第63章 ☆、什麽樣的你都是最好的

宗泓沉了臉。

簡意道:“我說你趁早省省這個心,陶小弟自己這皇子的來歷尚不能讓人信服,再添上個假兒子,你是嫌他認親認得太順了,扯着衣袖把他抻下來?”

陶摯問宗泓:“泓哥是這個意思嗎?”

宗泓“嗯”了一聲道:“除了我、你,這事沒人能查。何況話已經說出去了,就只能堅持下去,一口咬定。”

“你讓他對梁帝說謊,那是欺君,你想害他,還賠上你兒子?賭的也太大了吧?”簡意道。

宗泓冷睨他:“你怎知璞兒不是清徽的兒子?”

簡意愣了,瞪眼道:“他三月才離開宮,你兒子那時候都在娘肚子裏仨月了。”

宗泓再冷笑看他。

簡意驚了,看陶摯:“小摯,不會吧?”

陶摯對宗泓道:“安娘——”

“她也不是每一時都在你身邊。她要做飯洗衣,那時你都是一個人。”

“孩子母親是誰,我怎麽認識的?不能敗壞嫂子聲譽。”

宗泓嘆道:“我為什麽到南梁來?就是為了璞兒。他姓宗,這輩子就沒出路。你如今是梁國皇子,領養了魏國皇孫,梁帝能容他?”

陶摯沉吟,“那孩子母親是誰?”

“教坊歌女,不知名姓,孩子生下來母親便死了,托人把孩子送來,我幫你帶着,我妻亡故,孩子無人照顧,所以追上你。我離京時把宅中仆人都遣散了,鎖門閉戶,無可查證。就算查到仆人,也無法知道我帶來的孩子是你的還是我的。”

陶摯想了一想道:“我在教坊時曾特別喜歡聽一個歌女唱《采薇》,聲音微啞低沉,極有韻味,我為了聽她的歌曾穿了安娘衣服化作女子混進女部。你不再來找我後,我寂寞,有時會在安娘做飯的時候化裝出去玩,安娘知道我悶得難受,我也答應了她不出教坊,我聽這個歌女唱歌的事安娘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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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泓拍手:“好,就是這個采薇。”

陶摯還在想,宗泓深施一禮拜謝,陶摯忙攔住他。

宗泓走了。簡意近前來問陶摯:“你真是梁帝兒子?我覺得不對勁,別有什麽陰謀。”

宗韶輕聲道:“什麽陰謀?”

簡意道:“別的我不好講,我就知道一樣,永安姨媽若不是陶小弟親娘,陶宅絕對修不成那樣。”

“你不要瞎說。”宗韶道。

“我沒對別人說,這不是跟你們說麽。”

“我不是安娘兒子。”陶摯極輕道,“簡大哥說的對,我是我娘兒子。梁帝,是我的親叔父。”

簡意恍然道:“我說麽,你怎可能除了你爹再無親戚。你爹一定是宮廷被害,偷渡魏國,僞造身份,參加科考,中探花,尚公主,絕了,厲害!還交了我爹、廢太子、還有當時被誅族滅門的盧家、郭家那麽多名門顯貴朋友,若不是廢太子沉不住氣,當年的事難說。”

宗韶瞪他,簡意止言,但馬上換了話題對陶摯道:“這梁帝沒兒子,看你長得像你爹,當年他一定對你爹虧欠,他是弟,你爹是哥,皇位應該是你爹的,你爹讓他了,或者他給害走的,所以補償你,所以信佛。小摯,你小心點,他別沒安好心。你在梁國一點根基沒有,初來乍到,他就算認你,也應認做侄子,封個太平富貴王爺做,為什麽認你為子?還要立你為太子?這是在害你!元氏皇族盯着皇位的有吧?憑空被你截了,能認?能不害你?他這樣做既對得起良心,又借刀殺了你。或者他梁國內部勢力争鬥,他誰也看不上,用你做棋子,攪和。至于你的生命安危,他才不管。你又不是他親兒子。我聽說梁國皇後善妒,宮女懷孕就殺,皇後生了三個公主,沒兒子。如今皇後重病,一旦薨了,他能不擴充後宮,能沒自己兒子?有了自己親生兒子,會把皇位傳給你?太危險了!”

陶摯沒說話。

宗韶道:“清徽是為了我們,娶妻,做皇子。”

簡意歉疚,“我知道。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連我都懷疑小摯這個皇子的真實性,梁國人能不懷疑?事已如此,只得往前走,把命保住再說。小摯你可千萬別跟着宗泓的道走。他這人利欲熏心,別人一看見他就防着他,他在魏國呆不下去就是因為鋒芒畢露,他親哥都恨不得弄死他。咱在梁國沒啥切實幫手,就一個安都尉,一個不理俗務的長公主,安萱如今也出不了門。我問了,她說盯着皇位的王爺可不少,強敵環伺,小摯,你要多加小心。你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純良無辜,被動不争,笑起來跟孩子——不,跟神仙似的,才能迷惑對手,最大程度安全。我不廢話了,我走。”簡意不待宗韶開口,自己出去了。

兩人洗漱上床,陶摯笑對宗韶道:“廖缃倒是個周全做事的。”

宗韶笑,欲言又止。陶摯問怎麽,宗韶說:“你不知道廖缃,他愛的不是這些也不是書本學問,是探案。他祖父是刑部尚書,他自小就跟在祖父身邊聽案子,分析判斷每有所得,一心要當個神探,十九歲那年中進士,考了第一十七名,皇上說,探花應是顏值擔當,将他提為探花,然後成婚,雙喜臨門,正春風得意省親之時在老丈人家發現案情線索,他順藤摸瓜,牽出丈母娘毒殺妾室一案,丈母娘羞愧自盡,老丈人告罪辭職,新婚妻子一怒出家做了尼姑,廖缃深受打擊,從此斷絕審案愛好,去禮部學習南梁語言做了譯官,唉,也是一可憐孩子。”

“你刻玉是和他學的?”

宗韶止言。

“作畫也和他學過?”

宗韶支吾:“嗯。”

“你心裏是不是喜歡他?”陶摯手支了下颌有趣問。

“沒有。我只喜歡你。”宗韶道:“來,我給你講佛經,梁帝方接觸佛學,正上瘾,你多了解一些最好。”

陶摯笑了,躺下。宗韶拉了陶摯的手在唇邊親吻,然後給他講色即是空。陶摯聽入了迷,忍不住重複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宗韶道:“你別深想,聽了就算,別陷進去,琢磨這個沒有用——”

陶摯仍念:“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宗韶翻身而起,捧了他臉道:“咱不想這個,想明白了又怎樣,還不是一生?有青燈古佛寂寞琢磨這些的,不如享紅塵快樂。”吻下去。

“其實它說的對,真的都是空——”陶摯說。

“誰說,你說情空便傷了我的心,我心痛,那怎是空。你舍得我心痛?”

“不舍得。”陶摯笑了,将那些佛語扔在腦後,且擁有愛,擁有快樂。

第二日一早,宦官叫起,宗韶細心給陶摯裝束衣着,道:“我還記得玉泉山櫻花樹下你出現,只往那裏一站,就奪了我心魂去。所以你就當是參加玉泉山聚會,便那樣心情在衆人面前出現,準把南梁人都迷倒了,覺得上天給梁國送來這樣一位出衆的皇子,是他們的福氣。”

陶摯笑:“難道世人都是你,喜歡我?”

“肯定喜歡,品鑒報公認的你人氣最高,否認不得的。”

陶摯笑着在宗韶臉頰上親了一下。

宗韶道:“你第一次做皇子,青澀一點剛剛好。你就笑,不知道怎樣答的話就不說,沒事。什麽樣的你都是最好的,是上天的恩賜。”

“你這麽諄諄教導囑咐,像我爹。”

宗韶笑道:“爹才不這樣,爹都是板起面孔教訓:書也不好好讀,話也不會說,我怎麽養了你這麽——”他說不下去,兩人哈哈大笑。

宗韶道:“我只要你開心。人生不過一場經歷,豐富燦爛就好。”

“知道了。”陶摯笑,看着宗韶覺得暖暖的。

有了宗韶,人生路就可以充盈自信地走下去,滿帶着幸福,滿載着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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