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鬼這麽糟踐,他心都快疼出血來了。更何況……他聽到袁潇只能活八個月。
因此,就算感受到了懷中人的抗拒,他依然緊緊地摟着,涕淚橫流。
袁潇頭皮發緊,他心裏亂成一團,好多話想說,真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他真的沒有想到張晗會對自己抱着這種感情,他以為自己和張晗之間真的只是兄弟。
還是張越川看不過眼了,上前掐着自家兒子的穴位,迫使他松了手。袁潇幾乎是不過腦地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步不僅驚着了他自己,還弄得張晗大睜着眼睛望着他,眼裏透露出一絲絕望。
張越川到底心疼自家兒子,語調平穩地道:“袁潇,我也不指望你考慮我兒子,只希望做不成夫妻,也不要做不成朋友。”
袁潇怔忪地點頭。張晗見袁潇點了頭,心裏好受許多。
“好了,你們兩個人感情的事兒以後私下裏說。現在來說說袁潇和謝寒亭之間的事兒。”張越川俯身從他随時提着的皮箱裏摸出了五枚銅錢,一個龜殼,喊了一句:“進來吧,該你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
聞遠清徐徐走入房內,路過張晗的時候似是不經意地瞟了對方一眼。張晗不躲不避地跟聞遠清對視,眼裏含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這東西是我從國庫裏拿來的,暫時借給你用。”
張越川把龜殼銅錢遞給聞遠清,後者放在手裏略一感受,眼睛便是一亮,但這小孩子沉得住氣,就算遇上了好寶貝也能不換不忙地開口:“你要蔔什麽?”
“蔔袁潇到底能活多久。”
其餘三人都是一愣,張晗搶問道:“你不是說袁潇只能活八個月嗎?”他問這話的時候眼睛一亮,“是不是我的佛眼能給他了?”
袁潇不知張晗的佛眼給不了自己,現在聽他這麽說只是心頭一驚,沒有當場發問。他的心思還是放在了張晗喜歡自己這事兒上,真的讓他大感吃驚!
張越川笑了笑,兩個字就掐滅了張晗的熱情。
“不是。”
“那是什麽?”
張越川搖頭道:“暫時說不得。”
他示意聞遠清快些動作,後者依言,立刻拿出衣服裏帶來的工具擺了個陣,再劃破袁潇的手指頭分別沾染在五枚銅錢上。這個做法叫血蔔,準确性最高的一種占蔔方法。
只見聞遠清面目虔誠地念了段聽不懂的話,便将五枚銅錢放入龜殼,略一搖晃,再倒出來的時候奇跡發生了。每一枚銅錢滾到地上時,都豎立着不倒。
“無法占蔔?”聞遠清伸手想要推倒其中一枚銅錢,卻感到受一種極其強硬的力量把銅錢立在了地上。看到這一幕,張越川卻不禁笑了出來,“很好,生死不能蔔。那接下來究竟是生還是死,就看袁潇你自己怎麽掌握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袁潇還是有些發懵。明明老鬼告訴自己只能活八個月,難道是謝寒亭說錯呢?可這樣能帶給老鬼什麽好處?
他轉念又想到了張晗。占蔔之後,張晗把佛眼一事告訴了他。對于這事兒,袁潇卻沒顯出多悲傷。他這些日子,腦子裏總想起一句話,叫“生死有命”。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自己的因素外,還有很多巧合的成分。這或許就是天命。
比如蹲在路邊的時候見着了別墅招租的小廣告,要不是那個小廣告,他也不會遇上謝寒亭。
此時還有二十多天就要過年了,袁潇真的很想回家,可孩子都不在手裏,他回家的時候怎麽交代。他卧病在床不過是因為陰氣入體,張越川用着藥給他調理了幾日,便痊愈回家。只是與張晗之間有了間隙,相處不如以前來的自然。
倆人現在把館子交了出去,做起了甩手掌櫃,也就造成了整日的無所事事。前些日子,因着謝寒亭的事兩人忙裏忙外的,現在老鬼人都見不着蹤影,兩人自然沒了什麽事兒做。
這日,張越川又出了門。袁潇和張晗分坐在沙發兩邊,看着綜藝節目。袁潇正發呆的時候,張晗開口了。
“你不要再這樣對我了,好嗎?”
袁潇聽到這話,眼睫輕垂,“對不起。”他意識到自己話裏的歧義,趕忙又說了一句:“我會盡量不去想的。”
“沒關系,你要是不想,我才會傷心。”張晗溫和地笑着,說:“你想啊,我在你身邊這麽久,說了喜歡你之後,你都沒有什麽觸動,那只能證明我對于你來說,不算是什麽人物。”
“你很重要,”袁潇直視着張晗一字一頓地說:“你是我最重要的兄弟。”
這話弄得張晗噗嗤一聲笑了,那笑容裏含着幾分苦澀幾分認命,“成,只要你願意,就算是做兄弟我也甘之如饴。”
聽到這話,袁潇還真的十分感動。只是張晗這樣的人,如此深情款款地跟你來了這麽一句,确實讓袁潇有些手足無措,只得回嘴道:“你真肉麻!”
“沒你以前對何夕的時候肉麻。”張晗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在那裏學着袁潇的樣子說:“小夕,你晚上要吃什麽我就給你做什麽,只要你想的,我都會給你辦到!小夕,你看我給你買了好多東西哦!只要你喜歡的,我都會努力給你買!”
“得。”袁潇心中的尴尬消了一些,平時的秉性便回來了幾分,打趣道:“你學我真是厲害啊!不愧是我兄弟!”
張晗但笑不語,只是眼中的得瑟意味相當濃重。兩人笑鬧得正歡,忽地橫插進來一個人聲,“袁潇,你為什麽不去看袁睿?”
這聲音頓時讓袁潇皺眉不已,張晗咬牙切齒。回頭一看,果真是謝寒亭翹着腳坐在餐椅上,一臉倨傲地看着兩人。
見到謝寒亭的瞬間,袁潇伸出了手緊抓着張晗,他生怕張晗會沖動行事。
“我都不知道袁睿在哪兒,我怎麽去看他?”
謝寒亭沒有說話,只是勾了勾手指,像是連着線,袁潇的手指也跟着動了動。
當初讓袁潇大感驚奇的聯絡方式,現在只能讓他胃疼。他平靜地道:“我知道了,我會去看袁睿的。”說完這句話,他便噤了聲,只是眼中趕人的神色頗重。謝寒亭也無話,視線跟袁潇相撞,誰也不讓誰地對視。一面是微含怒意卻極力壓制的眼神,一面是無波無瀾卻深邃無比的眼神。張晗也沒有說話,只是反握住了袁潇的手,給他打氣。
謝寒亭的視線率先移開,停留在了張晗緊抓着袁潇的手上。
“放開。”他只說了兩個字,在袁潇恍然大悟,正要松開張晗的手時,張晗如同落葉被卷起,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口鮮血頓時從他口中噴出。袁潇吓得瞪眼。在以往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明明他只是謝寒亭複生計劃中的一枚棋子,為何老鬼現在還要為這顆棋子被別人碰觸的事情而大動肝火?
袁潇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這是不是謝寒亭的占有欲在作祟?是不是意味着,謝寒亭對他仍有一絲絲的感情?
袁潇當然不指望謝寒亭用着一絲感情,把還魂珠吐出來,或是把陰契解除。可利用好了這感情,也是能成大事的。他不動聲色地将內心的想法收起,将張晗小心地扶起來坐着,然後快速地松開手,轉身看着謝寒亭。
“你還有事嗎?”這話是袁潇說的。
謝寒亭沒回答,只是瞬間消失。等了好一會兒,袁潇才敢上去把張晗扶着走出門,剛才那一下着實不輕。等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聞遠清也恰巧從醫院裏出來。
“他怎麽呢?”聞遠清用下巴尖指着頭埋得低低的張晗。正上氣不接下氣的袁潇聽到這聲音,趕忙道:“快幫我把他扶進去,剛才他被謝寒亭出現把他……”
袁潇話都沒說完,就見着聞遠清眸中精光一閃,走過來把張晗打橫抱着,沖進了急診區。
此刻的張晗疼得發慌,被這動作弄得有些發暈,不禁伸手緊緊地抓着聞遠清的手臂。
“疼……”他痛苦地低聲呻吟,弄得聞遠清埋頭查看,便見着他雙眉緊蹙,臉色蒼白。這模樣配上他那張臉,還頗有幾分可憐。
等張越川來的時候,袁潇和聞遠清已經在急診室外等了一會兒。張越川的手裏仍舊提着那個皮箱,到了袁潇跟前把皮箱往地上一放,然後埋頭弄破袁潇的手指滴在紙鶴上。那沾血的紙鶴仿佛有了生命,撲騰幾下便飛到空中,貼着角落緩緩往外飛去。沒飛多遠,就砰的一聲形成了一團烈火。袁潇見着一個黑影兒從火中脫出,一瞬間便跑不見了。
“你身後帶着東西。”說完張越川就臉色發黑地道:“那東西是個鬼母,他在這兒會吸引越來越多的鬼往這裏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