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能安安靜靜地抱抱她不被推開, 某個人已經很滿足。但是被他貪婪地緊抱着的人,她也有一顆心髒啊。他迫切地想要靠近,她又何嘗沒有心動呢。
就如跟林周譯半認真半玩笑的那些話, 她喜歡他了。
她很喜歡被一個人在乎, 很喜歡一個人因為喜歡她而什麽都能去做。
心動了。
很清楚。
見面會緊張的手心癢,被不錯眼地緊盯着看, 她就加倍的緊張,手心加倍的癢。
聽他說情話心髒就使勁地跳。
燒着的耳朵能藏在頭發下, 心髒的跳動節奏能藏起來,她能騙別人,但能騙自己麽。
施樂雅的手臂自然環上了對方的腰, 她的肩膀,背脊都被男人一雙結實的手臂圈着。她握着他附着體溫的襯衫布料,從他懷裏掙起腦袋來。
腳跟離開地面, 她将自己墊起來, 臉湊到了男人臉頰邊,在他臉上輕印了一下, 退開。
施樂雅給了蜻蜓點水的一個親吻,但是它代表了一個态度。所以她腳跟剛落回地面, 視線就忽然被罩住了,一副帶着點清涼薄荷味的柔軟唇瓣向她壓了過來。
嘴唇上被擦了一下, 對方溫熱的呼吸已經抵在了鼻尖下。
她的蜻蜓點水得來的是那唇瓣一下一下地擦過來,是非強勢的輕輕的吻。異于自己的呼吸, 就抵在鼻尖下, 一絲一縷都很清楚, 她觸到那溫熱呼吸似乎是發着抖的。
施樂雅心頭猛地升起一股酸來。
這樣平和的親近, 其實于他們是從來就沒有過的。
他的味道她還熟悉, 可是也覺得陌生。有幾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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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
但三年前的吻都不是什麽美好回憶。
都是他的強吻。
是在她知道周姨他們不在了,應快支撐不住的那個時候。
嘴唇被撕了一下,又被咬了一下,再然後是他的雙手捧了上來。
“小雅。”
“嗯,”
“小雅,”
“嗯。”
臉頰被握着,仰起來,太近了,看不清面前的臉,但看清了面前的眼睛裏是濕漉漉的。
“我是不是在做夢?”
像是要确認,他又壓下來,壓着她的唇瓣碾磨了一會兒。捧她臉頰的手指揉得她的耳朵快燒起來了,受心裏一股勁兒的慫恿,她反含了下就在唇縫裏的唇瓣。
這無疑是給了肯定,給了鼓勵。
時承景再放不開人,任何話都再不願意說,立刻貪婪地加深了這個吻,附上所有認真地捧着人。想得太厲害,如此艱辛得來的寶貝,輕了不夠,重了不舍。
兩個人就站在石板小道上接吻。
這個突然的親近或許來得太快,又或許剛剛好。
晚風清涼。
吻在加深,在被吻得快呼吸不暢的時候,石板小路上多了兩個人以外的說話聲。施樂雅猛醒,毫不猶豫地将正投入的人一把從自己身上推了開。
時承景像被人從美夢裏兒狠狠拽醒,不解又委屈,像個被沒收了糖果的孩子看着施樂雅。
“有人,有人來了,”施樂雅不均勻地喘着氣,嘴唇被磨紅,唇瓣被折騰得濕漉漉的。缺癢,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她垂在腿邊的手指指尖輕輕打着顫。
然後聽到了更清楚的說話聲在靠近,小道上樹木成蔭,人還沒到,聲音先行。
是餘北跟林周譯的說話聲。
施樂雅在傻傻地想他們是不是找他們有什麽事,想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不妥,正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準備迎接來人,雖然剛剛才做過這種事,很尴尬,然後就被時承景一把扯進了石板路邊的樹林子裏。
背脊靠上了一根粗壯的樹杆。
“……”
施樂雅驚得莫名其妙地瞪着眼睛看人,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躲他們,跟前的人已經又吻了下來。
腰被環住,脖子被托起。
時承景的吻向來有些……急躁,有些霸道,和不知滿足。
明明剛剛以前,出來散步以前,還是相敬如賓的。但是……嘴唇已經被撬開,皮膚體會得到那外來的涼涼的舌。
施樂雅從瞪眼,到睫毛打顫,到害怕地閉上了眼睛。伴着一寸寸敏感肌膚摩挲的是石板小路上的對話。
“我姐不帶電話,她是女生,女生糊糊塗塗很正常。一個大男人也糊塗?”
“……我們董事長,是不需要親自帶手機的。”
“那你們是不是經常把你們董事長弄丢?”
“……”
兩個人一路嗆着,沿着石板小路直往前走了。
施樂雅手心裏揪着時承景身上的襯衫布料,一顆心揪到了嗓子眼,半點聲音不敢出。
要是外邊的人知道他們在這兒……這樣。
做這種事。
兩個人越走越遠,遠得連聲音也聽不到了,施樂雅僵硬的身體才重新放松。也才感受到抱着她的人……
施樂雅握在時承景腰上的手指是在推他,還是在握他?
她力氣太小,不鉚足12分的力量,推和握的界線就很不明顯。所以時承景越吻越深入,唾液交換裏,施樂雅不知所措,被吻得快哭了,吻得她不自主地又使勁推了正深深投.入.着的人。
夜風搖晃着頭頂的樹葉,施樂雅手心裏都冒了汗,氣喘不均勻。時承景茫然地看着人,聽着施樂雅略重的呼吸聲皺眉。
“不舒服嗎?”時承景靠近,擔心地問。他問得當然是身體健康上的舒服或不舒服?限于健康問題。施樂雅一聽他這話一張臉唰地就脹紅了。
時承景就抵在她跟前,壓着嗓子說話,那聲音……
施樂雅低着眼睛,對自己嘴巴裏過重過快的呼吸都感覺害臊。
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時承景的“不舒服嗎?”
他吻得很好,沒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是不是太快了。
對他以前的強吻,她都是一巴掌推開的。
對他現在溫柔的吻,雙方心甘情願的吻,她不知道怎麽承受,無所适從。她還沒準備好啊,所以,他不該這麽吻,不該沒有盡頭的這麽一直下去。
施樂雅為難,臉紅着,害怕時承景誤會她不願意跟他接吻,又害怕他要繼續接吻。
“他們找我們會不會有什麽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他們找不到人該擔心了,你身上有傷餘北會很擔心你的。”
原來,只是因為這個。
時承景舒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他一親上這個人,碰到她的皮膚,身在何處都能忘記。錐心的疼痛來時,想到這個人,只當這副胸膛長在了別人身上。
時承景點了下頭。
這一夜,時承景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了半夜才平靜地睡着。
夢裏,也是抱着他所愛的人接吻的一幕幕。
胸口上的痛楚全然抵不過心髒上的悸動。
歡呼雀躍,歡喜若狂。
他是得病了,相思病,一病多年。
施樂雅要回江城了,時承景身上的傷,醫生隔三差五會過來,他自然不能随心所欲跟着施樂雅,如承諾的那般,她去哪,他便去哪。
她住城中村,他住城中村。
她出差,他可以住酒店。
最後一天,兩個順其自然默認了關系的人,像不懂事的少年少女談起了背着家人的戀愛。他們背着餘北在書房的書架後接吻,背着林周譯在廚房門後接吻。
時承景餐餐學下廚,一雙手指,有燙傷,有刀傷,還有撞傷。
離開的時候施樂雅的眼睛都不敢往他手指上看。
他已經做的夠多了。
林周譯是為了她好,但是她又何德何能呢。
“這點考驗,經不住,怎麽配有你。”他說。
施樂雅不忍心時承景心甘情願承受的林周譯的折騰,于時承景他願意做任何不會做,從未做過的事,卻也是再留不住施樂雅。
從施樂雅離開的第一天開始,時承景就回了城裏,也立刻就開始難受了。
背上的還有淤痕的皮肉傷也不舒服,胸膛裏還需要時間慢慢愈合的重傷也會在夜裏發疼。
在度假別墅裏的時候醫生只是隔三差五地過來,回了海城,醫生一天一趟,不敢懈怠,時承景還是臉色也難看,精神也欠佳。
施樂雅白天不是在練琴,就是在陪家人,只有每天晚上才能好好接他一通電話。對一顆幹涸的太厲害的心,一通電話怎麽夠。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裏嗎?”
“嗯。”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沒有。”
時承景的聲音明顯不對勁。
“怎麽聽你的聲音……”
“沒什麽就是,想你了。”時承景打斷了施樂雅太平淡的話,太不夠填塞心髒的話,“渾身不自在。”
“……”
“太想你了,渾身不自在。”
時承景看不到的電話那頭,施樂雅被他呼進手機,也呼到她耳朵邊的氣息聲呼得心頭陣陣發緊。
你呢,會不會想我?
這種話這頭的大男人問不出口。
時承景頭一次明白安全感為何。
電話挂斷,時承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手指摩挲起了桌子上那個幹花相框。半個小時的時間,施樂雅說的最多的就是要他好好養身體,好好休息。這些于施樂雅而言最要緊的話,于時承景實在是無關緊要,無關痛癢。
不甘心。
手機握在手裏,只需要輕輕一摁,就能再聽到那邊的聲音。
但是太晚了,又是打擾。
沙發上的人眼神幽怨地看着桌子上的幹花相框,抱怨,訴苦。驀地手機又響了。
施樂雅的聲音從那頭冒出來,“我也想你了,太想了,所以想得練琴都不自在。”
“……”
“你趕快好起來。我在城中村,你就來城中村住,我出差,你住酒店,是你說的。這些話我都記着,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
海城最高的住宅大樓,頂層的一道落地窗裏,那間屋只開了一盞小燈,幽幽的光線裏,英俊的男人臉上破開一個與他這種人身份閱歷不符的傻笑。
“晚安。”
“……晚安。”
才幾句話又是晚安?
但是對方說:“這次你先挂吧。”
“……為什麽要我先挂?”
“你先挂,我能最後聽到你的聲音啊。”
“……”
她也想聽他的聲音。
她也想見他的人。
哎……
時承景笑了,笑得搖頭,冷素的手指摸摸下巴,笑得嘴角快咧到了耳朵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