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個
周末實在過得太過虛幻, 導致周一回到辦公室後，許檸一時還調整不過來, 直到電腦屏幕跳出會議提醒的通知, 她才緩過神甩甩腦袋，起身前往會議室。
周例會的內容換湯不換藥，只是在本周的工作計劃之外, 鄭于明還多交待了幾項任務, 然後美滋滋地宣布散會。會後王舟皺着一張苦瓜臉跟着許檸進辦公室，還沒坐下就叫苦連天：“經理, 這周工作已經忙不過來了, 鄭總還額外布置那麽多......”
許檸垂眸冷笑，未幾斂去表情, 按了幾下鼠标将計劃清單打印出來。
“先分配下去吧。”
她将清單遞給王舟, “實在安排不過來的話, 再和我講。”
王舟點頭接過, 說了聲好。
辦公室陷入安靜, 許檸盯着電腦屏幕上的工作任務，頭疼地揉揉太陽穴。鄭于明一貫的騷操作便是如此, 為了做人情, 不管哪個部門的負責人拜托、不論是不是市場部職責以內的工作，都一概接下。
當然，反正都不用他來做，丢給下屬就行，還能博個好名聲, 何樂而不為？
許檸雖然心裏鄙視, 但苦于暫時沒有好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鄭于明老狐貍, 就連布置任務也是計算過的, 任務量飽和之餘又不至于真的壓垮人。不得不說，人能坐穩總監的位置，确實是有兩把刷子的。
嘆了口氣，許檸打開文檔，開始寫下個月的展會方案。不知寫了多久，眼睛有些幹澀發酸的時候，手機鈴聲适時響起，許檸拿過瞅一眼屏幕，愣住。
調整呼吸，她按下接聽鍵。
“吃飯了沒？”
許檸眨眨眼，望着桌面上的栀子花，适應了一下前任重回現任的轉變，回：“還沒，你呢？”
電話那端呼吸一滞。
“這幾年你就是這麽給程氏賣命的？”
霍存嶼不鹹不淡地笑了下，“真是羨慕程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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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檸趕緊看了眼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居然已經快兩點了，她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忙忘了嘛，我現在就去吃。”
挂下電話，霍存嶼眉目未展，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心緒煩躁。正巧有電話進來，他略一垂眼，沒好氣地接起，“什麽事？”
“我去！”
對方很是無語，“你是吃炸藥了？”
霍存嶼按按眉心，坐到沙發上，懶得搭腔：“有事說事。”
程漸琛早習慣了他這副樣子，在心裏暗暗吐槽一句難怪現在還是單身，才繼續道，“之前你不是翹了峰會，一會兒我把重要政策信息發你，還有幾個不錯的合作商，可以抽時間碰一下。”
霍存嶼：“行。”
聊完工作方面的事，程漸琛八卦心起，笑着調侃：“還來不來寧城啊？”
如此意有所指的話題，霍存嶼不避諱也不揭穿，直接回，“當然來。”
聞言，程漸琛拖腔拉調地啧了兩聲，繼續揶揄他，“我怎麽記得有人說過死都不來寧城，前幾年我和沈執怎麽喊你都不來。”
“怎麽，霍少爺這是食言了？”
霍存嶼輕笑，惜字如金般道：“和好了。”
人的潛意識總是會規避那些無法接受的事，就像他寧願将這五年歸于争吵而不是分手。似乎這樣，他就能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他和許檸随時可以回到原點。
字數雖少，信息量巨大。程漸琛倏地睜大眼睛，緩了一會才回神，收起戲谑和玩笑，認真地問，“都說開了？”
霍存嶼眸色一怔，誠實回：“沒有。”
“兄弟，雖然我不想潑你冷水，但是你們連過去的結都沒解開就貿然重新開始，你就不怕又......”
程漸琛嘆了口氣，“畢竟隔了五年，人都是會變的，你确定你還了解她麽？”
話雖犀利，卻是一針見血。
霍存嶼不是不知道，相反的，他比程漸琛想的更多。豈止是現在不了解，五年前許檸提出分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有多不了解她。
甚至，連她為什麽要分手都弄不明白......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沉默片刻，他沉聲同程漸琛說了一句話，随後放下手機，轉而撥通內線電話，讓特助改簽周三的航班。
原本許檸以為異地這種情侶公認的坎兒，多多少少會對兩人有影響，尤其是他們這種隔了五年又複合的情況。
但從周一中午的那通電話後，一到飯點，霍存嶼的消息都會準時抵達。以至于周二中午十二點，許檸準時來到食堂，選好午餐端到座位，下意識拍了照給霍存嶼回過去。
——像極了被人管的乖巧小學生。
很快，霍存嶼也發了張圖片來。
許檸凝眸瞅了瞅，再看看自己筷子夾起的雞腿，瞬間覺得不香了。再聯想到這幾天霍存嶼給她發的早中晚餐，疑惑地按鍵盤：總裁居然能按時吃三餐！？
[H]：？
許檸回：不是應該忙得吃不了飯，日積月累得個胃病什麽的嗎。
——畢竟，無胃病，不總裁。
[H]：......
[H]：你很希望我得胃病？
見狀，許檸心髒咯噔一下，連忙找補：哎呀當然不是啦，快吃吧快吃吧~
[H]：不吃了。
許檸：？
[H]：。
許檸暗罵一句幼稚鬼，這時有電話進來，她一看來電顯示，驚喜地接起電話，“敏敏~”
要說那天改簽航班回寧城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蘇敏都沒有搭理她。許檸知道她生氣，也不介意，只是每逢節日都給她發祝福消息。好在，不管多生氣，蘇敏也沒把她删除拉黑。
後來到了跨年那天，許檸依舊給她發了新年祝福，也沒指望她會回複。可是新年第一天的淩晨，在許檸快睡着的時候，終于收到了期盼依舊的消息。
——臭女人！
——新年快樂。
至此，冷戰結束。蘇敏雖然氣她，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旁觀者可以左右的。還能怎麽着，總不能真和姐妹絕交吧。
這會兒電話剛接通，蘇敏輕哼，喊了聲臭女人，随即開口：“我來寧城啦，今晚就到！”
許檸喜上眉梢，忙道，“幾點到呀，怎麽不早告訴我？”
“七點。”
蘇敏嗐聲道，“還不是我們老板，想一出是一出，說要組織旅游，這不就匆匆忙忙地來了嘛。”
兩人畢業後忙工作，除了線上聯系都沒有見過面，這次趕上好機會，是怎麽也不會錯過的。問了具體航班信息，許檸一下班就往機場趕。
霍存嶼改簽了周二的航班，在候機廳給許檸打電話時，還沒等他說話，對方止不住的喜悅已然傳到他的耳朵。
“我跟你說，敏敏來寧城了，我現在去機場接她~”
霍存嶼輕嗤，故意說：“你最好明天來接我的時候也能這麽興奮。”
“......”
許檸怔住——
這男人該死的勝負欲！
還沒等她回神，霍存嶼撥了語音電話過來，許檸接起，聽見電話那端的人笑了笑，“晚上去哪兒吃？”
“呃......還沒想好，火鍋或撸串吧。”
許檸說，“敏敏喜歡喝酒，吃完我再帶她去喝點兒。”
“喝、點？”
微沉的聲線勾起以往的回憶，許檸面上一紅，想起過去自己酒量差又愛喝，每次喝迷糊了就往霍存嶼懷裏一鑽，放心地睡過去。
不過現在她可不會這樣了，而且她去的酒館，安全得很。
“我去的酒館是程漸琛開的，叫第八天。”
她彎唇笑着告訴霍存嶼，也是讓他放心的意思，“等你來了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剛畢業頭幾年，每當工作壓力大到難以排解的時候，許檸總是會到第八天去喝幾杯。畢竟是程漸琛名下的酒館，裏面的工作人員她都相熟，如果真喝多了還可以到休息室小憩一會兒，舒适又安全。
挂斷語音，地鐵正好到機場站。在接機大廳站了一會兒，終于見到拖着行李箱戴着漁夫帽的蘇敏。
許久不見，兩個姑娘眼眶紅紅地抱了抱，心情有些激動。直到吃完火鍋，兩人的情緒才平複下來，一起來到第八天酒館。
才進門，服務生見到許檸，便熟稔地和她打招呼，然後帶她們到老位置坐下。
許檸做主，點了常喝的酒。等服務生走後，蘇敏笑道：“五年沒見，看不出來嘛，你現在這是成酒鬼了？”
“哪有。”
許檸擺擺手，解釋：“這酒館是程漸琛開的，否則我一個人哪敢在外面随便喝酒。”
“那倒是，畢竟你的酒量......”
蘇敏啧笑，随即環顧四周打量酒館的裝修，“程學長品味不錯嘛，小酒館真有情調。不過為什麽叫第八天啊？”
許檸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哎。”
思考半晌，蘇敏得出結論：“八，就是發的意思，當老板的都想發財嘛！”
許檸點頭，覺得有道理。兩人聊了一會兒，自然而然聊得目前的情感狀況，許檸知道蘇敏談了個男朋友，應該已經快三年了。見她問起，蘇敏的臉稍稍泛紅：“嗯，算是定下來了，明年年初辦婚禮，到時候你要來給我當伴娘哦。”
“那當然了！”
既然談到這方面，加上喝了點酒，蘇敏便也直接問：“你呢，現在有對象了沒？”
從見到蘇敏後，許檸就糾結着，不知道怎麽跟她說自己和霍存嶼的事。聽她一問，便抿抿唇，點頭：“有了。”
蘇敏自然也能猜到。畢竟過去那麽多年，又不是什麽偶像劇，人嘛，總是要向前看的。她嗯了聲，笑着說明天叫出來一起吃個飯。
說真的，有過霍存嶼那樣的前任，她對許檸的現任更好奇了。
許檸垂眸含糊地應聲。
明天......明天他還真的會到寧城呢。
蘇敏只當她是不好意思，然而這時酒館大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确切地說，是一個她認識的男人。
蘇敏臉色一沉，頭皮開始發麻——
霍存嶼不是在沂城嗎，怎麽也來寧城了，一來還就往前女友這兒撞......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孽緣？
許檸擡眼時，就看見蘇敏目光怔怔，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她正欲順着蘇敏的視線回過頭去，蘇敏猛地出聲喝住她，“別回頭！”
“......”
“低頭低頭。”
蘇敏緊張道，自己也垂下腦袋，“聽我的，我一會兒再和你解釋。”
可惜，怕什麽來什麽，熟悉的身影離她們的桌越來越近......在蘇敏呼吸停滞前，聽見霍存嶼叫了她一聲。
眼見逃不過，她艱難地擡頭，尴尬地打招呼：“嗨學長，這麽巧啊。”
霍存嶼笑笑，沒說話，直接在許檸身旁落座。
聽見他的聲音時，許檸就愣住了。這會兒見人坐下，便怔然問：“......不是明天的航班麽，怎麽今天就來了？”
“改簽了呗。”
霍存嶼望着她紅撲撲的臉，用掌心碰了碰，皺眉問：“喝了多少？”
許檸只覺得臉越來越熱，握住他的手扯下來，垂着視線不敢看蘇敏，嗡聲低喃：“才喝一杯......”
而對面的蘇敏，整個人僵住，像是石化了一般，只剩眼珠子還能骨碌碌地轉。她神情複雜地看着兩個人的互動，再垂眸望向自己面前的氣泡酒，得出一個結論——
這一定是假酒，否則她怎麽會出現幻覺呢？！
作者有話說：
蘇敏：我磕的CP居然沒有be！！！
如果有看過漸漸升溫的朋友，應該能看出酒館這個伏筆。
沒看過也沒事，不影響劇情的，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