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追債人1
尤星越委婉道:“您這日子還是挺有判頭的。”
陶桃爸:“過獎過獎……哦哦,您不是誇我是吧?”
尤星越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意思是,新時代提倡自由戀愛,包辦婚姻不可取。我們知雨還沒到嫁出去,不是,還沒到步入婚姻的年紀,先談着戀愛也行。”
一千歲當然不小了,但是戚知雨在土裏埋了幾百年,心裏年紀估計和陶桃差不多,一個刀靈一個饕餮要是從現在開始一起長大,也能算遲來的青梅竹馬。
陶桃爸嘆氣:“您說的對,我這不是擔心嘛!陶桃這個脾氣,幸好知雨受得了她。”
尤星越莞爾:“陶桃性格很好。”
陶桃爸讪讪一笑。
好個屁哦,陶桃從小就是校霸,成績還差,說來也是很奇怪,陶桃就是舍不得對戚知雨兇。
兩個家長說話時,陶桃和屠龍依然在吵架,話題已經換成了“論戚知雨和屠龍到底誰更鋒利”。
戚知雨站在一邊,沉靜的眉眼全都是無奈,好聲好氣地勸架:“不吵了不吵了,都是刀具,鋒利程度差不多。”
尤星越若無其事道:“屠龍,不要吵架。”
老板的威信還是有的,屠龍哼哼幾聲,說:“老板,你把我賣給她,我要天天跟她比廚藝。”
尤星越看了眼時間:“契約合同都在店裏,正好明天是周六,陶桃來店裏玩吧。”
陶桃點頭:“謝謝老板!”
尤星越看向戚知雨:“知雨,你是再玩一會兒,還是跟我一起回去?”
戚知雨道:“我跟老板一起回去,晚上先把作業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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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星越點頭,接過屠龍擦幹淨,放進包裏:“陶先生,那我們就先走了。”
陶桃父親道:“我們送老板出去,您別推辭,我們祖上和前幾任老板都有交情,曾經從不留客結緣過一整套的白瓷碗碟。”
陶桃父親表情略有些心酸,道:“非常漂亮的白瓷,就是話比較多。”
六個開了靈智的白瓷碗,就是六個同胞兄弟姐妹,活像六百只麻雀,吵得人頭都大了。
相比之下,脾氣爆點的屠龍就好多了。
尤星越莞爾,六個話痨湊在一起,想想就覺得場面很可怕。
陶桃和陶桃爸送尤星越出繪飲樓,快到門口的時候,陶桃爸遞出一張硬卡:“看我這個記性,居然忘了做自我介紹,我是陶放。這是繪飲樓的貴賓卡,可以在頂樓開包間,您拿着。”
金屬質地的卡片,正反面都刻着小饕餮的暗紋,右下角镌了一串卡號,看着就很貴賓。
尤星越連忙拒絕:“您太客氣了,無功不受祿,怎麽好收您這麽貴重的東西。”
陶放道:“這怎麽能是客氣呢。其實周圍有名有姓的大妖神獸都在頂樓有包間,以後談事情來樓上也方便。最重要的是……”
陶放打了個眼色:“咱們以後說不定是一家人。”
兩個家長互相客氣的時候,陶桃和戚知雨都偷偷向這邊看。
尤星越想了想,接受了貴賓卡:“那就謝謝您了。”
眼見尤星越受了貴賓卡,陶桃撞了下戚知雨的肩膀,戚知雨抿唇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送到繪飲樓外,尤星越直接攔了一輛車。
戚知雨趕緊道:“老板,我們坐地鐵吧。”
省錢!
尤星越好笑:“我的戚知雨同志,你是忘了自己已經是六十多萬粉絲的大網紅了嗎?還省車錢?任一帆還在店裏等我們回去呢,直接打車吧。”
戚知雨現在穩定錄制視頻,發揚傳統武術,迅速積攢了一大批粉絲,甚至一些劇組看上了他的人氣和長相,還想挖他去拍武打戲。
尤星越将賬號的盈利都存到戚知雨的卡上,讓他随取随用,每個月還給戚知雨打一筆生活費。
所以小刀靈還是很有錢的。
不過和陶桃這種白富美有相當大的差距就是了。
地鐵口離繪飲樓有一段打車麻煩,走路太慢的距離。
戚知雨點點頭:“我聽老板的。”
陶桃熱情地沖尤星越和戚知雨揮手:“我明天去找你們玩!”
戚知雨按下車窗,沖陶桃一笑。
他臉頰上有個小小的酒窩,一笑起來羞澀腼腆。
陶桃一下捧住臉:“好可愛!”
陶放:“……”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感慨女兒和老婆都是一個口味,喜歡這種清俊的少年郎。
尤星越和戚知雨回到古玩店的時候正好七點二十六,任一帆正坐在櫃臺後看話本子。
聽到他們進門,任一帆擡頭:“老板回來啦!”
尤星越笑道:“辛苦了,準備下班吧。今天麻煩你了,周五還讓你加班。不”
任一帆沖他樂道:“加班有加班費肯定不能叫麻煩,今天雖然有聚會,但那都是九點之後的事了。”
說着他起來收拾東西,将腳邊的垃圾紮起來一起帶走。
戚知雨放好屠龍,目送任一帆出門。
戚知雨關上門,道:“我還給不留客帶了外面的零食,要放在卧室裏嗎?”
尤星越道:“你自己吃吧,不留客吸收了一些力量睡着了。”
戚知雨點頭:“是好事,那老板我去寫作業了。”
尤星越點頭:“有不會的來問我。”
他也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雖然不是學神,好歹也能算是學霸,輔導戚知雨的功課還是夠的,只是會頭疼。
戚知雨先去櫃臺下拿臺燈,再從包裏拿出作業,坐在尤星越平常待客喝茶的黃花梨桌椅上寫作業。
尤星越皺皺眉:他覺得自己不僅有必要買車,還有必要在附近買一套房子,知雨在店裏寫作業不方便,晚上休息還得化成原形,睡在刀架上。
……
任一帆下了班之後獨自玩了一會兒,等到八點半的時候和聚會的死黨們碰面。
他們在一家偏僻但是口味好的燒烤攤見面,攤上沒有多少人。
灰T恤八點才下班,羨慕道:“你這工作真好,雙休加班少,工資也還行。”
圓眼鏡也道:“看來看去,确實是你的工作最好,清閑事少,我在公司忙死了,還忙不到什麽錢,全都是雞毛蒜皮的破事,糟心。”
任一帆樂道:“今天加了一個半小時的班,老板回來還給帶了零食,确實很爽。”
兩個死黨吐了一堆工作上的苦水,任一帆越發慶幸自己明智,當時他應聘不留客的時候,周圍的同學和親戚都勸他找個更有前景的工作,但是任一帆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就是個想好好體會生活的普通人,所以才找了一個清閑工資一般的工作。
沒想到一個月不到,他居然是幾個同學裏上班體驗感最好的一個。
任一帆陪着兩個死黨喝了點酒,撸串到深夜一點多,才晃晃有點暈乎的腦袋和死黨告別。
這條燒烤胡同窄,連行人都沒有幾個,更打不到車,任一帆踩着發飄的步子往大路上走。
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任一帆一開始沒有注意,只是扶着牆往前走,大概兩分鐘後,他遲鈍地意識到——是不是有人跟着他?
任一帆的酒勁頓時吓醒了:這年頭男的在外面喝酒也怕啊!
他咽了咽唾沫,想回頭又不敢回頭,萬一碰見的不是人怎麽辦?
在古玩店待了一段時間,任一帆或多或少接觸了一些民間風俗傳說,比如獨自走夜路最好不要猛回頭,否則會吹掉肩上的火苗,陽氣一低就會被鬼上身。
在這種沒有行人的夜路上,跟在後面的是人和不是人好像都一樣很糟糕。
任一帆差點飚出眼淚,扶着牆加快腳步,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靠!還真是跟着他!
任一帆心一橫,一邊往前走一邊掏出手機假裝玩手機。
任一帆深吸一口氣,悄悄打開前置攝像頭,只有月光照明的小巷子裏,鏡頭照向任一帆背後——
空無一物!
任一帆忍住尖叫的沖動,拔腿就跑——太草了,要是人還能報警,現在明顯是鬼,他只能跑!
随着任一帆跑起來,身後那東西也突然逼近!
任一帆狂奔着向前,突然感覺膝蓋窩一痛,似乎有人輕輕踢了他一下,任一帆整個人失去平衡,在地上滾了兩圈,任一帆屏住呼吸環視一圈,整條巷子裏只有他一個人!
真的是鬼!
任一帆明明感覺剛才有人踢了他一下,現在巷子裏居然沒有第二個人!
确實沒有第二個“人”。
完蛋了,死定了,爹媽兒子不孝!
有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巷子裏:“不要跑。”
“你欠了債。”
那個聲音肅殺而平靜。
能溝通,居然是能溝通的鬼!
任一帆眼淚刷一下流出來:“沒沒沒有!真的沒有!我是個五講四美好青年,從不借網貸不用花呗沒錢買房子不欠銀行錢!”
那個聲音很堅持:“欠了,許久之前。”
任一帆腦子發懵:“我真、真的不記得了,大神大佬求求你提醒我一下!”
那個聲音沉默片刻,低沉道:“十年前。”
任一帆控制不住地想:十年前?十年前我還在念小學,我會欠什麽要鬼來催的債?難道我天賦異禀出身不凡,身負血海深仇?
那個聲音又道:“欠了一個與你年紀相差無幾之人的債。”
人的求生欲是無窮的,任一帆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小學欠了我同桌一塊錢!”
那是買橡皮的一塊錢,借完第二天期末考試,隔了一個暑假後,借錢的和被借錢的都忘了這件事。
說完,任一帆就緊緊閉上眼睛,完蛋了,肯定不是這個債!難道這個世界上會有為了一塊錢追債的鬼嗎?
“記得還債,人要踐行自己的諾言。”
那個聲音慢慢說,緊接着巷子裏傳出腳步聲,越來越遠。
任一帆坐在地上,表情木然:TMD,真的是為了一塊錢。
TMD,到底是為什麽?
巷子外,明亮的路燈下逐漸出現一個人形。
他個頭極高,幾乎和時無宴平齊,英俊的眉目刻着風霜,他低頭看了看身體,身上雪白色的盔甲漸漸化成任一帆衣服的樣式。
他在這輕快的夏末夜晚裏,很疲憊地嘆了口氣。
誰都看不出來,這個疲憊的人剛剛教訓了一個欠了一塊錢不還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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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灰色角色出場,可能不那麽讨喜,大家謹慎訂閱,比心~
追債人不是人。
小劇場:
任一帆(咆哮):追債?什麽追債?追一塊錢的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