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過最窄處,擡起手電向內照射。 一個巨大的岩洞洞廳,大約有
兩百平方,一排洞口依次排開,足足七個。
“他們這些人好好的來這裏面幹什麽,費勁。”勝浩偶爾打滑,幾個趔趄都靠
扶着佑赫才沒滾下去。
佑赫從背包裏摸出一只冷光棒,用力一折,向前甩去,随後關掉了手電。
一點熒光跳躍幾下,靜止,慢慢的變亮,一部分溶洞被照亮,洞頂垂下的鐘乳
石,洞壁上凹凸不平的表面被冷光照射的分外瑰麗,岩石裏大概含有雲母,竟然發出
點點熒光。
“哇哦!”
“這裏沒有開發,據說地下溪水裏有天然水晶。”佑赫扭亮手電,岩洞從夢幻
變為現實。
七個岩洞橫亘在眼前,像是巨獸的大口,等待着獵物送上門來。佑赫扭頭看向
在元。
在元握着手電向前,在每個洞口蹲了一會兒,指指第5個洞口,“這裏。”
七炫問,“你聽到什麽了?”
在元搖頭,“這個洞裏有用過的冷光棒。”
Advertisement
洞穴狹長,只容一個人通過,仍然是佑赫打頭,在元押尾,向內探進。
越走越壓抑,曲折的道路似乎沒有盡頭,彎彎繞繞,綿延不絕,四人把所有的
心思都放在腳下,四周除了腳步聲,唯有水聲滴答作響。
繞了約莫20分鐘,道路豁然開朗,幾人跳出小道走進岩洞。
佑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麽不走?”在元擠開勝浩,走到佑赫身邊。
佑赫的手電光束指向一處,在元皺着眉看過去,是一只用過的冷光棒。
“剛才我扔的。”佑赫的嗓音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聞言,大家回頭,身後的岩壁,七個洞口,依次排開。
“我們從第二個洞口繞回來了?”勝浩看着洞口。
“這兩個洞裏面是通的?那再挑一邊走?”七炫皺眉。
佑赫不語,望向在元。
在元摸出一沓符紙,随手一揚,符紙四散飛揚,卻像是遇到什麽阻力,繞着四
人轉了幾圈,垂直掉落。
“不用挑了,鬼打牆,走哪條都會回到原地。”在元看一眼符紙,露出一個嘲
諷的笑容,“我們走錯地方了,人家在糾正我們呢。”
“什麽意思?”七炫皺着眉問。
“我們這一路走的順風順水,那是有人挖好了坑等着我們往下跳呢,看我們走
錯了道兒,怎麽着也得指點一二啊。”在元低頭看着腳下的符紙,黃色的紙張上用朱
砂畫的字符,收尾處尖尖的一筆,像是劍尖一般,所有符紙的尖頭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
“人家給咱們指了條明路。”在元擡頭看向黑暗中,語氣清冷,“夥計們,走
着吧。”
佑赫把手電轉向那個方向,巨大的石柱擋住了視線。
勝浩頓時緊張起來,“就是……這裏了?”
佑赫緊了緊背包帶子,率先往石柱後頭走去。
幾人跟着佑赫往石柱走去,電筒的光不固定,看什麽都有些恍惚,晦澀,原本
就忐忑的勝浩看見石柱後黑黢黢的大洞,實在是沒有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其實這并不能稱之為一個洞,它是山體的一道縫隙,類似一線天的模樣,上達
山頂,下不知通往何處,入口呈不規則型,剛好能容一個人行走,內裏曲折,用手電
照不到盡頭,偶有冷風吹出,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們聽!”七炫側耳,幾人紛紛安靜下來,放緩了呼吸,黑暗的縫隙裏,傳
來若有若無的哭聲,斷斷續續,悠長凄厲。七炫深深呼了口氣,黑暗裏看不清他的面
色,勝浩估計和自己的差不多……慘白。
“龍潭虎穴都要闖一闖了。”在元突然笑了,笑聲幹澀,“我們回不去了。”
佑赫猛然轉身,手電朝着岩洞的進口處照去,進口,包括那條傾斜的小道,都
不見了,轉過手電,向那一字排開的七個洞口照去,洞壁凹凸不平,有水順着洞壁滴
落,七個洞口統統消失不見。
“普通的鬼打牆困不住你。”佑赫皺眉。
在元嘆息一聲點燃一張符紙,符紙上跳躍出金色的火光,透過火光,隐約可見
剛才進洞的入口,像是電視接觸不良般跳躍閃動,時有時無。一張符紙很快燃盡,入
口即刻消失。“這是境,換句話說,我們進了另一個世界。”
聽到“境”,佑赫的眉頭微微一跳,前不久的遭遇電影一般在眼前回放。
“什麽是境?”七炫出聲,“什麽叫做我們進了另一個世界?”
“等我們出去,我講給你聽。現在開始,我打頭,七炫和勝浩走中間,佑赫押
尾,這個境不算太穩定,看樣子施咒人并不強大,我們還是有很高的勝算的。”
在元将背包裏的物品拿出,僅剩食物,水,照明用品和繩索,剩下的用防水布
包好,擱在洞口。幾人跟着照做。
一束手電的光芒投進洞中,在元閃身進洞,七炫緊跟其後,勝浩和佑赫也跟着
進洞。
路盡 最新更新:2013-12-22 10:30:00
一進洞內,那若有若無的哭聲戛然而止,只餘冷風在耳邊盤旋。腳下的路并不
能稱之為路,它是一整塊岩石中間的一道裂縫,能走人的地方略微寬松,腳下縫隙越
來越狹窄,不知道這道裂縫蔓延至哪裏。百米之後,縫隙開始向下,且越發狹窄,只
能單人側身而過,頭頂不時有積水滴落,打在頭發肩頭,讓這段崎岖的路越發難走。
勝浩不時做些停頓,“靠,這水一股子臭味,掉我眼睛裏了。”
“地下水一般都很潔淨,大概是混了蝙蝠的糞便才會有異味吧。”佑赫側身擠
在他身後,“不要緊,蝙蝠糞也叫夜明砂,治夜盲,是挺名貴的中藥。”
“佑赫,這水一點都不臭,絕對沒有糞,我不夜盲,不用吃夜明砂!”勝浩拼
命擦拭臉上的水漬,向前的動作快了幾分。
一直這樣前行了半個小時,越走越窄,窄到不能彎曲膝蓋只能一點點往裏蹭,
幾人的背包都從背上解下拿在手裏,勝浩覺得胳膊腿都快抽筋了,咬牙堅持着挪挪挪
,向前探索的手摸到一個溫熱的物體,軟綿綿的,還沒琢磨過來呢,手腕被大力扭轉
,一陣劇痛,“啊啊啊啊啊!!!!!!”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七炫慌忙松開手,“怎麽樣了?”
“疼……”勝浩眼淚汪汪的轉過頭對着飼主訴苦,“好像脫臼了。”
“把手給我。”佑赫向他探出手來。
勝浩依言把手伸過去,觸到佑赫溫熱的手,一陣劇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好了,一會兒就不疼了。”佑赫不管面前抖抖的寵物,提高嗓音問,“怎麽
不走了?”
“因為……沒路了。”在元的聲音在前方,“前面的縫隙不能讓人通過。”
“這算是怎麽回事?”七炫的聲音很無奈,“請我們來看一線天?”
“看不到天。”勝浩擡頭看看漆黑的洞頂,“這是在山體內部,看不到天。”
衆人沉默。
“要不先退出去?”佑赫提議。
“糟了……”在元突然提高嗓音,“大家彼此抓住,不要……”
地動山搖,整個山體開始劇烈的晃動,巨大的岩石摩擦聲響起,驚起洞頂栖息
的蝙蝠,吱吱聲響成一片,無數蝙蝠自眼前掠過,一時間手電的光線毫無用處。勝浩
的手被佑赫緊緊的攥住,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将他向下拉扯,剛剛脫過臼的手腕再
次脫臼,疼痛如同燒紅的針尖狠狠紮在手腕,不得不松開了佑赫的手,清醒時最後的
意識,是地震!!
遭遇 最新更新:2013-12-23 09:10:21
岩洞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臉頰,勝浩終于睜開雙眼,一片漆黑,嘗試活動身體,發現自己躺靠在狹小的岩縫裏,半個身體被岩石夾住,動彈不得,疼痛從身體各處翻湧上來,一時分不清哪裏受了傷,只覺得渾身酸痛難忍,受傷的右手徹底沒有了知覺,無力的垂在身側。
“佑……赫……”嗓音沙啞的可怕,在狹窄的縫隙裏飄飄蕩蕩,“在元……七炫……”
沒有回答,沒有一絲響動,唯有亘古不變的滴水聲,滴滴答答,單調枯燥。
勝浩斷斷續續呼喊着其他人的名字,直到嗓子再也發不出聲音,被夾住的身體覺得麻癢,呼吸也漸漸的有了痛感,是不是就要死了?保持着這個可笑的姿勢在這裏死去,然後腐敗變質,這裏的氣溫不高,可能不會腐爛淌水,而是長出灰黑色的黴菌,像一塊腐壞的臘肉,最後皂化,變成臘屍。勝浩被這個想法吓着了,舔舔嘴唇,繼續喊,“佑赫……佑……赫……”
洞裏回音很大,能聽見他的聲音飄飄蕩蕩的打在岩壁上,再忽忽悠悠的反彈回來,如此幾回,消失不見。
一片黑暗,也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是勝浩覺得餓,原本上山就吃的差,現在一折騰,饑餓的感覺火燒火燎的升騰起來,而裝着食物的背包早就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
勝浩從未如此驚慌過,他并不是畏懼死亡,是害怕死亡不知會以何種方式降臨,而他在臨死前都得面對這絕對的黑暗和孤獨,他不禁四下摸索,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背包或是其他的什麽東西。受傷的右手觸感遲鈍,碰到岩石針紮似得疼,他咬着牙繼續摸索。
片刻之後,他摸到了什麽東西,入手濕滑枯燥,那是……頭發!!!!
那頭發居然在蠕動着收縮着,順着他的手指往上攀爬。身體卡的很緊,動彈不得,根本無從躲避向他襲來的頭發。纏繞在手臂的頭發越來越多,它們蠕動着,擁擠着,向他靠近,黑暗裏,什麽都看不見,然而頭發摩擦的細微聲響卻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在……哪……裏……?”一個含混的聲音從發絲中擠壓出來,勝浩勉強聽清三個字。
“你要什麽?”壯着膽子回問。
“在……哪裏……”頭發已經纏滿了他的胸膛,再過一小會兒,即将把他淹沒。聲音被厚重的頭發遮擋的含糊不清,甚至分不清男女。
勝浩穩穩心神,“王若雪?”
蠕動的頭發立刻停了下來,靜靜的包圍着勝浩。
勝浩胸口的j□j發出淡淡的淺綠色光芒,一張臉從發絲中探出,直直的看着他惡臭彌漫。
光和惡臭都是從這張面孔上發出的,厚重的頭發繞在勝浩的脖子上,夾住他的臉,勝浩被迫與她對視。
她只有一只眼珠,脫出眼眶,暴突在外,另一邊的眼眶空空的,向內凹陷,可以看到大量的神經肌肉組織,這些組織抽動着,滴答着不明的液體,臉上有一條巨大的切口,從左眼角蔓延至右耳,整張臉被傷口一分為二,半個鼻子耷拉在唇上,搖搖欲墜。
“你是誰?”她開口,嗓音很怪,勝浩能理解為什麽她的嗓音如此奇怪,目力所及之處,她的喉嚨被橫向破開,透過傷口可以清晰的看見喉頭的軟骨,幹癟的大動脈,顫抖的肌肉。
“安……安勝浩……”勝浩不受控制的顫抖,四肢一片冰涼,恐懼堆積到了一定的高度,反而變成了麻木,他看着王若雪,“你不是因為地震失蹤的,是嗎?”
“我當然沒有失蹤……”她咯咯咯的笑,橫向破開的喉管讓她的笑聲聽起來像是漏了氣的皮球,“我是被……活活吃掉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狂笑,所有的發絲都舞動起來,緊緊的纏繞包裹着勝浩,勝浩掙紮,他覺得發絲越收越緊,緊到難以呼吸……眼前可怖的,滿是傷痕的臉發着淡淡的綠光,竭盡全力的嘶吼,狂笑。
“不是……我們……我們……沒有……吃你……”勝浩努力吸氣,卻無法抵抗頭發的巨大壓迫感,它們聚攏收縮,像是真空收納袋一樣把他緊緊的擠壓在岩石上。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王若雪咯咯的笑,“我好吃嗎?”
“我沒有……”
“是不是很餓?是不是餓的想吃掉岩石?咯咯咯咯咯……你還可以吃我啊……咯咯咯咯咯……你可以吃掉我,但是,在那之前……把他還給我!!!!!”
頭發急劇收縮,勝浩頓時無法呼吸,渾身的骨骼被壓迫的疼痛,變形,胸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眼看就要被壓斷了,眼前因缺氧不斷泛起金光,“佑……赫……”
繭 最新更新:2013-12-23 09:22:51
佑赫艱難的行走在極其狹隘的縫隙裏,手臂上幾條血口觸目驚心,他顧不得處
理傷口,只是向一個方向行走,挪動,“該死……”勝浩在大地晃動的一剎那松開了
他的手,墜下縫隙。他跟着跳下縫隙,那縫隙像是通往地底一般,無窮無盡,落地的
瞬間佑赫用手搭住岩石做了緩沖,雖然手臂被劃開幾道大口,卻沒有受到其他的損傷
。
他沿着縫隙尋找勝浩,在元和七炫,而這道縫隙前後延伸,不知究竟有多長,
他不停的走了一個多小時,什麽也沒有發現。
“一定就在這裏。”腰間僅存幾只冷光棒,佑赫摸出一只,對折,冷冷的白光
在他手上亮起。
岩石呈灰褐色,不時有水順着岩壁下滑,佑赫舉起冷光棒,向上望去,一條縫
隙,一路向上,盡頭隐沒在黑暗之中。
背後一縷陰寒之氣冒出,佑赫猛的回頭,手中的冷光棒暗下去的一瞬間,他看
到堆滿整個縫隙的發,洶湧的向他傾瀉而來!
雙手撐岩壁,迅速上行,動作靈活,速度極快,幾縷發絲已然糾纏住他的腳腕
,并有向上攀爬的勢頭。佑赫單手握住岩壁突起處,另一只手摸出別在腰間的匕首,
幾下切斷發絲,繼續向上攀爬。
冰涼滑膩的發緊緊跟在他的腳後,向他蔓延。
“!”手觸到的岩壁之上,也布滿了厚厚的頭發!想要避開,已經太遲,佑赫
整個人被頭發層層包裹,漸漸收緊,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繭!佑赫在繭內奮力掙紮
着,漸漸的,不動了。那漆黑的繭懸挂在岩壁之上,像是什麽巨大的昆蟲的蛹。突然
,繭的上方破開一個大口,接着探出一只執匕首的手。幾下劃剖,整個繭被破開,佑
赫從繭中躍出,身上的衣物都被頭發勒破,j□j的皮膚之上處處是細小的劃傷。佑赫
腳下不停,向縫隙深處移動……
鑰匙 最新更新:2013-12-23 09:24:32
修長的手指彈跳一瞬,漸漸握緊,“七炫……”一片漆黑,在元漸漸的找回意
識,想要活動下僵硬的身體,“啊……”這才發現自己仍然卡在岩洞的縫隙裏,右腿
膝蓋之下被岩石死死的擠住,已然沒有了知覺,“佑赫,勝浩!!”環顧四周,沒有
一星半點亮光,沒有一點兒聲音,努力伸長手,向四周探去,碎石不時從指間滾落,
尖銳的石頭劃傷了手指,終于,在他臂力所及的最遠處,摸到一只冰涼的手掌。在元
細細的摸過手指的指尖,食指的中間有一道豎繭,指側第二指節處有繭,這是常年握
手術刀(解剖刀)留下的痕跡!“七炫!!!”
那只手了無生氣的呆在他的掌心,冰涼一片。
“七炫!!!!”攥緊那只手,死死的攥住,那冰涼順着手指涼進心頭,血液
也一點點冷卻下來,一種巨大的情感來臨前的麻木攝住了他的心魂,艱難的擠出那兩
個幾欲崩塌的字,“七炫……”
冰冷的手抽動了一下,“疼……”
“七炫!!!”身體的不适一瞬間消失不見,只餘巨大的狂喜,不得不張大嘴
呼吸空氣平複劇烈的心跳。
“我……好像卡住了……”七炫的聲音很輕,努力反轉手腕反握住在元的手指
,“你呢?”
“我的腿卡住了,你看看自己,有沒有比較嚴重的傷?”
“我……嗯……”七炫低低的j□j一聲,“大概沒有骨折,內髒有沒有傷不好
說,哪兒都疼……”
“深呼吸,感覺一下內髒有沒有痛點。”
“不行……疼……”
“你等着……”在元低頭摸索,想找到包裏的清水。可是,包不在了。在元的
手頓了頓,心慢慢的沉下去。
“你在找什麽?”
“包掉了,七炫我們有麻煩了。”
“呵呵呵……咳咳,我的包也不在了,你能動嗎?”
“不能。”
“我好像能……啊……”
“你別急着動,萬一內髒受傷,移動會引起大出血。”
“沒事……”七炫握着在元的手慢慢的用力,一點一點的挪動,黑暗裏,在元
能清晰的聽見衣服摩擦在岩石上的聲音,和粗重的呼吸聲。握着的手漸漸靠近,七炫
不時停下來呼吸,然後繼續挪動,直到兩人肩并着肩靠在岩石上。
“這是我……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我走了多遠?”
“兩米。”在元笑了,伸手攬住七炫的肩頭。
“你卡在哪裏了,我看看。”
“別看了,看不見。”
“我有打火機。”
兩人之間突然閃爍起一束小小的火苗,二人适應了一會兒,看着對方滿是泥水
擦傷的髒臉,苦笑。
“你的腿……”七炫低頭看了看,“疼嗎?”
“恩,沒什麽痛感,可是卡的很緊。”在元有些無奈。
“我試試。”七炫關掉打火機,向下摸索,兩塊巨大的岩石緊緊的卡住了在元
的腿。如果短時間裏不能很快将腿抽出來,很可能會肌肉缺血性壞死。七炫在黑暗中
皺着眉,“我們得想辦法撬開石頭,不然……”
“辦法肯定有,你別急。”在元在黑暗中閉着眼,語調平淡波瀾不驚。
“佑赫和勝浩在哪裏?”
“暫時不知道。佑赫沒事,我能感覺到,但是,無論我怎麽喊,他都沒有回應
。”在元低笑一聲,“我們被分開了。”
“你是說……有一股力量,特地分開我們?”
“是吧。”
“他想幹什麽?”
“總不會是請我們吃飯。”
七炫沉默下來,良久,“在元,我們得找到他們。”
“你說的對。”在元伸手在四周的岩壁上摸索,終于找到一處尖銳的突起,狠
狠的将手掌按下去,鮮血無聲的滲出,手掌透過鮮血摸到的岩石變得不那麽堅硬,彎
起嘴角,将手掌按在卡住腿的岩石上,片刻,用力一推,卡住的腿自由了,由于缺血
時間過長,整條腿都是麻木的,暫時動彈不得。
“你在幹什麽?”七炫點燃打火機。
“啧,口子割的太深了。”在元擺脫了岩石站在他的面前,滿手滿腿的鮮血。
“真是亂來,這裏的石頭和水有多髒你不知道啊?”七炫将打火機遞給在元,
又将貼身衣服撕下一片,給在元包紮。
“用不着……”在元沒有受傷的手拿着打火機,用手背推開七炫,“你給我包
上了,待會兒我還得再找地方劃口子,麻煩。”
“說真的,我真不應該認識你,你就像是一個噩夢。”七炫聞言用手指按在在
元上臂動脈處止血。
在元輕笑一聲,火光跳躍,映在七炫的眸子裏是一片斑斓的金色,一切都不那
麽真切,包括七炫在火光下美輪美奂的臉。
“說真的,我喜歡你。”
洞裏的風很涼,帶着岩洞特有的土腥味,洞壁在小小的火苗照耀下明暗閃爍,
看上去像是一個逼魇壓抑的夢,面前的男人站的很直,臉上的笑容從容溫暖,彷佛在
說一次愉快的旅行。
“小時候,我總是自言自語,我能站在無人的牆根下和看不到的對象聊上一下
午,父母很困擾,将我送進少林寺,鮮少探望。師傅是我最親近的人,他給我取了個
法號,叫釋色。”他笑出聲,頓了頓,繼續說,“他說,我這一生都能過得随心所欲
,這是佛祖的憐憫,憐憫我必須和亡靈對話,無論我願不願意。只是,我有一個劫…
…我會愛上一個人,遇上此生大劫。我不以為然,這世上,最脆弱的,便是愛情,好
歹在佛門長大,我怎麽可能看不透那紅顏枯骨?我從不多看女兒家一眼,也不認為有
哪個女孩兒能讓我動心,直到……在CSAS(中國解剖學會)見到你,你穿着黑色的連
帽外衣,白色的襯衫,衣領最上方的紐扣沒有扣上,黑色的頭發遮在眉上,露出一雙
漂亮的眼睛,手裏拿着褐色皮質筆記本,低着頭記錄會議重點……”
七炫靜靜的聽着,記起那是2011年的一次會議,那些穿着他都不記得了,可是
眼前的男人眯着眼睛,把細節描述的清清楚楚,像是用語言畫一幅關于他的油畫,色
調濃厚,筆觸清晰。
“我看着你一筆一筆的記錄,偶爾皺眉,看着你提問,聽你說那些別人避之不
及的關于艾滋病人遺體解剖的注意事項,防範技巧。我想,佛祖啊,原來是他……原
來我的劫在這裏,原來上天給我準備了那麽美好的一個人,一個即使讓我付出所有都
心甘情願的人,呵呵,劫算什麽,死又何妨,我不懼。真正讓我煩惱的是怎樣才能靠
近你,怎樣才能走到你的面前……”
或許是想起在元之前幹下傻事,七炫彎起嘴角,一種難以言說的酸酸甜甜的感
覺在心底洶湧,他卻不動聲色,垂眸聽着。
“知道嗎?就在剛才,我體驗了人生中最大的恐懼,你在我的身邊,我碰觸的
到你,可是我卻不知你的死活,一想到你會死去,會離開這個世界,我再也碰觸不到
你,那種疼痛……那種疼痛足夠引起心肌麻痹……七炫,我知道我幹的很糟糕,也知
道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人之常情,誰會喜歡一個滿是欺騙的噩夢呢?可是我總想着
試一次,如果這次,我能帶着你平安的離開這裏……”在元手中的火光突然熄滅,黑
暗拉緊幕布,遮蔽了一切。
七炫茫然擡頭,撞上一張溫熱的唇,他不知道是李在元将他抱得太緊還是岩壁
只有那麽大的空隙,他只覺得呼吸困難,忍不住分開唇畔汲取空氣,卻讓那個男人有
了可乘之機。
這是他第二次吻他,相較第一次的驚慌憤怒,這一次,他頗為享受,享受那個
男人的呼吸,那個男人的氣味,那個男人的溫柔。那個男人吻的小心翼翼,輕輕的撩
撥他的唇舌,試探着深入,摩挲他的柔軟。
在七炫覺得将要缺氧之前,他離開他的唇,下一刻,火光亮起,在元将側臉探
在他的面前,微閉上眼。
“打吧,我準備好了,這個姿勢順手。”
七炫吹熄火光,伸手扳正他的臉,吻上去。
在元的唇很小,輪廓飽滿,很适合接吻,七炫笨手笨腳的捧着他的臉,輕舔他
的下唇,學着他的樣子,将舌探進他的口中,生澀的的探索。
在元猛地加深這個吻,不同于剛才的溫柔試探,這個吻變得瘋狂而炙熱,舌尖
的追逐,唇瓣的摩擦,急促的呼吸,讓黑暗的空間變得暧昧。
“喂,李在元,你的确是噩夢,卻能讓人上瘾。”七炫的嗓音在黑暗中越發顯
得婉轉動人,“你到底有多少秘密?你究竟歷過什麽?”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講講我的見聞,不過有些長,可能要花一輩子才能
講的完。”
“這麽長?那我考慮考慮。”
“喂,你這是在調戲我嗎?”
“誰調戲的誰啊?”
“我喜歡你。”
“……”
“想和你在一起。”
“……”
“每天看到你。”
“那我會每天都過得和恐怖電影一樣嗎?”
“不會。”
“……”
“我保證。”
“我不太相信……不過,就算每天都拍恐怖電影也沒什麽,你會來救我的,是
嗎?”
“用生命保證……”黑暗中,在元向七炫靠近,想要再次親吻那張花瓣一般的
唇,“誰?”
黑暗中,一絲光芒若隐若現。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伴随着些許臭味,飄忽不
定。
“屍臭。”七炫低聲說,“要點火嗎?”
“我來。”在元打了個響指,黑暗中頓時亮起一個小小的光暈,比打火機的光
芒要亮些許,這光芒之下,兩人看清兩邊岩壁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黑色的發絲
。
“真不是時候。”在元将手伸進衣袋,摸出一張符,符紙沾了鮮血,在空氣中
燃燒起來,在元将燃燒着的符紙拍在頭發上,頭發瞬間被點燃,發出蛋白質燃燒特有
的焦臭味,火勢蔓延,很快,岩壁上只剩一片焦黑的枯發,一碰觸便碎裂消散,彷佛
從未出現過。
“我們去找其他人。”在元看一眼黑暗的縫隙。
“走哪邊?”七炫左右張望。
“就在這裏。”
“這裏?”七炫有些迷茫,再次向左右張望一番。岩壁的縫隙狹隘,左右都是
一片黑暗。
“它用境分開我們,擠壓變形的山體,墜落,都是不存在的,我們都在原地,
只不過,看不到,也摸不到彼此,只要有鑰匙,就能打開被封閉的空間,看到他們。
”
“鑰匙呢?”
“在這裏。”在元伸手解下手腕上的檀香佛珠,捏在滿是鮮血的手掌,拍向面
前的岩壁,剛剛凝結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止不住的流淌在岩石上,檀香佛珠染滿了
鮮血,竟發出微弱的光芒。
一陣天旋地轉的震動,眼前的岩壁慢慢的虛化變形,逐漸寬敞了少許,得益在
元點燃的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左手邊一直來回打轉的佑赫和更裏面看不清動作的勝
浩。
“勝浩!!”在元似乎看到了什麽七炫無法看清的東西,幾步上前,将手中的
佛珠甩出去。
借軀 最新更新:2013-12-23 09:26:50
眼前突然亮了起來,不同于眼冒金星的亮光,是真真切切的明亮,這明亮越來
越盛,即将窒息的勝浩模糊的想,是要死了嗎?聽說死人是要經過一條黑暗的走廊,
然後看到光明,那就是徹底的嗝屁着涼了……
胸口的壓迫感輕了些許。深深的吸口氣,咳嗽起來,幾次呼吸,意識漸漸恢複
,身上纏繞的頭發已然散開,壓在胸口的岩石也不見了,他向一邊側倒,倒在一個人
的懷裏。
“佑赫……”
“沒事了。”佑赫的借着亮光重新将他脫臼的手腕複位。尖銳的痛感讓他清醒
了幾分,擡眼望去,原來光芒并不是幻覺,而是來自在元的掌心。此刻李在元單手揣
兜,歪着腦袋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中一絲擔憂很快隐匿在戲谑的笑容裏,“小樣,
又欠我一條命。”
明明怎麽看怎麽讨人厭,可是勝浩從沒覺得在元是如此的親切過。
“這是什麽?”勝浩從緩過氣來,從胸口取下一串染血的佛珠。那佛珠似乎保
存不善,一枚枚黯淡無光,幹裂開口。
“給我。”在元伸出手,掌心上一道可怖的傷口兀自淌血。
“你……”勝浩臉色慘白,佛珠捏在手心,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七炫側身擠進,伸手接過佛珠,一手按在在元的上臂止血,一手将佛珠繞在他
的手腕,“我們得趕快出去,你的傷口要縫針。”
“說道這個,我看到王若雪了。”勝浩掙紮着站穩,“只有一個腦袋的王若雪
。”
“她說什麽了?”在元問。
“說她是被活活吃掉的……”勝浩想到她的笑聲,寒氣自腳底升起。
“啊~也就是說……”在元點頭。
“馮楚河他們在地震坍塌沒有食物的時候吃掉了王若雪。”七炫接口。
“嘔……”勝浩一陣反胃。
“她還說了什麽?”佑赫拍着他的後背問。
“說我身上有她的味道,說我也……吃了……嘔……”
佑赫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在元,後者心領神會的點頭。
“就這些?”
“嗚……好像她要我還給她什麽東西……我沒有拿她東西啊,我也沒有吃她…
…嘔……”
“她在找東西?”佑赫皺眉,“和她一起失蹤的還有……”
“我的兒子……”
一張殘破扭曲的臉自岩壁上掙脫出來,空空的左眼,暴突的右眼,将面部一分
為二的巨大創口,毫無遮掩的暴露在在元的靈光之下。突出的面部幾乎碰觸到佑赫的
衣擺。
佑赫伸手将勝浩擋在身後,擺出攻擊的姿勢。
“你在找林亮?”在元上前一步,伸手探向那猙獰的面孔,七炫下意識握住他
的手腕,“你的傷口……”
在元回眸,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繼續探向王若雪,修長染血的五指張開,捏
在那張破敗的臉上,一個用力,将人頭整個拔出岩壁。瘋狂的頭發飛舞着,盤繞着,
想勒住面前的男人,卻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只是徒勞的在他身邊盤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