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是,接近肉醬的那一面牆體滿是噴射狀的血液,血跡四濺,沒有空白點,不存在人為的可能性。現場像是一個人呆在家裏,不幸被隕石,巨大的鐵塊之類的東西從高空掉落砸中了。縱使有了心理準備,看到這樣的東西,心裏也是一陣惡心。
“2公分。”七炫的眼睛沒有焦距,唇色蒼白。
“嗯?”
“我親手測量的,最厚的部分只有兩公分。”
“……”
“這是一個身高176的男人,現在成了高度兩公分,寬度150厘米的肉醬。”七炫的眼睫輕顫,語音直白。
在元不說話,将手掌擱在七炫的肩頭。看似鎮定的七炫在他的手掌下微微的顫抖。
“李在元,自從認識你,我就像活在恐怖片裏。”
在元垂下頭,卻沒有拿開他的手。
“我看了現場,屍體——如果那也算屍體的話——屍體的表面,留下很多痕跡清晰的紋路,照片上看不出來,現場卻很清晰,”七炫頓了頓,“頭發的痕跡!他是被頭發包裹的重物反複捶打成那樣的……”
在元看着照片,沒有反對七炫的判斷,事實上,這堆碎肉的确是被捶打出來的,牆上反複覆蓋的噴濺狀血跡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個又一個……下一個,”七炫抖的更加厲害,“你猜是誰……”
在元手下用力,捏住七炫的肩頭。七炫卻沒有在這樣的安慰裏得到鼓勵,“是我。”
“怎麽會?”在元皺眉。
七炫默默的轉過身,慢慢的挽起袖子,“這是頭發,對嗎?”
在元驟然睜大雙眼,握住七炫的胳膊。白皙的手臂內側,表皮之下從手腕到手肘,有一條黑色的物體,像是一根頭發鑽進了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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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這麽近,這麽近在元都沒有發覺,這不可能!!
七炫抖着唇問,“我會怎麽死?”
兩句話的功夫,那頭發似乎在七炫的皮膚下生長了些許,在元反應過來,伸手抓起七炫擱在桌上的繃帶緊緊的繞在他的手肘。
“你這裏有幹淨的手術刀嗎?”在元急切的問。
七炫木讷的看着在元,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手術刀!!!在哪裏???”在元提高了音量。
“我只有解剖刀……”七炫終于回過神。
“幹淨的就行。”在元按着七炫的指示,在他的器械箱裏找到了解剖刀和鑷子,簡單消毒後,捏着七炫的胳膊,順着發絲的方向割開一個小口。找到了皮膚內的發絲,用鑷子撥動。
潛伏在皮膚之下的發絲接觸到了空氣,突然分裂瘋長,自那個小小的傷口噴射出來。
在元丢掉鑷子,伸手揪住一股頭發,奮力向外扯,發絲柔韌,深深的勒進在元的手指,七炫疼的臉色發白,無法直視他體內湧出的異物,扭過頭不看。
有什麽溫暖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臂,來自手腕內部的劇烈撕裂痛楚迅速緩解下來。七炫回頭,在元沖着他露出一個笑容,手掌滿是割裂的傷口,鮮血如雨點一般打在他的手腕上,那些猙獰的發絲消失無蹤。
兩人處理完了各自的傷口,疲憊的坐着。
“七炫,我的血能讓它暫時失去活力,我們得馬上找到源頭,處理掉施咒者。不然,你身體裏的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爆炸了。”在元低着頭,很是頹喪,要是以前,這種程度的小事件,三下五除二就擺平了。可是現在,他居然連跟蹤源頭的能力都沒有。
七炫呆呆的坐着,良久,反應過來,“你有線索嗎?”
在元更頹喪了。
“說道這個,我到是有線索。”七炫醒悟,慌慌張張的跑到辦公桌旁胡亂翻找一通,拿出一份報告遞給在元,“馮楚河,陳志寧,還有剛剛死亡的李凱安,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在元和七炫一起看報告。
報告說,六年前,馮楚河,陳志寧等7人于落鳳山探險游,受地震影響,被困山體整整半個月,馮楚河一人爬出岩洞,報警後共營救出5人,兩人失蹤。
“還有兩個人呢?”在元指指報告上其餘兩個獲救的人員。
“他們不在我們市居住,我打聽一下!”七炫跑回辦公桌抄起電話撥號,幾個電話一打,七炫面色灰白的轉向在元,“都死了,就在這一周時間,五個幸存者都死了。”
在元看看報告,“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失蹤人員的信息。”
七炫繼續打電話。
半小時後,事情漸漸的理順了。
6年前,馮楚河等7人結伴落鳳山探險,落鳳山位于本市郊區,風景秀麗,多岩洞,栖息着罕見的白色蝙蝠,産水晶,受衆多探險愛好者追捧。其中5個死者都是網上認識的,聊的好了,便邀約一同去探險。
探險當天,馮楚河把他的女朋友王若雪也帶上了,王若雪是離異單身,帶着一個男孩,當天孩子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深入洞穴內部,突遇地震,岩洞受壓變形,将他們困在其中,半個月後,5人獲救,兩人失蹤。失蹤的兩個人正是35歲女教師王若雪和她8歲的兒子林亮。
在元看着剛剛傳真過來王若雪的照片,和家中沉了發絲指骨的水碗裏所顯的女人完全一樣!
“咱們得去一趟落鳳山。”
“嗯?”
“問題一定出在這個女人身上!”在元曲起手指叩了叩王若雪的照片。
佛法 最新更新:2013-12-20 08:20:00
“大師兄。”勝浩醉後閑不住,找文熙俊閑聊,“佑赫說在少林學的武術,在元學的是是密宗修行,你學的是什麽啊?”
“我學的是佛法,要不要我給你講講佛祖的故事?”
“好啊好啊!”勝浩搬張小凳坐熙俊對面,等着聽故事。
“佛陀的教導以四聖谛為根本。四聖谛中的第一聖谛是苦聖谛。那麽,什麽是苦呢?有人聽到佛教講苦,就認為佛教是苦的宗教,是消極、悲觀的宗教。其實,這裏所講的苦,并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痛苦的苦。那它是什麽意思呢?苦,在這裏特指生命現象。
佛教有一部很重要的禪修論著叫做《清淨道論》因為生命是許多禍害的依處,亦即是說有了生命就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不圓滿,所以說是下劣。同時,生命在根本上并不存在那些愚癡的人們所執着的恒常、清淨、快樂、自我的本質,所以說是空無。因為下劣和空無,所以稱為“苦”。
上面是從詞源學的角度來分析的。在經典中,佛陀通常這樣解釋“苦”:生是苦,老是苦,死是苦,愁慮、悲哀、痛苦、憂傷、煩惱是苦,與所讨厭的在一起是苦,與所喜愛的分開、別離是苦,不能實現追求、願望是苦。簡而言之:執取身心即是苦……”
勝浩昏昏欲睡……
“佛教雖然強調“苦”,但并不否認生命有快樂和幸福的存在。佛陀曾經說過,假如作為欲樂目标的顏色、聲音、氣味、味道、觸覺等完全是苦,完全沒有快樂可言,那麽,人們就不可能從中獲得快樂。正是因為這些對象有讓人産生快樂的特性,人們可以從中得到快樂和享受,所以才會去追求它們、執着它們。由于追求、執着它們,從而使自己被污染。
生命,在佛陀的教法中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佛教要分析生命的構成,認知生命的真相,研究生命的本質,最終目标是為了解脫生命的諸苦。佛教把構成生命的因素分為五類,稱為五蘊:1.色——物質身體;2.受——苦、樂等的感受;3.想——辨認、記憶作用;4.行——意志或各種心理作用;5.識——識別、認知……”
勝浩睡着了……
熙俊停下大段枯燥的佛理,回頭慈愛的看一眼勝浩,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突然眼皮一跳,輕手輕腳的拉過勝浩的手腕,撩起衣袖一看,勝浩的手腕皮膚下有幾條黑色的線紋,交錯糾纏,竟然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挪動,勝浩睡得香甜渾然不知。熙俊深深皺眉,随手結出大日如來手印,想了想,松開手印,将勝浩的胳膊放回去。
商定 最新更新:2013-12-20 08:25:39
那頭在元和七炫簡單商量了行程。
“那麽食物你準備,我會帶齊登山用品和必備品。”在元拿起一張便簽,匆匆
寫下幾行,“壓縮餅幹多帶一點兒,還有水。”
“嗯,你以前有過戶外探險之類的經驗嗎?”七炫問。
在元扭頭一笑,“曾經徒步穿越塔克拉瑪算嗎?”
“那是沙漠,和熔岩洞是兩碼事。”
“好吧,為了不讓你鄙視,明天我會努力證明我的适應能力。”在元笑的很是
得意。
七炫咬唇不語,之前的危機感被這出游一般的氛圍沖淡了不止一點。可是眼前
李在元的臉上洋溢的笑容讓他本能的覺得哪裏不對……隐隐有一種……嗯,一只小白
兔迷了路,讓大灰狼帶着回家的感覺。
某人絲毫不知他的形象已然被定為的如此不堪,認真的把便簽遞給七炫,“衣
服鞋子和背包,我個人覺得這個牌子比較好,市裏有專賣店。”
消失的靈力 最新更新:2013-12-20 08:27:40
當晚,在元無奈的發現熙俊熱情的挽留勝浩和佑赫蹭飯,居然還買了海鮮在廚
房烹制,一股子腥味兒直沖腦門兒。在元敢怒不敢言,盛了一碗白飯扒拉着吃,同吃
白飯的還有佑赫同學,兩人默契的對望一眼,加快速度扒飯。
勝浩早圍着廚房上蹿下跳,等着喝熙俊炖的海參湯,無奈熙俊交代要文火慢熬
,只得回餐廳圍觀兩人吃白飯。
“手上那樣最好別吃海鮮。”佑赫擱下飯碗,“去拿醫藥箱,我給你換藥。”
勝浩乖乖的扛着在元的醫藥箱過來,伸出手等着佑赫換藥。
佑赫拿出紗布,碘伏,伸手拉過勝浩的胳膊。
“啪嗒。”碘伏掉落在地,棕色的液體流淌成一片。
勝浩的皮膚之下一片黑色鼓動扭曲,拉起袖子直到手肘處,滿滿的都是這種黑
色線狀物,密集程度看的人頭皮發麻。
在元探過頭來看了一眼,暗暗嘆氣,怎麽就忘了家裏還有一個中招的家夥呢。
勝浩一臉麻木的呆滞,反正更恐怖的樣子也不是沒見過,反倒是佑赫一臉的焦
躁。
“怎麽會這樣?”佑赫質問在元。
“先別說了,把我的手術箱拿來,先把這東西弄出來。”在元迅速起身拿剪刀
剪開勝浩的袖子,幸好黑色只蔓延到上臂的一半,拿紗布緊緊勒住勝浩的上臂,“別
怕,不是太疼。”
勝浩白着臉,看看桌上一字排開的手術刀,“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在元做了簡單的消毒,再次順着黑線的紋路切下去,黑發噴湧而出,甚至順着
在元的手臂一直纏繞而上。
在元伸手拿起桌上的開水潑上去,黑發迅速收縮枯萎,被他幾下扯出,直到手
腕上看不到黑色紋路,才拿紗布包紮穩妥。
過程快得不可思議,勝浩還是疼的臉色發青。
“師兄,看樣子明天勝浩得和我們一起去一趟落鳳山。”在元麻利的收拾着零
碎,聲音透着隐隐的憤怒。
“怎麽回事?”佑赫按着勝浩的胳膊,臉色晦暗。
在元大致把經過講了講,“我的判斷是王若雪和她兒子的失蹤并不是馮楚河他
們所說的意外。”
佑赫沉默了一會兒,“嗯,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一點都不想去……”勝浩嘟囔了一句。
“抱歉,我現在元神大傷,一點兒靈力都使不出,要麽你在家等死,要麽和我
一起上落鳳山找到王若雪,拔出餘毒,免得死的和李凱安一樣。”在元沒好氣的接口
。
“照你的判斷,王若雪是被那五個人害死的,她報複他們情有可原,我和七炫
算是怎麽回事兒啊?”勝浩往佑赫身邊挪挪,提出質疑。
“七炫可能是接觸了太多王若雪的怨念,五具屍體有三具是他接手的,你嘛…
…”在元細長的眼眸眯起,尋思良久都沒有頭緒,“算是挂落吧。”
“你還是不是神棍啊,怎麽都是靠猜的啊,太不靠譜了。”勝浩不滿。
“是啊,我不靠譜,你可以自行尋找靠譜的神棍幫你。”
“別鬧了,落鳳山山陡難行,岩洞密布,目前也只知道他們被困的大致地點,
我們要做充分的準備。”佑赫打斷自家寵物和師弟的鬥嘴。
“嗯,得買四人份的裝備。”在元皺眉,“看着我幹什麽?出門啊,買裝備啊
!”
把佑赫和他家寵物打發出門,在元躲進客廳,一雙眉擰在一起,試着打個響指
,一星半點火花在指尖閃爍一瞬,熄滅。從兜裏掏出一張符咒,再次打個響指,這次
連火花都沒有閃現……
“凡人喜愛自尋煩惱,怎麽,你也看不透?”熙俊倚在門邊,笑眯眯的望着在
元。
“師兄……”在元凝視着自己修長的雙手,“我的靈力……已經完全用不出了
……”
“惱了,恨了,便能用了?”熙俊仍是笑模笑樣。
“明天去落鳳山的不止我,還有七炫,勝浩,我和佑赫定能自保,可是他們呢
?”那雙手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我想過,不去,用困術将他二人身上的惡靈逼
出,可是這惡靈還帶着降頭,不解 ……必死無疑……”
“若是去了,必然兇險,師兄,你說,我這個廢物如何護得他們周全?”修長
的手指插入發絲,将一頭青絲揉的雜亂不堪。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熙俊走上前,拉
下在元的手,将自己手腕上佩戴的佛珠一圈圈繞在在元的手腕上,“禪機深奧,你可
自行參透。”
在元望着那一串紫檀佛珠,久經歲月摩挲,一粒粒散發着瑩亮的光澤,一縷暖
意順着手腕蔓延開來,試着打個響指,居然跳出一縷小小的火焰來,“這算開外挂?
”
“你游戲玩多了吧?”熙俊收了收笑容,“每個遠游修行的僧人都有法器,助
修為,除妖孽。你憑着自己修為深厚,天賦極高,瞧不起這些小玩意兒,怎麽,現在
知道有用了?”
在元眼前一亮,匆匆道一句“謝師兄!”急忙奔上樓翻箱倒櫃。
熙俊嘆息一聲,“善哉善哉……”
出發 最新更新:2013-12-21 10:26:32
第二天一早,李在元帶着佑赫勝浩出門,熙俊依然一副溫然恬淡的笑容,“路
上注意安全,我一研究佛法的,四肢不勤,法術不精,就不去添亂了。”言罷轉向佑
赫,“你年紀比他們大,穩重點兒,把他們安全的帶回來。”
佑赫應一聲,上車載着在元勝浩出門。
到了約好的碰頭地點接上七炫,一同向落鳳山出發。
“怎麽佑赫也去,還有……你是叫……勝浩?”七炫納悶的看看開車的佑赫,
坐在副駕的勝浩。被點名的回頭做了個鬼臉。
“勝浩的情況和你一樣。”在元對位置的分配相當滿意,“佑赫不放心,和我
們一起去。”
“你怎麽沒和我說……”七炫有些局促,“我就買了兩人份的食物。”
“沒事,他們自己帶着呢,我看看你買了什麽?”在元打開七炫的背包,“蔥
香餅幹,面包,素食豆幹,巧克力……你沒帶點牛肉什麽的?那個比較容易有飽腹感
。”
“你不是吃素嗎?我也不太愛吃肉,就沒買。”七炫看着在元翻包,答的輕描
淡寫。
“我沒關系的,你得帶着自己吃的慣的。”在元把包放好,“落鳳山占地面積
88平方公裏。海拔1200米,沒有正式開發,所有的道路都是探險者摸索出來的,即使
知道大致方位,要找到王若雪也很困難,得做好露營的打算。一天吃這些沒問題,兩
三天的話就難熬了。”
“沒事兒,我加班的時候經常靠方便面打發日子,這些也能湊合。”七炫将背
包抱在懷裏,“水裏我放了少量的鹽,能保持體內電解質平衡。”
“嗯,這經驗從哪兒學來的?”
“百度的。”
“哈……”
勝浩扭過頭對着佑赫擠眉弄眼,佑赫視而不見,專心開車。
勝浩将自個兒的腦袋湊過去,小聲嘀咕,“看情況發展的不錯啊,連在元不吃
什麽都記着了,喜大普奔啊……”
“這沒什麽,你不是也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嗎?”佑赫淡淡的答。
“不一樣,七炫多傲嬌啊,那天甩在元耳光甩的可利索了,能這麽平和的坐在
一起真不容易。”
在元幹咳一聲,也将腦袋湊過來,“聲音太大了……”
勝浩立馬躺好裝昏迷。
在元做回位置的時候發現七炫默默的離他遠了一點。
“你別理他,他就是貧嘴。”在元的笑容也有了幾分尴尬,回頭怒視裝昏迷的
,眼睛一轉,忽然笑了,“勝浩,你知不知道佑赫也挺傲嬌的,見誰都是用瞟的,還
原則性特強,比如……”
“比如什麽?”勝浩扭過腦袋看在元。
“比如絕不開葷,絕不伺候人,絕不做賠錢買賣,反正就是難相處,不給別人
好臉,你要不要算算他為你破了多少例?”
“在元!”佑赫開口的止住在元的話頭。見目的達到,在元彎了彎嘴角,靠回
座位,拆我臺,那大家都別好!
勝浩呆呼呼的靠在椅背上,偷偷的用眼角瞄認真開車的佑赫。
佑赫的側臉更加精致,不像警察,倒是有幾分像模特,只是那淡漠冷酷的表情
沖淡了這精致的樣貌,讓他看上去難以親近。難以親近?自己和他相處一個多月,一
個屋檐下住着,一個鍋裏吃着,除了覺得他較沉默之外,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張
佑赫在的地方總是讓他覺得很自然很安心,而佑赫總是默默的為他打點一切,因為他
的沉默,勝浩覺得這些付出只是順帶,并不是特別的,甚至還是理所當然的……幾天
前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翻湧上來,想着佑赫拉着他的手吹氣……頓時滿面通紅。
車裏和諧融洽的氣氛被破壞的一幹二淨,四個人各自懷着自己的心事沉默無言
,幸好落鳳山并不太遠,車子行駛了一個鐘頭,便到達了目的地。
壓魂 最新更新:2013-12-21 10:26:32
“前面沒路了。”佑赫打開後備箱,“把東西分好,準備步行上山。”
大家下車分配行李,佑赫負重最多,接着是李在元安七炫,勝浩的背包裝了不
多的食物和保暖毯冷光棒,格外的輕,回頭看看佑赫背上小山頭似的背包,“佑赫,
我幫你背一點吧。”
“不用,負重登山我習慣了,你現在看着東西輕,等真正上山了就知道不容易
了。”佑赫緊緊背包帶子,和在元确認了一下方位,在前面開路。
山路難行,開始還是行走,到了後來就開始手腳并用的攀爬,山體上植被茂盛
,苔藓遍布,且越來越陡峭,每走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三小時後,勝浩口幹舌燥,漸漸的落在了後面,幾次打滑,險些摔下去,只得
叉腰站着歇息,仰頭看上方的三個人一點點上行,不說張佑赫伸手敏捷,單看在元七
炫都毫不遜色,很快就甩開他一段距離,有心想喊他們,又覺得扯後腿什麽的實在不
好意思。想着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努力追上他們。
找了顆歪脖子樹靠坐着,剛剛垂頭休息了一會兒,面前多出一只手,手指細白
,骨節精巧,一些淡淡的疤痕遍布手背,一看便知手的主人正用他萬年難得一變的淡
然表情看着他。
“你怎麽下來了?”勝浩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來。
“前面沒路,你要是掉隊就很難找到我們。”佑赫的手并不比勝浩的大,卻異
常的有力,見勝浩起身,他從背包裏摸出一節繩索,一頭扣在勝浩登山包的前扣上,
一頭扣在自己的皮帶上。
“你幹嘛?”勝浩扯住繩索不讓佑赫走,“背那麽大的包還要拖着一個人,你
以為你是火車頭啊?”
佑赫轉過身看着勝浩,眼中閃過一絲他并不熟悉的情緒,“前面的路不好走,
這樣安全些。”
勝浩終究妥協,但是他不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到這種地步。
攀爬了四個小時之後,前面沒路了……一個巨大的斷層橫亘在眼前,最窄處也
有兩米以上,而他們的目的地還在遙遠的上方。
佑赫放下背包,将繩子一頭栓了個扣,甩至斷層之上,扣住了一棵樹的枝幹,
用力扯動兩下後向上攀爬。
“佑赫,小心一點兒!”勝浩目不轉睛的看着佑赫一點點向上。
“安啦,佑赫從小就爬管牆頭的,沒事兒。”在元把佑赫的包用繩索捆好。
“又不是你往上爬,當然沒事了!”勝浩兇巴巴的回敬。
“誰說我不往上爬?”在元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勝浩,伸手拉住佑赫的繩索,見
佑赫找到了落腳點,重新固定了繩索,便拉住繩子往上爬。
“喂!”一直沉默的七炫突然出聲,“你……小心一點。”
在元比了個拇指,向上爬行,很快和佑赫彙合。“把包拴在繩子上!”
七炫和勝浩将包綁好,捆在繩子上,上面的二人合力把行囊都拉上去,接着是
七炫,最後是勝浩。
在斷層之上休息了片刻,一行人繼續攀爬了幾個小時,眼看太陽偏西,佑赫指
指前方一處較為緩和的坡,“紮帳篷吧,天黑之前安頓下來,把火堆點上。”
佑赫幹活是把好手,在勝浩堅持不懈幫倒忙的情況下,仍然頑強的把兩頂雙人
帳篷搭好了。
在元搭了鍋竈,點上防風爐,煮泡面。七炫收拾帳篷邊的地面,将茂盛的草割
除,又砍了一些幹燥的樹枝備用。
太陽下山,只餘天邊一抹紅霞,給山體鍍上一層暗紅,天色漸暗,頭頂一片深
藍,空氣異常清新,環顧四周,景色美不勝收。
“這裏真美,怪不得那麽多人來探險。”七炫接過在元遞來的碗,淡淡的笑。
在元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嗯,挺美。”
“你不說,我大概也知道你在想什麽。”七炫喝一口面湯,“這裏山陡樹高,
岩洞密布,人跡罕至,是處理屍體的好地方。”
“山形險峻,洞穴深邃,靈魂一迷路,就再也出不來了。”在元皺了皺眉,“
這座山,壓魂。”
“什麽什麽?”勝浩忙擠到七炫身邊坐下,“什麽壓魂?”
在元翻個白眼,“怎麽哪兒都有你啊?邊上玩去!”
寵物可憐兮兮的用眼神向飼主求救。無奈飼主低頭吃面,沒空搭理他。
“咳咳,七炫哥,我們部門的王大姐說你是我們市最能幹的法醫,超多疑難案
件都是因為你提供的線索才能破案的,你能給我講講那個著名的密室滅門案嗎?”勝
浩一臉的崇拜,特別真誠,特別讨喜。
“那個案子啊,過程挺複雜的,我怕三言兩語講不清楚。”
“沒事兒,今晚我倆一個帳篷,你給我講講呗?檔案我翻過了,所有有用的過
程都只有機密倆字,可憋死我了。”勝浩烏溜溜的眼珠子透出一股子狡黠,笑容卻是
幹淨無害的讓人無法拒絕。
“啊?哦……”
“張佑赫!你家寵物你管不管?不管我就地正法了啊!”
“勝浩,面條漲了就不好吃了。”佑赫淡淡的招呼。
“我想知道什麽是壓魂……”面對飼主的召喚,勝浩就差沒按個尾巴在屁股上
搖了。
“你過來,我告訴你。”
勝浩沖在元做了個鬼臉,屁颠颠的朝佑赫跑去。
七炫被勝浩逗笑了,那笑容如鮮花綻開一般,如果嚴肅的七炫是智慧冷酷的,
那滿面笑容的七炫簡直是妖嬈妩媚的,跨越了性別的界限,美的讓人着魔。
在元的目光黏在七炫的臉上,七炫察覺了,收斂笑容,輕咳一聲。
“你知道什麽是壓魂嗎?”在元收回出竅的靈魂,努力理清思緒。
七炫輕輕的搖頭,用目光詢問。
“人死之後,七魂六魄被鬼差指引,回黃泉受判,或是經歷地獄之苦,或是輪
回人世六道。可是,也有意外。”佑赫給勝浩盛上面,看着遠處漸漸模糊的樹影,嗓
音清冷,“人有命數,多少福祿,多少陽壽,是定死的,可有些人沒有過完陽壽,突
然橫死,心有不甘,便不肯離去,這山,怕是有太多的不甘……”佑赫眯着雙眼望向
天際的紅霞,嗓音清冷,表情淡漠。
勝浩一邊吸溜面一邊聽。
“這山的形狀像是一口倒扣的鐘,本來是塊寶地,聚風藏水。可惜岩洞太多,
曲折深邃,整個山體的內部都是大大小小的洞,是口破鐘,風水順着破口流走,葬在
這裏的人,後代多貧窮,體衰。死者本身的魂魄也容易落在洞中找不到出路,鬼差也
找不到死者,時間一長,魂飛魄散,是為壓魂。”
“那王若雪都死了6年了,怎麽沒有魂飛魄散呢?”勝浩邊吃邊開動腦筋難為
飼主。
“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難以消磨吧。”佑赫把剝好的火腿腸遞給勝浩,勝浩就
着佑赫的手咬了一口,口齒不清的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以前師傅提過一些,在元比我精通,講的也比我生動,要不你過去聽聽他的
版本?不過你得安靜些,讓他們好好說說話。”
勝浩接過佑赫手裏的火腿腸,“算了,他煩我呢,我不去了。”
“那吃完早點睡吧,明天大概能到岩洞了,洞裏的路比山路難走。”
勝浩點點頭,“佑赫你睡哪頂帳篷?”
“我守夜。”佑赫淡淡的笑,“你不會真打算和七炫睡一塊兒吧?”
“哪能啊,在元還不活剝了我,要不我陪你守夜?”
“算了,我可不想明天背着你走,自己挑個帳篷睡覺去。”
“不用守夜,大家都好好睡吧。”在元不知何時走到這邊,“這山上沒有大型
野獸,就是蛇多蝙蝠多,帳篷拉緊就沒問題,篝火裏我加了雄黃和松油,帳篷外的土
裏埋了糯米和桃木灰,髒東西靠近不了。”
話已至此,四個人圍着篝火或站或坐,就是沒有人進帳篷,眼看天色黑透,頭
頂星空璀璨,四人各自裝傻充愣,誰也不提睡覺的事。
勝浩最先敗下陣來,哈欠連天,東倒西歪,佑赫不語,拉着勝浩進了左邊的帳
篷。
在元看着七炫,七炫不說話,跟着佑赫進帳篷,幾分鐘後,佑赫面色尴尬的出
來,“七炫說和勝浩睡一起。”
在元面色幽怨的看着佑赫。
佑赫略一猶豫,“要不,咱們哥倆擠擠?”
“師兄,要不你還是守夜吧……”
“……”
在元哀怨的把自己塞進睡袋,和佑赫并肩躺着。
白天體力消耗過大,很快四人便睡的香甜。
帳篷外篝火旺盛,一個小小的身影被火光照耀,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那個身影
默默的站在離篝火幾米遠的地方,凝視着那兩頂帳篷。不知是哪種鳥兒,鳴叫不已,
聲音凄厲滲人。
進洞 最新更新:2013-12-22 10:26:32
帳篷睡袋實在不是什麽舒适的東西,勝浩睡的腰酸背痛,掙紮着醒來,天色剛
亮,七炫已經在收拾睡袋了,帳篷外,佑赫和在元重新燃了火,燒着熱水。
吃了頓泡面加餅幹,一行人早早的出發。
陽光恰到好處的透過樹蔭灑在地上,不時有鳥兒清脆的鳴叫,偶爾有松鼠蹦跳
着在他們眼前掠過,原本是一副和諧美妙的景色,可惜四人都無心欣賞。
巨大的岩洞出現在眼前,洞口布滿苔藓藤蔓,一縷縷涼風自洞內傳來,那種沁
涼帶着一絲別樣的寒意,讓人豎起汗毛。十幾米之內便一片漆黑,隐約有淅淅瀝瀝的
水聲。
勝浩覺得這岩洞簡直像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裏面就算跑出幾個矮人,幾只恐
龍也很正常。
“就是這裏。”佑赫轉向在元,“有異樣嗎?”
在元順手從兜裏摸出一張符咒,抛向洞內,符咒像是被吸塵器吸走,瞬間消失
不見。
“陰氣重的吓死人。”
“洞內情況不明,大家跟緊,掉隊的危險不用我明說了。”佑赫緊緊背包的帶
子,扭亮手電率先進洞。
洞裏的地面濕滑,滿是泥濘,透着一股子腥味,空氣質量倒還算過得去,看樣
子洞裏有別的出口或是有地下水。手電的光芒并不穩定,照射出岩洞裏隐隐綽綽,恍
恍惚惚,勝浩緊跟在佑赫身後。在元和七炫并肩走在後面,一路小心而沉默。
幾百米的直行之後,路面開始向下傾斜,洞頂淅淅瀝瀝灑下地下水,一行人走
的艱難起來。
目力所及的最深處,洞穴有一個收攏的趨勢,似乎要彎腰低頭才能通過。
四人緩慢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