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不會有事」◎

一想到西澤爾要做這麽危險的嘗試,原著的劇情就開始跑出來在裴懷清腦子裏亂竄,攪得他心裏一慌。

西澤爾下去之後,絕對會重傷的。

不行,他得制止。

“費利蒙,他準備什麽時候下去?”

裴懷清詢問道,他看見眼前報廢的機甲上面漆黑光亮的紋路。這都是多麽高端的探測機甲,可全損耗在這兒了。

“半個月後。”費利蒙猶豫了一下,開口。“三殿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您能勸一勸我們長官。”

裴懷清盯着眼前的一切,一時間沒有做聲。四周是礦洞探索的微微爆破與轟鳴聲,但這裏很安靜。

費利蒙深吸一口氣,非常突然地對裴懷清敬了一個平民禮:

“三殿下,恕我冒昧唐突。但以長官的性格,他那麽驕傲,決定過的事沒人能夠更改,除了您,三殿下。我在他身邊工作了這麽多年,他一直很拼命,其他雌蟲定期去軍妓所接受精神撫慰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有去,他的眼裏只有家人和工作,如果不是前些年身體機能損耗得太快無法進入機甲,他甚至不願意去帝都醫院接受檢查與治療……那次他差點死掉。在治療倉裏待了三天,就又出來工作,誰說也不聽。”

他說了很長一段話,裴懷清一直聽着。其實他知道西澤爾做了些什麽,原著都有說過,甚至更加詳細。西澤爾在準備的事情是過往沒人做到過的,那過程很艱難,但最後他終于還是做到了,他推翻了裴姓皇室的統治,把大多數雌蟲從機器的畸形命運中解脫出來,然後被戴上冠冕,肩章上的薔薇花熠熠生輝。

西澤爾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但您可以改變他。”裴懷清突然聽見這麽一句,費利蒙近乎祈求地望着他:“他願意接受您的精神治療,也願意陪您吃飯,前段時間甚至抛下軍務去看您,這都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長官他,很喜歡您。三殿下,請您勸勸他吧。”

就算他不說,裴懷清也是打算阻止西澤爾的,不論出于什麽立場。

但是聽了這麽多,深入思考了一些問題,他突然意識到什麽。

“你們長官不會聽我的,在這件事情上,無論誰來勸,他都不會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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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爾在這些公務上有着近乎執拗的認真,目前看來,沒有人能夠說服他,裴懷清覺得自己做事只能适得其反。

場面再次沉默下來,裴懷清抿唇:

“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能夠下去了麽?”

他還存着自己的一點私心。

“沒有。目前最先進的3代探索機甲,整個帝國只有長官能夠駕馭。”

小皇子眼睛閃了閃,像是想到什麽,猛地擡起頭:“如果,多加一個人呢?”

費利蒙:“原定是卡拉米與長官一起。”

裴懷清直視他的眼睛。

“你看我呢?有我在的話,給西澤爾梳理精神海,西澤爾會不會安全一些?”

“三殿下?”費利蒙瞪大眼睛,“這、不可以!”

“可不可以并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我知道西澤爾很強,但是他随時有精神暴?亂的風險,他會同意我和他去的。”

費利蒙啞然無語。

這到底是怎麽了?這真的是一只只會吃喝享樂的雄蟲皇子?還是說他愚蠢到了無法辨認風險的地步?不,應該不是。

帶着裴懷清轉了一圈,費利蒙帶着深深的疑慮給西澤爾傳達了這個消息。

不出裴懷清所料,西澤爾提出要和他當面談一談。

風風火火地推開辦公廳的大門,裴懷清剛剛還十分旺盛的火焰,一對上西澤爾冰冷審視的目光,就「蓬」一下縮小了很多。

“我就是想去看看。”裴懷清嘟囔說。

西澤爾一開始還能保持冷靜,聽到這話卻實在忍不住,被氣笑了:

“你什麽都要看看?三殿下,你看得過來麽?我的營地和S98礦星石都是滿足你好奇的東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在做什麽?”

裴懷清:“……”

呃,他這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麽,就是拿來敷衍西澤爾的東西,否則他會在主角面前崩人設的啊喂。

在其他人面前可以崩,在主角面前不行。這是裴懷清這些天探索出的規律。

“就,我,我就想去。”

裴懷清弱弱地開口。

西澤爾胸膛劇烈起伏片刻。

這場談判到最後,變成了裴懷清說不過西澤爾,在對方面前哭了出來的鬧劇。

“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去!你管我!”裴懷清嗚嗚哭着,拿着随身攜帶的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控訴:

“他們說你去了很有可能會死!我年紀輕輕怎麽能做鳏夫?嗚嗚嗚我不要做鳏夫,我不要做鳏夫!”

平心而論,裴懷清提出帶上他的建議的确有道理。3代機甲之所以難以駕馭,是因為需要高等級雌蟲極為強大而精準的力量操控,而這都會導致失控,滑向血脈暴?亂的結局。

因為劇情節點已經被裴懷清改變,所以他不能确認這個時候的西澤爾,還能不能像原著那樣,在坍塌中活下來。

而西澤爾不願意帶上雄蟲,不是對自己的實力自信,而是他不能。根本不可以。

帝國不允許雌蟲強迫任何雄蟲去執行任何危險任務,而一般的雄蟲也根本不能對西澤爾這種程度的血脈暴動産生積極影響。

或許這一次,等力量耗盡之後,等待西澤爾的結局就是死亡。

而裴懷清自己也會随之而亡,那麽一切退守和等待都再也沒有意義了。

更何況,他心裏還有着一絲對于西澤爾的喜悅,那是怎麽也不可否認的。他不想西澤爾冒着巨大的風險,去承擔這些也許可以避免的重擔。

裴懷清眼珠絲毫不錯地盯着西澤爾,他在落眼淚,那些情緒一清二楚,西澤爾卻無法更深一步地辨認。

是難過,委屈,還是擔憂,亦或者都有。

西澤爾不敢深思。

但最後,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

自從坐過一次西澤爾的3代機甲,裴懷清就覺得這玩意兒真的酷斃了。

而時隔幾個月後再次坐上去,心境好像又有了變化,身邊的人卻還是同一個。

他摸索着找出了安全帶,對西澤爾下意識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好像在告訴對方,他這次沒有蠢到連安全帶都找不到的地步。

西澤爾當然是看見了,那笑容在他眼底一晃而過,很快便被精密的儀器盤給替代。

不能多想,到現在必須要保持絕對的冷靜與理智,任何念頭都不可以動搖他的心智,否則等待他和裴懷清的只有死路一條,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他緩緩将機甲與自己的精神海連接在一起,感受身體裏所有的血脈和經絡都與機甲的操作聯系在了一起。

而後,發動了起始鍵。

3代探索機甲飛速鑽進了那個格外奇特的礦洞。

裴懷清好奇地望向窗外,3代探索機甲一邊清除障礙物,一邊在清除的隧道內快速通過,但都是一片黑暗,他只能看見大片的黑色在眼前飛逝流動,好像被吸進了什麽奇怪的黑洞。

但很快,他收好了自己觀察的目光,将所有精力都投放在了西澤爾的身上。

一邊清除一邊前進對于精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但西澤爾自始至終保持着一個表情,只有目光微微凝實,好像裝了臺精密的儀器,無時無刻不在計算着複雜的數據。

但裴懷清卻看出他冷靜可靠的外表下,是忍耐疼痛微微用力的腮,和後頸因為用力而微微突起的青筋。

裴懷清輕輕把手搭在了西澤爾的太陽穴上,給他輸送緩和的精神力。

西澤爾狂躁的精神海只有他碰過,那裏僅有的平緩都是他慢慢梳理出來的,對此再熟悉不過。

西澤爾。

你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有我在。

作者有話說:

小裴:今天是用哭征服元帥的勇敢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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