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寧願戰死疆場,而不是小皇子的身邊。”◎
老實說,就算是為了保護主角,裴懷清依舊十分害怕。
不光是那未知的一切讓他感到恐懼,還有目前幽閉的黑暗,讓他想起來從前一些不太好的經歷。
但好在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是很能給人安全感的西澤爾。
裴懷清一邊放出精神力,一邊悄悄地朝西澤爾挪了挪。
微不足道的距離,但他提起的心微微抖了抖,便放下了。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久,有裴懷清的幫助,西澤爾的速度快了很多,他們很快就到了底。
裏面是一個天然洞穴,因為3代機甲的挖掘,所以沉寂數億年,好不容易見了光。
裴懷清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
這裏的S98随處可見,四面都是閃爍的金色微光,無數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金色礦星石鑲嵌在牆壁與邊緣上,密度很大,肉眼來看,純度也非常高。
他轉頭去看西澤爾。
剛剛的行為使對方消耗了很多體力,他的臉色有些難得的蒼白,蹙着眉,好像在疑惑着什麽。
“西澤爾?”見對方沒有出聲,裴懷清有些摸不着頭腦。
“接下來應該幹嘛?”
西澤爾這才回神,沉聲道:
“去尋找S98密度最大的地方,把探測機器人放進去。”
Advertisement
裴懷清眼睛一亮。
機器人一放,他和西澤爾應該就可以走了。
“那快去啊!”
他拉着西澤爾的手臂,有些激動。但西澤爾一動不動,沒有理會他,兀自沉浸在思考中。
裴懷清有點急了,再不走等着這裏坍塌啊!
“西澤爾!你聽得到我說話麽?”
西澤爾終于把頭擡起來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裴懷清的錯覺,他感覺對方嗓音微啞。
“聽得到,走吧。”
兩人開了照明燈,往深處走去。
一路上,裴懷清覺得西澤爾的反應越來越奇怪,原本因為精力消耗與血脈□□而蒼白的面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西澤爾的呼吸也越來越快,表情也有些隐忍。
裴懷清十分擔憂,他以為又是血脈□□的症狀,于是伸出手,慣例想要将掌心貼上對方太陽穴,卻被西澤爾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抓住了手腕。
“啊!”
西澤爾力氣非常大,捏得裴懷清很痛,手腕幾欲碎裂,忍不住叫了出來:“痛痛痛!!”
西澤爾表情很冷,但聽到這話,仍然放松了一些力道,裴懷清順勢掙脫,看着上面一圈深刻的紅色印記,眼底開始熟練地聚集霧氣。
他淚眼汪汪地看着西澤爾,委屈道:“為什麽突然捏我?!”
“……”西澤爾沉默兩秒。
這個時候,裴懷清忽然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雨後杉樹林的香味。
“我被迫發情了。”
西澤爾突然說,并且微微閉上了眼睛,呼吸急促,看上去有些難受。
“為什麽?!”
裴懷清瞪大了眼睛,而後意識到這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發情期的雌蟲實力會大打折扣,要是再拖下下去,他們真的就得交代在這裏了!
“抑制劑有麽?不行的話,我在這裏幫你度過發情期?”
裴懷清飛快說完了一段話,引來的卻是西澤爾的反對。
“不。”他緊緊皺着眉,眉目清冷又高傲,帶着幾分厭惡。
“不要碰我。我讨厭雄蟲。”
裴懷清呆住了。
西澤爾卻沒管他的反應,而是加快了力道,似乎想要快點解決這件事。
真是疏忽了。
他沒想到S98濃度過高,會有催情的作用。誰也不會想到。因為沒有人見過這麽多的S98礦星石。
他沒有抑制劑,但比起發情期的難受,他更讨厭雄蟲觸碰他。
要真正解決發情,只有兩人身體上進行接觸才行。目前來看,他幾乎不可能會接受這件事,即使那是裴懷清,他名義上的雄主。
裴懷清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見西澤爾動作頗為熟練地将機器人安裝好,順便勘測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飛速打開個人終端将觀察到的數據記錄下來,傳送到了軍部。
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幾乎看不出是個正處于發情期的雌蟲。
裴懷清只能聞到空氣中的味道越發濃郁幽遠,喉結不禁滾動了一下。
好香,但是西澤爾不讓他碰,還捏他。
上次西澤爾就把他手上捏痛了,這回還是這樣。西澤爾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怕痛啊。
西澤爾轉身,看見的就是小皇子委屈巴巴地踢着小石子的模樣。
“弄完了。”他揉了揉眉心,目不斜視:“走吧。”
裴懷清鼓着臉跟着他離開了。
然而沒走兩步,西澤爾忽的扶着周圍的石壁,悶哼了一聲。
“?!”
裴懷清連忙上前想要看看,卻被西澤爾呵斥了一聲:
“不要過來!你想死麽?”
裴懷清頓在原地:
“為什麽會死?你要把我殺了麽?可是你不會殺我。”
他害怕西澤爾的冷臉,但是特殊情況,他再不情願也得保證西澤爾的安全,西澤爾不讓他接近,他就在周圍繞着對方,像只小動物,急的團團轉。
過了一會兒,西澤爾似乎是攢足了力氣,才又開始走路。
裴懷清好不容易松了口氣。
下一秒,他又睜大了眼睛。
“小心!”
他向前撲倒了西澤爾,一塊巨大的晶石「砰」地一聲砸在地面上,揚起一陣灰塵。
西澤爾急促地出了兩口氣,他實在大意了,連那種石頭都沒有察覺到。身後還壓着裴懷清溫熱的軀體,他心中的暴虐與情?欲交雜在一起,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只雄蟲壓在地上親吻撫摸。
“唔……西澤爾……”
裴懷清在剛剛被巨大的沖擊震得有些失去意識,幾秒後他清醒過來動了動身體,忽而茫然道:
“我的腿呢?西澤爾?”
西澤爾撐起身,想去看看裴懷清的腿,兩人臉色卻同時一變。
轟隆的聲響由遠及近。
——是整個礦洞在坍塌!
裴懷清最壞的預算發生了,死亡臨近的一瞬間,他甚至沒有力氣哭出來,只能徒勞叫着:
“西澤爾……”
西澤爾被驚醒,霎時掙脫了發情期的束縛,背起已經無法行動的裴懷清艱難地回到了3代機甲上。
礦洞剛剛才開始坍塌,但很快已經蔓延到了他們這裏。西澤爾十只手指都因為發情期的力量衰竭在顫抖不止,正把手覆上指揮鍵的時候,另一只蒼白的手伸了過來。
“西澤爾……我幫你……”
裴懷清的腿被大一點的碎石砸中了,雄蟲的身體十分嬌弱,他能感覺到那裏應該是骨折了,巨大的痛覺讓他一時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唇色如紙一樣白。
他吃力地握住西澤爾的手,依舊是源源不斷的精神力傳送過來,西澤爾看着那纖細的五指,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
力量慢慢充盈,裴懷清始終沒有放開西澤爾的手指。
無數亂石砸在機甲上,發出震撼的響聲,好像雨水混雜着冰雹,裴懷清縮成一團,緊緊抓着對方,汲取微乎其微的溫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回到了地面上。
裴懷清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有一只手還緊緊抓住西澤爾的。西澤爾的情況也沒有好太多,因為發情期的折磨,身上全部都汗濕了,一雙金色眼睛還看着裴懷清的手發呆,有些茫然的模樣。
“長官!”
費利蒙和其他幾位副官心急如焚,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礦洞竟然就這麽坍塌了,飛速找來醫生,為兩人查看身體狀況。
西澤爾這才把目光移開,任由他們給自己注射了抑制劑。
液體緩緩打入血管,壓制了體內的不安。費利蒙猶豫地問道:“三殿下的傷,長官您……”
周圍一片寂靜。
珍貴的雄蟲是不能受傷的,一旦受傷,那麽無論是什麽原因,都會治與之相關的雌蟲的罪。更何況,裴懷清還是位皇子。
皇家護衛隊随行的雄蟲醫生很快趕來了,西澤爾手下的軍醫只做了應急處理,不敢接手雄蟲皇子,生怕一個不好就遭遇牢獄之災。
那位醫生看着腿傷嚴重近乎昏迷的小皇子還死死抓着西澤爾的手,表情震驚而憤怒:“你們怎麽能這麽對三殿下?!一群粗暴的家夥!不知道帝國是不允許雄蟲執行任務的麽?!”
他是一只外形美麗的雄子,看着這麽可愛乖巧的小皇子傷成這樣,簡直心疼死了。
在場沒有人反駁他,就連西澤爾都漠然地沉默着,一雙眼睛放空,好像在思考,又似乎是純粹的力量耗盡。
裴懷清很快被護衛隊那邊帶走了,臨走前,護衛隊隊長神色複雜地回頭看了西澤爾一眼,但到底什麽也沒說。
他們會很好處理裴懷清的傷,不惜一切,動用一切醫療資源。
而z2軍團卻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雄子受傷,代表着他們的長官很有可能将再次被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
這一次,他們難道還要妥協麽?
西澤爾閉上眼,被後知後覺的疲倦包圍。沉浮的意識中,一雙異常明亮的藍色眼睛不住晃動着內心的平靜。
為什麽會這樣?
不應該厭惡的麽?
不應該被指責的麽?
為什麽在某一瞬間,他會産生一種自己是被那只弱小雄蟲保護的錯覺?
不應該的。一切都錯了。
皇室害死了他的家人,誣陷他的雌父叛國,一把火燒死了他的雄父,還侮辱他,想要将他變為雌奴,變成他們小皇子見不得光的玩物,希望他被鞭打,被羞辱,被欺淩,永遠承受來自一個雌蟲肮髒的命運,永遠被壓制在性別與君權之下,不得翻身。
他又想到第一次見面那天,無意間聽到對方說的話——「遲早會離婚的」。
這很難不讓他想到,對方的乖巧與無辜都只是僞裝。
對于他,除開外表上的迷戀,又有幾分真心?
他必須保持冷靜,就像過往執行任務的任何一個時刻。稍有差池,稍微心軟,就會踏入雷池,戰死疆場。
區別在于,他寧願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小皇子的身邊。
……到底為什麽要來招惹他。
與此同時,正處于昏迷之中的裴懷清身體忽然似有所感地顫了顫。
直覺敏銳的動物,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刻,在風中嗅到硫磺的氣味。
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味道。
作者有話說:
裴懷清:……(短暫掉線中)
感謝在2022-08-08 20:53:51-2022-08-09 20:57: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南宮問闕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雲團團子 7瓶;南宮問闕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