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哈？你之前不是說不打算收養的嗎？！】
“嘛-冷靜點，景。”降谷零冷汗的勸着情緒激動的好友，“這不是計劃改不上變化嗎？我告訴你哦，我弟弟可乖了，又萌又乖……”
【這跟孩子乖不乖沒關系，你才十九歲，就要養育一名八歲的孩子，也太亂來了吧！之前你也說了，那孩子被叔叔阿姨收養的時間不長。萬一之後發現養不來又送回去，不僅對你還是對那個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可是……”
【沒有可是！你不是說以後要成為一名警察嗎？還是你放棄這個夢想了！成為警察的話，你能同時兼顧起養育他和工作的責任嗎？！】
“怎麽可能放棄，我一定會成為警察的，這是我從小立下的誓言。”降谷零提起這個，神色也認真起來。“我……”
“我你個頭！”然而對面的好友并不想聽他的解釋。
降谷零很頭疼。“景，你是不是太激動了。養他的人是我，搞得你才是當事人一樣……”
“我難道不是當事人嗎？”諸伏景光的聲音不是來源于電話，而是身後。
降谷零詫異的回頭，果然見到一名穿着白色條紋運動服、背着旅行包、身材高挑的黑色少年雙手插兜一臉不渝的站在他身後。
他眯着眼睛，上身前傾，降谷零雙手擋在臉前，不敢直視對方咄咄逼人的無聲質問。“臉、臉挨得太近了！”
可惜好友并不給他逃避的機會，繼續道：“你以為養個孩子是養寵物嗎？養寵物也要安排好吃喝，帶它出去溜圈，更何況是個小孩子。你自己也只是個孩子好不好！”
“我快成年了……”
“不聽不聽。總之，這件事我無法接受。”
“可彌生醬是我的弟弟，你接不接受也……”
“哈？”景光用食指用力的戳着他的胸口，“你以為收養這件事能把我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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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這件事與他息息相關，景光舉了幾個很好的例子。“反正到時候會變成，‘景，我還有點事要忙，能幫我去接弟弟放學嗎’‘景，我要外出能拜托你照顧我弟弟幾天嗎’‘孩子生病了我一個人照顧不來’等等……現在還能摸着良心說跟我無關嗎？”
降谷零：“……”太真實了！無法反駁！
景光站直身體，雙手叉腰，沒好氣的道：“真是的，還以為經歷這件事會成熟一點，結果反而更任性。”
降谷零不承認自己任性，但顯然好友還在氣頭上，聽不進他的解釋。
“聽好了，你還沒畢業，我不可能接受你為了養孩子就辍學的打算。如果不辍學，你就要打工，還是打很多份工才能養活一個嬌弱的小孩子。
還有上學的學校，不是說公立學校就一定不好，可私立學校考上好大學的幾率會更高吧，到時候還有家長會運動會之類的，該怎麽和他解釋別人來的是父母他來的卻是哥哥，光是應對這一點已經夠嗆的了。
你是獨生子，不知道在工作的同時要獨自養育一個幼弟有多麽折騰人，當年我哥哥就沒少因為這些瑣事偷偷的哭，這還是有親戚幫襯的前提下……”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後，降谷零的氣性也上來了，可聽到景光後續的一番話，他只覺得胸口堵塞着什麽，心像是被泡在溫泉裏，暖意增生。
半晌沒聽到降谷零的回應，景光還以為自己說話太重，有點心虛的瞥了眼降谷零，就見到好友雙眼濕潤，一臉肉麻的朝着自己笑。
他不由打了個激靈。“等等別過來！太近了別抱着我！啊啊啊好惡心！”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降谷零過了一會才放開他，笑道，“你說的事情我都有考慮過，不過……恩，怎麽說呢，養起來也沒像你說的那麽困難。最起碼經濟這塊沒什麽負擔。”
說着，降谷零給他解釋了彌生的現狀。聽到彌生還有個哥哥，生活費和學費之類的也有着落後，景光松了口氣。
可能是表現得太明顯，撞上降谷零揶揄的眼神，他的臉霎時間紅了大半。
別扭的說：“誰讓你不說清楚。陪他玩、接送上學、生病照顧之類的頂多費點體力，我們有兩個人，時間湊合一下大致沒什麽問題。我哥哥放假時也能幫上忙，真要是沒辦法，親戚也會願意幫忙看護一下……”
最大的問題是金錢。
養一個孩子，太費錢了。偏偏他們都還是學生，兼職賺到的錢也比不過有正式工作的人。必須得承認，金錢在這世上還是很重要的，關系到生活方方面面。
可畢竟年輕，拉不下臉談錢。總覺得談上了錢，就輸了一樣，年輕人終究還是好面子。
景光傷腦筋的撓着頭發，不敢去看降谷零的眼睛，生怕從他瞳孔裏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
可真是太丢臉了。
雖然景光不贊同他收養一個弟弟，但也清楚好友是什麽性子，他原先就沒想過自己這趟過來能說服他放棄，只是該抱怨的還是要抱怨一下。
再怎麽說，以他和降谷零的交情，他也不可能放着他一個人辛苦的養孩子，總得支援一些。
再者說了，阿姨叔叔剛走了沒多久，他一個人覺得寂寞，想要養個弟弟寄托一些情感也是能理解的。
當年他父母出事後，他還小，無法接受。但他的哥哥卻因為還有幼弟的存在，早早的成長起來，堅強的扛過難關，等考上警察後，才将他從寄居的親戚家裏接出來，兄弟倆一起生活。
曾經的他成為哥哥積極面對未來的寄托，那個孩子現在也成為了好友的寄托。只是這一次，好友還有他可以一起分擔這份責任。
“對了，他是叫彌生是吧？不會吧，高材生連舌頭都捋不直，連的發音都能弄錯？”
降谷零有苦說不出，只能幹笑着應下。關于發音這塊，就等着好友自己去傷腦筋吧。他心裏有些幸災樂禍。
“對了，你怎麽帶個背包過來。是要留宿嗎？”降谷零看了眼他那個旅行包，“先說好，你只能睡地板。彌生醬跟我睡。”
景光翻了個白眼。“你求我，我也不跟你睡。兩個大男人睡一張單人床像話嗎？”
事情說開了，景光心情放松下來，揶揄道：“先說好，小孩就算再乖，也有惡魔的一面，熊起來能把房子拆了。偶爾逗弄一下跟長期照顧是不一樣的，到時候鬧起來你可不要哭。就算跟我訴苦也不會安慰你的。”
“知道啦知道啦。來來來，我帶你見見我弟弟。小聲點，這孩子累壞了，睡着了。”說着降谷零把他推進玄關。
景光對這個未來的“弟弟”還是很好奇的，他就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小子，竟然能這麽輕易的俘獲降谷零的心。
別看這小子交際能力一流，遇到誰都能聊上幾句，本性卻是個慢熱的人。
才見面不到一天，就能讓他把“我弟弟”三番兩次挂在嘴邊，看來是真的很合心意。
公寓裏有景光專用的拖鞋，把旅行包輕輕的放在一邊，學着降谷零蹑手蹑腳的往卧室走去。
但卧室的床上并沒有那個孩子的身影，反倒是屋子亂得像是被人打劫過。
降谷零驚訝了一瞬，想到什麽似的，示意景光別說話，秉着呼吸輕輕的拉開露出一個細縫的壁櫥。
原本放在壁櫥下層的東西，被人随意的扒拉出來堆在外頭。降谷零都奇怪為什麽他在外面沒有聽到動靜。
拉開壁櫥門，就見到一個金色的小團子面朝門的方向，蜷縮着躺在備用被褥上面，被褥凹陷一個小小的坑，恰好遮住了孩子的側邊臉。
露出來的半張臉，有一小半被懷裏抱着的人偶擋住，只能看到他散落在臉側的蓬松卷毛，嫣紅的小嘴微張，發出需要細細聽才能聽見的小呼嚕聲。
睡熟的孩子，金色的卷長睫毛随着呼吸一顫一顫，白皙滑嫩的臉蛋上，泛着紅潤的弧光。
降谷零沉默一瞬，果斷掏出手機，剛要拍照，又想到手機有閃光燈和拍照聲，就轉而錄短視頻。
之前趁着彌生睡熟了才敢拍照，是仗着對方沒那麽容易醒。現在小家夥睡到一半，都把自己埋進壁櫥裏了，自然不能這麽做。
錄完視頻，才突然想起屋裏還有一個人。沒等他發聲，一只手用力的按在他的肩膀上。
景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熟睡的孩子，壓低音量，聲音艱澀的道：“零，見者有份，分一半。”
降谷零：“滾。”冷漠假笑.jpg
“你只有一個人，我家有兩個，你照顧不來的，弟弟放在我那邊養吧。瞧他多可憐，竟然只能睡壁櫥。你這個哥哥太不合格了，被開除了，交給景哥哥，景哥哥會……”
“你在自說自話什麽啊！”降谷零一手捏住他的嘴，額角冒出青筋，“方才你說了什麽還記得嗎？是小惡魔哦？可熊可皮了！可嬌氣了！”
“別那麽大聲，會把彌生醬吵醒的。”景光的發音不用糾正，就已經主動先改了。
他不贊同的道，“就仗着他這張臉，就算他踩在我頭上拆房子我都不介意。”還會主動當工具人！負責遞工具！
這是普通的弟弟嗎？這是可愛度max的天使弟弟好不好！
這等史詩級的人類幼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撿到的！他決定了，他要留下來長住，不回去了！
哥哥也會理解他的心情的！
“我要的不多，我一份，我哥哥一份，就三分之二。”景光心裏有了打算，親兄弟不用計較，哥哥那份是他的，他一個人占了三分之二，美滋滋。
“三分之二還不多！”降谷零為他的厚顏無恥感到無語。他知道景光喜歡孩子，但也沒必要來搶他弟弟啊！
他深呼吸幾次，冷漠的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彌生醬還有個前哥，就算要分也是我跟他先分，我們各占二分之一。分你一半，你才四分之一！”
何況誰要分你一半啊！給你百分之一都嫌給得多！
一只小手扯了扯降谷零的褲管，一張紙輕飄飄的飛過來，鋪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面前。
上面寫着：八分之一。
還标了兩個箭頭，一個指着降谷零，一個指着諸伏景光。
緊接着，又一張紙飄過來，上面畫了一些塗鴉。
最上面的，是一個用彩筆畫的金色小卷毛、藍色大眼睛，小紅唇，勉強可以分辨出是指代彌生的胖娃娃，胖娃娃周圍畫了一圈圈的金光。
下面則是左右邊分別畫了一個紅眼睛的小木乃伊，還有一副棕色眼鏡。
棕色眼睛下面，畫了一個棕色的饅頭上面随便塗了幾簇金毛，棕色饅頭旁邊則是畫了一個劉海二八分的黑發白饅頭。
簡單直觀的表明了所屬權，也就是：小木乃伊是1/2，棕色眼鏡把比例分了棕饅頭。所以棕色眼鏡有1/4，輪到又把所屬權分出去的棕饅頭，就跟白饅頭瓜分到1/8。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屏住呼吸，脖子僵硬的咔噠咔噠的扭動着，往降谷零小腿上看。
一只紅色眼睛，身上綁着一層層白色繃帶的，約十厘米高的小木乃伊站在上面，胖滾滾的小身軀，同樣綁着繃帶的小短手短腳，粗略一看呈現着三角形。
仰着頭，一雙瞳孔是血一般深紅的顏色，眸中無光，無機質的眼眸靜靜的和這二人對視。
小木乃伊輕輕的偏頭，用清亮的小嗓門，用宛若棒讀一般的語調叫着：“咪——”
明明無法看到它此時的表情，卻能夠從這個叫聲中聽出了，極為敷衍的意味，伴随着不加掩飾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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