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路上，條野終于想起了自己忘記了什麽事，剛要給部下發送動手的指令，耳邊卻聽到了一陣細小的動靜。
有人朝超市的地方去了。人數不少，行動間的默契帶動風的流速轉變，傳遞出一個訊息——訓練有素的軍人。
是軍警，從腳步聲的動靜可以判斷，他們每人身上都有負重，顯然武裝設備齊全。
條野面上和降谷零閑談，右手伸進褲兜裏，飛快的在手機上按了幾個簡短的字母，這是中止計劃并撤退的指示。下一秒，傳來了有新信息的震動聲，他就知道部下們已經撤退。
行動暴露了，異能特務科早有防備。以他對特務科情報收集的分析結果，應該不是內部率先發現，而是有高人指點。
有意思，他倒是想會會那位高人。竟然連他親自策劃的計劃都能看穿。
不是條野太過自大，他這些年确實順風順水。但他也很謹慎，善後處理得十分幹淨。
每次制定計劃都考慮到方方面面，确保沒有死角。這次卻被外力突破，可說是頭一回。
也沒差，有預防計劃失敗的備用方案，只要部下不蠢，就能把自己摘出去。就算被抓了也沒事，想供他出來，也沒那個本事。
只能放棄三井了，可惜了，本來還期望着對方給予自己更多愉悅的。
“狐貍妖精——”彌生不滿的打斷了條野的思緒，“彌生醬在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麽呆啊！妖精都是這麽不靠譜的嗎？”
已經放棄糾正自己種族的條野，笑道：“如果你好好的叫一聲采菊哥哥，我就應你。”
彌生嘟着小嘴，哼哧道：“才不要，懶得理你。”小嘴撅得高高的，都快能挂油瓶了。
條野在口袋裏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這是用腦過度後拿來補充糖分的糖果，拆開包裝，抵着彌生的唇瓣。“想不想吃？不理我，就吃不到了哦——”
彌生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糖果，別開頭：“才不——”
飛快扭過頭，啊嗚的含住圓形的糖果，壞笑道：“次到啦——”
Advertisement
條野比他笑得更壞，手裏還抓着塑料杆，作勢要往回抽。彌生急了眼，身體跟着往外探，要不是景光适時的把他拉回來，就要撲進條野懷裏了。
好在條野只是逗一逗，松開杆，攤着手說：“真拿你沒辦法-給你吧——”
彌生咯咯咯的笑着，含着糖果口齒清晰的說：“[跟我鬥，你還太嫩了（漢語）]——”
“[別太得意，下次還不一定誰輸誰贏（漢語）]——”條野用流利标準的漢語回複。
景光和降谷零都有些吃驚，降谷零道：“你竟然會漢語呀。”
“恩，看書自學的，還挺簡單的，您想學的話可以教您哦，免費的。”
被凡爾賽一臉的降谷零，也沒說要不要學。道：“自學啊，那可真了不起。你要是繼續上學，鐵定能考到很好的學校。不過……怎麽突然就用敬語了？”
“因為您們都是值得尊敬的人，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中的。”條野笑眯眯的道。
景光搖了搖頭：“這哪算恩情，你還是個孩子，沒必要繃那麽緊，會長不高的。”
孩子？
第一次被人說是孩子，這滋味還挺稀奇。條野罕見的沒有心生嘲諷之意。
眯着雙眼，看着含着糖果自娛自樂，又不知道腦瓜子在想什麽東西的彌生，嘴角的笑意不自覺的加深。
嘛-偶爾也要勞逸結合，就當是放松一下，休個假吧。
到了公寓，景光讓降谷零把給彌生買的塑料小椅子拿出來，将小家夥放上去。只聽到一聲噗叽-的氣音，彌生吓得站了起來。
“等一下，還沒給你脫鞋子呢！”景光也被他吓了一跳。
把一點都不髒，跟剛拆了包裝一樣的企鵝鞋脫掉，彌生卻不打算坐下去了。“彌生醬，才沒有放p！是椅子不好！椅子壞！”
正在收拾東西的降谷零，差點撞到桌子。好一通解釋，連椅子會發出聲音的原理都剖析清楚後，彌生才哦了一聲，再次坐下。這回聽到噗叽聲，他還挺滿意的。
“哼，不過如此。”不知道腦補了什麽，像打贏了一場勝戰。
讓景光先清洗食材，降谷零去浴室給浴缸放水。道：“條野君，你先洗澡，衣服就用我的可以嗎？”
條野剛要回答，彌生道：“那胖次就用彌生醬的吧-小零屁股大，狐貍妖精穿的話會掉下來的。”
“屁股大是什麽意思？”降谷零不想接這個“罪名”，“你的才穿不下吧。”
“但彌生醬的胖次好看-有小鴨鴨的，小貓貓的，狐貍也有哦——”說着站起來，就要去埋壁櫥。
降谷零從他身後把人舉起，放回椅子上，對條野道：“你看着他，別讓他搗亂。我有之前買的時候店家送的體驗款，尺寸小了我穿不上，還沒用過，你估計可以穿。”
條野嘴角的笑意快支撐不下去了，坐在彌生面前，兩只手按着他的小肩膀，虛弱的道：“求求你了，就乖一點吧。”
只是一條胖次，為什麽要讨論大小的事情！當他不要面子的嗎？！他還是個孩子！還能長！
抱着換洗衣服，條野木着臉準備去洗澡，脫了衣服，毛巾圍腰，打開門進去，一只金毛團子就從門縫溜了進去。
條野低着頭，一手抓着門把手，一手按着毛巾，和扯着他毛巾的彌生無聲的對抗。
彌生無辜的仰頭看着他，手指還緊緊的抓着毛巾的下擺。“不要小氣——”
“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
“彌生醬看看你屁股大不大。”
“鐵定比你大。”
彌生被他杠得啞口無言，幹脆把玩偶往臂彎一夾，兩只小手都用上了。
發現小家夥不見的降谷零，一手還拿着一根胡蘿蔔，目光幽幽的看着這兩個小鬼。
過了幾秒，條野道：“不如我給彌生醬洗澡？”
降谷零想着反正有小妖精在，彌生這麽古靈精怪的，吃虧的也就只有其他人，便大方的同意了。“我把他的防水洗頭帽拿來。你動作輕點，小孩子皮膚嫩。”
門是虛掩着的，有什麽稍大的動靜外面都聽得清楚，條野不在意這點明面上的防備，要是對方連這點警惕都沒有，他才覺得奇怪。
藍色的洗頭帽戴在頭上，遮住了耳朵，也防止眼睛進水。彌生坐在小凳子上，準備就緒。條野看他還抱着玩偶：“會濕掉的吧？”
“不會-繃帶是防水防火的——”彌生道。反正讓他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就算他同意，拖油瓶也不會同意。
拖油瓶已經從洞裏爬出來，跳進浴缸，浮在水面上。浴缸的水半滿，水龍頭嘩啦啦的放出水流，它飄在水面上……遠遠看着像一具浮屍。
條野沒在意，這小家夥說不定連異能是什麽都不懂，能制造一個跟玩偶一樣的人形異能已經很了不起。等他大一點了，就知道怎麽設定一個真正合心意的人形異能。
他始終覺得拖油瓶太笨了，智商發育不全，是因為他主人設定它時沒想那麽多，無意間弄出來的産物，是随時可以替換掉的廢品。
廢品·拖油瓶：“咪——”泡水，舒服——
“狐貍妖精不把眼鏡摘下來嗎？”彌生問。
條野：“不用，這樣看得更清楚。”摘下來，就看不清這個小家夥了，那樣有點虧。
得在失明之前多看幾眼才行。
绫辻把小孩子寄養到別人家，又不願意虧待他，自然連洗浴用品都寄來了。
兒童專用，且是高級貨，條野看着上面的法文，沒貼着進口的标簽，應該是從他國直接寄過來的。
而且無色無味，估計不是那兩位兄長買的。
他假裝沒看出來，擠了點洗發水，動作輕緩的給彌生洗頭發。他很有耐心，為了不勾起那兩位兄長的戒心，有些事情就當做不知道。
只要相處的機會多了，久了，該知道的也能知道。
從上往下看，小家夥臉頰、手腳和小屁屁都肉嘟嘟的，還有小肚子，但骨骼纖細，看起來并不胖。穿着衣服時，也顯出幾分瘦弱。
真是該肉的地方有肉，該瘦的地方就瘦，連發育方式都跟本人一樣，是個小機靈鬼。
彌生全程配合，讓條野很省事。用水沖掉了頭上的泡泡，就要洗身體。
彌生站起來，雙手擡起，呈十字形。“準備好啦-狐貍妖精快一點，彌生醬要玩水——”
條野冷笑一聲，對着彌生，倒是不裝乖孩子了。“你幾歲了？”
“八歲——”
年紀比條野預估的要大一些。條野面不改色的道：“八歲了，就要自己洗澡，不能偷懶。”
“彌生醬不會——”
“那就學。”
“那小啾啾彌生醬自己洗，其他的狐貍妖精洗——”彌生開始讨價還價，一副對方占了大便宜的小模樣，“能給彌生醬洗澡，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要懂得知足。”
條野：“少看點大人的電視吧。”這都是哪裏學到的霸道大佬臺詞？
條野最後還是給他洗了，動作輕柔得就像是在擦一塊上等的寶石，彌生也履行了諾言，自己洗小啾啾。一邊洗，一邊偷看條野洗澡。
毛巾攤放在膝蓋上，外表纖細的少年，身姿挺拔，腰時刻挺得筆直，脫下衣服後，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羸弱。彌生繞到他前面去，擡起手指要去戳他的腹部。
條野手快的抓住這跟搗亂的小胖指。“摸過小啾啾的手不能碰。”
“可你碰了呀。”
條野：“……”好有道理。“是要沖泡泡嗎？你不能下水哦，等我洗完了再帶你泡。”
浴缸對彌生來說太深了，要是放下去，一個看不住能沉底。
彌生任由着他給自己沖泡泡，還特地搓了搓小手手，攤開五指讓條野看。條野沉默了一瞬，無言的點頭。
彌生這才高興的咧開小嘴，去戳他的腹部。“狐貍妖精有腹肌耶-行人醬也有腹肌-小零小景有沒有呢？”
“應該有。”條野随口回答。
他思考着行人醬是誰，難道還有第三個兄長？你哥哥還真多啊。
“彌生醬也這麽覺得。狐貍妖精的皮膚好白-彌生醬也白——”
“嗯嗯，你的更白。”反正哄就對了。
“狐貍妖精的腿好長哦——”
“羨慕嗎？你沒有。”這回就不哄了。
彌生氣結，過了一會又來了鬥志：“彌生醬給狐貍妖精搓背背——”
“用不到你。”條野拿搓澡巾自己搓。
然後，下面一涼。條野：“……”啧。
同樣的開場，同樣的結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小妖精，又獲得了勝利。
“你這小鬼頭……”條野慢慢的放下搓澡巾，故作兇悍的把人抱起來，拿蓬蓬頭避開他的眼睛，沖掉了兩人身上的泡沫。
彌生咯咯咯的捂着小嘴笑着，笑聲傳到了外面，降谷零擦掉手上的水漬，敲了敲門走進來。就見到彌生趴在條野懷裏，在浴缸裏泡澡。
他和條野頭上都頂着一塊折疊的小毛巾，像在泡溫泉。降谷零有點想笑，也确實笑了：“還順利嗎？”
條野苦着臉：“大概吧。他是真的皮。”
降谷零也不意外。“彌生醬，你只能泡三分鐘哦。”
又對條野說，“三分鐘後我再把他抱走，你可以慢慢來。泡澡對身體好，舒緩神經，松懈筋骨。”
“恩，我知道了，降谷先生。”條野乖巧的點頭。
彌生舉起手：“小零-告訴你哦，狐貍妖精的小啾——唔唔唔。”
條野單手捂着他的小嘴，道：“這裏就交給我吧，您先忙。”
降谷零……也猜到了彌生想說什麽。尴尬的笑着出去了。
被拿捏得死死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