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條野在降谷零心中，就是彌生的小夥伴。小家夥雖然上了學，卻沒交到什麽好朋友，在他口中就是，那些同學是需要他管理的小金魚，是跟班小弟。

對于這位彌生目前唯一願意主動親近的朋友，降谷零和景光也發自內心的歡迎他來家裏玩。知道對方眼疾之後還能實現經濟獨立，更成了勵志的代表。

但降谷零還是忍不住的操心。等條野帶着彌生洗完澡，坐下來吃晚餐時，他一邊給兩人夾肉夾菜，一邊耐不住的詢問：“條野君，你現在一個人生活……方便嗎？住在哪裏？”

明明已經刻意表現出自己的超五感，卻還是聽到這番話，條野倒是沒什麽意外的。

面前這兩個都是正義感很強的好人。好人在他的世界算是奢侈品，他也不算讨厭。

“暫時住在公司宿舍。不過是雙人宿舍，不太方便，我在考慮要不要搬出來。”

他又道，“老板很好說話，說願意提前預支我幾個月的薪水。”

畢竟，老板是他自己，對自己當然好說話。

“那租房也要好好找，該找安靜點，隔音好點的環境。治安也是，一個未成年獨居很危險的。”

景光擔憂的掃量着身形纖瘦的條野，又給他夾了好幾塊肉，督促他吃多點。

彌生幹巴巴的吃完了碗裏最後一個平菇。因為年紀小，哥哥們不讓他蘸蛋液吃。

碗裏空了，條野的碗卻疊成了座小山，他撅着嘴，爬到了條野的膝蓋上，氣哼哼的說：“要喂！”

過分了，狐貍妖精竟然敢搶彌生醬的哥哥，罰你沒有飯吃！

降谷零覺得這樣不好，條野倒是很開心的用筷子将牛肉分成兩片，一片片的喂到他嘴邊。彌生這才稍微解氣，拍了拍條野的手：“還要米飯——”

“彌生醬，不能麻煩你菊哥哥哦。菊哥哥對你這麽好，你要照顧他才對。”降谷零見條野樂在其中，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為什麽要照顧他啊。他不是好好的嗎？”彌生不解，“彌生醬才是寶寶，才需要被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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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算是聽懂了，這小家夥壓根不知道什麽叫做失明。不好當着條野的面解釋情況，左右為難時，條野借機轉移他注意力。

“我上次和這次過來，都沒聽到隔壁07號房的動靜，那房子有人住嗎？”

“07嗎？沒有，還空着。”景光意會過來，“你是準備租在隔壁嗎？”

“恩。”條野道，“經濟方面請不用擔心，半個月前我無意間在路上聽到了一個人打電話。雖然不是刻意去聽，但我的聽覺太好，還是聽到了他們交談的內容。覺得很可疑，就報警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國際通緝犯，因此得到一筆賞金。”

恰好也得到一筆懸賞金的降谷零和景光，不由得有些吃驚。這也太巧了吧。

“是在哪個城市？米花町？”可最近并沒有在新聞上聽到類似的事件。

“不是，是我出差的橫濱。”條野平淡的道，“老板知道這件事後，就讓其他同事替了我的崗位，以後不用去那邊出差。如果租在隔壁的話還需要您們費心……”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降谷零連忙道：“沒事沒事，不過是小事罷了。我待會給房東打個電話，大概率是沒問題的。”

一聽到橫濱，兩人都默契的不再問下去。橫濱是什麽地方？戰敗後簽訂的條約裏，這個城市就成了變相瓜分出去的租界土地，本地勢力、外國勢力集群，連政府都沒有完全自主權，混亂程度與東京可謂是兩個國家。

同時，那也是罪惡滋生的黑暗土地，很多國內外的通緝犯都蜂擁到哪裏，市警無能為力。

條野所說的通緝犯，應該比他們之前抓到的那個反社會分子罪行惡劣得多。

條野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他是故意找這麽個巧合的借口解釋自己經濟寬裕，對待這種普通人，就得從他們熟悉的領域去編造謊言，因為那是他們能理解的範圍。

留下一些需要他們腦補的漏洞，人更相信自己判斷出來的事物。

條野這一個月過得并不輕松，之前那名幹部已經被送進歐洲異能監獄，目測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而組織多項暗處的産業也被打壓，異能特務科就跟瘋狗一般的緊咬不放。

不只是他們組織，除了橫濱這塊官方無法徹底掌控的硬骨頭，其他城市裏的異能地下組織，都遭受了差不多的待遇，光是這個星期，就有十二個異能組織被軍警抄了老底。

特務科這回是來真的，下定決心整頓全國的異能者勢力。聽說還準備頒發一種叫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東西，只有擁有這個證明，異能者組織才能合法化，特務科也不能随便出手。

最近首領也各處奔波，想要搞到這張證明，不過……沒有那麽容易。

許可證就像是一張藏寶圖，不過是特務科手裏的誘餌，讓其他異能組織為了它而争鬥不休，排擠掉其他對手，以此坐收漁翁之利。

打得真是一手好牌，可也太好了，好到讓條野采菊覺得其中有蹊跷。

他知道特務科遲早會出手，可動作這麽激進不符合那位辻村局長的作風，作戰計劃更是精密到如有神助一般，背後協助特務科策劃這一切的參謀，他還真想會會。

撇去這件事不談，條野已經有脫身的打算，他不準備繼續待在那個組織。

甚至想利用它來換取一些可觀的利益。況且他現在目盲，組織裏不服他的人動作頻頻……幹脆一次性把他們全部送進地獄。

想到這裏，他笑容更加柔和的投喂起彌生。小家夥年紀小，趁着他還沒被世俗染黑，還是得多看着點。

等把組織賣掉後，他可以暫時清閑幾年，享受一下親手培養一個異能者的樂趣。

等這次事态平息了，再挑個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組織玩玩。

條野覺得現在那些鬥得水深火熱的異能組織很可笑。不管他們做再多，特務科都不可能給非橫濱的異能組織頒發許可證的。這麽明顯的一點，怎麽就看不穿呢。

條野理所當然的留宿了，他還被彌生安利绫辻送過來的人偶。“這是小美蛇-這是小醜精-小骨頭-小怪獸——”

一一摸過那些人偶，條野非但沒有覺得它們醜陋可怕，還真心的誇贊：“這可都是很有文化價值的古董呢，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到的藝術品，還要有門路。”

他覺得自己跟彌生那個前哥，應該會很談得來。

一邊龇着牙不忍直視的降谷零，聽了這話有些好奇：“是這樣嗎？”

他知道應該會很貴，也會定期擦一下灰塵，可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對人偶的具體價值沒什麽概念。

條野給他們解釋了一下四個人偶不同的造藝技術，還有背後隐藏的文化理念，彌生看條野把兩個哥哥說得一愣一愣的，自覺被冷遇的他，有點不服氣。指着其中一只說：“小骨頭，10萬英鎊——”

景光表情一滞，震驚的喊道：“三千多萬日元嗎？！”

他覺得這裏最猙獰恐怖的骨架人偶，竟然能買下三分之一的高級公寓了！

彌生嚴肅的點了點頭，受到矚目的他感到有點小開心。“小醜精-四千三百萬-小怪獸是兩千五百萬——”

“日、日元？”降谷零有點腿軟，不确定的問。可千萬別說是英鎊！

彌生捂着小嘴咯咯咯笑了起來：“是華幣——”

可換算過來，也沒讓兩人冷靜到哪裏去。這可是好幾套房子了！還是市中心的房子！

“小美蛇，是三億-美金——”小舌頭翹得都有回音了。看着都傻住了的兩個哥哥，他咯咯咯的笑倒在條野懷裏。“拍照拍照——”

條野把手機遞給他，彌生快速的拍下了兩個哥哥瞠目結舌的顏藝表情，督促條野要洗多幾張，他要拿來收藏。

彌生不知道，他這麽一說，讓兩個哥哥都準備給自己家裏買多幾個鎖，連窗戶都想鎖起來了。因為晚上，他們要去米花廣場看煙花。

是西餐廳的經理說的，今晚米花廣場有他認識的客戶，想要跟自己的女朋友求婚，精心策劃了一場煙花大會，這個消息沒什麽人知道。

出門時，抱崽大權自然是回到了猜拳贏了的降谷零懷裏，條野雙手插兜，沒在意自己被排除在外。

要抱那麽長時間，先別說他是個盲人，他這個年紀的少年人，這兩人也不可能把彌生交給他。

何況那個廣場人來人往的，重要的寶物自然是自己守護才能安心吧。

換上了貓貓衣服，垂着一條小尾巴的彌生，卻是主動的對着條野伸出一只小手。“狐貍妖精，要握緊彌生醬的手哦，要是丢了不會去找你噠——”

換衣服時被景光悄悄解釋了什麽叫做失明的彌生，終于知道條野的眼睛看不見。雖然不願意照顧人，可牽着手也沒什麽累的吧。

條野偏了偏頭，有些意外。猶豫只有一秒，就摘下了右手的手套，輕輕的捏住那只軟乎乎又低溫的小手。

這個悶熱的夜晚，這絲涼意驅散了本來因為要去吵雜的環境而産生的煩躁。

“那你不能松手，松手的話，狐貍妖精迷路了，就跑不回來了——”

這話裏有幾分認真成分，也就只有條野才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