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別走！我養你！
獨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顧思甜明顯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距離。
她本就是喜歡獨處的性格，現在得知這不過是一個書中的世界，是虛拟的假世界。
每一個和顧思甜迎面而過的陌生面孔，都似是變成了一串串數字代碼，失去了真實感。
和顧爸顧媽還有顧奶奶道別後，顧思甜獨自離開，前往地鐵站。
顧思甜撇了撇嘴，被今天的事情弄得心情并不算太好。
她有些煩躁地撩起黑色微卷的短碎發，将棒球帽重新戴在頭上，擋住自己的面容，同時也把自己有些煩躁的情緒遮擋住。
穿着白色寬松衛衣和黑色緊身牛仔褲的她，再戴上一頂黑色棒球帽，這樣稀松平常的打扮，讓她多少融入了這個世界一些。
拐過一個街角，顧思甜在路過一條陰暗的巷子時，快速走過的腳步頓了頓，突然反身退回。
她有些不确定地返回巷子，望着裏面正在打鬥的男子，她驚愕地瞪大眼睛，對方的模樣實在太好認，“是那只半妖。”
昏暗狹窄的巷子中，卞渡已經習以為常地和幾只又來找自己麻煩的小妖怪打鬥起來。
他不過就是花了十塊錢吃了碗最便宜的雲吞面，就是因為他自己花錢吃東西，又招來了一堆身上冒着黑芒的小妖怪圍攻。
他這次花的錢也不多，小妖三兩只，很快便被他解決掉。
作為過了一輩子高冷霸總生活的正常人，卞渡真沒有想過，重生一世，這一輩子的生活會變得如此憋屈。
自己有錢還不能花，過得跟乞丐一樣。剛重生不知情時，他随意花出去幾百萬，被一只大妖怪追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躲過去，卞渡哪怕不信這個邪，也得信。
“晦氣！”每天一花錢，就得被妖怪騷擾攻擊，卞渡真是煩不勝煩。
他将最後一只小妖怪趕跑，回過身來，目光恰巧撞上站在巷子口看戲的顧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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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渡用黑色的口罩遮住半張臉，鐵綠色的工裝風沖鋒衣并沒有拉拉鏈，裏面是一件灰白色貼身內襯，衣領立起擋住臉。
對方手腕處黑色的護腕包住手掌心，只露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他那深黑單肩包斜挎在身後，黑色緊身的工裝褲包裹筆直修長的雙腿，漆黑的防水護套勒緊下半截小腿，顯得腿特別細。
看那黑紫白三色運動鞋踩在水泥地上，踩出的每一步，腳下都似是有光溢出。不，是真的有白光在溢出。
顧思甜大贊這身裝扮十分勁酷，怪不得她一眼就能把人給認出來。
卞渡注意到顧思甜打量的目光，随意地用食指稍微挑起黑色的棒球帽，帽沿下露出那雙散發着神秘光芒的淺灰色眼眸。
顧思甜再次與之眼神對視，依舊看得出神，移不開目光。
那淺灰色的眼眸下，暗藏着瘋狂，甚至是有點分裂和混亂。
顧思甜又一次做出決定，她一定要幫助這只半妖驅散黑暗，讓他重獲光明。
這麽漂亮的眼睛，應該盛滿笑意。
卞渡很快收回目光，邁步向前，離開巷子。他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他實在受夠了自己花錢就要被騷擾的生活。
可是，在現代社會，他明明有很多錢，難道不花，要買什麽吃什麽，都用偷用搶嗎？他腦子又沒有病，當然不可能這麽做。
只是這個問題，再不解決，他真的要黑化了。
顧思甜在剛才卞渡與小妖怪打鬥的時候，已經偷偷詢問過附近一起看起的小妖怪們。
小妖怪告訴她，這只半妖以前是人，後來變成半妖怪。
他被詛咒了，只要花自己的錢，就會招來黑化的妖怪騷擾，花得越多，招來的妖怪就越兇。
小妖怪們手舞足蹈地描繪着，卞渡成為半妖後，一開始不知道這個情況，亂花錢，招來大妖怪被追了一天一夜的精彩畫面。
顧思甜聽得是又同情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她對于卞渡的無視，毫不在意。她只覺得這只半妖實在太可憐了，有錢還不能花，剛成為半妖的他，肯定不适應新身份，被追了一天一夜，有夠凄涼的。
“噗嗤！”顧思甜還是沒憋住輕笑出聲，她連忙捂住嘴巴，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她眼底的笑意。
顧思甜那圓圓的大眼睛笑成了彎月狀，盈滿了愉悅的情緒。
果然人的快樂都是對比出來的，知道這只半妖的慘狀後，顧思甜覺得自己被催婚的遭遇也不過如此，郁悶的情緒瞬間被掃空。
卞渡的腳步一頓，戴着口罩的他讓人看不清表情，否則顧思甜肯定能看到他現在咬牙切齒的模樣。
卞渡選擇繼續無視這個女神經病，能看到妖怪了不起嗎？他加快腳步，想要趕緊遠離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女人。
顧思甜連忙追了上去，眼角依舊盈滿了笑意，她小跑着跟在卞渡身後。
對方長得高大，大長腿邁一步，頂得上顧思甜兩步。卞渡走得又快，就像是想趕緊甩開一塊粘人的狗皮膏藥一般。
顧思甜小跑着跟在對方的身後，對方卻是越走越快，她慢慢有些跟不上了。
她不過是個普通人，平常很少運動，小跑了一段時間，體力就有些不支。
顧思甜停了下來，彎着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卞渡見對方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跟着自己，嘴角微下撇了撇，他就知道會這樣。
哪裏有人會對陌生人無理由的關心，不過是想逗他玩而已。
顧思甜大喘着氣，她咬了咬唇，忽然大聲喊道，“你不要走！我養你！”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頓了，卞渡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背，聽錯了什麽。
那個瘋女人說什麽？她這話會引來多少人誤會！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做了什麽事，讓一個女生苦苦哀求自己不要離開。卞渡深吸了口氣，果然收獲到很多渣男評論。
滿大街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扭頭一臉不可思議來回打量顧思甜和卞渡。
“靠，女追男，不是隔層紗嗎？那麽難追？”
“現在的小富婆，那麽給力的嗎？我也想被包養。”
“那帥哥看起來有很勁頭，包養他，我可！”
“這女的太猛了，當街喊着要包養男人。”
“啊媽媽，那個姐姐好不要臉。”一個小男孩含着棒棒糖，指着顧思甜嘲笑。
小男孩的媽媽一臉鄙視地把小孩拉走，“別亂說話。”
“跟我回家吧，姐姐養你。”顧思甜趁着卞渡氣傻了停下腳步，小跑着沖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我想辦法幫你解除詛咒，你是只半妖，不過就是擁有超能力的人類。”
顧思甜擡起頭，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顯得特別真誠和無辜，“你可以繼續過人類的生活的，你還是人類。”
卞渡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危險的光芒。
這個女人不僅知道妖怪的事情，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對這個世界十分了解。
卞渡産生了一絲絲好奇，但也僅僅是那麽一丁點好奇。
顧思甜的話确實有打動他，但是，他已經不願意再相信任何的人類。
哪怕他還是以人類的身份生存着，但他清楚，自己和其他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而且，此刻的他，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被一個女人當街喊住“不要走，要養他”的話，這簡直是對他男性尊嚴的侮辱！
卞渡的唇角始終處于往下壓的狀态，上輩子，一直追着他對他好得不得了，把他寵上天的蘇瑤瑤，實際上還不是恨不得他死。
還在他們的新婚夜，變成一只恐怖的大妖怪，把他給活生生吃了！
重活一輩子，卞渡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上的人，已經不會再抱有任何一絲絲的期盼。
他只想遠離蘇瑤瑤，遠離那個讓他覺得惡心致極的卞家，遠離曾經所熟釋的一切。
至于未來如何，他還沒有考慮，也不太想去考慮這些。
以後的事情，見鬼去吧！
他現在就快受不了了！
重生後，他一直活在死前那一晚的陰影當中，只要天開始黑，只要閉上眼睛，他的腦海裏就會不停回放起，那一夜被活剝生吃的畫面。
他的耳邊似乎還回響起自己的骨頭被咬碎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卞渡猛地回過神，一把甩開顧思甜抓住自己的手，心中積郁着一團火的他，沒有顧及太多，甩開對方的力量過大，顧思甜被直接推倒在地。
卞渡邁開的腳步頓了頓，他猶豫着要不要扶顧思甜起來，畢竟對方和自己并沒有任何仇怨，只不過是煩人了些。
顧思甜被一個男人推開，一點尴尬的情緒都沒有。
在她的眼中，卞渡是一只超級可憐的半妖，他的心中肯定充滿了恨意，他不喜歡陌生人的靠近，不願意相信陌生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很快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對妖怪們始終保持着過份的包容，甚至是縱容。她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沒事，姐姐我不會跟半妖計較的。”
當顧思甜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她擡頭再次尋找，卞渡已經消失在人海之中。
獨留下她一人，被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
“啧啧啧，沒見過女人這麽倒貼的，真不要臉。”
“重點是，倒貼人家也不要。”
“小姐姐你挺漂亮的，我要不考慮包養我？”
“自古深情留不住……”
顧思甜聽到這句話，眼前一亮，“對，唯有套路得人心。”
她壓了壓頭頂的黑色棒球帽，快步離開人群。
倚靠在無人的小巷中，顧思甜低聲對着飛在眼前的善良小妖怪，詢問道，“那只半妖還有一分鐘路過這裏？好的，大家準備好，等下記得手下留情，別把人給打傷了。他已經那麽可憐，打太狠黑化了，我們幾個可打不過，會被反殺的。”
顧思甜藏在巷子隐秘的角落裏，她的計劃很簡單，讓附近善良的妖怪假裝壞妖，把那只半妖騙進來，将他打一頓，然後她适時出場，英雄救美。
“嘿嘿。”顧思甜當然考慮到對方的武力值，根據她之前看到那只半妖打鬥的場面，他應該處于剛變成半妖的狀态，力量雖然強大，但是還不會使用自身的力量。
她找來的妖怪中，有幾只大妖，對付一只萌新菜鳥弱雞半妖，綽綽有餘。
“半妖啊半妖，”顧思甜小聲哼哼着，“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同時，顧思甜計劃着，把這只半妖騙回去，和自己協議結婚，既能暫時幫助那只半妖解決當下食宿問題，又可以讓她擺脫家族的困擾。
“一箭雙雕！”顧思甜嘿嘿笑着，給自己點了個贊，“完美！”
“什麽一箭雙雕？”一把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顧思甜覺得後脖頸一涼，她整個人被卞渡給拎了起來。
卞渡微眯着眼，真是要被氣笑了，将顧思甜扔出巷子，淡淡道，“滾。”
卞渡擡眸望了眼天色，天已漸暗，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顫。
他始終無法擺脫被生吃的陰影。只要處于黑暗當中，他就會無法自控地開始害怕。
他瞪了顧思甜一眼，沒好氣道，“天要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就不怕遇到什麽意外？你躲巷子裏，故意給壞人創造機會嗎？”
卞渡沒有注意到自己因為害怕，話變得多了。
但顧思甜注意到了，同時她注意到卞渡的身體在不停地發顫。
顧思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卞渡的手臂，就怕一不小心又吓到這只神經過敏的半妖，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換着法子說道，“是呀，天都黑了，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挺危險的，你送我回家吧。”
來吧，快跟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