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睡床
顧思甜望着卞渡，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眼眶裏是盛滿的期盼。
來吧，跟我回家吧。
卞渡本能地想拒絕，他潛意識裏，不想和顧思甜有過多的糾纏。
對方這種無理由地對自己的親近，就像上一輩子，蘇瑤瑤對待他一樣。
重活一世，他不想再和重蹈覆轍。
可是，當顧思甜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臂時，當對方靠近自己，卞渡只覺體內那股難以壓制的暴戾，像是得到了很好的安撫。
顧思甜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能讓靠近她的妖怪，變得情緒穩定，得到心靈上的洗滌。
她試圖靠近卞渡，也是感受到黑夜的降臨，讓卞渡的情緒開始變得十分紊亂。
顧思甜眼見着卞渡身上的黑色光芒，逐漸地增強，而白色光芒，很快被壓制下去。她連忙靠近卞渡，想要阻止對方繼續黑化。
顧思甜感受到卞渡身體的顫抖在減緩，他繃直的身體在她的靠近後，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拍拍卞渡的手臂，輕聲道，“沒事的，別害怕。”
顧思甜挺想問問這只半妖到底經歷了什麽，可是當她的目光與卞渡有些閃爍逃避的目光撞上時，她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些或不堪或痛苦的過往，顧思甜抿唇笑了笑，拉着卞渡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如果你什麽時候想說，我都會是你最好的聽衆。如果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會問。走吧，送我回家。”
這回，卞渡沒有拒絕。
他的視線落在顧思甜牽着他的手上，蘇瑤瑤也這樣牽過他的手，不過他挺反感蘇瑤瑤的接觸，他用自己有恐女症搪塞蘇瑤瑤，他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恐女症，因為他對于別的女性的接觸，都會十分反感。
可是當他感受着顧思甜的碰觸，他居然莫名地生起一絲絲依戀的感覺。
顧思甜身上散發着一股很奇特的磁場，會讓靠近她的人變得沉靜下來，大概，靠近她的妖怪更容易受到這股磁場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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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有那麽多善良的妖怪，自然而然地往顧思甜的身邊聚攏。
“你……”卞渡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他被顧思甜拉着往前走，抵抗的力量越來越小，最後就順勢跟在顧思甜身後，他扯了扯下壓的唇瓣，低沉且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溢出，“你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力量，會讓妖怪自然而然地親近你。”
顧思甜回眸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卞渡現在的狀态十分糟糕。
他受到自己磁場的安撫後，不自覺地對自己露出了一份依賴，就像她以前遇到過的每一只善良的妖怪。
“喜歡可以多靠近我一些，對你會有幫助，而且我不介意和一只妖怪多親近。”
言外之意，如果對方是純人類，顧思甜可不會這麽好說話。
觀察到卞渡身上黑色的光芒不再擴散，白色光芒逐漸散發出來，顧思甜欣慰地點了點頭，這只流浪的半妖，很快就能騙到手了。
卞渡注意到顧思甜看自己的眼神，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對方把自己當成是一只流浪狗了。
卞渡突兀地甩開了顧思甜的手，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正色道，“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變成半妖，但除了能看到妖怪，力量變得更強大以外，我依然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正常的人類男性。”
他在最後面特意強調了一遍，“你一個女孩子，就不知道矜持一點？”
話雖然如此，說得冠冕堂皇，可是當卞渡将手收回，和顧思甜的接觸斷開，他感覺周圍的黑暗又開始變得可怕。
這種與他的性格無關，而是遭遇太大的刺激，形成的一種本能的恐懼。
顧思甜不慌不忙地扭頭注視着卞渡，對方戴着個黑色口罩，把大半張臉都遮擋住，完全看不到長什麽模樣。
但那高挺的鼻梁，還有勾魂的桃花眼，便能确定，這只半妖還是人類的時候，絕對是帥界天花板的存在。
顧思甜聳了聳肩，心裏挺好奇想要摘掉對方的口罩，看看他長什麽模樣。不過卞渡現在的狀态明顯很不穩定，她就不去刺激對方了。
“等有機會，偷偷摘下來看看。”顧思甜輕聲說着，先把自己的好奇心給壓制下去。
卞渡的話，顧思甜當然有聽進去，只是，在她眼裏，兩個虛拟世界融合後，除了她這個真實的人類，再扣除掉男主角，那其他的人和妖，都不過是紙片人，NPC。
在這一點上，顧思甜又更傾向于把卞渡當成是妖怪看待。
畢竟在她的眼中，卞渡的身上散發着強烈的白光和暗芒糾纏着，刺目得她都快睜不開眼睛。
卞渡對于自己不被當成一個正常的人類男子看待，十分惱怒。
他和顧思甜刻意保持着距離，哪怕顧思甜不在意，不把自己當成男人，可是他依然認為自己是人類，還是保持适當的距離，不要占了顧思甜的便宜。
卞渡跟在顧思甜身後，兩人拐過一個街角，這片街區很是老舊，街燈壞了大片，只有一盞街燈還亮着，瞬間周圍昏暗下來。
卞渡深吸了口氣，他的耳邊似乎又出現了幻聽，那種自己的骨頭被咬碎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有路邊晃動的影子，都像蘇瑤瑤那只大妖的影子。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發顫，卞渡悄無聲息地往顧思甜的身邊靠近一些。
顧思甜撇了卞渡一眼，決定逗一逗這只半妖。她加快了些腳步，嘴角微微上揚，笑道，“不是說男女有別？保持安全距離？”
正在此時，他們頭頂唯一亮着的街燈，閃爍了兩下，突然暗了下來。
卞渡渾身一陣抽搐，猛地上前，将顧思甜給抱進了懷裏。
“啊！”顧思甜被吓了一大跳，低呼出聲。一雙有力的臂膀将她緊緊地攬在懷裏，淡淡的煙草味闖入鼻尖，那是男性獨特的氣息。
顧思甜猛地屏住呼吸，從來沒有和男性如此親近過的她，一時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
在這一刻，顧思甜才真正意識到，與其說卞渡是只妖，他不過是只半妖。
而他保持着人類的形态，不過是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
擁住自己的，是一名人類男性，而不是一只半妖。
顧思甜有些狼狽地想要掙脫開卞渡的束縛，她的臉瞬間漲紅，她活了二十三年，可是連男人的手都沒有牽過，哦除了她爸爸的手。
之前明明是她自己主動去牽人家的手，答應對方，如果害怕可以靠近她。
但顧思甜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此刻的感覺很微妙，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你……”在黑暗當中，烏雲依舊遮蔽天空，顧思甜感受着吹拂在耳邊的，帶着絲絲涼意的氣息，她緊咬着唇，臉頰羞紅一片。
她脆脆的聲音響起，提醒道，“你不要抱着我，只要牽住我的手就可以。”
顧思甜清楚，自己身上的奇特磁場，對于妖怪來說，具有很大的安撫能力。
但不是必須把她抱住的，只要和她的身體有接觸，卞渡就能與她的身體磁場相通，受到磁場的包圍。
卞渡的內心很掙紮，他剛才身體本能的懼怕，讓他都幹出了些什麽事？他居然把顧思甜抱進了懷裏。
莫名地，卞渡心裏暗暗幸慶，顧思甜只把自己當成妖怪，否則自己這樣的行為，不是色狼是什麽？
他陪着對方回家，就是以防顧思甜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回家，在路上遇到什麽危險。
但現在，似乎他變成了那個危險。
卞渡尴尬地收回雙手，表情十分不自然。
但是幸好，此時四周一片昏暗，而他又戴着口罩，顧思甜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窘迫神情。
當卞渡松開雙臂，将顧思甜放開的時候，他的動作顯得十分僵硬且緩慢，他努力掙紮着，想要克服內心的恐懼，壓抑住心底那份對于這個擁抱的不舍和依戀。
黑暗中，顧思甜是看不清卞渡的神情，但不用看都能知道，他此刻又陷入了痛苦之中，與身體本能的恐懼進行着激烈的鬥争。
卞渡就在她身邊，顧思甜伸出手，摸索着主動牽上卞渡的手，拉着他繼續往前走。
“別害怕。”寂靜的夜裏，顧思甜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也格外地溫柔，直直飄進了卞渡的心，“都過去了。”
烏雲緩緩散去，露出一明彎月。
皎潔的月光灑在兩人的肩膀上，卞渡握住顧思甜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那份把他折磨得快要瘋掉的恐懼，在這一刻，是眼前牽着自己繼續往前走的溫柔的女人，給驅散了。
她那一句“別害怕”，似乎擁有魔力，他好像真沒那麽害怕了。
但是，過得去嗎？卞渡的眼神被覆蓋上一層陰霾，哪有那麽容易過去。
顧思甜埋頭徑直往前走，臉頰漲得通紅，心裏暗罵着，這只半妖把她的手握太緊了，還不停捏來捏去，是要幹嘛？
要不是在她的眼中，卞渡就是一只可憐的流浪妖怪，她才不會讓對方這樣摸自己的手。
月光映照着顧思甜緋紅的臉龐，卞渡無意識地捏了捏顧思甜白嫩的小心，忽然開口道，“我跟你回家，不過有條件，你要陪我睡。”
顧思甜猛地瞪大雙眼，回頭狠狠刮了卞渡一眼，“你說什麽？”
“想哪去了？”卞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借只手給我就行。”
顧思甜咬着唇，她怎麽總感覺不太對味？明明是她求着這只半妖跟她回家，要養他。
可是話經過卞渡一說，怎麽品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但既然這只敏感的半妖同意跟自己回家，顧思甜當然是高興的，她點了點頭，補充道，“我睡床，你打地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