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噬蠱

“少主,人太多了。”

身後不遠處綴着尾巴,與他們預料的有所差異,原本以為是來探虛實的,不曾想竟來了這麽多人。

看裝束顯然不止一個門派,更不像是來探虛實的,這分明是蓄謀已久。

影六眉頭緊蹙,警惕着四周是否有突襲者,他們繞到了後街的暗巷,暗巷盡頭有一處廢宅,原本是個宗門的分支,只可惜沒能熬過這江湖的兩個秋冬,後來便成了處人跡罕至的荒涼之地。

花燈節的輝煌未能照拂它半分。

“人?”冷淡的嗓音被風吹散在夜色中。

左輕越聞言先掠上了屋頂,旋即輕輕一笑,負手而立,語氣是惡意滿滿的嘲弄,“什麽時候一群蝼蟻,也配稱人了。”

影六一怔。

他稱主子久了,許是真的忘了。

當初這位可是從苗疆的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孤身奪權一步步踏上雲端,短短幾年便毀了魏疏根基,而後又屠盡魏派。

影六注視着屋檐上如同雪松而立的主子,忽然想起了當初少主渾身浴血進了大殿,卻從容不迫的邁步上了臺階。

“苗疆客”順從的跟在他身後,左輕越兀自用手帕擦幹淨手上的血漬,穩穩的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睥睨衆人,漫不經心的勾起笑容。

“若有不服,上來送死。”

而如今少主負手而立,仍是睥睨的姿态,像是天雷也無法摧折的松,即便他當年孤身一人。

即便他如今身側也只有一個影六。

左輕越望着遠處不斷逼近,卻又在他們面前謹慎停下的死士們,勾了勾唇,“狗不是最擅長咬人麽,怎麽到你們這兒,還得讓別人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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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靜谧,隐隐還能聽見嘈雜熱鬧的動靜,廢宅的蛛網遍布,可惜外面聽不見這裏的孤寂。

幾波人降下速度,緩緩停在廢宅前方,他們雖都身着黑衣,臉上蒙着面瞧不見容貌,但裝束都略有不同,顯然不是效忠于同一個主子。

但奇怪的是,他們都默契的将廢宅之上的二人團團圍住。

像是早有預料,亦或是早有預謀。

影六掩在黑布之下的神色凝重,他将劍橫于胸前,警惕這四面八方随時可能發起進攻的敵人。

方才他已經搖鈴號令影衛以及附近的“苗疆客”前來,只是在那之前,他們恐怕有一場惡戰。

“不愧是左少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只是不知此次少主是否帶夠了人,能否同少主共渡難關?”

其中一名領頭的蒙面人笑了笑,語氣中卻帶着森森涼意。

左輕越聞言大笑,笑的那名出聲的蒙面人握緊了劍柄,露出的眉眼藏着濃郁的殺機。

“真是把自己當回事,又是泰山又是難關的……”左輕越還在笑,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揩去眼角溢出的晶瑩,舒了口氣這才緩聲道:“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個人了?”

“讓你的主子站在我跟前恐怕都不敢多嘴,你一只叫不出名的狗,究竟在吠什麽?”

那人瞬間拔劍,低吼道:“左輕越,你不要欺人太甚!”

影六身形緊繃,身體也調整成攻擊姿态。

左輕越衣袂紛飛,輕輕勾了勾唇。

蒙面人蓄勢待發之間未曾注意到,殘破的廢宅四周的地面上不知何時聚齊了烏泱泱的“黑影”,它們個頭極小,像是尋常的小爬蟲。

左輕越露出白皙的手,指節微屈,一只詭異的六足蠱蟲正安靜的伏在指尖,頭頂的觸角輕輕揚起,體型是地面上蠱蟲的三倍有餘。

“新來的寶貝,還沒見過世面。”左輕越目光含着笑意,看着下方的刺客倏地變了臉色,愉悅道,“左某人先謝過你們主子大方,這份禮……在下可就卻之不恭了。”

底下的刺客各自對視一眼,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紛紛朝左輕越攻來。

天絲自指尖而出,剎那間刺破蒙面人的咽喉,左輕越神色未變。

影六牢牢擋在主子身前,但架不住對面人實在太多,難免會有疏漏,但他不敢貿然調整位置,影六眉頭緊蹙。

刀光劍影刀光劍影之間鮮血浸濕了地面,黑色的蠱蟲被包裹其中,爬行途中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印,而後又被吞噬殆盡。

噬蠱此前未曾現世,是他煉出來的新蠱,母蠱便是左輕越手上的那只,正如其名,所過之處片甲不留,原本殘餘的的血跡也在烏泱泱的蠱群中隐沒,衆人這才顯露出慌亂來。

影六借此得以喘息,而左輕越已經從屋檐上離開,落在一旁繁密的樹幹上,其餘人自然不願放棄進攻的任何機會,紛紛一擁而上,左輕越面色冷淡,指尖的天絲倏地刺出。

就在這時,一陣驚恐痛苦的慘叫劃破天際,落在後面的蒙面人下意識停下攻勢,警惕的擡眸望去,一名刺客被影六踹飛,不慎跌入了蠱群之中,原本爬行緩慢的蠱群像是蘇醒了一般,瞬間席卷而上,将刺客包裹其中,只能勉強瞧出個人形的輪廓,一陣慘叫過後刺客痛苦的在地上掙紮了兩下,旋即沒了動靜,身上的黑色蠱蟲也慢慢離開了他的身體。

人形逐漸潰散,直到蠱蟲散盡,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在場的衆人無一不心中生寒,雖說早就聽聞苗疆邪門,但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說了,這當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天絲驟然刺穿了幾名刺客的咽喉,影六的劍刃也随之而來,他們這才像是驚醒了一般,重新發起了進攻,但或許是方才的景象過于觸目驚心,他們再出手時卻沒有了一開始的鋒芒畢露,變得謹慎起來。

有些敏銳察覺到不對,已經悄然溜走兩個給宗門通風報信,影六自然是看見了,只是他如今無暇顧及,蒙面人不願意和影六死磕,于是留下幾個後便都朝着左輕越攻去,影六心中有些煩躁,下手也更加毒辣。

他知曉少主應付的來,但若是他們的人再不來,這麽多人一起,少主定然是要負傷的。

他都知道的事少主又怎會不知?

可當初苗疆大亂之時,左輕越就是出了名的亡命之徒,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哪怕拼盡全力也只能削掉敵人的幾根發絲。

那他也是定然要取到這幾根發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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