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年之前的一次夜獵,曉星塵不慎被一具走屍抓傷,回到義莊時半邊手臂都麻木了,薛洋借着火光看了看他的傷勢和臉色,發現他中了屍毒。

薛洋也沒聲張,燒上熱水,轉頭往曉星塵嘴裏塞了一顆丹丸。

那小丹丸入口即化,曉星塵沒防備,只覺得嘴裏一股腥甜就咽下去了。

“這是……”

薛洋看了看他迅速恢複的臉色,語氣平平:“毒藥。”

曉星塵微愣。

爐上的水不多,很快就燒開了,薛洋拿碗兌成溫水,往碗裏放了一顆大一點的藥丸化開,遞到曉星塵嘴邊。

曉星塵被喂完一顆藥,又被喂了一碗味道奇怪的水,既不掙紮也不抗拒,等他喝完了,薛洋才開口說:“道長,你真不怕我喂你毒藥啊?”

曉星塵笑笑。

薛洋非要追問:“你怎麽也不知道防着我?不怕我害了你?”

曉星塵反問道:“你為什麽害我?”

薛洋脫口而出:“因為我品行低下,性格惡劣,看到道長這般正氣凜然的人就想害。”

曉星塵并不拿他的話當真,甚至被他逗笑了,順着他問:“那敢問公子給我吃了什麽藥?”

前些天他們一同上集市,有個姑娘問路,對着薛洋開口就是一聲“公子”,曉星塵聽出那話裏的委婉羞澀,同薛洋開玩笑時便這麽叫他。他跟薛洋待的久了,不似最初那般沉悶有心事,偶爾也能開口說玩笑話。

薛洋此時無心同他打趣,剛準備糾正是毒不是藥,曉星塵又問他:“我是不是中了屍毒?”

“……”薛洋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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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下又悶聲道:“已經解了。”

曉星塵了然:“多謝。”

薛洋不知怎麽感到有些煩躁,他轉頭去看新燒上的水,又一聲不吭戳戳曉星塵手臂上的傷口。血已經凝住了,曉星塵動了動,臉上卻不見痛苦,想來是後面那碗麻藥起了作用。薛洋上手扒他衣服。

曉星塵下意識側身躲了躲,沒躲過去,薛洋拽着他的衣領威脅他:“我已經給你下毒了,你得聽我的,不然只有暴斃變成走屍的下場!”

曉星塵愣是被他兇笑了,也不知道平時最會扮乖的人怎麽這時候會鬧起來,索性随他解了自己的外衣露出半邊臂膀,擦拭傷處的血跡,上藥包紮,再換身幹淨衣裳。

薛洋忙完看到曉星塵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捏了捏曉星塵傷口旁邊的肉,哼聲說:“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我不是什麽好人,別等哪天被我害了才說後悔……到時候你怪我,我可不認。”

曉星塵麻藥勁還沒過,根本感覺不到疼,含笑問他:“你想害我,何必等到現在?”

他們飲食起居都在一處,薛洋想對付一個瞎子,再容易不過了。

薛洋噎了噎,含糊不清地說:“若我先前都是有意要騙你呢?”

曉星塵實在不知他受了什麽刺激,也不欲糊弄他,認真想了想才說:“那也只能怪我識人不清。”

薛洋不說話了。

曉星塵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就是知道他還是不高興,又想了想,說:“你并非品行低下,性格惡劣之人。”

“況且你待我甚好……”曉星塵補充道。

薛洋心說你要是知道我是誰就不會這麽認為了,卻還是莫名放松了一點,站起來跺跺腳,催曉星塵睡覺。

薛洋的腿早就好了,但是屋裏的床有點小,入冬後地上實在太涼,薛洋和曉星塵商量兩人輪流睡,今天該輪到薛洋睡床。

薛洋不往床邊走,反而去拉曉星塵:“我今天心情好,不同你争,今晚還是你睡床上。”

曉星塵猶豫了一下,聽見薛洋不耐煩地“啧”了聲,笑着點頭答應了,老老實實去床上睡。

天冷,兩人也熟悉了,夜裏睡得就近一些,地鋪和床挨得近,薛洋仰頭能看到床上曉星塵的身影。

自從在此地落腳,曉星塵就沒有再往別處走。一開始是因為薛洋受傷,後來是待習慣了,也不知是不是義城在此處的緣故,附近時不時會受走屍侵擾,曉星塵便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兩個人待在一起總有點好好過日子的意思,因為快要過年,他們還新打了兩床棉被,以前的舊棉曬過之後用來當褥子墊着,睡地上也不至于太冷。薛洋窩在地上,看看曉星塵再看看不遠處的爐火,慢慢閉眼睡了。

這一覺沒有睡到天亮,薛洋半夜被雨聲驚醒,醒來發現屋頂正在漏水。外面雨勢不小,雨水滲落的地方正好是地鋪的位置,薛洋伸手一摸,新棉被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地方已經被浸濕了。

薛洋把被子掀到一旁,四處查看屋內還有哪裏漏雨,準備明天修繕,曉星塵聽到動靜醒來,問他什麽情況。

“有三處漏了雨,已經拿盆桶接上水了,不嚴重,天亮了再修。”他又看了一圈,滿意道,“還好床上沒事。”

曉星塵辨了水聲的方向,問他:“你的被褥可是濕了?”

薛洋睜眼說瞎話:“沒有。”

曉星塵戳穿他:“我看不見,耳朵還是好的。”

薛洋在屋裏又看了一圈,漫不經心地回:“等太陽出來了,曬曬便好了。”

“那今晚還是你睡床……”

“誰睡都一樣,我現在不困。”薛洋打斷他,“再等等就天亮了,你睡你的。”

說完就看到曉星塵坐起來要下床,薛洋走過去按住他:“你起來做什麽?”

“離天亮有兩個時辰,怎可讓你一人受凍,我還安生躺在床上?”曉星塵理所當然道。

有舒服不享受,非要共什麽苦?這勞什子正派做法。薛洋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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