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薛洋覺得世上恐怕沒有比他更愛自己的人了,因而不是很明白曉星塵為什麽說他“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看看曉星塵,又看看那包糖,還是沒能抵擋誘惑,主動求解:“我沒有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我很惜命的,是哪裏做得不好嗎?”

曉星塵聽他這麽說,不以為然地搖頭:“你雖惜命,卻不知愛惜自己。”

薛洋不解。

曉星塵把一整包糖都封好,全部放到薛洋腿上,道:“人不僅僅是有一口氣就叫活着,你總要知道自己為什麽活,應該怎麽活,活着才有意義。你說你看重自己,我看也不盡然,你若為自己而活,就不該幾次三番讓自己受些無謂的傷,更不該中毒受傷還不知自救。”

薛洋被說得讪讪,小聲辯解道:“我沒有……”

“我是真不覺得這些算什麽,我以前也是這麽過來的,受點傷又不會死……”薛洋抱着一包糖舍不得打開,看看道長的臉色,乖乖說,“那我以後改,要是又不長記性了,你管管我?”

曉星塵點頭:“嗯。”

薛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敢問:“道長,你不趕我走了?”

曉星塵沉思了一會兒,搖頭無奈道:“趕不走,你要留就留吧。”

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薛洋,跟你說的話你要聽。”

“聽,我聽你的話!”薛洋應得很快,見曉星塵像要出去,忙道,“你要去哪裏?”

曉星塵随手朝外一指:“洗碗。”

薛洋搶着表現:“我洗吧,道長今天買菜還做飯,我來洗碗吧。”

“手上都是藥,等你好了再說,別添亂。”

“手洗一洗就行,這些也不算什麽傷,我不添亂,就是洗個碗……”

曉星塵碰了碰他的傷腿,淡聲問:“剛剛答應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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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立刻安分了,說:“我聽話的。”

又眼巴巴看着道長往外走,看他摸索着扶板凳撿砂鍋,到院中清洗碗筷。

從門看出去只看得到道長的衣角,薛洋坐不住,又不敢提意見,好在也沒多少東西要洗,曉星塵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薛洋還保持着原先的動作,抱着那包糖無法自處。

“道長……”薛洋拖長聲音可憐道,“我手上沾了藥,苦,拿不到糖。”

曉星塵還沒太适應兩人剛轉換的相處方式,薛洋倒是自然得很,說着就要把糖遞給曉星塵。

紙包一拿起來,薛洋就見到腿上多了個東西,是和糖一起放過來的,因為被平整壓在底下,他剛才沒有沒發現,現在看到了,便心尖一顫,欲言又止地看着曉星塵。

曉星塵已經拿了一顆糖球出來,但是發現薛洋這意思是要喂給他吃,這動作對他來說太親密了些,他還沒這麽容易做到,正猶豫,薛洋已經傾身過來從他指尖叼走了那顆糖,含在嘴裏含含糊糊地說:“謝謝道長。”

曉星塵點了點頭沒說話。

薛洋以前吃糖總吃得急,進了嘴裏嘎嘣嘎嘣嚼兩下就沒了,重生後道長給他糖,他就不這麽吃了,每一顆都是含着吃完的。他咂了兩口,把糖球挪了挪位置,鼓起一邊腮幫子,說:“道長的東西落我這裏了。”

曉星塵正把糖包封好遞給薛洋,碰到薛洋遞過來的東西,頓了頓,說:“這本就不是我的,是李軒給你的。”

薛洋說:“可是我已經給你了,就是你的了。”

他二人推推搡搡,誰都不肯留那李軒的護身符,像這東西有什麽晦氣要不得一樣。薛洋被曉星塵的固執惹得又想笑又熱眼眶,他眼珠一轉,忽然說:“道長,李民是不是還給了你別的東西啊?玉佩?”

曉星塵一愣,點頭:“是。”

薛洋眼睛亮亮的,跟曉星塵商量:“那這樣吧,我瞧着那玉佩比這破符順眼,左右都是他們家送的,我也不見你戴那玉佩,我把這符給你,你把玉送給我行不行?”

曉星塵似有猶豫,薛洋又賴皮說:“那我是看不上這小娃娃戴的符的,放我這裏,我不當心再給弄丢了,不就辜負人家一片心意了?”

薛洋這張嘴,讨厭的時候是真能讓人恨得咬牙,可要說些俏皮話,也能叫人拒絕不得。

薛洋再說“道長是不是舍不得那玉”的時候,曉星塵已經把那塊半掌大的玉佩拿出來了,遞給薛洋說:“你想要,就好生存放。”

薛洋把玉佩接過來,摸摸上面的刻紋,很輕很慢地說了句:“這是道長給我的,我一定好好帶在身邊,好生放着。”

薛洋無聲地比嘴型:“這是道長給我的信物。”

和好的信物。

曉星塵毫無所覺,只覺得他前面的話有哪裏奇怪,可是又說不出是什麽地方不對,只得幹巴巴地嗯一聲。

薛洋握着玉佩傻笑,很是歡快地把護身符交給曉星塵,說:“那道長也把這東西收好了,別再拿出來給……給別人了。”

曉星塵安安靜靜把這小小的護身符收進袖中,薛洋又要提要求,他把裝糖的紙包還給道長,說:“道長,這糖也放在你那裏吧,你還和以前一樣,每天給我一顆,不然放我這裏,我留不住,沒一會兒就吃完了,到時候鬧牙疼,再哼得你心煩。”

曉星塵實在吃不住他這套,當着薛洋的面把糖拿走,卻是直接放到櫥櫃上,雖沒說什麽,但薛洋知道這是告訴他随時都有糖吃的意思。

薛洋嘴裏的糖吃完了,可他看到那紙袋子也不覺得饞,好像不是從道長手裏拿來的糖就不值得他惦記。

“曉星塵。”薛洋忽然笑了,“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不為自己也能活。”

能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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