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主事(1)
“你既然瞧出來,那也能猜到我這麽做的緣由,所以這等大事還是莫交予我為好。”被文睿淵看破,挽妝幹脆丢了那份裝出來的嬌弱。
文睿淵嘴角含笑,這才是真實的常挽妝,方才的那份假裝的嬌弱怎麽看怎麽別扭。“你是我的夫人,文府唯一的女主人,這事你不管還有誰有資格?”
“你娶那麽多進門,怎麽也能選出一兩個。向元柳不也在‘病中’,瞧她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可人兒,不如選她如何?”
“哈哈哈……”面對挽妝的拒絕,文睿淵沒有生氣反而是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被他的此番大笑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挽妝,一邊打量着周圍人看過來的眼色,一邊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捂住他的嘴。
“原來夫人吃醋是這般的可愛,真讓為夫着迷啊。”文睿淵抓住她伸過來的手,笑着說道。
“我吃醋?我哪裏有吃醋!”她什麽時候吃醋了,這文少爺看來是頭腦都不清了。她想從他的掌控中掙脫開來,誰知他絲毫都不肯放松。
“我告訴你,這事定是你來管了。”
文睿淵扔掉她的手,起身離開,大笑的聲音傳滿了整座庸人居。
挽妝輕輕地摩挲着自己被他松開的手腕,他的太用力以至于紅了一大片。看似笑着,吐露出來的最後一句卻透着冰涼的氣息。
這件事,她怎麽着也推脫不掉了。不管她今日走不走這趟,她都注定地推脫不了。
挽妝接管文府開支的事在當日下午就由裕成聚集了文府中所有的人,包括各房妾室後進行宣布。整個過程,文睿淵都沒再出現,但宣布此事的人是文裕成,所以也不會有誰去懷疑此事的真實性。
煮熟的鴨子就此飛掉,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向元柳由着婢女扶住到了主院裏,白緣君與谷雨香對望一眼,方才送上恭喜的話語。
本來挽妝與向元柳都病着,何語柔犯事失了權位,最有機會得到的是白緣君與谷雨香,一個是資歷最深的少三夫人,一個是新入門甚為受寵的少五夫人。就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文睿淵最終會将這等大權交給一個他不喜歡的,被迫娶進門的少夫人手上。
她們的不甘心,挽妝心中都清清楚楚。她本不想争這樣的權力,但既然推脫不掉,那麽她就要好好的管理起整座文府來。
“管家,你等會兒将近半年來的開支賬本送到我屋裏來,我先看看再與你商量往後如何做。在新的辦法沒有出來之前,請大家還是按照以往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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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挽妝的吩咐,裕成點點頭,立即将此事交代給了賬房。
雖然只有半年的賬本,但文府家大業大,人口衆多,非一般的人家賬本,要細細看來也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今日辛苦各位妹妹了,現在可以回自己屋裏休息。”挽妝帶着從雲從向元柳等人的面前擦身而過。現在的她就是她們所有人的公敵了吧,她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泰半的原因也是如此。做最後的樵夫總比做強出頭的公敵不知好上多少倍,這些都不是良善之輩,将來還不知會出多少的事端。
“姐姐,請稍等。”
谷雨香在她身後叫住她,慢慢地問道:“姐姐眼下怕是要先處置何姐姐的事情。”
還沒有半盞茶的功夫,這就要開始了。挽妝輕揉着自己的額頭,回轉過身,朝她看去。
見挽妝未出口,谷雨香又上前一步,眼眶裏聚集了淚水。“姐姐,何姐姐從昨天被關入柴房後就未進過水米,若是再這麽不理會,只怕……只怕何姐姐會支持不住。”
挽妝微微皺眉,她知道何語柔被關入柴房之事,但的确是不清楚她被斷了飲食。“此事當真?”她越過谷雨香,對一旁的裕成詢問道。
“回少夫人,少爺未曾吩咐要送飯食。”裕成朝她微微地躬身,不緊不慢地回答。
“未曾吩咐過,那少爺不也沒吩咐過不給她飯食嗎?她今日還在府中,即便是被關在柴房,也仍舊是文府的少五夫人,該給的分利一點都不能少。”
在事情還未被查清楚以前,他們誰都不能妄下判斷,也不能将人折磨至死。她可不想因為一個何語柔去攤上官非。
裕成點點頭,朝身後人擺擺手,身後有人一溜煙地跑開,大概是給何語柔送飯食與水。
“那何姐姐要如何處置?”見谷雨香沒能達到目的,白緣君只好自己親自上陣,對挽妝一陣逼問:“何姐姐再有多大的錯也是伺候少爺的老人,姐姐可否看在這等面子上,繞過何姐姐?”
擺明地來為何語柔求情,挽妝心中一陣暗笑,臉上不動聲色:“盜竊府中珍寶是一等一的大事,此事不僅犯了家規更是犯了國法,所以究竟要如何處置,還得由夫君拿主意。”
“那我等就靜候姐姐的佳音了。”
挽妝掃過眼前的三人一眼,才重新朝院外走去。
水池中的芙蕖開了不少,坐在廳裏都能聞到那股特有的濃烈清香味道。
挽妝端起手邊的雨前明井,細細地品嘗起來。裕成正指揮着仆人将一疊疊的賬本抱進屋內,高高的好大一座小山。這些賬本,怕是幾個月都看不完。
“少夫人,都在這裏了。”裕成将最後幾本賬本放了下來。
“好,辛苦了。”挽妝沒有擡眼,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裕成招呼仆人,帶着衆人出廳而去。
“等等。”挽妝忽然出聲叫住他,對他身後的其他仆人擺擺手,其他人會意地離開,廳內只剩下她與裕成,從雲三人。
“少夫人還有何吩咐?”
“管家在文府多少年了?”挽妝将茶杯擱下,語氣柔和地問道。
“裕成八歲時被爹娘抛棄後為老爺收養,至今已是十八年。”摸不清楚挽妝的目的,裕成回答地小心翼翼。
“哦,那是文府裏的老人了。那從前出過少二夫人這樣的事情嗎?”
裕成想了想,才回道:“府內人手衆多,雖然進府時都經過了認真的挑選,但人心難測,小偷小摸還是偶有發生。但像少二夫人這樣,動了望梅居的卻是第一遭。”
“招供的那名婢女現在何處?”
“那婢女之前不肯招供,用刑後方才招供真相,如今傷勢過重,昨夜裏過世了。”
“過世了?”挽妝驚呼出聲,“這可是人命啊。”
相對她的錯愕,裕成則是頗為淡然。“她是文府的賣身婢女,她的姓名是文府的,就算是死了也輪不到官府來插手。”
“你下去吧。”他的冷血讓挽妝忽然有些反感,在管家裕成的眼裏,在文睿淵的眼裏,婢女的命都這麽不值錢嗎?不過這婢女死得太是時候,何語柔此事也處處透着蹊跷。
從來沒人敢動望梅居的東西,偏偏何語柔就動了。招她出來的婢女因為傷勢過重也死了。先前谷雨香與白緣君借着她主事的機會,再三逼她對此事作出一個決斷。這一串串,連接起來似乎都透着不尋常,而她,剛接手的她又能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