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變成笑話

“少爺……”

裕成看了眼在旁坐着不肯動彈的睿淵,輕聲嘆了口氣,轉過身取出一旁婢女捧着的喜服,走到他的面前。

“少爺,快換上吧,少六夫人就要入府了。”

睿淵慢條斯理地望着他,爾後又仰頭灌着酒來,沒有一絲要理會他的預兆。

“少爺,再不換上就趕不到吉時了。”裕成捧着喜服,轉到他目光所看的方向。

“滾!”睿淵推開擋住自己的裕成,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氣。

“少爺……”裕成回頭瞧着屋外的天色,着急萬分地勸說道:“少夫人千叮萬囑要您換上……”

“別跟我提她!”聽到裕成搬出挽妝,睿淵心中的火氣瞬間燒得更旺,将手上的酒壺甩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瓷聲。

一股濃香的酒味在屋子裏漂浮起來,還有“汩汩”流出浸濕地毯的酒水。

裕成再次嘆了口氣,自打少夫人入府之後,他就極少見到少爺會再有如此酗酒的時候,沒想到……

“你去告訴她,是她選的,她自己去納!”

“少爺……”裕成将喜服擱在椅子上,為難地聽着睿淵口裏的荒唐話兒。“少爺,少夫人是女子,怎麽能自己納妾呢?您莫再說那樣的胡話,還是趕緊換上喜服,将那女子納進來就算為老爺沖喜了。只要沖喜這事兒一成,其他的不就可以不用理會了麽?再等兩年,就多給些銀子打發那位離府就是了。”

裕成這廂勸得辛苦,睿淵卻聽不進去半個字,他氣惱的并非是納妾這件事,也不是這個人選,他氣惱無非就是贊成并執行這件事的人是挽妝。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那麽她的心自然不能容下旁的人,也不會應允那個人的身邊有別的人。可常挽妝不僅容下了,還要親自為他操辦,這叫他如何能平複得了心情!

“少爺……少夫人這樣做,也是為了你。”裕成見勸不動睿淵,丢下這句話便朝屋外走去。

自幼文睿淵脾氣就倔,當年文老爺長年在外經商,留下年幼的文睿淵獨自在家,為怕睿淵孤獨就收養了他,陪在睿淵的左右。睿淵的秉性,裕成是最為清楚的,越發的年長,他就越發的叛逆起來,日日留戀青樓。別人都說他是風流倜傥,可裕成卻知道,他不過是想逃避文府這個空蕩蕩、冷冰冰的大宅院而已。

他曾經慶幸的是,有了少夫人常挽妝入府,他能親身感受到睿淵的逐漸改變,他以為睿淵終于找到了一處溫暖的港灣,終于能夠靜下心來,誰知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除了勸說,除了嘆息,他還真沒轍了。

裕成的腳步逐漸走遠,睿淵的目光落在身前的喜服上,刺目的紅,像是誰人的鮮血流淌而出,染紅了視線,染紅了周遭的一切。

他将那衣服拽緊手裏,狠狠地拽着,半響又無力地松開。

他自然是知道的,裕成說的那些話,挽妝所作的不過是為了挽救自己父親的性命。他是親生的兒子,論理來說他比挽妝更心急,但他仍舊不想用這樣的法子來救父親的命,可挽妝卻為他定了下來。

常挽妝,你果真是心狠之人。

文府的大門,一路到文府的正廳裏都是張燈結彩的。紅紅的燈籠高懸着府門的兩側,紅色的綢緞将整個前院都裝飾了一遍,比起當初娶她的時候,雖然規模小了些,但重視的程度卻沒少分毫。

挽妝今日也是盛裝出席,比喜服的紅色稍微暗沉,但色澤卻是極正的,以彰顯正室的地位。在她的兩側,分別坐着谷雨香、向元柳及白緣君。她們也都着了上淺紅色的盛裝,就連素來喜着綠衣的向元柳也不例外。

從雲與容兒随侍在挽妝的身後,雖說今次是納妾,但是為文老爺沖喜,因此也是擺了不少的宴席。這個時刻,府內也聚集了不少等着看新婚熱鬧的人們。

挽妝臉上撐着虛假的笑容,若是在人後,她定是連一絲的笑意都露不出來,但在人前,她無論如何都要笑得端莊,笑得開心。

谷雨香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可這事兒是挽妝定下的,她也只能陪着笑,候在一旁。向元柳素來都不喜這些繁文缛節,當初納白緣君時她也只稱病不出席,但今日挽妝親自相邀,也只能拖着病體陪在一旁。

這些人之中,臉上最為不開心的自然是白緣君。老話說的,越小的越受寵,她才受寵不足一年,如今再有新人進門,她就只怕變舊人,沒了那寵愛。先前她想着要與挽妝争權,謀了不少的事,可惜都未成功,還連累自己被禁足被責罰,眼下雖說複起,但恩寵還未完全穩固,心中一百個不樂意,礙于其他人都會出席,也就勉勉強強地出席罷了。

府門外的鞭炮已經開始響起來,門口等候的下人匆匆忙忙地進到屋內,告訴挽妝,新娘已經到了門前。

新娘是到了,可新郎呢?

挽妝掃過一圈,都沒能看見睿淵的身影。她偷偷地看過一眼從雲,從雲便悄悄地從人群裏消失了。

“姐姐……”見挽妝要起身,谷雨香忙上前相扶:“姐姐,這是要去哪裏?”

挽妝看了看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所有人都聽清楚:“去接新娘子呗。”

“接新娘子?”谷雨香不解地望着她:“姐姐是正室,又是禦賜的姻緣,豈有姐姐去接她的!”

“是呀,姐姐怎麽能屈尊去迎她呢!”待谷雨香出聲,白緣君随即附和道。

“她是為老爺沖喜而來的,不可怠慢。”挽妝朝谷雨香擺擺手,眼尖地看見跟在從雲身後而來的裕成。

“少爺呢?”她壓低了聲音,朝趕到她身邊的從雲問道。

從雲用手擋着,附在她耳邊說道:“小姐,裕管家說少爺不肯換喜服,不肯來。”

“他怎麽可以如此糊塗!”挽妝氣惱地吐口而出,再見到谷雨香的臉色有所變動時,又急忙地換上笑容。

“罷了,他不來,我就親自幫他納!”

“小姐……”

“姐姐……”

從雲與谷雨香同時喚住挽妝,挽妝卻徑自地朝屋外走去,絲毫不理會她們。這真要讓挽妝去代為相迎,傳聞出去必定會成為大家的笑談,可挽妝不去,新郎未見,這樁婚事也無法成就,沖喜之事也會成為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做與不做,都是別人的笑話。

幾人俱是愁眉不展,眼瞅事态不順,卻都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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