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02—RE:03

不用細說，無論是洛基或者彌德加特，他們現在能待的地方也只有監獄──或者你可用別的名詞來稱呼，比如禁閉室、隔離室、小黑屋……

只要這個詞可以表示用以限制個人行動自由的有限空間即可。

然而即使它們的功能一致，阿斯嘉的牢房和地球的鐵籠子比起來，簡直就像是汽車旅館和頂級大酒店的差距。

這也挺合理的，鑒于阿斯嘉的人們一向以九界的保護者自居，在其他世界的種族面前，阿斯嘉人永遠是仁慈、勇敢、正義……總之，把你腦子裏所能想到一切美好的詞彙湊在一起，就可以導出唯一解──阿斯嘉人。

唯一有待改進的一點，就是隐私權的問題。洛基用差不多一千年的時間親身體驗了仁慈美好的阿斯嘉人在某方面永遠的缺心眼，同時他從很早以前就放棄任何想要改變這種現狀的念頭了。

當然，那時候他沒有預料到有一天自己會被鎖進這種透明的魚缸裏。如果他能預見這一天的話，洛基可以用托爾的錘子發誓，他一定誓死力谏阿斯嘉監獄改革的項目！

囚犯們又開始騷動，洛基甚至不需要把頭從書本裏擡起來，都可以猜到一定是又有新的囚犯被押解過來，而那些嗚哩哇啦的鳥語則是前輩們用各種下流話來「歡迎」他們的新夥伴。

畢竟在這裏沒有什麽娛樂嘛。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坐牢也可以坐成七星級豪華總統套房的規格。

「收聲吧，小姐們！」

熟悉的聲音讓洛基從書頁裏分出去一絲眼角的餘光，當然他相當技巧性的用肢體的角度為自己的觀察做好掩飾。

負責押送人犯的是範達爾（Fandral）他顯然不習慣被這些創意無限的罵人詞彙包圍，皺着眉頭呼喝着巡邏的衛兵協助控制其他囚犯的秩序。

「好了，進去吧，乖乖的，這裏就是你們的新家啦。記得和鄰居好好相處……一、二、三……」

他站在其中一格空魚缸前，示意囚犯們依序排隊走進去，并在他清點完人數之後啓動了魔法屏障，雖然肉眼看起來只是一道橘紅色的光屏閃了一下，什麽東西都沒有出現，但是犯人如果碰觸到這層能量，就會立刻被嚴重的灼傷。

阿斯嘉人不會用手铐或者腳鐐之類的東西約束囚犯，因為除非你有絕對的自信，當你鑽出能量罩的時候還沒有被燒成灰燼，你大可以試試看逃獄的滋味。

但是這裏必須提醒你，即使你熬過了魔法的灼燒，阿斯嘉的守衛們日夜輪班巡視這處地牢，他們每一個都是衆神之父奧丁親自挑選出來的優秀戰士，你必須闖過他們手上打磨的發亮的長槍才能離開地牢，踏進阿斯嘉美麗的土地上。

假設你真的神勇無匹，闖過了重重守衛來到地上，離開阿斯嘉回到你的故鄉──不管那是九界的哪裏──你唯一的選擇是透過彩虹橋（除非你知道某條藏的十分隐密的秘密通道），而看守門扉的黑臉門神海姆達爾，喔，他可不是一位門房這麽簡單的角色。

所以，結合上述種種，洛基絕對不會選擇逃獄這種吃力不讨好的選項。

不過這也意味着，如果他繼續窩在這裏，他就必須忍受不定時的小小騷擾──

「Hello，洛基。你看起來氣色不錯。」

範達爾在洛基的魚缸前，舉起手搖了搖，外加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好像他們不是在監牢見面，而是在某個風景優美的走廊轉角偶遇。

而他友好的行為更讓洛基沒有辦法無視──這麽多年的禮儀教養早就成了一套挖不去洗不掉的習慣，從洛基即使是去侵略中庭都表現得像是去聽一場音樂會依樣就可以看出來。

「你好，範達爾，你看起來氣色也不錯。再見，範達爾。」

于是他終于舍得把腦袋從書本中擡起來，分了一個完整卻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給挂着笑臉的金發勇士，語速飛快的完成問好和送客，過程大概花了三秒鐘，他又重新把目光放回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上。

範達爾的手尴尬地僵在空氣中，最後只能僞裝成想要摸摸自己的頭發，低聲咕哝了一句「Good-Bye」之後灰溜溜的離開。

洛基嘴角帶着微笑，翻過書頁，又拎起桌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

「其實這裏也不是那麽糟糕，當然啦，如果能有靜音功能就更好了，你說是不是？」

洛基的雙眼依舊停留在書本上，湖綠色的眼珠子由左至右轉動，并沒有停下閱讀的動作。

一抹白色的影子安靜地站在鎖着洛基的囚室外，他已經站在那裏很長一段時間，期間被他觀察的對象已經看完半本書，還打了一個小盹，趕走了阿斯嘉三勇士之一，而作為觀察者的他從頭到尾就連站姿都沒有變換過。

不管他是不是阿斯嘉的王子，洛基都不喜歡這樣被人盯着看，但是這種情緒化在某些場合是可以被忽視的。

就像現在，在一間戒備森嚴的監牢裏，而這個人已經站在這裏至少半天了，這代表什麽？

這表示期間至少有五班以上的守衛巡視過這段走道，而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這裏杵着一位不請自來的訪客。就連範達爾都沒有看到他（這不是稱贊，但是洛基真的認為範達爾的本事比那些穿的金閃閃的侍衛好上不只一個等級），天知道他剛剛就站在這個白家夥的旁邊。

或許他是得到了許可的？

喔，這當然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探監許可會讓人隐身。

洛基親眼見到一位巡邏的守衛撞上了站在路中央的他（證明了這個古怪的家夥不是幻影），然後若無其事地和身邊的同伴說：「啊，我居然踩到了自己的披風。」

非常有趣。

或許他們倆可以來一場愉快的對話──關于如何無聲無息進入地牢玩瞪眼游戲。

「你是洛基嗎？」

囚籠外的白發人用相當平靜和緩的語速反問，洛基注意到他講話有種奇妙地腔調，聽起來像是教小朋友說話的教學帶，發音标準，咬字清晰，但是這非常非常的不自然。

每個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情緒，這些情緒會表現在他們的動作、眼神以及對話當中。這個人，撇開他字正腔圓地有些過頭的發音，即使是一個語尾音調上揚的疑問句，洛基都沒辦法從他這個人的身上得到一點「我想知道」的求知心态。

又或者……他有這種情緒反應，只是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感覺太過冷靜，冷靜到敏感如洛基甚至都無法察覺他的細微變化。

太有趣了。

洛基确定自己從未認識這樣的人或者民族，而這個人顯然也不認識「洛基」，這表示他或許從什麽管道得知了「洛基」正被收押在監牢中等候發落，這一點都不困難，因此他決定來尋找目标人物。

但這是為了什麽呢？有什麽人會想要找一個無權無勢，甚至還背着不知道多少條罪名的阿斯嘉前王子？

千萬別告訴他是滅霸，他非常清楚自己在滅霸的眼裏不算什麽，雖然這很傷他的自尊，但是事實就是滅霸不會因為洛基沒弄到宇宙魔方就大張旗鼓地派人來劫囚。

于是他必須親自試探這個人的目的。

「抱歉，您是說洛基？」

洛基眨眨眼，起身走到距離魔法屏障只有一根手指寬的距離前，擡手指向斜前方另外一個單間，那裏關着來自穆斯貝爾海姆的火巨人，極度兇殘，剛被關進來的第一天就燒光了和他同一間的囚友們，為自己贏來的一個ＶＩＰ房。

「您看到那個大塊頭了嗎？對對對，會噴火的那個，『那位』才是洛基。」

睜眼說瞎話的邪神就這樣眼睜睜看着白發怪人向自己點頭道謝，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向火巨人的囚室。接着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他又回到自己的眼前，面無表情的陳述：

「他說他不是洛基。」

「喔，或許他騙了您也不一定。畢竟洛基可是整個仙宮都有名的騙子呢！」

邪神豎起一只指頭靠在唇上，做了一個思考的表情，用最誠懇的語氣繼續戲弄這個奇怪的家夥。

「是的。」

他如願看到這個人點頭同意自己的說法，面上保持着懇切的笑容，心裏則是盤算要讓這個蠢蛋白跑多少趟才揭露自己的身分？那時候他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有看頭。到那時候如果他還能忍住在這麽多人面前被愚弄的憤怒而留下來和自己對話，顯而易見的，這個人一定有所求，而且所求的還不小呢。

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洛基好容易收回掌握的棋局再次失控。

「現在我确定你就洛基了。」

洛基被扒掉馬甲的勞菲森先生對接下來發生的情況毫無控制力──這實在發生的太快了。

他只能看着那個白色怪人在掌心凝聚出一團介于水和冰之間的膠狀物，然後往魔法屏障上一拍，就毀掉了仙宮精心設計的牢籠。

沒有暴力、沒有流血，只有輕輕的一拍。

洛基真想看看那群永遠用鼻孔看人的老法師們看到自己一生的傑作被人這樣破解會是什麽表情。喔，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非常精采。

只可惜他沒那個機會了，鑒于自己正被這位劫囚者扛在肩膀上往外闖，他整個人挂在對方身上，欣賞着仙宮的守衛們怒罵着沖上來，然後被魔法彈開摔的四仰八叉。

在他們經過花園的時候，洛基還向西芙和三勇士們招招手，說了聲「好久不見，你們氣色看起來真好！」那四個人一齊變臉，好像被宴席上的美食哽住喉嚨，吞不下吐不出的模樣也很好的取悅了他。

當然，把這場盛大的自由宴會的氣氛推向高潮的，是來自雷神的咆哮。

「放下我弟弟！」

洛基愉快地看着托爾揮舞着他的寶貝錘子追在後頭，明明想要砸錘子卻又怕誤傷到被扛着的自己。整張臉因為逆着風邊跑動邊說話而扭曲得一塌糊塗，哪還有半點未來國王英明的形象。

「Brother～THORRRRR！」

洛基用力瞪大眼睛，風的刺激令他泛起生理性的淚水，在托爾看起來就是洛基在哭着對他求救，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

然後洛基成功的看到他那肌肉長到腦袋裏的兄長愣在原地，雙眼裏閃過嘲弄的光芒。阿斯嘉未來的王，多麽容易被一點點不值錢的淚水迷惑啊！

「啊啊啊啊啊！你這個畜生！給我停下！」

托爾繼續借着雷神之錘飛向洛基，打雷一般的大嗓門就像擴音器一樣對全阿斯嘉的人們廣播着：

「放下我弟弟！你這淫賊──！」

那一天，全阿斯嘉的人都開始懷疑，偉大的王奧丁對他們家二王子的事情遮遮掩掩，那是因為二王子其實是二公主，甚至是阿斯嘉未來的王──托爾的童養媳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

基妹想玩哥哥,結果一不小心又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