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12—RE:13

洛基看到穿着白色長袍，胸口處有神盾局标記的女人手裏拿着一個扁平的儀器在他旁邊按來按去，不時擡頭看一下懸吊在天花板上的屏幕，上面顯示着心跳血壓等等的數值。

「沒問題，你非常的健康！謝謝你的配合！」

那個女的──她的搭檔稱她為西蒙斯──對洛基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并用比一開始時熱情不知道幾百倍的态度告訴他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了，菲茲會帶他去客房稍事休息。

「謝謝，可是我怎麽覺得有點暈？剛才還沒有的。」

洛基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扭曲晃動的畫面才稍微穩定下來。而且他還覺得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這種感覺有點像被綠巨人摔打過後的那一個月，那時候他渾身從指緣肉到骨頭，沒有一個地方像是他自己的。

「喔，可能是低血糖，補充一點甜食就沒問題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西蒙斯睜大了眼睛，低頭看她手上的平板，沉吟了一會之後做出結論。雖然洛基總覺得她看起來有些舉止怪異，但是暈呼呼的大腦讓他沒辦法集中精神去分析究竟是哪裏不對。

「來吧，我帶你們去休息，大概再……十五分鐘我們就會到目的地了。」

埃吉爾漢彌德加特一左一右扶着洛基，由菲茲帶隊去二樓的休息室，西蒙斯依等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旋轉樓梯上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拍拍自己僵硬的臉頰，把藏在櫃子裏的血樣拿出來收好。

從菲茲那裏收到信號的沃德也結束他的十萬個為什麽，靠在實驗室的門框上看西蒙斯春風得意的将那些試管貼上編號，收進低溫保存箱裏。

「我看見他走出去的樣子了，妳簡直要把他都抽幹了。他不會等一下在樓上休克死掉吧？」

沃德一點都不想和雷神戰一場，他可沒有酷炫的鋼鐵衣也沒有超級戰士血清。

「放心，阿斯嘉人的身體素質至少是地球人的三倍，我才剛抽完第一管血，準備要抽第二管的時候針孔就已經痊愈了！」

西蒙斯标記完試管将實驗室收拾幹淨的時候，梅探員發來通知，他們已經抵達西班牙。依照計劃，托爾和洛基會以神盾局探員的身分向那位神話學者蘭道夫教授進行約談，他們是真正了解狂暴戰士手杖的人，應該可以看出傳說的那些部分是合理的，那些部分是不合理的。

看在「已故的」寇森探員的面子上，托爾對這只小隊的各項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他甚至放下了錘子，穿上襯衫和黑西裝，就像西特維爾或者是神盾局其他特工一樣。

「洛基，你還好嗎？你看起來怎麽很累的樣子。」

托爾不自然的平舉雙手又放下，他實在不習慣這種把身體包得緊緊的穿衣方式，就算是神力全失的那時候他也是穿着輕便的T恤，而不是這種硬梆梆的正裝。

「我好得很。」

看都不看托爾一眼，洛基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同時，他身上的衣物也從神域的長袍換成地球的款式，标準的神盾局黑西裝。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真方便，我就永遠學不會。」

托爾羨慕的看了洛基身上的裝束，即使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但是洛基本質上還是包裹在他舒适的長袍裏，不像他這樣束手束腳的。

「你應該對此心存感激。魔法的基礎就是謊言，這代表你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

洛基最後在鏡子前整理好自己的衣領，黑色的外套襯的他臉色更蒼白。閉了閉眼睛，鏡子的映像中托爾正在他背後用可以把人絞死的手法挑戰打領帶結。

「Ahh……放過那條領帶吧，我來。」

話才說完洛基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頭腦不清楚就是這點不好，又像以前一樣趕着給托爾收拾首尾了。

托爾倒是沒有發現洛基的反常，乖乖地放開手讓洛基幫他把領帶結打好，順便撫平衣服上因為他剛才一陣亂動擠壓出來的皺褶。

沃德像是掐着碼表一樣，從旋轉樓梯上探出頭來，招呼他們去乘車。

「這裏就是蘭道夫教授任教的學校，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在研究室和學生讨論報告，你們看過地圖知道地點吧？我在這裏待機，等你們結束了就給我一個通知。」

「沒問題，我們會處理的。問完話之後打電話給你對吧！」

托爾笑得相當自信，光看着那個笑容你就會不由自主地相信他，這個人肯定可以做到的！

──直到他拿出手機，在原地低頭往屏幕上推推搓搓弄了一分鐘還沒有把屏幕解鎖為止。

「我們可以走了嗎？電話我來打。」

洛基覺得他開始耳鳴了，西班牙的太陽曬得他渾身都在冒冷汗。

目送沃德的車尾燈消失在下一個路口，外星小分隊開始執行任務，向蘭道夫教授尋求幫助的過程格外的順利，複仇者和洛基在紐約鬧的那一出對西班牙人來說只是國際新聞的點綴，他們沒有受到什麽幹擾就問出了教授的辦公室。

彌德加特在半途就被大學校園的景色吸引，抓着看到一大群學生聚集在一起而神經緊繃的埃吉爾去逛校園（雖然他本人說這是一種戰略性場地偵查）留下托爾和洛基兩個人一路沉默的向蘭道夫教授的研究室進發。

「我為妳列出了一些參考讀物，妳可以看完了之後把這篇小論文重寫一次……」

蘭道夫教授正在和一位學生讨論論文的修正，當托爾和洛基推開研究室大門的時候，教授只是不經意地擡頭瞄了他們一眼。

「抱歉，可以請你們在外頭等一下嗎？就快要告一段落了。」

「沒關系的，教授，我可以先回去修改，然後再來請您過目。」

大概是他們兩個人的裝束看起來讓那位女學生備感壓力，她縮着脖子匆匆和蘭道夫教授致謝，胡亂将攤在教授桌上的稿子扒拉進自己的懷裏，連正眼都不敢看托爾一眼，連聲說着「Excuse me」，從托爾身邊擠出研究室。

蘭道夫教授看起來不怎麽高興，他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狀似要和這兩位無禮的客人來一場辯論，卻在看到洛基一個手勢就鎖上他的研究室大門時将那口氣徹底化為無聲的驚呼。

「你好，教授，我們是神……」

托爾上前照着印象中探員的标準臺詞開口，這位「挪威神話權威」就砰的一下跪倒地上，下巴差點沒有因為嘴張的太大而脫臼。

唉呦喂，怎麽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

「窩窩窩窩……窩……窩那個……」

「教教教教……教授……泥鼈者樣（你別這樣）！」

一時之間跪下的和站着的都開始結巴，而托爾正在努力的把教授拉起來，卻只能看見教授抓着他的手開始一邊吸口水一邊磨蹭。

有種癡漢的氣息從教授身上散發出來。

「別傻了，都這樣你還看不出這家夥認識我們？」

洛基嫌惡地退後一步，蘭道夫教授終于不再跪地而是繞着托爾轉圈，嘴裏發出「口桀口桀口桀～」、「哈斯哈斯哈斯……」之類詭異的聲音。

「什麽？等等……你是說……」

洛基沒有半點拯救托爾的意思，背着手，像是參觀一樣繞着教授轉了一圈。

「Well, well 看看我們這一趟找到了什麽？」

教授也停下腳步看着洛基，兩個人就這樣以托爾為中點，視線膠着在一起。

「一個躲在中庭的……阿斯嘉人！現在我知道中庭的那些神話故事是從哪裏來的了。」

托爾不可置信地看着發際線哀號着中年危機的教授，那副樣子怎麽看都只是個平凡的中庭人，沒有半點阿斯嘉的氣質。

「什麽？洛基，你說教授是阿斯嘉人？他……我沒法從他身上感受到什麽力量。他不可能是狂暴戰士，狂暴戰士都是士兵！像是……像是泰爾，侍衛長，他就是從狂暴戰士出身的。」

蘭道夫教授在托爾看不見的角度自嘲的撇下嘴角，還翻了一個白眼。

「沒錯，他就是一個阿斯嘉人。還是個混跡中庭比你還老資格的阿斯嘉人。當然啦，讓我們具體一點來說，他還是個不合格的士兵──一個逃兵。」

「Oh! NO!NONONONOOOO!」

逃兵一詞挑起了蘭道夫教授那根敏感的神經，讓他從見到阿斯嘉兩位王子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我不是逃兵。我參與了全程的作戰！」蘭道夫教授舉起雙手食指左右搖擺，「我只是比較喜歡中庭所以……移民了。」

「移民，是這樣嗎？」

洛基和善的複述蘭道夫教授的話，甚至還友好的搭上他的肩膀。

「和我說說，是什麽原因讓你選擇放棄了美麗的阿斯嘉，而選擇留在這個……」眼神裏帶着嫌棄上下打量這個在洛基的審美觀裏不怎麽樣的辦公室，「文明開發低落的中庭。」

「喔呵，這個啊。這是個很長的故事，讓我想想要從哪開始說比較好……抱歉我有點緊張，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這樣近距離和偶像接觸。」

蘭道夫教授得意洋洋地搓了搓手，眼前可是活蹦亂跳、野生的王子耶！

洛基等到嘴角的微笑都僵硬了，也沒聽見教授開始坦白，就連托爾都按耐不住，上前來一把撥開洛基搭在蘭道夫肩膀上的手。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麽突兀的動作，不過是搭個肩膀表示友善而已，但是他偏偏就覺得不太舒服……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托爾強硬的擠開洛基，關切的詢問蘭道夫教授。

「沒！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只是……」教授從書桌上胡亂抓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遞到托爾的鼻子下，「可以幫我簽個名嗎？你們兩個人，寫上『給親愛的蘭道』這樣。不會花很久的時間，在我們開始說故事之前，就一兩分鐘，好嗎？」

來自神域的兄弟很快就體驗到瘋狂粉絲在身邊的時候，度日如年的糾結感。

「喔，不不不，這張紙太糟糕了，怎麽可以讓托爾和洛基簽名在這麽随便的東西上。」

教授粗魯的拉開抽屜，嘩啦啦的翻動裏面的便條紙、學生送給他的聖誕卡、銀行賬單、教學研究計劃，打算找一張合格的簽名板。

「不行不行，這枝筆太虛弱了，必須要能夠完美展現筆畫美感的！」

焦躁的動作掀翻了桌上所有的筆筒，蘭道夫此刻一點都不可惜滾到地上那幾只名貴的鋼筆了。

托爾拉着洛基退到一旁，免得被滿屋子團團轉的蘭道夫教授撞到。他的弟弟看起來情況越來越糟糕，他的手冷得像一塊冰。

「托爾。」

在蘭道夫教授沖出辦公室從清潔工手裏搶來一只拖把打算把它當成筆來使用的時候，洛基耐性在時間和身體狀況的雙重消磨下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Yes?」

「你還記得怎麽樣不用錘子打人吧。」

「Course.」

洛基伸手指向還在比較該用哪一款墨水的蘭道夫教授──

「砸他，對準腦袋下手。」

「No problem!」

如給讓黑寡婦來解說，這就是一種重新校準個人意識的過程，而讓鷹眼俠來解說，那就是腦震蕩的體驗。至于洛基的解說版本，那叫做「開拓思維的過程」。

當宇宙魔方的權杖還在洛基手上時，要開拓一支部隊的思維都是幾分鐘的事。但即使沒有外力的幫助，要開拓一個腦震蕩的阿斯嘉人，以洛基被削弱了七八成的法力也可以靠着技巧的補強辦到。

蘭道夫教授就這樣帶着一臉夢幻的表情和血淋淋的後腦杓開始講起他當初如何以一個石匠加入奧丁的遠征大軍來到中庭，又怎麽偷偷在戰争結束後脫隊留在地球，并且把阿斯嘉的神物之一，狂暴戰士的手杖給偷偷藏起來的故事。

并且在故事說完後教授還帶着一臉甜蜜的微笑，反而是洛基幾乎得靠辦公桌的支撐，才不會倒在地上。

「嘿，為什麽你看起來……」蘭道夫教授迷茫的看着洛基，手指沿着洛基的輪廓畫着圈，「藍藍的？」

「Blue」這個單字像是一道提神的咒語，讓洛基一下子挺直了脊背，腳步踉跄的撲到辦公桌後面擦的晶亮的格子窗邊。

「no……No！NO！出了什麽事？這沒道理，為什麽會這樣！」

玻璃窗上倒映出的洛基，從露在衣領外的脖頸處開始，藍色正在往上侵蝕。洛基再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同樣從手腕開始大片大片的藍像是油漆一樣塗上他的膚色。

他覺得好像被塞進了穆斯貝爾海姆最活躍的火山當中，從裏到外都被絕望的火焰焚燒，就連灰燼都不會剩下來。

他正在變成怪物，在托爾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基妹從來沒讓托爾看過阿凡達版本的自己

但是沒看過素顏怎麽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