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13—RE:14

「菲茲,你來看看這個讀數。」

西蒙斯站在屏幕前,指着上面像是嗑了興奮劑一樣亂跳的線條,這些數值來自于幾分鐘前西蒙斯正在試驗的,來自洛基的血樣。

「看,這裏和這裏,兩種完全不同的外星能量,全都在洛基一個人的身體裏!而他居然沒有任何要爆炸的跡象!這真是太神奇了!」

斯凱放下手上的電腦跟着湊到實驗室裏,雖然她聽不懂那些「神盾局霍格沃茨」教出來的名詞,但這不妨礙她随意提問。

「所以……這兩種能量不應該出現在一起?」

西蒙斯和菲茲并還在盯着屏幕,深怕錯過這些曲線圖的變化,一邊思考着用簡單的例子來解釋這個現象。

「沒錯,就像是上次奇塔瑞人的頭盔,雖然起因是病毒,但是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種外星病毒會在人體內不正常放電──也是一種能量的釋放──但是這兩種外星能量,一種是源自洛基自己的,這點我已經比對過那個小洛基,另一種絕對是外來的,奇怪的是他們完全沒有互相沖突。」

斯凱點點頭,試着理解這麽一大段訊息。

「Okay,所以洛基就是個阿斯嘉版的美國隊長?被注入了神奇血清……神奇能量?」

菲茲和西蒙斯齊齊轉過頭來,瞪大眼睛看着斯凱,讓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大步。

「What?」

「Nothing!只是……喔,妳真是太厲害了斯凱!」

西蒙斯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甚至在她的臉頰邊親了一大口,踏着快樂的小跳步抓着研究夥伴一起埋頭到她的試驗中。

「不管這個能量是來自哪裏,我們已經知道它是無害的,但是也沒有強化或者刺激洛基自身的細胞,所以他沒有變成像美國隊長那樣強壯──我是說,阿斯嘉版本的強壯,美國隊長使用的超級戰士血清不只使強化了他的體能,也增強了他的代謝和免疫──更好的保護!萬一這個外來的能量是在保護他呢?」

新的方向讓西蒙斯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眼裏也閃着挑戰的光芒,斯凱認得這種眼神。就像她遇上某個嚴格加密的檔案或者高端的防火牆時一樣,強烈的希望自己可以撥開擋在眼前的迷霧,看看藏在後頭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哇啊!」

實驗桌上的器皿毫無預警地發出脆裂的聲音,菲茲連忙一把将西蒙斯遠遠拉開,白色的霜從那堆破裂的狼藉開始爬滿了整張金屬實驗桌,實驗室的溫度驟降,三個人不由自主的抱緊手臂,連呼出來的氣體都成了白煙。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同樣在飛機上待命的梅探員和寇森也發現了實驗室的異狀,匆匆拿着武器沖進來,沒有看到敵人,只有一間冷的和冰箱一樣的實驗室,白霜已經從實驗桌上蔓延到地板上,菲茲護着西蒙斯跨過那些蔓延的白色沖向門口,斯凱早已經先一步退了出去。

「菲茲、西蒙斯,誰可以和我解釋一下?」

寇森和梅收起了槍,無奈地看着年輕的天才科學家們,這兩個活寶雖然為團隊做出了數不清的貢獻,但是偶而還是會整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狀況。

「局裏給妳們的冰箱不夠用的話,我可以再填幾張申購單,有必要弄成這樣嗎?」

「我很抱歉,長官。」西蒙斯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在分析洛基的血液,然後發現裏面有一種外來能量,我試着把它們分離然後……」

「所以這是那個不明能量的效果?」

梅探員嚴厲的眼神讓西蒙斯縮了縮脖子,這架飛機上大家最喜歡的毫無疑問是它們的長官寇森探員,要論最害怕的肯定是有傳說中「騎士」這個稱號的梅探員。

菲茲硬着頭皮代替西蒙斯回答梅探員的問題:「不是,事實上這個是……洛基本身的血造成的。」

「不管那個能量是哪裏來的,它的目的是要控制并且掩蓋……這一切。」

寇森點點頭,看着蔓延速度已經開始緩和下來的冰霜,慘烈非常的實驗室裏,只有那一堆爆裂的試管和器具中,有一小塊依舊維持着舒适的26攝氏度,白霜無法侵入那一小塊面積。

「不只是如此,」寇森抓住了腦子裏靈光一閃的念頭,「它還是一種保護,対洛基和對我們。」

無論科學小組發現的這股能量究竟是不是對洛基的保護,現在顯然它沒有在發揮作用。

蘭道夫教授晃着腦袋,一點一點擺脫大腦被控制的感覺,後腦杓的出血早就停止了,而當他的視線終于可以集中焦點,重新變得清晰,蘭道夫教授直接跳了起來向後退了幾步。

「冰霜巨人?你是冰霜巨人?」

蘭道夫教授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托爾瞪過來的眼神吓得把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裏。

洛基周圍的地面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讓托爾想起那一場被攪亂的繼位大典,他跟着奧丁前往寶物庫的時候,那些慘死的侍衛們就是倒在這樣的冰上。

那時候他的心裏充斥着對冰霜巨人的憤怒,只想要拿起他的錘子沖到約頓海姆大砸特砸,即使是現在托爾也不敢确定,他想要發洩的究竟是什麽?

是因為冰霜巨人違反停戰條約闖入阿斯嘉,王國的尊嚴遭到挑戰所帶來的怒火,還是一個不成熟的王子因為自己的輝煌時刻告吹而而生的個人面子問題?

不論是哪一個,托爾都可以确定和自己現在的心情絕對不一樣。

他看過很多面的洛基,他可以是九大國度最乖巧讨人喜歡的兒子和弟弟,也是阿斯嘉戰場上最強大的法師之一,他喜歡搞些令人捶胸頓足的惡作劇,也擅長在耳邊輕聲細語教唆你去幹些蠢事,而他一個人躲在旁邊偷着樂,當他被抓現行的時候,那雙水汪汪的綠眼睛和可憐兮兮認錯的語氣總能讓大家用一句「給我記住!下不為例!」把整件事做結。

他也看過瘋狂的洛基,想要消滅整個種族、想要統治他腳下這個脆弱但是美麗的世界,但是托爾從未見過這樣的洛基──他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個有血海深仇的敵人,托爾甚至覺得可能就在下一秒,洛基就會毀了自己。

不,或許這對洛基來說不是「自己」,只是一個躲在「洛基」裏面的怪物。

他絕對不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于是托爾無視了洛基所有的排斥,抓住了那只快被藍色塗滿的手。

掌心有刺痛的感覺,有點燙、有點脹,但是很快地就只剩下木木的觸感,像是戴了一層極厚的手套。

「放手!托爾!」洛基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手腕從托爾的掌心裏拽出來,除了寒冰巨人自己以外,沒有人可以碰觸他們而不被凍傷。

「不!」托爾大聲地朝洛基吼回去,「我弄丢了你一次,我絕對不會弄丢你第二次!」

兩只手臂的距離,沒有人繼續說話,只有托爾和洛基沉重的呼吸聲。

他們都知道托爾指的是什麽,懸吊在彩虹橋邊,腳下是無底的深淵,沒有人知道你會漂流到什麽樣的地方。

現在洛基又一次覺得自己回到那座橋上,唯一的差別是那時候即使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個怪物,至少他還披着「洛基」這層皮面對托爾。現在,托爾還是那個忠誠、勇敢的王子,而他在托爾眼中的倒影确是個既不阿斯嘉也不約頓的怪物。

頭暈難受的感覺随着深藍的蔓延而漸漸減退,這表示他的身體在為自己冰霜巨人的本質歡欣雀躍,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謊言,就連他僅剩的名字──Loki of Asgard──都被他的血統背叛了。

洛基覺得自己又回到彩虹橋邊,一點點地從永恒之槍的金屬握柄上向下滑,與其這樣慢慢地等待死亡的來臨,倒不如他自己去擁抱死亡──放手吧、放手吧、放手吧……

「洛基,洛基,沒事的。不是怪物,你就是洛基,只是洛基。」

「奧丁森或者勞菲森都無所謂,洛基才是一切。」

托爾一直握着洛基的手,兩個人從僵硬着杵在窗邊順着洛基無意識中的移動變成彼此抱膝坐在地板上,托爾一直叨念着「洛基洛基」偶而搖搖兩個人牽着的手,好像他們小時候縮在寝宮裏那張又大又軟綿的床上,把床單掀起來罩住全身,手牽着手想象自己正在傳說中那些蠻荒之地冒險。

手牽手,搖一次,我們一起跨過小溪,洛基腿好短,步子跨不過鞋子踩濕了。

手牽手,搖兩次,我們一起穿過森林,托爾傻大個,長個子不長腦子撞頭了。

這是他們童年中很短的一頁,在棉被和枕頭堆裏的腦內冒險。他們在孩子們荒誕不羁的幻想中已經無數次拯救過彼此。現在,他也要把洛基從他腦子裏面那個可怕的困境裏拉出來。

就像洛基是唯一一個在約頓海姆會為他回頭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将洛基從彩虹橋邊拉回來的人。

「手牽手,搖一次,我要把我哭鼻子的傻弟弟拉回家。」

洛基埋在雙膝之間的腦袋動了一下,托爾聽見一句甕聲甕氣的老臺詞:「我不是你弟弟。」

「Okay,那重來。手牽手,搖兩次,我要把我哭鼻子的洛基帶回家。」

「我不是『你的』洛基。」

托爾習以為常的聳肩,偏頭翻白眼挑眉毛一整套流程一氣呵成。

「Fine,再一次。手牽手,搖三次,我要把我的新……」

「Screw you!」

洛基猛的向前用自己的額頭撞上托爾,順勢把托爾整個人撞翻在地,由上往下俯瞰磕紅了額頭的雷神……意外發現他的臉上浮起兩朵可疑的紅團子。

「你臉紅個什麽勁!」洛基粗着聲音惡狠狠的問道,直覺告訴他托爾一定在想什麽可怕的東西。

「我這不就是……呃……覺得你藍的挺可愛的嘛……」更可怕的是這家夥居然毫不害臊的回答了,而且臉還紅的更顯眼啦!

「當然你原來白裏透紅的樣子我也是很喜歡的!」還不嫌肉麻的追加補充。

躲在角落的蘭道夫教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出來,還從研究室的角落挖出DV架好腳架一邊擦眼淚一邊拍攝。

「跨越政治和歷史藩籬,走出父輩仇恨孕育出的愛情,啊!這是何等的動人!我真是三生有幸可以見證這一幕,喔,可以麻煩你們再來一次那個敲頭的動作嗎?我覺得它充滿了爆發力和無聲的吶喊,就好像對命運的……

哈啰?請問一下為什麽要這樣抓我?我可以自己走的……呃,這個撞鐘的姿勢我覺得有點危險我們還是別玩了吧?唉呦,你的手汗真嚴重,這樣握錘子沒問題嗎?

欸?別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別──!快住手手手手手──」

研究室的玻璃破成了碎片,蘭道夫教授在空中以肉體表演了空中720度轉體大空翻之後跌落在資源回收桶裏面對着尖叫的環保大媽。

當晚的校園BBS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叫獸你這麽刁你媽知道嗎」的照片還有一系列動圖,在神盾局網軍把處理過後的原始圖檔交到弗瑞局長桌上時,背景畫面中站在破裂的玻璃後面維持投擲姿勢的托爾讓弗瑞局長差點瞪爆了他僅剩的那只眼睛。

至于托爾,他雖然成功地避開所有人──包括等在外頭的沃德特工──把洛基弄回飛機上,但是仍然有一個尚未解決的小問題,那就是他和洛基牽在一起的手。

「這……這這這……是……凍凍……凍凍傷。」

懷着我要保護西蒙斯之心的菲茲自告奮勇的頂着洛基正在把他大卸八塊的眼刀,握着托爾的手腕小心檢查了一番後做出結論。

「如果強行扯開的話會很痛的,我……我先幫你泡一下熱水。」

熱水在碰到洛基的手時直接成了冰塊把兩人的手掌包裹在裏面。洛基現在的眼神簡直像是在在腦中把菲茲塞進絞肉機做成漢堡肉排。

「我馬上就去想別的辦法!」年輕科學家猶如觸電一樣跳起來跑進實驗室拿來工具,把兩個人中間那塊冰削小了一點,猛一看居然還有點像一顆愛心。

「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菲茲已經不敢直視洛基的眼神,然而就算他沒有直視,他也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邪神用目光淩遲。

「沒?關?系,凡人。」洛基咧嘴一笑,快速的曲起手臂,讓兩人交握的手形成一個W型之後,快速出拳帶動托爾的手錘向自己的腦袋。

冰塊血淋淋的裂了。

托爾帶着滿眼的淚水一把将他脫了一層皮的掌心摁到胸前抱着,在這份疼痛中,他忍不住自問:為何在洛基面前,他的雙眼縂是常含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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