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1

“明臺那邊怎麽樣了？”時間緊，任務又艱巨，明樓眼下最關心的還是明臺的情況。

“進展不錯，他正在研究日本領事館可能進出的每一個安全通道。”明誠想到剛剛看見的明臺畫的日本領事館的建築結構圖，雖然有幾個瑕疵，但是已經實屬難得，可以放心他擔此大任了，故而露出欣慰的表情。

明樓見了放下心來，輕嘆一口氣，道“我們能幫的就只有這些了，其它的要靠他自己。”

明誠給明樓面前的茶杯續上茶水，面色一沉，“還有一件事，我昨晚跟您說的‘孤狼’的事情。我在南田洋子的辦公室裏發現了她的報告，字跡隽秀，偏向是女人的筆記。而且，幾乎所有的內容都是和我們明家有關的，她直指大姐就是共産黨，說您有重慶分子的嫌疑。最後還有一句話，阿誠可利用。”

“女人？”明樓抿了一口茶水，思索道，“她怎麽會對我們家裏的情況這麽熟悉？”

明誠壓低聲音，靠近明樓說道，“我感覺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

明樓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己身邊的人，又問明誠，“我們身邊最近有什麽新進的人員嗎？”

明誠搖了搖頭，“新政府裏并沒有新來的同事，不過我們家裏倒是有一個，”他今天下午特意去了趟市政府辦公廳，仔細查對了新進人員。

聽到明誠這麽說，一張熟悉的面孔瞬間躍到明樓的眼前，“桂姨？”

明誠點了點頭，“從我看到文件一直到現在，我能夠想起的就只有她。”

明樓想到十幾年前，曾聽人說桂姨回了東北老家，恰與“孤狼曾在滿洲服役”不謀而合，心裏的懷疑便又重了幾分，“十幾年不知蹤跡，确實值得懷疑。”可是桂姨現在在大姐的身邊，貿然将她攆走恐怕無法對大姐交代，明樓遂吩咐明誠，“你馬上查一下她的檔案。”

“檔案是可以作假的。”明誠提醒道。

“如果你能查出她的檔案作假，人就是真的有問題了。只要拿出證據，大姐一定明白該怎麽做。”明樓說道。

明誠了然地點了點頭，想到如今的複雜形勢，他嘆了口氣，問明樓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明樓心裏未必不擔憂心急，但既然明誠已經顯出憂慮之色，他便更要淡定自若，成為明誠的依靠。他伸手握住明誠的手掌，輕聲安撫道，“保持常态。”

明誠緊緊回握住明樓，皺着眉心道，“大哥，如果她真的是孤狼……我很後悔……”把她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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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明樓阻止明誠繼續說下去，他将明誠拉到自己這邊的長沙發上，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躺好，手指溫柔地插進他的發絲中，一下一下地梳順着，“你并沒有做錯什麽，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她就是‘孤狼’。”

“或許我應該想到。她就是這樣一個惡毒的人，時隔這麽多年她突然回到明家，我就該想到她會另有所謀。”明誠的聲音裏充斥着悔恨，“我為什麽會如此心軟！”他憤恨地捶着自己的大腿。

明樓伸手包住他的拳頭，有些生氣他這樣類似于自殘的行為，厲聲道，“心軟并不是你的缺點！而是你的優點。”他思及與明誠在巴黎特訓的日子，語氣放緩了一些，“我教你心如鐵石，是希望你能活下去；而我教你善良，是希望你能活的更好。”

這個人總能讓自己在對醜惡的人性失望時證明給自己人性有多麽美好，他總能把甘願堕入無邊黑暗的自己拉回到光明中。明誠忍不住擡起手臂，用手背蓋住自己的雙眼，他哽咽着問明樓，“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一個母親？”

明樓抓起明誠蓋住眼睛的手掌，微微低頭在他的掌心印下一個吻，柔聲說道，“她不是你的母親。盡管是她收養了你，但她的所作所為早已使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阿誠你記住，你的家人只有我、大姐和明臺，而我們，将永遠愛你。”

明誠睜大了眼，看着覆在自己上方的明樓，他擡起另一只手去撫摸他的面頰，微涼的指尖觸到一片灼燙的溫熱。

如果明樓是燭火，明誠想，他情願做那只飛蛾。

看着明樓眼眸中為他而起的擔憂，明誠安撫地彎起嘴角，“我困了，大哥。”

明樓也笑了起來，他彎身啄了一下明誠柔軟的嘴唇，“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大姐早～”明臺第一個來到餐廳，他從樓上蹦跳着下來，跟明鏡道了早安。

“早。”明鏡笑着回應明臺，讓阿香給他盛了一碗鴿子湯。

明臺端着碗喝得正香，明鏡忽然說道，“昨天蘇醫生來過了，給你提親呢。”

明臺驚得一口湯噴了出來，還沒等他開口拒絕，就聽明鏡接着說，“怎麽啦？高興成這樣啊？”

明臺瞪大了眼，看着明鏡反駁道，“誰高興啦？！我不想結婚啊！”

“啊？”明鏡吃驚地問他，“你為什麽不想結婚啊？你這個年紀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你又不比別人差。”

明臺想了半天沒想到什麽正經理由，左右看了一眼，見大哥和阿誠哥都還沒來，便把責任推到明樓身上，“大哥還沒結婚呢！為什麽偏讓我結婚啊，我不結！”說着，端着湯碗就要回屋。誰知剛走了兩步，正撞上明樓和明誠過來。

“端着個碗去哪兒啊？”明樓板着臉問他。

明臺不敢惹他，便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讨好道，“我去叫你們來吃早飯呀。桂姨炖了鴿子湯，可香啦。”

“你們來的正好，”明鏡伸手招呼明樓和明誠坐下，“我有事找你們。”

“哦？”明樓拉開椅子在大姐右手邊坐下，“大姐找我們什麽事？”

明臺一聽就知道明鏡要說什麽，連忙沖坐在明樓身邊的明誠使眼色讨饒，希望他能幫着自己說話。

明誠前天剛被明臺“出賣”了，差點兒挨了大姐的罵，這會兒見明臺吃癟自然是樂得看笑話，便假裝沒瞧見他使勁地沖自己擠眼睛的樣子。

“昨天啊，蘇醫生給明臺提親來了。”明鏡興沖沖地說道。

“提親？”明樓瞥了明臺一眼，見他沖自己猛搖頭，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

明鏡似乎很滿意這個女孩子，跟明樓誇贊着，“蘇醫生有個表妹，叫程小姐，說是百裏挑一的賢惠女孩子，又能幹又聰明，說是跟明臺很般配呢。”坐在她左邊的明臺則是又摔筷子又摔碗的抗議着。

“蘇醫生的表妹？”明樓扭頭看向明誠，無聲地詢問着他的意見，見明誠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心裏便有了打算，他繼續說道，“我有點印象，我在蘇醫生的診所見過她兩回，不俗，是個美人胚子。她今年多大？”

“比明臺要大上兩歲。”明鏡答道。

“比明臺大兩歲啊？”

見明樓有些猶豫的表情，明鏡忙接着說，“大一點有大一點的好處啊，知道疼人。”

明樓笑着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坐在對面的明臺瞪着明樓，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心道，我不就欺負了阿誠哥一次嘛，這都兩天了還不放過我，不禁對大哥明樓的胸襟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