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6
“大哥。”明誠放下電話,轉身看向明樓,“是特高課的電話,說是日本領事館遇到了襲擊,南田讓我們去勘查現場。”他走近明樓壓低了聲音,“應該是明臺的事。”
明樓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長籲一口氣,“走吧。到了那兒,又是一場大戲要演。”他擡手捏了捏明誠的肩膀,叮囑他,“南田洋子不好對付,一定要小心謹慎。”
“嗯。”明誠點頭應了,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我先去準備車子,等我把車暖好了,大哥再出來。”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去。
“哎!”明樓叫住将要推開門的明誠,皺着眉訓他道,“你把外套穿好了再出去,不知道外面多冷嗎!”
明誠不着痕跡地笑了一下,聽話的“哦”了一聲,縮着脖子穿上大衣出門了。
車子開近日本領事館時,離得老遠就看見梁仲春伸着脖子揮手打招呼,明樓同明誠剛一走下了車,他就拄着手杖快步迎了過來。
“明長官,”梁仲春一臉委屈,抱怨道,“你說這特高課打電話叫我們過來勘查現場,我們來了又不準我們進去,那你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就回去吧,哎,裏頭南田科長又傳出話來,說不讓我們回去?”他語氣浮誇,字字句句都是不滿,說的是抱怨南田洋子,實則是在讨好明樓,“我就不明白了,76號是給他們日本人看大門的嗎?”
明樓自然不會吃他這一套,他臉色如常,環顧四周,問梁仲春,“怎麽不叫救護車來?”
聽到長官問自己,梁仲春扳直了身子,回答道,“說是沒有受傷的,凡事跟竊賊——啊——凡是跟兇徒碰了面的,沒有活口,全死了。”
“全死了?”明樓故作驚訝地問道,心卻踏實下來,暗想,自己果真應如阿誠所言,對明臺多些信心。他轉過頭與明誠對視了一眼,清楚地看見明誠眼中在笑他多慮。
“明長官,”梁仲春微微躬身,湊過去神神秘秘地低聲說道,“這夠邪乎的呀,您說這日本領事館守衛森嚴,這兇徒是怎麽混進去的啊?”
“你說的都不是重點,”明樓厲聲打斷梁仲春,不讓他繼續推測下去,“重點是在混亂的現場如何把破案的線索給找出來。”
梁仲春連連點頭表示受教了,看着明樓和明誠往領事館內走去,也跟了上去。
“等一下。”明樓卻被門口的衛兵攔了下來,那人朝明樓伸出手,“您的證件。”
明樓沒動,明誠從自己的大衣裏袋中取出明樓的證件遞了上去,守衛恭敬地放了行,跟在兩人身後的梁仲春卻被攔了下來,任憑他怎麽大呼小叫都沒用。
明樓見狀,心裏更加确信裏面等待着自己和明誠的只怕是陷阱,但是礙于四周都是日本憲兵,他沒法出聲提醒明誠,只得用眼神悄悄暗示他,也不敢過于明顯了,怕被人看出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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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先生來了。”南田洋子正等在丢失第三戰區兵力部署計劃的房間中。
明樓微微躬身問了好,開口詢問,“情況怎麽樣?”
“這次的案件一共死了三個人,屋裏死了一個檔案管理員,門廊那裏死了兩個,都是領事館的武官。”南田邊說邊走到辦公桌旁邊。
明樓四下看了一眼,跟着走在南田身側,繼續問道,“還有什麽損失沒有?”
“他們竊取了第三戰區兵力部署計劃副本。”南田回道。
明誠雖然一直要明樓對明臺多點信心,但是他自己心裏也難免擔心明臺經驗不足的問題,擔心他會行動不利落留下什麽證據,便趁着明樓與南田交談的時候在房間中仔細查看有沒有遺漏。
居然真的讓他在窗簾下方找到了明臺的手表!
明誠心裏一驚,強裝鎮定地觀察着南田的舉動,見她始終背對自己,注意力放在了明樓身上,便裝作系鞋帶的樣子撿起了地上的那塊手表,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裏。
“我想我的獵物已經開始出錯了。”南田笑着對明樓說道。
明樓也笑起來,“獵物之所以是獵物,在獵人面前,是一定會出錯的。”他雖然面上笑着,心裏卻氣急,一是氣明誠不夠謹慎撿了不該撿的東西,二是氣事件的發展很可能是自己控制不了的。他剛剛已經從南田細微的表情動作中知曉了明誠中了她的圈套,如今只能不動聲色地不停思索着對策。
“明長官,怎麽樣?”見明樓和明誠走了出來,梁仲春忙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
明樓手揮了一下,示意明誠将參加宴會的新政府人員名單遞給梁仲春,吩咐他一一核查這些人并做好詳盡的詢問筆錄。
梁仲春躬身說了句“明白”,又問明樓道,“明長官,咱們這麽做會不會打草驚蛇?”
“今晚的動靜還用你來打草?”明樓驟然生氣起來,看着梁仲春的眼色冷了好幾度,他暗暗瞥了一眼明誠,“蛇都快自己鑽出來了!”說完就怒沖沖地上車了。
梁仲春并不了解明樓,但明誠一聽便知道明樓生氣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事情,他懊悔地皺着眉,小心翼翼地跟着明樓回到車裏,大氣都不敢出。
“東西拿到了?”車子開出了一條街之後,明樓問他。
“我看是明臺的手表,怕留下證據。”明誠一只手從大衣兜裏掏出手表向後遞給明樓,手卻被明樓一把攥住。
“留下證據的不是他,而是你。”明樓一字一頓道。
在明樓對梁仲春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自己不該撿起這塊手表,這恐怕是南田洋子設下的一個圈套。他的手骨被捏得生疼,可也不敢抽出來,只得咬牙忍着,另一只手穩住方向盤,“是我犯下的錯,我拿命扳回來!”
“你的命?”明樓聽了這句話氣極反笑,他冷言道,“你的命,那是我的!”
明誠急得眼眶都紅了,頻繁地通過後車鏡看向明樓,眼中的惶恐不安都要溢出來,他可以死,但不能連累明樓。
明樓看着明誠這樣就忍不住心軟下來,他松了手,靠回椅背裏,一個計劃已經在心裏成型。他緩了口氣,眼神頓時犀利起來,“是要扳回來,但是要看拿誰的命扳回來。”
車子平穩地駛回了明公館,明樓和明誠二人神色如常地下了車進了家門。
聽到開門聲,明鏡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着急道,“是明臺回來了嗎?”看見是明樓他們倆便失望地嘆了口氣,“是你們啊,我還以為是明臺呢。”她從樓上走了下來。
“明臺還沒回來嗎?”明樓驚訝地問道。
“沒有。”明鏡有些生氣,語氣也不好起來,“這孩子,太貪玩了,等他回來我得給他點兒教訓!”
“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戒嚴了,我估計他不是住在同學家就是住在酒店了。您不要等他了,早點回去睡吧。”明樓已經被今晚的事搞得身心俱疲,還要硬挺着精神安撫明鏡。
明鏡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便不再繼續抱怨明臺的事了,忙讓他和明誠也早點休息。
明樓和明誠笑着點了點頭,和明鏡道了晚安,目送她上樓之後,就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