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60
“桂姨找你談了嗎?”說完了明臺的事情,明樓又想到了家裏的另一個麻煩。
“談了。”突然提到這個名字,明誠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故作不在意的樣子換了個姿勢坐到了明樓的身側,“你昨天的指桑罵槐非常有效,她覺得該出擊了,我們談了很久,全都是聽她忏悔。”
明樓知道每次提起這個女人,無異于是去揭開明誠心底傷得最重的傷口結好的那一層薄痂。如果是之前,明樓拼勁全力也會護在明誠面前不讓任何人伸手去觸碰,但是桂姨已經出現。他頓了一下仍是問道,“真實嗎?”
“真實。”明誠點了點頭,恍惚想到昨天晚上桂姨說的那些話,那是自桂姨回到明家之後他們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談小時侯的事。
“忏悔是真實的,但是目的卻不真實。”明樓伸手握住明誠的手掌,指尖摩挲着他的掌心,用一個微小的動作傳遞着他的愛意。
“沒錯。忏悔,只不過是她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明誠不自覺地咬緊了齒槽。
“聽起來進展不錯。”明樓淡淡地笑了一下,另一只手覆上明誠的手背輕輕拍了拍,試圖緩解他緊繃的情緒。
“她想讓我接納她,作為母親。”明誠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他覺得自己簡直無法用任何詞彙來形容“孤狼”的恬不知恥。
就連明樓也有些吃驚地瞪大了眼,“她告訴你的?”
明誠搖了搖頭,“她沒有明說,但她是這個意思。”
明樓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沿着她的路線走下去,讓她以為自己得手了。”
明樓的指示并不讓明誠感到意外,只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就這樣原諒桂姨會不會有些快了,“這樣做,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呀?”
“不會。”明樓肯定地說道,“她并不知道她在汪曼春那裏的後路已經被我們斷了。”
明誠“嗯”了一聲,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擔心。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隐隐覺得,桂姨的存在可能會讓他們的路走得更加艱難。
“好啦,工作的事情就先放下吧。”明樓手下用力,将明誠拉得距離自己更近了些,然後擡手撫開明誠蹙着的眉峰,“時間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吧。”
“嗯,”明誠笑了一下,示意明樓不用擔心自己,他慢慢抽回手,站起身說道,“那就晚安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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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樓的手本已經松開,卻在明誠即将抽離的最後一秒又重新用力握住,他站起身将明誠死死擁進懷裏,臉埋進明誠的頸窩,低聲嘆道,“真是不想放你走。”
“我也不想回樓上睡。”明誠悶聲回應。
依着明誠現在的性格,他應是先機靈地說句好聽的話哄着明樓,然後再伺候的明樓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難得見他撒嬌的樣子,頗有些回到小時侯,明樓剛剛讓他開始獨自睡覺,他卻夜裏偷跑進明樓被窩裏的時候。
明樓忍不住笑出來,玩心大起,像少時那樣放軟了聲音柔聲哄道,“如果阿誠乖乖回去睡覺的話,明天我就幫着你欺負明臺~”
明誠被他逗笑,推開他嗔道,“什麽欺負明臺啊,再說我小時候哪裏欺負過明臺?明明都是他欺負我!”
“是是是,”明樓也不跟他争辯,只是一個勁兒地點着頭附和,“都是我欺負明臺,是吧,明長官?”
明樓讨好地看着明誠,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着看了一會兒,忽然都悶聲笑了起來,也不敢大聲,怕隔牆有耳。
笑夠了,明誠看着明樓說道,“晚安,大哥。”
“嗯,晚安。”明樓回應道。
出門的時候免不了又要聽明樓做戲地訓自己幾句,明誠故意拉着臉,心裏卻是陣陣上湧的暖意。
似乎今晚能睡個好覺呢。
明臺已經被關在家裏兩天了,盡管“毒蛇”下的命令是“保持靜默”,但是以明臺的性子,一直待在家裏不出門也确實是難為他了。要不是他“犯了錯誤”,還在被明鏡嚴加管教中,恐怕早就溜出去了。
明臺在家裏憋得悶得慌,一大早就起來開始破天荒地給兩個哥哥擦皮鞋。他拿着明誠的皮鞋先是仔仔細細地用幹布擦了幹淨,然後又擠了鞋油開始刷起來。
他撇了撇嘴,雖然不服氣,但是心裏知道自己要想出家門,還是得阿誠哥點頭才行。阿誠哥點了頭,大哥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自己出去。
他正想着,聽見樓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知道是明誠下來了,趕緊更加賣力地擦起皮鞋來。
“你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啊。”明誠從樓上走下來,就看見明臺正坐在一樓的樓梯階上擦鞋。這麽勤快的明臺還真是讓明誠覺得意外,他問道,“這麽早就起了?”
“你小點兒聲,大姐守了我一夜,還在睡覺呢。”明臺指了指明鏡的房間壓低了聲音,随後便把手裏拿着的皮鞋舉到明誠的面前邀功道,“你看,我在給你們擦鞋呢。”
明誠低頭一看确實是自己的皮鞋,心裏更覺得奇怪了,他問道,“什麽叫給我們擦鞋,你自己的不擦?”
“我擦的都是你跟大哥的鞋。”明臺将手裏擦好的連同之前擦好的另一只皮鞋一起放在明誠的腳尖前,“喏。”
明誠邊坐下穿鞋邊上下打量着明臺,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問題。
果然,明臺手裏擦着明樓的皮鞋,将腦袋湊過來讨好地問道,“阿誠哥,你去哪裏啊?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明誠了然地笑了起來,說道,“從昨天起,你不準出門,你忘了?”
“不用那麽認真吧?”明臺立馬苦了臉,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門啊?”
“一個星期以後吧。”明誠穿好了鞋,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明臺也跟着站起來追上去,“诶,能不能……”
“不能。”明誠打斷了他的話。
明臺氣得将手裏的皮鞋沖着明誠的背影扔了過去,可是明誠動作敏捷已出了門外,皮鞋砸在門玻璃上,只聽“嘩啦”一聲,玻璃碎了。
響亮的聲音吵醒了淺眠的明鏡,她在房間裏高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明臺吓得一個哆嗦,手忙腳亂地往自己的房間跑去,邊跑邊心虛地答道,“大姐,阿誠哥把玻璃砸碎了!”
“是你砸的吧!”明鏡一下子就戳穿了明臺的謊話,她高聲訓道,“病剛好你又給我闖禍!”
藤田芳政一大早叫了76號的梁仲春和汪曼春前去談話,明樓則是在他們後面。
汪曼春在談話結束之後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等着明樓的到來。藤田芳政的行為擺明了是在敲山震虎,明樓身居高位又是要職,汪曼春擔心藤田芳政會為難明樓,便想留下來叮囑他務必要小心謹慎。
看見明樓從車裏下來,她急忙迎過去,“師哥。”
明樓聽了汪曼春的話之後笑了笑,讓她放心先回去。
恰時衛兵過來傳話,說藤田長官請明先生上去。這一次,別說是梁仲春了,就是連明誠都沒能進去。
藤田芳政還是在試探明樓,他先是提了“眼鏡蛇”這個代號,然後又說南田洋子僅僅告訴了11個人“共黨叛徒許鶴在陸軍醫院”這件事情。
明樓鎮定自若地飲了口茶,開始就藤田芳政提出的問題一一作出回應,他首先表明自己并沒有聽過“眼鏡蛇”這個代號,然後又向藤田芳政指出己方的情報機構早已是千瘡百孔。
藤田對此大為震驚,他沒想到新政府和特高課的情報機構的洩密情況已經如此嚴重,他沉默着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許鶴被殺”這件事情需要重新定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