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4
又歇了一會兒,明樓帶着明誠進了浴室清理,雖然把裏面都洗了幹淨,薰衣草的香味卻是“堅定”地留了下來,怎麽都洗不掉,再加上明樓暗含着調笑的眼神,弄得明誠莫名有些羞恥,并着腿說什麽都不讓明樓上藥,偏明樓還點了兩滴精油混在藥膏裏,嚷嚷着薰衣草精油有放松肌肉的效果,最後還是硬壓着明誠扒了褲子抹上。
明誠一邊有些委屈,一邊還心疼着好不容易從梁仲春手裏搶來的兩瓶精油一晚上就沒了一瓶,便縮在被窩裏不理明樓。
明樓也不介意他的小脾氣,倚靠着床頭,手裏把玩着已經空了的小瓶子,說道,“這東西确實不錯,明天你再去找梁仲春要幾瓶。”
明誠聽了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背對着明樓的後背一顫一顫的,抖得像個篩子。
“笑什麽?”明樓彎下身子,探過頭去,好奇地問道。
明誠翻了個身,也忘了要鬧脾氣的事,他平躺下看着明樓,笑道,“你當這是在巴黎?我都能想到梁仲春明天哭喪着臉的表情了。”
明樓跟着想象了一下那幅畫面,也“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笑完了才嫌棄地說道,“那只狐貍,肥着呢,扒他一層皮也不為過。”
明誠斜睨他一眼,“你可夠狠的了。”卻怎麽也掩不住面上幸災樂禍的神色。
興許是剛“運動”完,明樓還有些精神,便跟明誠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了起來。沒多大一會兒,明誠說着說着就沒了聲音,明樓偏頭一瞧,見他已經睡着了,似乎還做了什麽美夢,呼吸輕淺,眼睫微顫。
明樓寵溺地看着明誠,不自主地彎了嘴角,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晚安。
一早,明樓被和煦的陽光和隐約的說話聲悠悠喚醒,他睜開眼支起腦袋,就見明誠已經穿戴整齊正站在書房打電話,待到明誠挂了電話走過來,明樓方才清了清嗓子問道,“怎麽回事?”
“是明臺。”明誠蹙着眉答道。
明誠這副神情一說,明樓也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麽,他沉默片刻,下了決心說道,“抓住機會,讓程錦雲去。”
明誠自然明白明樓的用心,明臺此時正對重慶政府失望透頂,程錦雲的出現,即使她什麽都不說,也無疑是在提醒着明臺抗日這條路除了軍統他還有更好的選擇,而她若是勸說了,無論說的是什麽,都只會對比出我黨的好,因為沒什麽會比現在明臺心裏的軍統更不堪的了。
明誠嘴唇翕動,看着明樓嗫嚅了半晌,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沉默着去給蘇醫生打了個電話。
Advertisement
等到明誠挂了電話,明樓已經站在鏡子前換衣服了,明誠走過去拿起衣架上挂着的白襯衫抻着領子站在明樓身後為他穿衣,他悶聲問明樓,“你真的覺得程錦雲是對明臺來說最好的選擇嗎?”
明樓擡了胳膊伸進襯衫袖子裏,扭過頭看他,“那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明誠搖了搖頭,說道,“我所謂的更好的選擇,不過是站在我的角度來說的,至于對于明臺來說到底好不好,還是要明臺自己說。”
“這就是了,”明樓點了點頭,同意道,“和程錦雲的姻緣固然能加速明臺歸入我黨的計劃,可倘若明臺自己不喜歡,我斷然不會強加于他,但他也沒拒絕,不是嗎?若是他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心,那就只能我替他做選擇了。”
“可你的選擇對于明臺來說,難道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嗎?”明誠皺着眉峰,語氣有些激動。
“你不是也說了嗎,好與不好,只有明臺自己能判斷,你或者我,都不能。”明樓直盯着明誠說道,表情霎時變得威嚴起來,“我不過是給他多了一個選項。”
明誠意欲反駁什麽,但被明樓的氣勢壓得冷靜了些,他想了又想,心中也明了其實明樓說的并沒有錯。明樓不能說這個選擇對于明臺來說是最好的,同樣的,明誠也不能說這個選擇對明臺來說就是不好的,這一切都要明臺自己說了才算。最後明誠轉了話題,他從衣櫃裏取出一條暗紅色的領帶遞向明樓,說道,“我先去做早餐了,昨晚留的那屜糯米燒麥,大哥看行嗎?”
明樓點點頭,接過明誠手裏拿着的領帶,說道,“去吧。”
這天明樓和明誠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明臺已經回來了,卻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怎麽說都不開門。明樓揮了揮手,讓明誠随他去吧。好在明鏡因為蘇州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說是要拖上兩天才能回來,不然被她看到明臺這副樣子,免不了要擔心的。
直緩到兩天後的早上——明鏡要回來的日子,明臺才仿佛想通了一般,收拾幹淨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明誠沒有多問什麽,怕揭了明臺的傷疤,就只是做了幾道他愛吃的菜肴以示安慰。明樓倒是在餐桌上擡眼瞥着明臺,想要說些什麽的,但被明誠的眼神制止了。
明誠心知明樓說出來的話肯定又是要刺激明臺的,這是他所謂的“良藥苦口”,明誠也明白明樓是要借機激勵明臺,但明臺心裏已經如此難受了,明誠到底還是不忍心。
明樓被明誠攔着不讓說教,便低了頭邊吃着早餐邊看報紙。
“大哥,阿誠哥,我先走了。”明臺吃了幾口就站起身打了招呼要走。
“嗯,去吧。”先是明樓擡眼看了他一眼,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明誠倒是想說些寬慰的話,但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好叮囑他道,“路上小心些。”
“嗯。”明臺應了一聲,随即轉身走了。
明誠下午被黎叔約了出去,正好,他也有指令要下達給黎叔。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見面,黎叔會帶給他一個如此震驚的消息,震驚到連明樓聽了都晃了心神,喃喃着,“這怎麽可能呢……”
明誠掏出下午黎叔給自己看的那張報紙,遞給了明樓,低聲說道,“這麽多年來,其實黎叔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失散的兒子。”
明樓接過報紙的手微微發抖,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報紙的內容,終于不得不認清事情卻仍是帶着點僥幸地顫聲問道,“他……他會相認嗎?”
“不好說。”明誠搖了搖頭。明樓的神情讓他心疼,比那種“自己會失去明臺”的感覺更疼的讓自己心疼,他開口寬慰明樓道,“就算會,黎叔也會找到一個更為恰當的時機。”
明樓聽了點了點頭,動作僵硬地收起了報紙,他像個無措的孩子一般走到沙發旁坐下,半晌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