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後續番外3——潘先生

番外3——潘先生

這是發生在明樓和明誠即将北撤之前的事情。此時的明樓已經辭去了一身的官職,秘密同黨高層領導商議好要随軍北撤。

明誠一早接了一個電話,對方不說來意,只是表示要直接對話明樓。明誠探了兩句口風,對方卻是半點兒也不透露,明誠便只得放下電話,去叫正坐在餐廳裏吃早飯的明樓。

明樓也有些疑惑,心裏猜測着是哪位大人物,接了電話之後便先問對方身份。

明誠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只聽得明樓的語氣驟然恭敬了起來,這惹得他更好奇了。

過了一會兒,明樓挂上電話,吩咐明誠備車。

明誠走到衣櫃前選出一套西裝來,遞給明樓,又回身繼續給明樓挑領帶,邊問道,“要去哪兒?”

“上海飯店。”明樓答着話,脫下身上居家的毛衫,“潘先生來了。”

明誠點了點頭,接過明樓手裏的毛衫疊好。

這個潘先生,的确是個大人物。明樓會進入情報系統工作,便是潘先生引的路。

明誠知道這位先生,但并不相識。搞情報的人,都是神神秘秘的,鮮少會與清楚自己身份的人見面。這些年來也未見這位潘先生與明樓聯系,現今卻不知怎麽的來了上海,邀明樓一敘。

這邀請自然是不包括明誠的。明誠便坐在車子裏,等在飯店門前。

相敘的時間有點兒久,久到明誠都要覺得無聊了,才見明樓從飯店大門裏出來,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彎下身笑着敲了敲車窗。

明誠便也笑了起來,搖下車窗問道,“這位先生,您要搭車嗎?”

明樓戴着皮手套的手掌扶在窗框上,手指輕輕敲打,無意識地勾引着明誠的目光,他稍稍歪了下腦袋,探頭離得明誠更近了,說道,“那得看這車開往哪了。”

明誠略微起身猛然往前一傾,嘴唇差點貼上明樓的下颌,看起來像是一個親吻,但他卻只是伸手将車後門打開,就又縮回到駕駛座上。插在鎖孔裏的車鑰匙被明誠一把擰轉,車子便發出“轟隆隆”的聲響,他向斜後方偏了偏頭,示意明樓上車,笑着說道,“家。”

“剛好。”明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揚着嘴角說道,“志同道合。”

距離北撤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明公館裏卻沒有絲毫改變,但實際上,明誠早已将一切可能留下信息的東西銷毀了。他們不能帶任何東西走,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他們是在“撤離”,就好像平日裏兩人去參加一場舞會一樣,區別只是,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個曾經舉辦了諸多盛大宴會的明公館,一時之間似乎顯得有些落寞。

臨行前一天,明樓看起來一切如舊,但明誠卻總是覺得明樓似乎有什麽極為憂心的事情,可他拿不出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來問明樓,這更多的只是他自己的一種直覺罷了,因為對明樓太過了解,就好像心靈相通了一樣。

直到當天夜裏,明樓将明誠圈在懷中,方才緩緩地道出了他心中所思——“北撤之後,我會想辦法将你送回巴黎。”

明誠此時已經迷迷糊糊地去見了周公,聽到熟悉聲音的他只是下意識地回抱住明樓蹭了蹭。這是一個帶着安撫意味的動作,似乎是于睡夢中感覺到了枕邊人的不安。但明誠随即便徹底地清醒了,在他反應過來明樓話中的含義之後。他略微擡起頭,不贊同地挑眉看向明樓。

毫無疑問,近日來令明樓憂心的便與此有關。

明樓不會輕易地送自己離開,一定是有什麽是明樓明知道結果但卻難以改變的。

明誠的反應也并不令明樓意外,他輕吻了一下懷中人的眉心,遲疑了一下方才解釋道,“我心裏始終不太踏實,黨內的各派勢力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我這一動,恐怕很快就要發生些什麽了。”明樓雖然這樣說,但恐怕是為了寬明誠的心,對于即将發生的,他似乎已經有了預想。

明誠掙紮了一下,還想說些什麽。

明樓卻将他摟得更緊了些,溫柔的勸導堵住了明誠的話語,“你先去,在巴黎安排好接應我,我才好過去。”

如果旋渦一定要吞噬什麽,總要有一個人是安全的,另一個人才有一線生機。這是他和明樓早就達成的共識。

明誠的身子緊繃,沉默地抿着唇線,他不願意做安全的那一個,但眼下的形勢,讓明樓走出這個旋渦的幾率又實在是微乎其微。

“就讓我做那個等着被救的人吧,我會活着等你來救我的。”

明樓灼熱的呼吸灑在明誠耳畔,明誠仿若被燙傷一般地側過了頭去,埋進柔軟的枕頭裏,但卻不再試圖反抗什麽了。只是他微紅的眼角似乎仍在說着,這并非我本心,但确是最好的安排了。

明誠于北撤途中消失,自然會惹得一些人急紅了眼,質問明樓明誠的下落。

明樓仍是一派悠哉,反問道,“他走,自然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我還在這兒呢,你急什麽。”

明誠是明樓極其親近之人,他們當然不想放過,但明誠的職位不高不低,有些尴尬,他直接聽命于明樓和明樓的上線,而明樓的上線,那位先生,他們自是不敢去叨擾的。北撤又是秘密行動,不能搞出大動作來,他們派了幾個人打探明誠的行蹤,但都無功于返了。

明樓到達北平沒幾日,便聽說潘先生失蹤了。

他想到那日在上海飯店,與其說對酌,倒更像是自己在陪潘先生喝悶酒。潘先生喝了幾杯之後就有了醉意,紅着眼跟明樓說道,“凡是搞情報工作的大多數都沒有好下場,你我也一樣。”

明樓握着高腳杯的手抖了一下,他仰頭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紅酒,再開口仍是寬慰的話語。

潘先生這樣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失蹤了,上層卻像不知道一般,明樓心裏便清楚,他是被抓了。

明樓有預感,這只是一個開始。

果不其然,半年多時間裏,相繼傳來幾個情報人員“失蹤”的消息。明樓時常會感到心悸,頭痛病也頻繁發作,總覺得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了。

不過也有好消息傳來,明誠在巴黎一切順利,明樓的假身份也快辦好了,他還聯系了與明樓相知相惜的老校長,由他引薦,明樓依然可以用新身份回校執教。

情報人員被捕的消息遭到高層封鎖,是以明誠還不清楚明樓現在的處境,明樓只在信中隐晦地讓明誠辦一些事情,但沒有明說,大抵是擔心明誠會一時沖動。

而明誠也早已猜出了明樓的身邊危機四伏,他數次在信中詢問,但均被明樓避開不談。

直到有一日,明誠徹底失去了明樓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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