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為所欲為。方小栗雖然現在沒有辦法回頭,但她能感覺得到身後的人的手十分規矩地挽着自己的腰,似乎沒有什麽別的打算的樣子,一時間,心中漸漸升起的狐疑壓倒了無法克制的恐懼,她謹慎地閉了嘴,不再做聲。
東方不敗倒是不緊不慢地摟着小栗靠着木質桶壁坐下,雖然這個浴桶在她看來大得很,但是承載着兩個成年人還是顯得頗為狹窄,再加上受制于對方的點穴功夫,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他的懷中,緊貼着對方溫熱的胸膛,任憑他的兩條長腿彎曲起來,把自己圈在其中。
“身體太虛,雖然沒有功夫傍身的确是比不上教中其他人的體質,但就算是對于普通人來說,你都算是太過于纖弱的了。”
他把過脈後,發出如此感慨,此時的東方不敗就像個大夫,一雙大手從她的後背開始游走,每到一處都帶來又癢又麻的感覺,而方小栗卻低着頭,一聲不吭地注視着東方不敗那漂在水面上的輕透白袍,集中全部精力對抗着身體上傳來的異樣電流,然而,随着那雙手緩緩地來到身體前方,按于胸下一寸之處的時候,那股暖洋洋的酸麻之感居然沖破了身體的壁壘,直接傳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唔……”
她驀然睜大眼睛,雖然極力忍耐,但還是溢出了一聲低啞的□,東方不敗顯然也聽到了這聲類似于床笫之間發出來的歡愉之聲,手掌并未撤離,但臉上不由得淺淺一笑。可是,身體上的無法控制只是一時的,方小栗內心羞憤,她一狠心咬破舌尖,鮮血在無聲無息中湧了出來,很快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滿嘴的血腥和口中的劇痛上。
“你……?”
鮮血一出,體內的元氣自然損耗,正以內力探尋小栗經脈的東方不敗又怎會沒有注意到懷中人的真氣正随着鮮血的湧出而在不斷外洩,他心中一驚,趕快收勢撤回自己的內力,将方小栗翻轉過來掰開她的嘴,不由得蹙起了眉。
“怎會如此?”
方小栗含着滿口血朝他陰測測一笑,心裏想的卻是,好機會!要不要噴他一臉?!
想歸想,但她可什麽也不敢做,此時的東方不敗雖俊美,可眉目裏依舊豐神俊朗,帶着令人無法直視的英氣,看這張臉明明就還是個大好男兒,可是私下裏也不知道到底宮了沒有,只是無論他有沒有宮,都是一個非常驕傲自負的人,自己要是噴了他一臉血,只怕連明天的太陽都不會見到了。
于是她做出一個憨憨的表情,滿嘴血含含糊糊地說:
“素啊,不資道怎沒的就咬了。”
東方不敗心中一動,擡起了下巴仔細地審視着方小栗的臉,這小姑娘洗幹淨以後還是蠻白淨可人的,圓圓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特別是現在,被熱氣一蒸,面上的紅潤簡直可以掐得出水來,他捏捏手下的肉,明明是又軟又香的小姑娘,脾氣怎麽這樣硬?
“算了。”
他突然冒出一句話,莫名地彎了彎嘴角,一張俊顏朝着她越靠越近,眼看着薄唇就要落在她紅紅的小嘴上,方小栗如臨大敵,緊張地摒住了呼吸,傻愣愣地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
“夫君!”
随着一聲清脆如黃鹂的呼喚,一個身影闖進了東方不敗的靜閣,她進來後直奔這裏而來,似乎開始就認定了這邊有人似的。
“噗!”
含了好久的血終于成功地噴了出來,不過并沒有噴到東方不敗身上,他一皺眉躲過這血做的暗器,但一時不查身上的白衣也染上了幾點紅痕,青年飛身而起,扯下搭在旁邊屏風上的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同時還不忘快速地在小栗背後拍了一掌,她立刻就發現自己可以動彈了。
能動以後的第一件事是幹什麽呢?
雖然方小栗很想跳出浴桶去為自己搞一件衣服,但是她的眼神卻情不自禁地偷偷瞄向了東方不敗的下/半/身,剛剛這厮動作實在太快了,自己一點也沒看清,那麽他現在是有沒有呢還是有沒有呢還是有沒有呢?
東方不敗自然是不知道方小栗此時猥瑣的心思,他從容地系好衣帶,緩緩踱了出去,留下方小栗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泡在水中。
剛才她就發現有人朝靜閣這邊來了,對于自己突如其來的一流耳力,她可是受益良多,自己故意放任那人進來攪了東方不敗接下來要做的事,她明白他想刺探自己身體的秘密,但她卻不能讓他這麽輕易就做到,從自己可以憑空弄出吐真劑來看,還指不定身體構造多麽特殊呢,再加上現在突然變成了順風耳,若是有什麽異樣被東方不敗這樣的人知道了,一定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外面傳來響亮的說話聲,她無暇顧及那些,只是眨着眼睛,仔細分辨房間裏的聲音。慢慢地沉入水底,盡力掩蓋好自己身上本來布料就不怎麽多的小衣,就她現在的耳力而言,完全能分辨得出剛剛那看上去空無一人的靜閣裏可是隐藏着不止兩個人的呼吸聲,這代表着靜閣裏有人在監視着這位年輕副教主的一舉一動。也不知道東方不敗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不知道的話,那就起碼能證明他現在可能還沒有自宮練習《葵花寶典》,武力雖然強大,卻遠遠及不上教中的第一高手;而如果東方不敗知道的話,那就證明他的心思實在是太深了,忍耐力也強大到無人能及。
分析到這裏,方小栗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每分每秒洗澡吃飯睡覺甚至與女人愛愛時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難怪他會熬成變态。
“胡鬧!”
東方不敗的怒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雖然他走到了外間,但是與別人對話的聲音可以說是纖毫畢現地進了方小栗的耳朵,可是這樣聽來,貌似他現在很生氣?
“妾身不服!”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跟着響起,“四妹妹已經因為她的緣故而被您派人禁足關押了起來,而今天您又要因為她而處罰妾身,這究竟是什麽道理!”
“就憑你不經通報随意闖入靜閣!本尊處理教內要務,各種機密以及典要都在此處,早已下過命令,不經通報私自闖入者殺!”
相對于女聲的惶惑慌張,男聲顯得穩重而沉着。方小栗突然發現,就算這裏是武俠世界,但是社會的規則還是遵循了封建社會的大潮流,東方不敗在自己的小妾面前就像一個封建時代的大家長,做錯了要處罰,做對了……也許有獎勵吧。
“如今只是讓你回去反省,不經本尊召喚不得擅自出入而已,這樣的處罰已是看在你服侍我多年而網開一面了,難道你還要本尊秉公處理?”
“妾身……嗚嗚不敢……”
震天響的哭聲化作了滿肚子蕭瑟的苦水被那女人咽了下去,一陣腳步聲後,外間就只剩下了東方不敗的呼吸聲,處理完這件事後,他連半刻停頓都沒有,筆直朝裏走來。
“怎麽還坐在這裏,不是已經給你解穴了麽,看看,水都冷了。”
迅速将角色轉換成完美相公的東方不敗舉止從容風流,一點違和感也沒有地抱起沉于水中的方小栗,她下意識地捉住他的衣擺,卻驚異地發現他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幹了。
“是內力。”
看着懷中小姑娘好奇的眼神,他露出了一絲笑容,耐着性子解釋道,他也是男人,對于可愛的東西還是抱着最原始的親近感,在不觸犯到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下,他總是願意給她們最多的寵愛。只是——他臉上的笑容不變,狹長的眼睛裏卻是明光一閃,似乎最近那些女人們的動作也太多,太嚣張了些。
“我可以自己走!”
注意到自己還躺在東方不敗的臂彎中,方小栗趕快發言,他縱容地将她放了下來,還随手取過一件自己的幹淨內袍遞了過去。
小栗只是僵了一下,就乖巧地伸出手來接住了,她想說話,但是旋即又皺着眉頭捂住了自己疼得要命的嘴巴,抱着衣服可憐兮兮地擡頭看向正站在那裏望着自己的男人,一個勁的眨眼。
“好,好,好。”
他忍不住大笑出聲,又伸出手愉悅地在她臉上掐了一把,這才轉過身去,卻并沒有走出房間,方小栗翻了個白眼,三步兩步跳上床,放下紗帳更衣。
“你聽着。”
外面傳來東方不敗淡淡的聲音,方小栗放慢動作,一邊豎起耳朵聽着一邊解開自己的衣帶,披上帶着東方不敗氣息的衣袍。
“我知道你是被人設計成為我東方不敗的妾室,心中定有不甘,而我也決不會勉強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
她心中一喜,三下兩下胡亂系好帶子就猛地拉開帳幔,卻沒想到,迎面碰上一張放大的俊顏,東方不敗俯下身來,與她臉貼臉,鼻尖對鼻尖,一字一頓地說:
“只是,欠了的總要還,你既已服下我教珍貴的天蛛和朱蛤,這輩子卻也別想脫身了。”
12這是一門神奇的內功~
方小栗是有口難言,一雙圓圓的杏眼瞪得老大,雖然知道現在已是身不由己,但眼中還是染上了些許憤怒的情緒,看到她的臉漲得緋紅,青年也不知不覺地心情變得愉快起來。這個小姑娘逗起來還真有趣,明明郁憤到了極點,卻就是不肯開口求饒,可是世間的道理卻不是這樣的,有時候人們保持沉默就算是低頭了,殊不知,這樣隐忍的倔強卻更讓人想要折/辱挑弄,他微微一笑,情不自禁挑起她耳邊一縷濕漉漉的頭發在指間把玩,低聲說:
“你生于鄉野,不知道也不足為奇,原本一上了黑木崖便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麽就是與神教為敵,至死方休,要麽就是成為本尊的人,老老實實地聽從本尊的命令,要不然……”
他帶着薄繭的手指緩緩劃過小栗的脖頸,稍稍用力一勾,擡起了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烏雲鎮還有你年事已高的親人……”
方小栗大驚,慌忙擡眼望去,只見那雙美目中一片冰冷,看不出半點暖意,頓時她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時五味俱全,個中滋味難以明言。
過了好半會,她才惶惑艱澀地開口,仿佛每個字都重千斤:
“妾……身……明白。”
東方不敗表情冷漠地看着小栗慘白的臉,心中卻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他暗自運起內力将她還在滴着水的頭發烘幹,卻也不再出言安慰。
對于倔強的小寵物,不但要對它溺愛,還要給予懲罰,而對于倔強的人,只要拿住了她的弱點,那麽也不怕對方不認輸。以前她對自己的虛與委蛇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她身中奇毒還算珍貴的份上懶得計較而已,而如今她居然入了教主的法眼,專門點名陪伴他的寶貝女兒,那麽自己當然也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一邊的方小栗卻神情恍惚起來,她之前絞盡腦汁想着怎麽逃出去時還不覺得,如今被這麽一威脅,才恍然發現天大地大,只要自己還記挂着方家二老的安危那就無處可逃,這麽想着,她突然覺得冷極了,克制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
東方不敗眉頭一皺,親自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她強忍着心中想要避開的沖動,乖乖地呆在原地讓他測了自己的體溫,半晌以後,他搖頭道:
“沒有發熱……你原本身子不差,是因為此次中毒才耗損了真元,這件事本是我對你不住……”
說到這裏,方小栗突然飛快地擡起頭瞥了他一眼,似是極為驚訝,這一眼被東方不敗捕捉到,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調侃:
“難道你以為本尊是那種是非不分,一意孤行的人不成?對既是對,錯即是錯,本尊未護得你周全,自當認錯,哪又有什麽別的好說?”
小栗垂下眼,被他捏到的皮膚泛起一片紅潮,她有些意外東方不敗的坦率,再加上心緒已經慢慢平靜下來,身體也不再發抖了。
此時天色已晚,大概是趁她躲進帳幔內換衣服時,東方不敗将卧房裏的燈點了起來。俗話說“燈下看美人”,就算方小栗壓根比不上其餘幾房夫人的貌美如花,卻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只是這樣的美人少了幾分刻意做作的拘謹,多了幾分親切的人間煙火味,別有一番風味。
已經不再是少年的東方不敗怔怔地看着低眸不語的小姑娘,一時失了神,周遭的空氣也漸漸地沉寂了下來。
“咳咳……”
發現東方不敗正盯着自己走神,方小栗可不想上演一場天雷滾滾的床單戲,她抽了抽眼睛,重重咳了咳。
面對這不留情面的揭穿,東方不敗竟也有了一絲赧然,說到底,這小丫頭也沒能完全折了身上桀骜的性子,雖然表面乖順了,但還是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我不服氣”的韻味來,這樣一種不屈的意味別說在女人身上,甚至在男人身上都頗為難得,令他居然在寵愛之外生出了些許別樣的心思。東方不敗放下指尖的黑發,順手将小姑娘塞進被子中,然後喚人進來收拾早已冷掉的水。
“明日開始,你随我開始習武。”
待到屋內一切都已收拾幹淨以後,他回過頭朝躺在床上死死攥住被角的人吩咐道,掌起燈就準備離開。
“等等!”方小栗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眼帶迷惑,“明日不是教主吩咐了……”
見東方不敗回頭瞥了自己一眼,她的聲音立刻低了八度,省去那些鋪墊直奔主題,“為何我要習武?”
“盈盈她前幾日偷偷跑去池中游泳染了風寒,正卧床休養,待到病好了自然會召你前去,”看穿了她的抵觸,青年心下不悅,但還是淡淡地拉開門,“至于習武,本尊說過,黑木崖不留無用之人。”
第二天一大早,方小栗就拉開了靜閣的門,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也睡不好的自己昨天晚上就像吃了迷藥,連個夢都沒做。至于醒來在枕邊發現了從貼身小衣到外袍的一系列女裝這個事實,她只是抽了抽嘴角不客氣的拿來換上,反正在這兒出沒的都是些高手,要是再去計較些什麽“半夜闖空門“之類的事,就是自己腦殘了。
“啊~~~”
外面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地打了個哈欠。
“還沒睡醒?”
突如其來的清越聲音把她打到一半的哈欠給吓了回去,小栗睜眼一看,東方不敗已經坐在外廳裏了,他今日裝扮與之前又大為不同,一身短裝映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東方不敗從廳中太師椅上站起,真真是猿臂蜂腰,腿長背闊的絕好身板,她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才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
東方不敗面色一沉,走過來一把拉下她的手就往外走,全然不顧方小栗的嘴張得可以放下好幾個雞蛋。
也許是因為時辰還早,或者又由于他們一路行過來的小徑靠近副教主的私人領地,所以除了幾個灑掃的下等雜役以外,他們兩人居然也沒有遇到什麽別的人。東方不敗牽着小栗的手,越走越沉穩,倒是她,除了最開始有些糾結以外,最後也放開了。
和男生拉拉手而已,幼兒園就幹過,又不會少塊肉!
只是走着走着,方小栗的頭皮漸漸發起麻來,她眼睜睜地看着東方不敗把自己往花園裏帶,從那邊傳來的對話也更清晰地出現在耳邊。
“你說那個小七,她明明只是個普通鄉民之女,為何能讓夫君和教主如此之看重?”
是啊,我也想知道為啥,方小栗擡頭望天。
“一看呀就是個狐媚子,被禁足的小五跟我說,上次她闖進靜閣時夫君的內袍還沾上了血,屋內還有水跡,她肯定是趁自己沐浴之時勾引夫君,男人嘛,不就吃這一套!”
方小栗的臉開始抽搐起來,這位大姐說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當事人是她本人,說不定連她自己也信了。
東方不敗的耳力雖然沒有她那麽逆天,但是好歹也是武學高手,所以在離得很遠的時候大概也聽見了些什麽,腳步越來越慢,眉頭也漸漸高高蹙起。
“是我們輕敵了,她一來就讓小四和小五紛紛落馬,指不定還有什麽後招呢!”
“看來這個小七還真不簡單啊,身中那麽多毒藥還跟沒事人似的,莫不是奸細?”
聽到幾位夫人越說越離譜,東方不敗終于走了出去,方小栗的手被人家緊緊握着,也不得不跟着出現在衆人面前,整個花園頓時鴉雀無聲。
“你們平日裏就是在讨論着這些?怎麽迫害本尊的妾室,嗯?”
東方不敗的聲音一出,幾個女人更是噤若寒蟬,方小栗探出身子偷偷一看,人除了幾個當初給自己下藥下得歡實的女人,她們自然也看到了她,都以為是她特意拉着東方不敗來這兒報仇的,于是一個個都在暗地裏狠狠地瞪她。
方小栗先是為自己徹底和東方不敗的小妾們結上了仇而苦笑,接着,就一個個用眼神殺了回去。
看看看,看你妹!
站在她身前的東方不敗也注意到了自家小七那兇殘樣子,升起的火氣就像遇到了冰水“騰”地降下去不少,最後他只是揮揮手,罰了那幾個女人都回自己的院子禁足,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夫人們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方小栗倒是顯得無所謂起來,該來的總要來,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我們開始吧!”
眼看着四下無人,場地又空曠,她轉過頭,信心十足地對東方不敗說。反正武俠書裏面神功大成的人要麽就是墜崖有奇遇,要麽就是好死不死碰到高人傳了畢生功力,自己哪一邊都搭不上,很快東方不敗就會知道她是一坨多麽扶不上牆的爛泥了。
“也好,”他點點頭,“功夫分外家和內家兩種,小栗是想從什麽學起?”
“自然是內功啦!”
她的想法很簡單,看《少林寺》的時候就知道練外功要挑水上山還有蹲馬步什麽的,內功就不同了,只需要打打坐,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哦?小栗要練內功?可有想好練哪一種?”
東方不敗他鳳目微揚,探詢似地反問。他生性多疑,剛剛那位夫人說她是奸細,他心中雖不信,但确實也是警醒了一下,畢竟,自己的身邊人,唯有她不是知根知底。
方小栗是什麽樣的人呢?只要不是迫在眉睫性命攸關的事,她都統統可以暫時抛在腦後,所以,現在只見她脖子一揚,熱切地盯着身前俊美的青年。
“我要學速成的!”
“何為速成?”
東方不敗虛心下問。
“呃……那個……就是最快的,我要學最快能學成的內功。”
她撓撓臉不好意思的說,一不小心就把現代詞彙帶進來了,東方不敗心中一松,他輕輕敲敲她的頭,連眉眼都帶上了笑意,故作深沉。
“這三五天就能學成的內功麽……倒是有一門……只是……”
“三五天!”
本來只是胡謅而已,沒想到真有這麽神的內功,方小栗頓時來了精神,原來的只有兩三分想學武功也成了十分,她主動湊上前去,
“只是什麽?難道有什麽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不成?”
“那倒不是……”
“那就是學了等于沒學根本就可有可無?”
“這倒也未必,這門內功也是能殺人的……”
“還能殺人這麽神奇!大俠……哦不夫君,您一定要教給我!我拜你為師都行!”
方小栗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吊住他的手,只見東方不敗面色沉郁,似乎痛下決心——
“你真的要學?”
“要學!要學!”
她連連點頭,活在這武俠時代,要是能不吃苦就練成一門神功,自己好歹也不會輕而易舉就挂了是不是?
“好吧,既然你要學,那麽我就傾囊相授,只不過,這門內功我卻無法親身為你演示,要靠你自己去摸索了……”
“咦?為什麽?”
“因為,這門內功心法,叫做自絕心脈……”
13聖姑任盈盈!
言歸正傳,學習武功當然是要從認穴道開始,這就跟我們學漢字從認拼音開始是一個道理,當東方不敗提出這個建議時,她幾乎立刻就要點頭答應。
等等!……方小栗!還記得大理皇宮裏跟着周伯通學習認穴道的瑛姑麽!
十八姑娘一枝花,還是錦衣玉食的妃嫔什麽的,就因為摸穴道摸得擦槍走火搭上了老頑童這班脫了節的火車,從此在喪子又失夫的深淵中越過越凄涼o(╯□╰)o,方小栗想起瑛姑悲慘的一生,硬生生地把要點下去的頭改成了左右搖晃.
看到她臉上一縱即逝的驚懼,東方不敗微微蹙眉,他不由得又想起之前那幾個女人在一起讨論的關于“奸細”的話題,不過,頃刻後他便又重新微笑起來:
“如此一來,小栗要怎樣入門呢?”
同樣也是一身短裝的小個子姑娘躊躇了片刻,就徑直朝一個方向奔去,東方不敗雖有些動容,但也由得她去,只是一副好夫君的模樣閑庭信步地跟在她身後,随她繞過好幾個彎,來到了廚房門口。
此事時辰尚早,廚房裏并無人煙,東方不敗乃教中高級領導,自然從未涉足過這低賤之地,只是他見方小栗身手靈活地鑽進廚房,不由得也生出許多好奇,只是忍着沒有探過頭去看而已。
她很快就從裏面出來了,手裏好像還抱着什麽東西,等看清那是什麽後,連東方不敗的面上都露出詫異之色,這玩意兒……
“你抱着冬瓜出來做什麽?”
他忍不住滿臉黑線地問道。
“認穴道啊!”方小栗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天真無邪,“我聽回春堂專門給人針灸拔火罐的師傅說,認穴道的話,一只長得凹凸有致的冬瓜就可以了。”
凹凸……有致……東方不敗抽了抽面皮,看了那只梨形的冬瓜一眼,終于感到自己的耐性全部被磨光了。
“放下那個……冬瓜!跟我出來!”
好久沒有從自己口中說出這麽市井又普通的食材名稱,他有些感到別扭,可是,就當說出來的時候,不知怎麽,東方不敗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久違的熟悉感,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在某一瞬間成了另一個人。
小栗跟着東方不敗來到練武場時,才知道教中其實是有專門用來練習武藝的木頭人的,她為自己的無知和低俗而捏了一把汗,誰說的認穴道就要真人秀!是你自己太不CJ!
在摸過她的骨後,東方不敗并沒有“面露異色”,只是很平常地勒令她好好蹲馬步,以便于經脈疏通,然後口述教習了她一些基礎武藝,方小栗痛苦地蹲着難看的姿勢,還要一邊背記各種口訣。她卻忍不住想起了金大小說中各種男主的共同點,搖着尾巴打探自己是不是“天賦異禀,根骨奇佳”,東方不敗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給了她當頭一棒。
“你原本就資質平平,習武一途,也不過是強身保命而已,再加上愚鈍軟弱,年歲較大,自然不會有什麽高深進展。”
這短短的一句話中,有好幾個詞戳中了方小栗的雷點,而其中“資質平平”、“愚鈍軟弱”、“年歲較大”這幾個四字短語直接将她整個人萬箭穿心。
“根骨奇佳者,百年來也難得一見,縱使世間有此類奇人,也往往被埋沒于鄉野之中,終年不得見,據本尊推測,當今世上天賦異禀者不超過五人。”
東方不敗循循善誘,引得方小栗好奇發問:
“哪五人?”
“本教聖教主當屬其間佼佼者,”他本無意吹捧自己,但是說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本尊自然也屬其一,其餘三人……”
他故意在“人”字之後拖延許久,看到面前小姑娘睜着圓圓的杏眼一臉期盼地看着自己,這才道:
“本尊也不知……”
方小栗在聽到這番話後,圓圓的眼睛迅速地眯成一條縫,她默默地以飽含嫌棄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又集中精力對抗起自己的小腿抽筋+痙攣來。
我的媽呀!這樣下去會不會得下肢靜脈曲張?
金大小說中形容女俠的成語一般都是什麽翩若驚鴻,步步生蓮,羅襪生塵,她抽了抽嘴角,如果人人入門都要像自己這樣蹲馬步,應該最後都會變成內八字才對。
看着方小栗咬着牙堅持着,頭上沁出晶瑩的汗珠,襯得一張小臉面若桃花,東方不敗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動人的弧度,他鬼使神差地回憶起當年父母雙全,家中也尚未遭遇到變故的那些日子,自己那時還是個未經歷人生磨難的少年,每日只識絲竹彈唱、飛鷹走狗,與一幫狐朋狗友稱霸街頭,可是一旦面對心中歡喜的姑娘,卻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那樣的日子,自己已經太久沒有回想起過了,教中事務日益繁忙,神教與朝廷和武林正道之間的分歧也越來越嚴重,教主任我行縱使在武學上有天人之姿,但在處理這些關系的态度上也未免太過于飛揚跋扈,勢要與所有武林正道為敵,還隐隐有想要稱霸武林的念頭。
不知不覺中,東方不敗又走神了,方小栗看着他凝神沉思,心中一動,雖然乖乖地待在原地,但是屁股慢慢地向上移,直到站成一個直直的“人”字。
此時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中,黑木崖上樹木繁盛,長勢欣欣向榮,所以即使練武場全然是露天,卻也涼風習習,令人身心皆愉悅。
一陣風吹起,面前美青年腰上的飄帶随之起舞,如墨長發也拂過肩膀,俊美無匹的面龐仿佛玉雕冰砌一般,令所見之人都為之傾心。
而面對這美好的一幕,小個子姑娘方小栗居然昏昏欲睡,她偷懶偷到一半,忽聞異響,一雙瑩白耳朵動了動。
“東方叔叔!”
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她擡眼朝聲音發起處望去,只見一個華服玉冠的小小公子從遠處奔過來,直撲東方不敗。
青年回身張臂,接住朝自己撞過來的小公子,方小栗定睛一看,立刻不淡定了。
這這這這這……完全是縮小版的任我行啊有沒有!!!
淡淡的眉毛,小小的唇,除了那圓乎乎的身子以外,連那雙手也是如同白玉般無暇。
“小姐!”
東方不敗含笑而喚,寵溺之情溢于言表,看來這樣的情形已經在他們之間發生過許多次了。
“小……小姐?”
可是,這娃娃明明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啊?方小栗狐疑地将目光轉向東方不敗,似乎要看出朵花來。
“大驚小怪!”
那小公子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令她迅速地撿回自己已經鈍到不行的神智,噢,這孩子大概就是教主任我行的獨生女兒,未來的聖姑任盈盈了
玉做的小人兒摟着東方不敗的脖子嬉笑玩耍了一番以後,這才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方小栗,她從青年的身上跳下來,背着手繞着方小栗似模似樣地轉了兩圈,人小鬼大地問:
“你就是爹爹新近派給我的玩伴?東方叔叔家的小七?”
“你要叫嬸娘。”
倒是東方不敗笑眯眯地替她說了句話,卻引來了任盈盈不服氣的反對。
“我說小七,就是小七!”
“好好好,小七就小七。”
東方不敗捏捏她的小鼻子,滿臉笑容,看樣子平時非常疼愛任盈盈。
什麽小七!方小栗看着只有三四歲大身量的任盈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明明年紀還這麽小,居然譜擺得這麽大,這一點跟她爹倒還是挺像的!
“你在這兒幹什麽?”
扮成男娃娃的小蘿莉好奇地問,東方不敗這才發現自家小七居然練功偷起了懶,他面色一沉:
“多加一個時辰!”
小個子姑娘愁眉苦臉地蹲下,東方不敗威脅警告了一番,見日頭高升,自己還有教務尚未處理,便打算離開,方小栗還沒來得及歡欣慶祝,便聽到任盈盈的奶聲奶氣地大聲說:
“我來替您看着!決不讓她偷懶!”
你……妹!
方小栗含淚看着這個不滿五歲的小娃娃,森森地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杯具。
14人間處處有真情,人間處處有真愛~~(修錯字)
人間處處有真情,人間處處有真愛,東方不敗和任盈盈那黏黏糊糊的父女相處模式令方小栗幾乎閃瞎了雙眼。她的确是知道東方不敗渴望有個子嗣,要不然也不會像種馬一樣娶那麽多老婆,但是當看到這麽一個被自己在心中偷偷定位為“腹黑陰暗性別障礙宅男”居然抓着任盈盈的兩條小短腿讓她騎在頭上時,方小栗還是壓力頗大地有了一種看到意大利黑手黨登上了諾貝爾□的領獎臺的錯覺。
不得不說,比起每天練功練得不見人影的教主任我行,東方不敗反倒更像任盈盈她親爹,小團子的所有飲食起居,衣物出行都要事先經他親手過一遍才會接觸到她本人,而安排在她身邊的暗衛也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