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起來,這位錦衣公子當然顯得有錢得多,他自然不能輕易放過這冤大頭。混血帥哥的眼神依舊追随着她的背影,顯然還是不能相信自己在個人魅力上吃了癟,他呆了沒多久,就匆匆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抛進了車夫手中,便翻身上馬追趕佳人去了。
待兩人都走後,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嘆。
“那個小哥真好看吶,不知道他有無妻室……”
這是白日發花癡的未嫁姑娘。
“別做夢了,沒見人家追着那姑娘去了嗎?也不知道什麽眼光~~”
這是恨鐵不成鋼地望着自家相公以及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已婚大嬸。
“……你們都不了解,唯獨我,知道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銀錢到手的車夫用牙咬了咬,确認無誤以後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悄然離去,
“爺爺!!奶奶!!”
鄰居家菜地裏的蔬菜長得綠油油的,和自己離開時沒什麽區別,方小栗一手拖着任盈盈,霸氣地沿着直線一路殺過,見着自己家那熟悉的青磚飛檐就激動不已地大喊起來,仿佛只要這麽一喊,就會看到兩位老人互相扶持着從裏間出來迎接自己。
遠遠看去,烏雲鎮的家看起來還是原來那個樣子,普普通通的民居,幾間磚瓦房,卻沒由來地透着一股親切的味道,她拿出百米跨欄的架勢一路蹿過,卻在接近家門前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放緩了腳步。
仿佛要和她之前的激動惶恐形成對比,此刻周圍的一切安靜極了,不遠處的大樹還是亭亭如蓋,葉大勇家的黃狗也不曾吠叫,一陣微風徐徐吹來,門廊前方的兩只薄皮燈籠搖搖欲墜,她立在門前,圓圓的眼睛裏倒映出一片寥落的景象,方小栗茫然無措地左顧右盼着,似乎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
眼前的這座青磚民居雖然完整無缺,但好似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合得緊緊的門板上一層厚厚的灰,門前的燈籠也蒙上了灰色的霧,在風中搖曳着仿佛随時會掉下來。
“方小栗,你爺爺奶奶呢?”
小蘿莉好奇地往裏瞅瞅,拉拉她的衣角,她在教中分位很高,即使見到年紀大的長輩也不過稱一聲“叔叔”而已,“爺爺奶奶”對她來說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她所知道的一切,也不過是從方小栗那兒聽來的比如像“很和藹”啦,“慈祥可親”啦諸如此類的評價。
矮個子姑娘沒說話,她面色發白地咬了咬下唇,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輕碰觸到閉合的門板。
“當啷”一聲,一根落滿塵螨的木梁掉進了院子,門上陡然露出一截空隙,腦中繃得緊緊的弦“砰”地一下斷了,方小栗的瞳孔驟然縮緊,擡起腿就是一腳。
伴着“嘩啦啦”的木頭落地聲,她直接闖進了這座小小的民宅,院子裏一片頹唐,原先自己潑脂水的地方如今已經長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雜草和野花也在小院裏生根發芽,矮個子姑娘在幹涸無水的魚缸前稍作停頓,便從左到右一間間屋子開始摸索,大聲呼喚:
“爺爺~~奶奶~!”
沒有回答,也沒有人。
除去所有的物品都已蒙塵之外,她所到之處都保持着原先的模樣,廚房裏的鐵鍋好端端地待在竈上,大堂裏的桌椅板凳也維持着平時的模樣,掃帚等清掃規規矩矩地立在門後,好似這個家的主人只是短暫地出去串門,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一樣。
方小栗完全懵了,她站在原先老爺子和老太君住的房間裏,對着疊得整整齊齊的的被子發呆,她真不明白在自己被弄上黑木崖那段時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兩個活生生的人就不見了呢?可是看這景象,也不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故,倒像是兩個人商量好了一起出遠門,把家裏的一切都安頓得井井有條才離開。
“方家妹子!”
一個穿着粗布衫的男人突然闖了進來,他徑直沖到這個許久不見的姑娘面前,一把扳過她的肩膀,原本乖乖站在旁邊陪着方小栗的小蘿莉條件反射地從袖口裏抽出一把繡花針就要往他手上紮。
“別,盈盈!”
方小栗眼明手快地握住任盈盈的小手,對她搖了搖頭,
“這是我認識的人。”
緩緩擡起頭注視着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那聲“方家妹子”稍稍将方小栗慌亂的心神拉回來了一些,這句頗有市井味的稱呼自己只在一個人的口中聽到過,她白着一張臉充滿歉意地打了個招呼:
“葉大哥。”
濃眉大眼的葉大勇此刻面上的神情卻是豐富無比,他好像是不敢相信方小栗就這麽出現了似的,先是歡喜,後又帶上了一些惆悵。
任盈盈看了看面前這兩個大人,恹恹地踱出了門,一邊慢吞吞地走着一邊小聲嘀咕,
“什麽嘛,有了東方叔叔還叫別人叫得那麽親熱……”
方小栗無暇顧及任盈盈,雖然她的眼睛還是怔怔地直視着前方的男人,可心思卻不知道飄到了何處,葉大勇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搭在人家姑娘肩上,立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了回來,他的臉上升起一團紅暈,偷偷瞄了這個眉目清秀的姑娘兩眼,熊一樣的大男人居然在這個嬌小的姑娘面前手足無措起來。
“方……方家妹子,你怎麽回來了?你家二老走的時候不是說……”
“……!?”
聽到自家親人的消息,方小栗立刻從離魂狀态清醒了過來,沒錯,葉大勇是自家的鄰居一定知道些什麽!她反過來拉起葉大勇的手,一臉急切:
“說了些什麽?”
葉大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表情有些困惑:
“不是你家二老說你未婚夫将你接回鄉成親,他們要先回老家叫上族人一起去喝喜酒麽?還叫我幫忙看好家,說什麽不定過陣子就回來。”
說到這裏,他的表情稍微有些黯淡,想起了自己曾經在私心裏将方小栗當做未來媳婦兒看待,當知道她有個訂了親的未婚夫時,滴酒不沾的年輕鐵匠從鎮上酒館裏打來三斤女兒紅,足足醉了一天一夜,現在見到方小栗回來,他在喜悅之餘也自然難免覺得別扭:
“可是方家妹子,你怎麽就自己回來了哩?莫非夫家待你不好?”
方小栗眨巴眨巴眼睛,顯然還在消化葉大勇給自己傳來的訊息,忽然,她撇下他的手,一扭身往房間跑去。
她用力掀開床上的棉被,熟練地撬開床板中間的一塊,從暗格裏捧出一個小木匣,近乎粗暴地打開木匣,方小栗發現自己曾經攢下來的錢財一文不少地待在裏面,她抱着匣子愣住了,一時之間只覺得腦筋轉不過彎來。
“回來也好,回來也好,”
出乎意料的是,這位生得三五大粗的鐵匠實則卻有一顆大媽心,他絮絮叨叨地跟過來,見方小栗一身狼狽,以為她在夫家吃了什麽苦頭卻不方便向外人訴說,連忙将話題轉向別處,
“兩位老人家臨走時還交代我說,萬一有人來找他們,就說他們回了函谷關老家,我看,你也不必太過挂念……”
“函谷關?”
雖然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籠上了層層迷霧,但方小栗卻在這句交待中找到了指引自己方向的明燈,她依稀記得曾經自己和二老閑聊時,他們的确透露過方氏一族原本是從河北函谷關發源起來的。沒錯!既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麽親自去看看不就行了嗎!反正也要躲避日月神教的追捕,也許先破後立,才是生存之道。
想到這裏,她霍地站起身,明亮的黑眼睛閃着動人的光輝,真心實意地說。
“謝謝你,葉大哥!“
“咦?原來這裏是你家嗎?”
從外間傳來一個懶洋洋的男聲,接着,被自己形容為“娘炮”青年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身前,他嘴角噙笑,指了指外面,
“雖然打斷你們不太好,但是剛剛那個和你一起的小女孩被幾個陌生人帶走了真的不要緊嗎?”
作者有話要說:醞釀二更,今天巴交被抽打了~~~~~~~(>_<)~~~~
28腦殘粉的逆襲!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小隊蒙面黑衣人沉默着打馬而下,為首的人向巡邏教衆出示了副教主親手簽署的谕令後,這一小隊人便順利被放行了。他們并沒有引起今日在箭塔和崗哨當值衛隊的特別注意,像這樣的暗衛小隊,每日都會從黑木崖上悄悄出發,他們就像潛匿于黑夜中的暗影,幹着一些也許到死都不為人知的陰暗勾當。
“尊主。”
遠遠脫離崗哨的視線後,原先為首的黑衣人繞到隊伍的正中間,沖一位蒙面男子恭敬行禮,後者在行進過程中一直低着頭,現在一擡起,露在面巾外高高挑起的眉眼便格外引人注目,他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遮掩物,赫然顯現出本該在教中處理事務的東方不敗本人的面容。
他眯了眯眼睛望向漸漸下沉的太陽,此時距太陽完全下山還有一段時間,落日的餘晖灑在青年的夜行衣上,為他周身鍍上一層金光,東方不敗收回視線,瞥了一眼一個個騎在馬上穩如磐石的下屬們,簡短地吩咐道:
“現在都下馬換裝,務必在今夜子時之前到達烏雲鎮。”
黑衣小隊的暗衛們聞言集體翻身下馬,動作整齊劃一地取下面罩,将夜行衣換成平民百姓的裝束,有穿上葛麻布料與草鞋扮作走街串巷的貨郎的、也有搖身一變成為托缽行乞的苦行僧的,清風徐來,樹杈搖曳的山坡上,只聞一陣陣“沙沙”的換裝聲。奇的是這些化裝成各行各業的暗衛們,居然也能變戲法一樣弄來相應的道具,原先的小隊首領阿奇換上一身短裝,與另外三個面容平凡的暗衛一起扮作走镖的镖師,仿佛是提前就知道任務的內容一般,那三個人走進茂密的林間一陣搗鼓,竟推出一輛看上去沉甸甸的運貨镖車。
阿奇是最早換完裝束的暗衛之一,他那張平板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但是眼神卻禁不住悄悄飄向自己的主人,東方不敗比他還要快,并且依舊穿上了那件副教主的玄色衣袍,他挺拔的身姿屹然如山,俊美精致的面容讓人根本無從猜測他居然是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魔教”副教主。他并不明白為什麽在自己匆忙趕來告知方小栗失蹤的事後,尊主不馬上派人去追捕,反倒是吩咐封鎖住大小姐和她一起失蹤的消息,收拾布置好教中的一切,到了快要臨近傍晚時才下令悄悄潛入烏雲鎮,可是不能否認的是,他在聽到“一定要活的”這條命令後,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氣。
“走!”
見下屬們一個個都整裝完畢,馬上的青年一聲呼哨,□的駿馬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阿奇翻身上馬,催動坐騎緊緊跟在他後面,其他人也皆打馬跟上。
東方不敗的黑袍如浪翻飛,阿奇在一瞬間有點恍惚,在他心中,似乎無論什麽樣的衣裝穿在尊主身上都無比合身,還記得最初自己被帶上山來時,尊主就已經是神教的光明右使了,神教服裝尚紅尚紫,光明使者皆是一身紫衣,端的是尊貴無比;而現如今副教主身上的玄色袍子更是如山般肅穆莊嚴,又似日出前的黑暗,如此危險,卻又有什麽呼之欲出。
不知尊主穿上教主的紅色衣袍,會是什麽樣子呢?
獵獵的風聲呼嘯着擦過耳邊,暗衛阿奇模模糊糊地想,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麽大逆不道,在他心中,尊主是一面旗幟,一座豐碑,任誰也無法越過他去。
如果方小栗知道了,一定會拍着大腿感嘆:
“枉我一直辛苦扮作東方不敗的腦殘粉,什麽是腦殘粉,這才是真·腦殘粉!”
作者有話要說:我實在碼不完兩章,為了不食言,先更半章~~~~
29你是變态嗎?
方小栗面色大變,她下意識地就提腳就朝門口走去,可一想到是東方不敗追來了,她的心裏就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上的似的,既恐懼,又有一種奇怪的慌亂,前一天夜裏那個激烈的吻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舌尖那早已被忽略許久的痛感突然襲來,令她幾乎懷疑自己嘴裏又開始滲血。
現在怎麽辦?方小栗開始頭痛起來,她不得不考慮起被抓回去以後自己可能得到的待遇,可是無論怎麽想,都好像是沒有活路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就像現代的那些被拐賣到深山老林的婦女,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在半路上被抓了回去,然後發現原本以為世界上不會再有更悲慘的命運了的時候,還有更悲慘的事情在前方等着自己。
“方家妹子?”
見佳人呆呆地低着頭站在原地出神,一旁的葉大勇有些莫名其妙出聲喚道,而先前那位錦衣的青年卻笑吟吟地走近前來,擡起手十分輕柔地捧住方小栗的臉,而她現在則雙眼無神,自顧自地陷入了自己的思潮中,并沒有分神注意到對方做了些什麽。
葉大勇動了動身子就要上前阻攔,卻被青年無意間瞥過來的冰冷一眼定在了原地,他一只手柔情萬種地撫着矮個子姑娘的面頰,而另一只手卻已經撫上了腰側的劍柄,一陣寒意從年輕鐵匠的脊背上升了起來,看情形,這青年明顯是叫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這位公子高挑英俊,看起來又像個練家子,葉大勇之前的确是在烏雲鎮沒有見過此等人物,但他仍舊緊張地盯着方小栗,心下打定主意,只要她一出聲呼救,自己不管怎麽樣,就算是拼死也要将她從他的魔掌下救出來。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方小栗有什麽特異地舉止,葉大勇不禁驚疑不定地想,莫非這位公子就是方家妹子那訂了親的相公?
青年卻沒有理會葉大勇心中所想,他捧起方小栗的臉細細看着,只見她那圓圓的小臉上有幾道細微的血痕,那是背着任盈盈下山時被那些瘋長的野草割出來的,和着面頰上的泥,看上去別提多狼狽了,可是對着這麽一張髒兮兮的臉,他卻眼露溫柔,仿佛看着什麽摯愛的寶物一般。
也對,方家妹子嬌小玲珑又甜美讨喜,若是換做我是她的夫君,也會千裏迢迢把她追回去的,唉,也不知最開始見到的那個小娃娃是什麽人,難道是兩人的孩子?
見到青年如此這般,葉大勇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頹然退到一旁,眼神黯淡地看着面前這對男女,心中如刀絞,卻不知自己在胡思亂想間已經完全颠覆了世間的常理,哪有出去個半年就能領回來這麽大一個小娃娃的?
這個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葉大勇心中已經“被”□了的方小栗一個激靈,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一雙放大了的鴿子灰眼瞳帶着些許探究,正近距離打量着自己。
“啪!”
她下意識地揮手隔開青年的碰觸,往後退了一步,背脊微微拱起,對于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拿不準他來路的陌生人,方小栗充滿了現代人的警醒,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武俠世界中的人特別喜歡玩一見如故的把戲,什麽一見傾心就非君不嫁,相識不久即成莫逆之交,這在她看來都是非常不靠譜的。
看着眼前的姑娘警惕的姿勢,青年不以為意地直起身子,笑眯眯地指了指外面:
“不要出去看看嗎?”
對方突然改變的态度讓方小栗糊塗了,有事反常即為妖,她狐疑地盯着青年看了半天卻始終徒勞,最後,對任盈盈安危的關注壓倒了心中各種猜測,她一咬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尼瑪!”
忐忑不安地走出府門,方小栗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刺瞎了雙眼,坑爹的心情難以形容,一句化為實體的粗□了出來,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立刻轉身使出被她命名為女子防狼十八式的神教拳腳,一手鎖喉,一手用力将相随而來的青年頂在了青磚牆上。
“唔!”
大概是措手不及,青年居然發出了一聲類似于喘息的悶響,方小栗滿臉的悲憤扭曲了一下,又重新瞪大眼睛注視着眼前若無其事的人,她用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大樹下:
“這就是你說的‘被幾個陌生人帶走了’?!”
青翠繁茂的大樹下,幾個鎮上的小孩吸溜着鼻涕,正傻傻愣愣地張大嘴巴擡頭向上望,那站在那樹杈上,得意洋洋地邊指手畫腳邊揮着鞭子的不是任盈盈是誰?
“哦,那個啊……”
青年懶洋洋地擡起眼皮看了一眼,面上又浮起了慵懶魅惑的微笑,他根本就不在意方小栗卡住自己喉嚨的那只手,慢吞吞地說,
“我又沒見過那幾個小孩子,難道不是陌生人麽?”
“可是……”
方小栗知道他是故意的,恨得牙癢癢可又無計可施,她又擡起頭看了一眼任盈盈,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和自己同齡的孩童,那小丫頭滿臉放着紅光,像是找到了做孩子王的感覺,興奮的不得了。
她的心裏頓時湧上一絲柔情,可是更大的迷惘卻随之而來,要不了多久,日月神教的人就會追過來,到時候該怎麽辦?自己是打定主意要去函谷關找親人了,可是,任盈盈怎麽能跟着一起?被追殺致死一點也不好受好嘛!可是,就這麽把她扔在這兒自己也不放心,再說,她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精彩,就這麽被帶回去也太可憐了。
“……嗯……”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騷氣十足的喘息,方小栗赫然擡頭,發現這讓人雞皮疙瘩起一身的聲音是被自己頂在牆上的青年發出來的,更令人驚訝的是,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奇受無比,似是享受又似是痛苦,一大片紅潮從他的脖頸處蔓延開來,整個現場妖豔無比。
“你……你哼哼個啥?”
方小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震驚程度不亞于看到了奧特曼,可手下的人卻仿若渾然不覺,自顧自地從口中溢出呻/吟,脖子上的喉結還有意無意地在她柔嫩溫熱的掌心上下滑動摩擦着,仿佛自身的燥熱可以從中得到舒緩。
“額!”
方小栗的腦中仿佛被人“當“地敲了一鐘,她迅猛地回憶起後世裏一種叫做“變态”的生物,于是猛地甩開手,往後退了三丈有餘。
奇怪的是,失去了自己的支撐,青年居然緩緩地從牆壁上往下滑了下來,他像是突然因為什麽而脫力了一樣,悶哼一聲,就匍匐在了地上,方小栗越發覺得奇怪,但卻也不敢貿然接近,她只是遠遠地看着,疑惑不已。
“喂,你沒事吧?”
她試探問道,看他的樣子好像也不是裝的,難道是什麽病發作?
大概是剛才的動靜太大,原本在樹上向新認識的小夥伴炫耀的任盈盈縱身一躍,朝這邊奔來,而獨自留在屋裏黯然傷神的葉大勇也好奇地從門裏探出身,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呵……呵呵呵呵呵……”
見青年伏在地上許久不見動彈,方小栗麻起膽子剛朝前邁了兩步,就聽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低笑聲從他喉嚨裏傳來,肩膀也快速地起伏着,好像是在笑,任盈盈此時已經到了她身後,見狀打算上前一探,卻被方小栗伸手攔住:
“等等!”
媽呀他是在笑嗎好可怕這不是恐怖電影嗎确定嗎!?
在小蘿莉的迷惑眼神中,她雖然頭皮發麻,卻還是大義凜然地說:
“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編編說不可以半章半章更,所以我放到新章裏一起發了,大家原諒~~~~
巴交最近幾天發燒,更新不給力~~~~~~~(>_<)~~~~
別怪我~~
30這只是個誤會!
方小栗并不敢冒冒失失地就直接上前去,她左右環顧了一下,彎腰在地上撿起一根細長的木柴,隔着老遠捅了捅青年的身體:
“喂,你還好吧?”
對方并沒有回答她,相反地,他那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笑聲忽然戛然而止,原來只是小幅度震動的肩膀也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在一陣異乎尋常的痙攣過後,青年原有的呼吸起伏也幾乎是停頓了,整個人伏在地上,生死不明。
“額,”
方小栗只能保持一種瞠目結舌的狀态,她遲疑地看了看地上屍體一樣的青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只有小指粗的木棍,果斷丢掉,
“不是我幹的。”
一旁只有五歲的任盈盈轉過頭,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着她,奶聲奶氣的童音平板地開口,仿佛剛剛在這裏發生的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現在怎麽辦?是要把他剁成三截喂魚嗎?”
“什……什麽?”
方小栗瞪大眼睛低下頭,結結巴巴地反問道,這小妮子之前不是還對這青年的外貌迷得要死嗎,怎麽一轉臉就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是要把他剁成三截喂魚嗎?我看爹爹以前吩咐處理教中叛徒就是這麽說的,”小小蘿莉揚起一張天使般的面孔,面上的表情卻是“看你那一臉蠢相”般的嫌棄,“不過我想起來了,這裏是山下,爹爹說過山下不能這麽幹,幸好我帶了他給我的化屍粉,只要撒上去就可以了。”
話一說完,任盈盈就自顧自地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子遞向方小栗,雖然臉上表情嚴肅得像個小大人,但眼中那閃爍着的“快來誇我快來誇我吧”的光芒卻是誰也騙不了的。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看到那只小瓶子,方小栗不但沒有伸手接過,反而卻驚恐地朝後退了兩步,任盈盈頓時就覺得委屈了起來,她撇了撇嘴将手收回來,眼神飛向了不遠處站在樹下朝這邊好奇張望的小盆友,賭着氣說:
“膽小鬼,我自己去!”
她剛剛邁了兩步,就被矮個子姑娘一把揪住衣領拎了回來,一把摟在懷裏:
“別!”
任盈盈倔強地咬着嘴唇,手舞足蹈地反抗着方小栗的鉗制,但她到底只是個小孩子,就算是懂武,也拗不過臂力大增的方小栗,小蘿莉掙紮着掙紮着就沒了力氣,動作漸漸慢下來。最後索性重重地“哼”了一聲,直接趴在摟着自己的姑娘的前胸上休息。
低頭看着将頭埋在自己懷中小姑娘,方小栗面上的恐懼已經消失不見,她有什麽可怕的呢,不過就是個五歲的小女孩而已,是自己反應過度了,她輕輕摸摸任盈盈的頭,與其說應該害怕,不如說更加應該可憐吧,她想起原著裏的“聖姑”,如花年華卻不識人情世故,所以對令狐沖一見傾心之後,才會以他馬首是瞻。她将目光移向小姑娘手裏捏得緊緊的玉瓶,額頭不由得淌下汗來,就是這麽個玩意兒,卻讓方小栗如臨大敵,金大小說中類似于生化武器的各種奇藥不少,而其中化屍粉的威力最不容小觑,這大概就等于現代腐蝕性極強的王水,不,比王水還要厲害,它可以将人化成一灘黃水而衣衫卻完好無缺。
這坑爹的世界!
方小栗擦擦頭上的汗,彎下/身來試圖跟這個被任我行他們教得三觀詭異的小祖宗溝通,可口幹舌燥說了一大堆,小蘿莉還是似懂非懂,最後她只能板起臉來強調“這個人不能動,東西太危險交給我”,任盈盈這才一臉不情願地乖乖上交手中的生化武器,退到一旁拉住方小栗的衣擺。
方小栗揉揉酸疼的腰,從半蹲狀态站起,卻聽到葉大勇帶着焦急的聲音在招呼自己:
“方家妹子,你來看看這位公子是怎麽了?”
她擡眼望去,只見不明真相的葉大勇正滿臉焦急地蹲在那具“屍體”旁邊,擡頭招呼自己過去。
方小栗踟蹰着走了過去,一邊暗暗防備對方突然發難暴起傷人,可一直走到近前也沒有什麽動靜,她探過頭去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葉大勇已經把那位青年翻回了正面,青年的衣衫雖然染上了泥濘,但他那張英俊的臉卻沒有站上污漬,燦若晨星的眸子緊緊閉着,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看樣子不像是宿疾發作,反倒是中了什麽藥似的。
方小栗鎮定地朝葉大勇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歉意地笑笑,就拉着任盈盈的小手想要繞過地下躺着的人朝房間裏走去,像這種江湖人士的命運總是神秘難測,若是金大要他死,神仙也救不活,若是現在還不該死,就是把他丢下懸崖也不會有事,所以說自己還是任他躺在這兒,別摻和比較好。
她已經想好了,自己先帶着任盈盈到函谷關玩一會兒,再在和爺爺奶奶遠走高飛之前抽個機會将她送回日月神教的某個支舵,這樣既圓了自己對小蘿莉的承諾,又可以擺脫東方不敗小妾之一的噩運,一想到這裏,方小栗的步履就輕松起來,她像一陣清風一樣拂過,準備揮一揮衣袖,只帶走自己藏在匣子裏的那些私房錢。
“……別……走!”
“哇啊啊啊啊阿!”
地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抓住方小栗的腳脖子,吓得正凝神沉思的她魂飛魄散,叫出聲來。
方小栗一臉驚恐地低下頭,卻見青年那雙緊閉的雙眸不知何時睜開了,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鴿子灰的瞳仁中射出動人心魄的光輝,她一時不查,精神竟開始恍惚起來。
“我幫了你,你還記得嗎?所以你必須救我,現在,立刻!”
青年雖然醒了過來,但是他的臉色卻開始發青,看上去倒是更加嚴重了幾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方小栗清澈的杏仁眼,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而說出的話的語氣卻強勢而具有命令性。
“救你……立刻……”
方小栗機械地重複着這幾個字,握着任盈盈的手指也開始松脫起來。
蹲在一邊的群衆演員葉大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中滿腹疑惑,可是有了先入為主的“此男乃方家妹子的丈夫”這個觀念,他也不敢貿貿然開口,只得默默地充當背景,倒是年僅五歲的小蘿莉倒是看出了點端倪,她不爽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幹脆利落地掏出一把繡花針上前就是一通猛紮。
“唔……!”
青年正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試圖控制方小栗,猝不及防被紮了個正着,大驚失色的同時也前功盡棄,他轉過臉含着怨恨瞪了任盈盈一眼,吐出一口污血,便頭一歪徹底暈倒了。
“NND!”
清醒過來的方小栗先是迷惘了一小會兒,在回憶起發生了什麽事後勃然大怒,她狠狠地沖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踢了兩腳,霸氣十足地拉起任盈盈。
“盈盈,我們走!”
“嗯。”
小姑娘點點頭邁着小碎步歡快地跟上,走到院子裏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自己剛剛在給他紮針的時候,看見他身上有日月神教門下白虎堂的暗記。爹爹說自己以後會是神教的下一任教主,所以打開始記事起第一件事就是教自己認神教上下各個堂部的暗記,所以決計沒有看錯,可是方小栗這二貨就肯定不知道了,該不該告訴她呢?真是煩惱啊!
方小栗并沒有在意那些,直接跨進房間火速收拾細軟去了,而任盈盈看着她那副熱火朝天的模樣,也将手探進自己的衣襟中,摸出一大堆自己平時攢下來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什麽已經認不出名字的毒藥啦,糊成一團的面人啦,最後她掏出一個黑漆漆的木牌,對着天空看了又看,實在回憶不起自己什麽時候把這種影響審美的東西也帶了出來。
“盈盈!好了沒!”
那邊廂方小栗在催促,任盈盈随手将木牌一丢,那塊其貌不揚的牌子就骨碌碌地滾到了院子一角。
“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巴交愛你們!!
誰又給了地雷呀,做我的小萌物吧哈哈哈~~
躺平!撲倒!
31這是一場宿命的相逢!
一轉眼,夜色又悄悄地籠罩了大地,這座被群山包圍的小鎮在朦胧的暮霭中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在悄悄駛出小鎮的馬車上,一位将頭發挽成簡單發髻,作婦人打扮的女子稍稍撩開粗布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方家妹子,外面風大,別凍着了!”
葉大勇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甩着馬鞭,轉過臉來朝自己講話,方小栗的眼神默默地在他微微露出的健壯胸膛和爽朗的笑容上流連了一下,竭力将一直在自己腦海中萦繞的“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主旋律屏蔽掉,僵硬地回了個微笑,便放下簾子回到了馬車裏。
“盈盈,盈盈別睡了,起來吃點兒東西。”
她輕輕地推了推熟睡的小姑娘,任盈盈嘟着小嘴夢呓一聲,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坐起來,粉嫩嫩的小臉上還挂着一點點紅痕,朦胧惺忪的樣子別提多可愛了,方小栗忍住将她抱進懷裏蹂躏一通的沖動,只是輕輕把她抱到懷裏,從一邊的背囊裏拿出幹糧和水,一點點掰開來喂她。
“呸呸呸,誰要吃這種東西,又幹又硬,難吃死了!”
任盈盈嫌棄地從嘴裏往外吐着幹糧渣渣,一面厭惡地揮手格開她試圖伸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