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己嘴邊的手。
方小栗腦後“蹭”地冒出三根黑線,以前她在黑木崖上就聽說過任盈盈挑食的惡名,據說這小祖宗剛出生就因為不喝奶而趕跑了三個奶娘,好不容易靠着喝點兒米糊糊斷了奶,從此以後挑食就成了她的必殺技,無論是山珍海味還是家常便飯,她統統都看不上眼,除了在東方不敗和自家親爹面前能乖乖吃飯之外,其他人就算跪下來哭着喊着求她她都不帶理人的,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幹糧,不由得産生了一種心虛的情緒。
可是……可是這也是這個時段自己能找到的最好的東西了呀這傲嬌的小混蛋!
方小栗眼睛一轉,環抱着小蘿莉的左手悄悄溜到她的腋下。
“哇哈哈哈哈哈住……住手!”
任盈盈手舞足蹈,眼淚都笑得飙了出來,看着這傳說中标準的“身嬌體軟易推倒”的蘿莉賣萌,方小栗心中暗笑,可面上卻繃得緊緊的。
“說,說你願意好好吃飯!好好吃飯我就放過你!”
“誰……誰會說那種話……”
任盈盈梗着脖子兀自嘴硬着,卻在方小栗的連續攻擊下潰不成軍,
“啊哈哈哈哈好癢!”
“說!說不說!”
矮個子姑娘眼中帶笑,聲音卻惡狠狠地道。
“不!就不!……哇啊!”
“駕!”
頭上的月光明淨如水,淡淡的光輝灑在簡陋的馬車上,鐵匠葉大勇甩動手裏的鞭子,聽到車裏鬧出的“砰砰”的動靜之後回頭,恰好從簾縫裏看見車中的矮個子姑娘一個縱身将小小蘿莉撲倒,按住一通猛撓。
他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當方家妹子抱着行囊從房裏出來,說要去老家找爺爺奶奶時,自己是吓了一跳的,可是就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即使在知道她可能已經嫁人的情況下,還會沖動地說出要陪她一起去的話。他還記得當時她的表情,吃驚而又有些微妙,而她也并沒有拒絕,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便爽快地答應了。
“求饒就放過你!”
“我……我……嗚嗚我吃……~~~~(>_<)~~~~ ”
看到那個可愛小姑娘凄凄慘慘地從車廂裏爬起來,憤憤地拈起幹糧餅子往嘴裏塞,又将視線轉到滿意地看着小姑娘微笑的方家妹子身上,葉大勇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未來的幸福生活,他樂呵呵地笑着,覺得人生又充滿了幹勁。
同樣清冷的月色下,一行人神秘地出現在烏雲鎮的各個角落,他們之中有作貨郎打扮的人,也有走街串巷的氣概,更加奇異的是居然還有推着車走的镖師。
“不要驚動這裏的居民!”
為首的镖師打扮的男子低聲吩咐道,其餘的人點頭表示知道,領命而去,不多時,他們就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方家的宅子外間,将一所普普通通的民居圍了個水洩不通,一個個面色肅殺,嚴陣以待。
“尊主,好像有蹊跷!”
阿奇遠遠地勘探了一番地形,轉身回禀依舊巋然不動地騎于馬背的東方不敗,他的心頭有些沉重,剛剛暗衛兄弟們回報說,方家大門敞開,遠遠看去院內荒蕪雜亂,大門旁的青磚地上還躺着一個生死不明的男人,他的衣服暗角處還繡着神教白虎堂的印記,不過看樣子,是兇多吉少。
多年以來,自己經歷過不少腥風血雨,所以當得知這麽個情況後,他的喉頭一緊,方家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故!
可是尊主還在,他現在不敢貿然下令搜查方家宅院,只能如實禀報再做定奪。雖然他知道尊主也是從一名小小的暗衛坐到了如今的位置,可是畢竟多年沒有和他一起執行任務,再加上尊主這個人原本就高深莫測,阿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如實禀報了屬下探來的情報,卻久久不見指示,阿奇詫異地擡起頭,卻看見東方不敗玉雕般的臉上泛起了陣陣漣漪,各種表情交綜複雜,似是震驚,又有許多疑窦,像含了些怨憤,卻又仿佛充滿柔情。
“她……不是逃跑了麽?方家又……怎會淪落如此?”
這猶猶豫豫的話語一出,連阿奇心下都暗暗奇異起來,一路上尊主縱馬飛馳,面沉如霜,即使有少許言論,也不過寥寥數語,如鐵似鋼般冷硬無情,又怎會有這樣矛盾不決的模樣?
沉吟片刻,東方不敗翻身下馬,玄色衣袍在冰藍的夜幕中劃出一道弧線,他略提身形,幾個起伏間就到達了方家大門之外。
“尊主!”
屬下們紛紛行禮,可他卻顧不上他們,只是匆匆揮了揮手便大跨步走進了方家內宅,身後的阿奇傻傻擡腳就要跟上,卻被幾個屬下眼明手快地攔了下來。
他鷹隼般的眼神掃過院內散落一地的木頭和幹涸的魚缸,腳下不停地邁進了屋子裏邊,方家本來就是座小宅,除了廚房飯廳之外就只有兩間房,首先映入東方不敗眼簾的便是方家二老原本居住的房間,屋內空曠簡單,沒有幾樣家具,卻收拾得十分整齊,他眉頭皺了皺,毫不猶豫地退了出來。而方小栗的閨房卻又是另一番模樣,狼狽不堪,衣物鞋襪丢得到處都是,床上一片淩亂,他快步走近前一看,發現隐藏在床內的暗格已被打開,裏面空空如也。
哪有普通老百姓知道在自己的床內藏暗格的?難道,小栗真的是隐藏在自己身邊的高手,她的目的就是教中的聖物黑木令和教主愛女任盈盈?
一時間,百般滋味湧上東方不敗的心頭,被人背叛的痛楚,方小栗得意的笑容,那天那個甜蜜的吻以及教內各種暗地裏反對自己的勢力融合在一起,直教他心頭仿佛有把火在熊熊燃燒,卻又無處發洩。
“哐!”
這位以溫和儒雅聞名教內的青年終于忍不住,恨恨地踢了一腳床頭,一陣搖晃過後,他的視線被躺在桌角邊沿的一個黑黝黝的物件吸引住了。
片刻之後,東方不敗大步從院內走了出來,一衆屬下都悄悄地觀察着BOSS的臉色,見他并沒有特別陰沉,也就都松了一口氣。
東方不敗走到倒在地上的人身邊,停下了腳步,暗衛們圍成一圈,都沒有動作,他們平時只負責暗殺,刺探等見不得光的工作,救死扶傷不屬于他們的業務範疇。
這個青年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一身棗色衣衫,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東方不敗掃了一眼他衣襟處的暗記,又俯下/身探了探他的脖頸,輕哼一聲“身為媚堂之人卻中了媚毒”,輕蔑之意溢于言表。
“尊主,請指示下一步行動!”
阿奇聲音平板地上前遞過一塊潔白的方絹,就連眼角都沒有分給地上的人一丁點兒,東方不敗起身擦了擦手,斬釘截鐵道:
“将來是生是死無所謂!只是現在,立刻給我救活他!”
“是!”
一幹屬下領命,立刻行動了起來,擡的擡腳,點的點穴,各種藥劑都往昏迷的青年身上招呼,場面一片混亂。
待尊主擦完手後,阿奇上前遞過一塊牌子,恭敬地行禮:
“禀報尊主,剛剛我在此人身上發現了神教的令牌,基本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了。”
玄衣青年輕輕“嗯”了一聲,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漫不經心地接過令牌,下意識地念出聲。
“日月光明白虎堂門人楊蓮亭……”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有誰猜出來他是誰了咩哈哈哈哈哈~~~~~
蓮弟!!!
32她們在哪兒?
似冰凍煎熬,又似在火上烤,楊蓮亭此刻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劈成了兩半,他的精神無比清醒,痛苦萬分,卻又一根手指都動不了。身為媚堂中人,他十分明白自己身上這一種媚毒的功效及危險,它原本就是一種刺激人感官的藥物,一旦發作後,人對于外界的感知會被放至無限大,只要一點輕輕的碰觸,就會引發極大的痛苦,更何況自己正在被人像做試驗一樣移來搬去。
“怎麽還沒醒過來?”
東方不敗不耐煩地說道,自從他在方小栗房間的地板上找到了本教失蹤的聖物——黑木令後,就産生了一種十分微妙的焦慮感。他閉上眼睛,回憶起自己在辨認出那塊黑黝黝的東西就是黑木令後,第一反應居然是立刻掃視房間裏有沒有打鬥的痕跡,發現地上沒有血跡後,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氣。
自己的本意難道不是為了本教的黑木令麽,難道還對那個女人有什麽……
忠實打手阿奇拉着東方不敗坐騎的缰繩跟在他身後,默默無語地看着自己心中的神,他将這次的暗衛小組分成兩隊,一隊跟随着尊主來方家宅子,另一隊則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鎮子裏給已經進入夢鄉的人們撒上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中藥之人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會醒來,直至明早藥效過後。
“快,快叫尊主來!”
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青年的手指動了動,眼皮不斷跳動着,可是怎麽也睜不開眼睛,一幹人等圍在他身邊,緊張而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他們也是第一次幹這種救人的活兒,不由得有些興奮。
“怎麽還不睜開眼睛?是不是藥的劑量不對?”
一個莊稼漢打扮的男人提出質疑,而旁邊挎着游街玲醫立刻反駁,
“怎麽可能,我明明弄對了!”
見旁邊圍了一圈兒的兄弟們都拿不信任的眼神注視着自己,這位平時只負責下毒殺人,今天被迫第一次解毒救人的暗衛也不由得暗暗心虛起來,難道自己真的弄錯了?
東方不敗疾步走到人群中間,這些暗衛們紛紛讓道,自己這些屬下雖然都不明就裏,但他一眼就看出這位臉色蒼白的青年之所以掙紮着無法清醒是被一根細小的銀針封住穴道所致,而這種以銀針封穴的手法,是自己手把手教給年幼的任盈盈的。他臉色一變,這個青年身上的衣袍繡有白虎堂門人暗記,方小栗不知道這些教內秘密,但不可能任盈盈也不知道,即使是這樣,她也要封住他的穴道,她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是了,這青年身中媚毒,要解此毒,除了有施毒高手相助之外,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尋一處子與其交合,而身為日月神教中白虎堂中的媚堂門人,他們向來就是以□敵,禍亂對方的家族門人,葷素不忌,更何況是簡簡單單的世俗道義。雖然看此情形他體內媚毒尚未解,人也被任盈盈的銀針制住,但一想起當時這個青年毒發時方小栗也在場,東方不敗就只覺得熱血直往心頭湧,他狹長鳳目中殺機暴起,一片猩紅,恨不得立刻将這個曾經對方小栗起過歹心的人斃于掌下,他面如寒冰,伸出二指毫不留情地往青年背後大穴點去,一股極勁內力注入他的筋脈。
“噗!……哇!”
伴着一口鮮血,封住青年穴道的銀針破體而出,原本閉着眼睛的楊蓮亭大喝一聲,似是受了非常折磨一般猛地睜開眼睛,可還沒等他适應眼前的情景,就被人拎起衣領狠狠從地上拖起來,接着,一抹世間最為清冷殘酷的嗓音傳入他的耳膜。
“說,這裏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去了哪兒?”
而此時,順着逃亡的路線一路向前的一大一小正興致勃勃地在馬車裏分贓,方小栗見識過任盈盈輕而易舉地掏出生化武器後,就挖空心思地想要把她身上帶着的所有東西都弄過來,如今自己可算是在刀尖上走了,誰還管去騙個五歲小盆友的東西道不道義?再說,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呀親!倒是任盈盈,她看到方小栗從房間裏捧來的一大堆竹編小動物就立刻直了眼睛,大大方方地任她把自己渾身上下的存貨摸了個精光,就連平時最寶貝的小面人兒都不計較了。
“這是什麽?”
方小栗舉起一只黑曜石做成的小筒,好奇地問道,這個小東西只有寸來許,倒是做得精巧可愛,而且一看就知道裏面裝了東西。
“清風玉露丸呀。”
任盈盈頭也不擡地回答,她已經被方小栗用來交換她身上小東西的竹編蛐蛐兒迷住了,愛不釋手地把玩着,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笑渦。
“哇!這個好像很厲害!”
方小栗發出一聲驚嘆來抒發內心的贊嘆,像這種名字這麽牛逼的東西,一定很高端!自從來到金大的武俠世界,她在見識了各種毒藥的威力過後,就開始期待起那些神秘的療傷聖藥來,神馬九華玉露丸、黑玉斷續膏之類的都是可以解決當代醫學都束手無策的奇藥,這個清風玉露丸又會是治啥的呢?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任盈盈,似是要她立馬給出一個答案。
“不過是一些防止暈馬車的藥膏罷了,頭昏的時候塗一點就會精神百倍。”
任盈盈不以為然地說,五歲的小蘿莉實在搞不懂方小栗為什麽對自己身上那些稀松平常的小東西感興趣,在她看來,這種栩栩如生的植物蛐蛐兒有趣得多。
“什麽??”
方小栗看着手中那美麗的藥筒,簡直不敢置信,這麽精美堪比藝術品的小筒子,怎麽會你妹的用來裝清涼油?
她将視線轉移到攤在自己面前那一堆小東西上,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在心裏浮現,她撲到一個綠色的玉瓶上,問:
“這是啥?”
“爹爹給我的蜂王漿,甜甜的可好喝了。”
方小栗腦袋裏“嗡”地一響,卻還是不死心地指了指另一個用紅色塞子塞住,上面畫了只翩翩起舞的鶴的瓷瓶,
“這個呢?”
“啊!是空的。”
“什麽!為什麽要在身上帶個空瓶子啊啊啊!這瓶子長這麽具體我還以為是鶴頂紅神馬的劇毒呀!!”
方小栗仰天長嘯一聲,瘋狂地揉起自己本來就紮得松松散散的發髻來,她現在的心情難以名狀,就像發現自己買的彩票中了五百五,喜滋滋地來到兌獎地點卻被人通知“兌獎時間已到,您的彩票已作廢”一樣悲摧。
“原來裏面裝的糖豆,被我吃光了,再說,我還只是個小孩子,帶那麽多毒藥在身上幹嘛,那瓶化屍粉只是個意外,我可不是專想着為非作歹的壞孩子。”
小蘿莉擡頭丢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又笑眯眯地拈起一只竹編小老虎,方小栗停止對自己頭發的蹂躏,很自然地接了一聲“什麽,怎麽吃那麽多糖,難怪我看你最近總捂着腮幫子叫牙疼”,就把任盈盈摟過來掰開嘴巴看牙口,直到仔仔細細檢查完,發現蛀牙數量還是沒有變之後,她才又重新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蒼天吶!”
馬車中又響起了新一輪的咆哮。
在途中經過的清澈小溪中補充了水囊裏的清水,又仔仔細細給任盈盈擦洗了手腳,方小栗半點時間也不敢耽誤,簡單洗漱後就重新爬上了馬車。
她輕輕給又沉沉睡去的任盈盈蓋上從家裏帶來的薄被,不由得感念起葉大勇的細心來,如今雖然白天氣候比較舒适,但是畢竟夜深露重,小孩子受了這樣的風邪侵襲非得生病不可,自己當初出來時匆匆忙忙,一心只想着怎麽繞彎路躲開日月神教的追捕,要不是葉大勇的提醒,保準不會記得的要帶上必須的生活用品。
如果要不是發生了這麽多狗血的事,他應該會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她無奈地笑笑,可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太卑劣了,明明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再有什麽,卻還是為了給自己的逃亡增加點安全系數把這個老實人拖下水。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方小栗搖搖頭,趕走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她謹慎地朝外看了一眼,夜幕中那個模模糊糊的寬厚背影還在一無所知地駕着車,矮個子姑娘從車裏仔細掩了掩簾子,确保即使有風也不能吹開車簾以後,就開始清點起自己随身帶來的東西。
幸好自己以前就有危機意識,将那些沉甸甸的銀錠都抽空兌換成了紙質的寶鈔,将數目可觀的寶鈔和一些碎銀藏進衣襟內,方小栗不禁暗嘆自己幾年下來也算是小有積蓄,比以前做律師時還要強;那瓶危險物品化屍粉要好好保管,尼瑪絕技不能随身攜帶好嘛,萬一要是走路不小心摔一跤跌破了瓶子,那就悲慘了;至于那瓶“甜甜的”蜂王漿……她頭疼地揉揉腦袋,抄起放進懷裏,還是帶着以免這個小祖宗嬌氣起來不好哄。
正在整理間,突然她感到馬車晃動了一下,然後漸漸慢了下來,她緊張地盯着車簾,正要開口詢問,卻聽見外頭葉大勇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壓得低低的,顯然是怕吵醒了睡着的任盈盈。
“方家妹子,方家妹子?”
她迅速将東西歸位,掀起簾子沖趕車的男子感激一笑,
“葉大哥,什麽事?”
葉大勇捏着手裏的鞭子,爽朗地笑了起來,他指了指前方不遠處,說:
“方家妹子,這拉車的馬跑了一天了,我看實在是不成,必須得休息休息,給喂喂口糧,喏,這前面正好有家客棧,今天又這麽晚了,不如待一晚再走吧,你也好好睡一覺,你看,都累成什麽樣兒了。”
此時夜幕已深,其實葉大勇根本看不清方小栗憔不憔悴,可他始終還記得白天看到方小栗時她臉上那幾道淡淡的血痕,哪個姑娘不愛惜自己的容貌?方家妹子急急忙忙趕路去尋親,指不定在未婚夫那邊受了什麽苦呢!
“我看我還是……”
方小栗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聽着馬兒喘着粗氣噴出的鼻息,又回頭看了看蜷成一團睡在馬車裏的任盈盈,原本到嘴的話脫口而出時也變成了——
“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巴交的病一直沒好……可以說更加嚴重了……上吐下瀉啊親!!!
大家抱~~~~親親~~~嗚嗚嗚~~~
33誰家的爹是被坑死的!
夜幕深沉,遠處不知什麽地方傳來老鸹的叫聲,聽起來既凄涼又驚悚,方小栗摟緊了手裏熟睡的任盈盈,坐在馬車裏等待着前去探路的葉大勇回來。
懷裏的小蘿莉應該是累得狠了,就連被人裹緊毯子抱起了都不知道,兀自睡得香甜,方小栗垂下腦袋貼着她軟綿綿的小身子,嗅着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奶香味,手下一邊柔和地拍着,一邊和自己的困頓作鬥争,她已經兩夜沒有合眼了,一路奔波驚魂,雖然還是很擔心會被東方不敗的人追上,可她現在實在是累到只想什麽也不管昏天黑地睡個痛快。
葉大哥怎麽還不回來,莫不是遇上了黑店吧?如果下場是被剁成人肉包子的話自己還不如留在黑木崖上等死呢o(╯□╰)o。
“方家妹子!”
正胡思亂想間,葉大勇那高大壯實的身影出現在混混沌沌的夜霭中,他走到近前,解開之前拴在樹上的缰繩,看了一眼已經睡熟的任盈盈壓低喉嚨說:
“方家妹子,我已經把店家的門叫開了,跟我來吧。”
方小栗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揉了揉熬得通紅的眼角,感激地朝葉大勇一笑,抱起任盈盈就起身跟了上去。
打着哈欠的夥計提着燈籠迎出門,漫不經心地瞟了他們兩眼,就接過葉大勇手裏的缰繩引馬兒去馬廄裏,看他的娴熟程度,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夜間被前來投宿的客人叫醒了。大約是危機感作祟,方小栗一邁進客棧的門檻,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四處打量起來,以她多年對武俠電影和小說的研究經驗來說,通常情況下,一家外表和內在都十分幹淨整潔的客棧就意味着有問題。
在一樓大廳常燃的昏暗油燈下,她看出這是一家條件相對簡陋的小客棧,木質桌椅和房屋的梁柱都已經有些年代了,木紋表皮都有了些斑駁剝落的痕跡,地上也油漬斑斑,都是陳年未經清掃留下來的污垢。
嗯,八分,她在心裏打分。
“方家妹子,這裏确實不怎麽幹淨,可如今天色已晚,你就将就一下吧。”
葉大勇還以為矮個子姑娘沉吟許久是嫌棄這家客棧的衛生環境不好,連忙解釋,還示意她把手裏的任盈盈交給自己,方小栗擡頭朝他感激一笑,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屋外傳來的動靜引去了心神吸引了注意力。
“怎麽了?”
葉大勇放下手裏的包袱,也納悶地朝門口看去,卻只看見一片漆黑的夜色。
方小栗的耳朵微微動着,凝神屏氣,她分辨出有四個人的腳步聲正朝這邊過來,其中兩個人聽聲音穩健有力,像是武林中人,可另外兩人邁的步子卻細碎虛浮,相信即使會武,也不怎麽厲害。
她緊了緊手裏抱着的小姑娘,臉上表情凝重,一旁的護花使者葉大勇看着面容秀麗的方小栗,仰慕的同時也産生了許多莫名的悵惘,他也不是傻子,方家妹子身上的秘密似乎越來越多,自己離她的距離也仿佛越來越遠,即使像現在這樣近在咫尺,也似乎隔着萬水千山。
“師妹小心門檻。”
她暗暗警惕着,片刻之後門口響起溫文爾雅的男聲,接着,一個青衫男子出現在方小栗的眼前,他大約二十幾許的年紀,面上蓄須,儒雅俊秀,雖比不上東方不敗和那位昏倒的青年,但也頗具君子之風。
顯然是意外這個時辰還有別的客人出現在大廳,男子略有一愣,目光在方小栗手裏的任盈盈身上打了個轉,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葉大勇,微微颔首致意便回身照看起自己的妻小來。
“靈珊,沖兒,時辰已晚,不要鬧了。”
“沖兒,不要調皮,你年紀最大,要照顧好靈珊。”
他話音剛落,輕柔甜美的女聲也跟着響起,一位輕袍緩帶俠女打扮的夫人引着兩個孩童自外面緩緩踱進門內,她體态輕盈纖巧,相貌端莊秀美,正溫柔地笑着,可面上卻透出些許趕路的疲憊,手中牽着的小女孩天真活潑,長得玉雪可愛,手上挂着一串小鈴铛,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很是有趣,而另一個跟在她身後的男孩則身量稍長一些,眉宇之間透出英氣,腰間挎着一把長劍,像是已經入門的哪家弟子。
“咦?”
她看到方小栗他們之後,也怔忪了一下,詢問的眼神投向轉身放下行囊的青衫男子。
“師哥,這是……?”
“這位女俠,我們是過路人,同在這客棧投宿一宿的!”
葉大勇裂咧開嘴解釋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不得不說還是挺有親和力的,見他一身粗布衣衫,身板壯實卻不像是武林中人,而他身旁抱着小孩的方小栗則梳着婦人髻,靜靜地坐在一邊似是羞怯地不吭聲,女俠疑惑的目光變得柔軟起來,她露出笑顏,和氣地朝他們點點頭,便低下/身子和自己帶着的兩個孩子輕聲說起話。
“沖兒,以後可不許這麽沖動魯莽了,行走江湖懲惡揚善固然重要,但此地卻不比我們華山,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要不是關鍵時候你師父出現救了你和靈珊,那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方小栗垂下眼睛,摟緊懷中的任盈盈,頭腦中一陣陣發昏。
“師娘,”男孩倔強地撇撇嘴,憤憤不平地說道,“師傅平時不是總教導我們做人要一身正氣,時時記得以仁義為先,為了大事不惜自身麽?那些可惡的人販子平時作惡多端,居然,居然還打起了師妹的主意,要不是我沖上去,師妹只怕就被他們抓走啦!”
“師哥說得對!爹你說是嗎?”
旁邊的小女孩像百靈鳥一樣附和道,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地一下看着男孩,一下望向自家爹爹,滿臉崇拜的樣子。
那青衫男子安頓家眷坐下後,便獨自一人去喚客棧中的夥計準備客房,忙完之後還不忘十分體貼地先從包袱裏拿出水囊和幹糧送到自己夫人手中,他聞言淡淡一笑,
“那是自然。”
“師哥!”
見兩個小盆友都自豪地點頭,貌美女俠不由得轉頭嗔道,青衫男子安撫地看了自己的嬌妻一眼,朝男孩正色道。
“但是,凡是也需量力而行,沖兒,若要是勢單力薄,不但沒有懲處壞人反而被壞人所害,他仍可以繼續逍遙法外,而你卻賠上性命還不說,卻還要堕了我們華山派的威名了。”
男孩面色一白,似是想通了什麽,誠心誠意地跪下行禮。
“謝師傅教誨,徒兒将銘記于心,永不敢忘!”
“乖,乖孩子。”
女俠眉開眼笑,連聲贊道,一邊的小女孩也拍手稱快。
看着對面師徒情深的畫面,方小栗只覺得腦袋都要爆炸了,原本就疲憊不堪的她只覺得坐都坐不穩,都快要從凳子上面跌下來了好嘛!
你妹的笑傲!你妹的江湖!
劇情不是還沒開始嗎,讓我遇見岳不群那幸福的一家是要幹嘛啊!
“方家妹子!你怎麽啦!”
随着葉大勇那一驚一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覺得對方那幾人的眼光齊刷刷地聚集到了自己身上,打雷都吵不醒的任盈盈不安地在方小栗懷裏拱了拱,她果斷站起身,對守候在一旁的葉大勇歉然一笑。
“葉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啊……啊好的。”
葉大勇顯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一面獨自納悶着,一面目送方小栗上了樓。
在方小栗的強烈要求下,店小二帶着她來到了一個離樓梯口近,極易逃生,帶有能容人進出躲避的窗戶和絕佳通風以至于迷藥無法發揮效力的房間。她輕輕走進房門,将手裏的任盈盈放上床榻,蓋好被子,回身關緊了門,然後極其冷靜地從衣襟裏掏出個人財産一一點數,直到半晌之後,才捂住臉拼命壓抑住從喉嚨裏發出來的尖叫。
啊啊啊啊岳不群啊!!!!葉大哥你真的坑死我爹啦!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
34夫君駕到!
這一夜,方小栗睡得并不踏實,她開始頻繁地做夢,夢裏的場景飛速變換,一些奇怪的嘈雜聲音也不斷在耳邊萦繞,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妄。
她一會兒夢見自己赤着腳狂奔在從黑木崖下山的那條小路上,累得氣喘籲籲,心裏懷着對自由的無限渴望,卻怎麽也看不到那條路的盡頭;一會兒夢見方家二老拄着拐杖抛下自己漸漸遠去的背影,而自己則奇異地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穿着白色的小睡衣,抱着一只模樣怪醜的小熊,寂寞卻沉默地看着他們離開;最奇異的要數最後一個夢了,方小栗居然夢見自己被不男不女聲音尖細的岳不群舉着劍一路追殺,她吓得大聲尖叫,沿着一條黑暗的河流逃命,卻被一道望不見底的深淵阻住了去路。
“……!”
方小栗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大口喘氣,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嚨,把一聲驚呼壓抑在喉嚨裏。
自從小時候被父母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最後送到爺爺奶奶那裏之後,她就學會了克制自己的情緒,因為她知道,一個沒有人關心的孩子,無論怎麽樣哭,也不會有糖吃,長大以後成了律師,見慣人間不平事,方小栗深信,只要自己比變形金剛還要堅強,那麽誰也不能傷害到她。
尼瑪,就像看了一場3D電影,她呆呆地看着陌生而簡陋的床幔,回味着夢裏的內容,不由得有點神思不屬。
夢裏的矮個子姑娘望向腳下的深淵,不知所措地回頭,卻看見岳不群那張表情猙獰而得意的臉,她不由得恐懼地後退着,感覺到自己腳底下不斷有細小的碎石“簌簌”往下落,正在絕望之時,後方無盡的黑暗中忽然透出一絲光亮,她凝神望去,那光亮裏顯現出一個人的身影,當看清楚那個人的面容時,自己居然在心裏松了一口氣。夢裏的東方不敗終于還是穿上了一襲紅衣,比想象中更加驚豔,面上帶着他一貫的殘酷微笑,鳳目高挑,神采風流。
他向自己伸出手,嘴唇緩慢地動着,他說:“…………”
腦中雜音大起,方小栗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夢境的回憶到這裏戛然而止,她不死心地使勁拍着腦袋,卻怎麽也想不起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以至于吓得醒了過來。
可是,為什麽在夢中看到他時,會産生安心的感覺呢?她茫然地将頭轉向床榻的另一側,瞬間被拉回了現實。
“……盈盈去哪了?”
昨晚方小栗根本就是和衣而睡,如今也沒有什麽換不換衣服一說,她随意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就匆匆忙忙地“蹬蹬蹬”下樓找失蹤的任盈盈。
才剛剛走到樓梯中央,就遠遠看見大堂裏小姑娘坐在葉大勇的旁邊,兩只小短腿一翹一翹地,眉飛色舞地不知道在說什麽,她臉色一緩,正要開口叫她,目光不經意地掃到她身後的那一大家子,不由得僵住了。
是了,昨天晚上所見的并不全是夢,自己的确是看見了活生生的年輕版岳不群,她的目光從正和大徒弟不知在說些什麽的青衫男子的身上移向笑意盎然的任盈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