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高興你就做什麽。”
“…………”
“快去!”
“是!”
眼看着阿奇渾身僵硬地“舉着”任盈盈向遠處走去,青年轉過眼,仔仔細細地一寸寸描摹過方小栗的面目。
這個姑娘真和自己以前打過交道的女人不同,只是短短兩天時間,居然可以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她不太會梳頭自己是知道的,每次都是簡簡單單一個少女雙環髻就簡簡單單地打發過去了,這次為了喬裝給自己弄了個慘不忍睹的婦人髻,和黑木崖上易容術出神入化的光明左使向問天一比起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雖然據被自己救下來的白虎堂楊蓮亭的說法,方小栗的确是不會武藝,但是多年來小心多疑的習慣并沒有打消他的懷疑,可是方小栗是細作這一說法似乎也說不通,如果細作都是這樣子,那神教怎麽可能偏安一隅這麽多年,只怕早已統一江湖了!
方小栗低垂着頭,她不是不知道東方不敗正在打量自己,只是一股疲憊感沒由來地襲上心頭,使得她甚至産生了一種“就這麽給我一刀來個痛快”的心态,消極地裝傻,甚至閉上了雙眼假寐起來。
一旦陷入黑暗中,人的感官往往會比平時更加敏銳,方小栗尤其如此,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外界的聲音,幾個人在低聲交談着,任盈盈好像在不遠的地方揪着阿奇的耳朵命令他把樹上的鳥兒抓下來,而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呼吸綿長,随着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一件柔軟且帶着清冷夜露的衣衫落在了她的頭上。
矮個子姑娘一驚,睜開雙眼手忙腳亂地扯下蓋住自己整個頭的衣服,結果一轉臉卻看見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人正肩并肩地坐在身邊。
“……!”
東方不敗眼明手快地接住因為吃驚而向一邊倒去的方小栗的身子,皺了皺好看的眉,剛要說話,卻在看清楚她的臉時神色一變。
“是誰傷了你?”
他伸出手托住方小栗的下巴,仔細地看着她臉上幾道細細的傷口,即使暗堂出身的他也不會命令屬在一個女子的臉面上做手腳,這樣的規矩似乎已經成了江湖道義,而連着娶了幾位妾室也讓他明白了女人有多麽重視自己的容貌,他那位年紀最大的妾室甚至因為身邊的丫鬟濺了一點蠟油在自己臉上便勃然大怒,下令杖殺了她。
可是,她臉上這些傷口似乎是——
“被草割傷的?”
他俯下/身子,似是有些不信地疑惑道,方小栗則被對方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面紅耳赤,她腦子裏不知道怎麽地就冒出了幾天前晚上的那個吻,立刻警覺地縮成一團。
東方不敗見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松開手坐直身體,脫下玄色袍子,身上就是一襲黑色勁裝,在車裏若隐若現的光線中勾勒出颀長健碩的身材,青年伸直長腿,漫不經心地說:
“你悄悄将小姐帶下山,雖不知居心,但卻絕對是不能容許的。”
來了!
方小栗緊張得虎軀一震,把自己整個人埋在衣服堆裏,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但念在你家中親人年事已高,又下落不明,急切下山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你一次。”
她猛地擡起頭,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呆呆地望着也正低頭看向自己的青年,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面容總隐在光的陰影裏,教人看不分明,方小栗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點希望。
“……只要你乖乖地把這個吃下去。”
骨節分明的手掌在面前攤開,掌心中赫然躺着一顆熟悉的赤砂色藥丸。
38夫君,你是抖M嗎!
明媚的陽光穿透薄薄的馬車簾滲進車廂內,一方昏暗一方光明的對比襯托得空蕩蕩的馬車內部簡陋而慘淡,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雖習慣了在惡劣的條件下完成任務,但黑木崖小分隊連夜追趕,至今滴水未進,看着尊主追回七夫人,心情并不算太差,幾個機靈點兒的下屬索性趁着休息的當口鑽進樹林裏邊獵了幾只野兔,走遠了生火準備加餐。
方小栗原本還有些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原本已經退去的疲倦如潮水一般襲來,她慢慢低下頭,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三屍腦神丸是個多麽可怕的東西,若這個世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那她寧願死也不會吃下那玩意兒,可是不行,為了這個世界上自己還牽挂着的人,她只能選擇委屈地活着,被人控制直到屍蟲入腦,或者自己哪天受不了了解決了自己。
與外邊吵吵嚷嚷的聲音形成對比,身前的姑娘安靜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并沒有像自己預想的那樣激動地跳起身來,也沒有害怕地求饒,而是垂下眼睛,半低着頭,靜靜擁着自己的衣袍像是陷入了沉思中,不知道為什麽,東方不敗感到有些煩躁不安,雖然他老早就已經計劃好了,而且也從沒覺得使用這樣的方式來控制別人以免背叛有什麽不對,可是這一次,他卻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
青年輕輕地咳了一聲,動了收回三屍腦神丸的念頭,他剛想要說些什麽,卻見方小栗迷瞪着眼恍然驚醒似地看向自己,沉默了好一陣之後,才咬着唇視死如歸地顫巍巍伸出手來。
“住手!”
正在此時,一聲暴喝從外間傳來,那是個陌生的男聲,可語氣中仿佛透着些驚疑不定,方小栗微微一怔,東方不敗便順勢收回手,披上外袍便踱出了馬車,方小栗心有餘悸地看了看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趕緊轉身一掀簾子也跟了上去。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東方不敗身後,還沒行得幾步,就被又一聲怒吼吓了一跳。
“你這镖師,快放下那孩童!”
方小栗仔細地将自己掩藏在東方不敗身後,确定絕不會被誤傷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脖子,青年見狀不由失笑,伸手在她額上一彈,嘆道。
“你這丫頭,怎的如此惜命!”
見對方似乎已經把三屍腦神丸的事抛到了腦後,方小栗谄媚地笑笑,松了一口氣,可眼前發生的一幕卻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被勒令做保姆的阿奇穿着一件背後印着大大的“镖”字的衣服,正面無表情地将任盈盈高高舉起,仰面朝天的小蘿莉正毫無章法地四肢亂劃着,一個白胡子老道攔在路中間,朝着對面兩人怒目而視,他身後跟着一群青衣束冠的道士,一看就是随着老道的帶領路過此地。
阿奇原本就少言寡語,此時沒有得到小姐的命令,更是對面前老道的質問恍若未聞,正義感爆棚的道士見自己幾次三番的喝止都被人當成了耳邊風,不由得勃然大怒了起來。
“你這漢子,好生無禮,看來是非得受點教訓不可了!”
方小栗見他像是攀着奧運火炬一樣舉着任盈盈,不由得在心裏替他捏了把汗,她擔憂地扯了扯東方不敗的袖子,示意他出面解圍。
“哼。”
見她如此關心一個不相幹的男人,東方不敗的臉色不由得沉郁下來,可轉念一想,又勾起一抹笑意,他長臂一伸,不客氣地将躲避在幕後的方小栗拉了出來,輕輕地擁住她的肩,低聲在她耳邊說:
“想要我幫忙就好好配合。”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被青年摟着走向前方,東方不敗鳳目微揚,眼中流光溢彩,他大聲喊道:
“好了盈盈,別折騰阿奇了,他可不是你的玩具!”
話音剛落,原本像一座雕像似的阿奇趕緊将這小魔王放下地,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任盈盈一回頭看到方小栗,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以後便高高地擡着頭,目不斜視地獨自一人爬回了馬車上。
這下,便輪到那幫道士不解了,領頭的老道一甩拂塵,上前行了個禮,疑惑道:
“兩位,這是……”
其實他遠遠就見到了這一對青年男女自馬車上下來,男的姿容出衆,風神若舉令人一見難忘,女的雖衣衫狼狽,一臉蒙塵,卻也難掩眉目中的靈秀麗色,正是世界少有的一對伉俪,原本只是以為自己這幫人擋了他們的道,但如此看來,似乎還有隐情。
“道長,”
東方不敗也跟着抱了抱拳回禮,他一改以往在教中的威嚴肅穆,爽朗地笑着,方小栗看着他露出的兩排白牙直發愣,硬是沒有注意到對方行過禮後又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回了自己的肩膀,
“讓道長見笑了,說來十分慚愧,都是在下家教不嚴呀!”
“哦,這位小友何出此言?”
見眼前的青年朗朗大方,容姿不凡,神态體格也像是武林中人,向來喜歡提攜後輩的老道心中提防去了大半,更是起了結交之心。
“唉,都是家事,”他搖着頭,似是十分赧然地說,“說來也不怕道長笑話,我與我這夫人乃是打小就訂的娃娃親,她平時為人性子刁是刁蠻了些,可我卻是十分喜歡的。”
……娃娃親?刁蠻?
演戲達人方小栗很快就找出了這個設定中的BUG,老娘這個身體才二十出頭好不好,你一奔三的老男人,誰家的父母這麽腦殘娃娃親娃你妹啊!
可是除了她以外,在場的人似乎都沒有發現這個BUG,其實夫妻年歲相差大的婚姻在這個時代非常常見,而且東方不敗本身容貌俊美非凡,根本不會讓人往年齡上頭想,方小栗愣愣地斜眼看向東方不敗,只見他在自己的注視下面色一紅,演得更歡了。
“原本也是在下的錯,平時沒什麽別的愛好,就喜好喝二兩小酒,誰知這一喝就喝出了禍端,夫人操着菜刀将我從青樓一路追殺回家,我想着,要不就出趟遠門做生意吧,等夫人消消氣再回來賠禮,可是她卻一氣之下帶着我那小外甥女離家出走,這不才剛剛追回來,唉,我真是心疼死了。”
菜……菜刀?
東方不敗又将方小栗摟緊了些,個子本來就矮的她差不多被揉進了他懷裏,被悶得出不了聲,她胡亂扭動掙紮未果,只得出手搗了他一拳。
“哈哈哈哈哈!”
青年稍微松了松力道,大笑着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一吻,
“夫人打得好,我就愛看你這嬌蠻的模樣。”
方小栗和對面的那群道士聞言不由同時渾身一僵,她是被東方不敗突然展現的這抖M的模樣雷得不能自已,而對面那群道士則都在想,幸好當年出了家,幸好當年出了家!
隐隐覺得面前這俊美青年有點毛病,老道飛速打消了自己想要結識的念頭,忍着心頭發麻的奇異感覺匆匆寒暄了幾句,就要帶着弟子離開。
方小栗欲哭無淚地看着東方不敗在道士們走過自己身邊以後,露出一個計謀得逞的邪魅笑容,深深地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麽令人聞風喪膽的邪教教主,明明就是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喜歡惡作劇的男孩嘛!
青年心情大好,攬着矮個子姑娘的肩轉身朝馬車走了幾步,卻在聽到身後傳來的內息渾厚的傳音時凝住了臉上的笑容。
“天門道長請留步,您可別被這魔教的卑劣小人給騙了,他們根本不是什麽商賈,而是日月魔教的黨羽!”
39林中阻擊戰!
方小栗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就要回身去看,卻感到自己的後腦勺被一只溫熱的手抵住了。
“別回頭。”
低低的男聲在她耳邊輕語着,微微帶點濕潤的氣息拂過耳邊,高大清俊的男子攬着她的肩繼續朝前走去,寬厚的肩膀像巍峨的山巒一樣讓人安心,已走遠的老道一行人驚疑不定地回過頭來,看到這一對夫婦步履悠閑從容地緩緩而行,镖師模樣的随從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一時半會竟也沒有拿定主意,只是都站在原地竊竊私語起來。
方小栗好像害羞似的将半邊身子都隐在東方不敗的保護之內,可她的額頭卻沁出了點點汗珠,自從得到了非凡的能力後,她對聲音的辨識度幾乎無人能及,剛剛那句千裏傳音明明就是岳不群的聲音,根據笑傲裏對這個人的描述,他根本就是一個喜歡在背後捅人刀子的僞君子,真小人,剛剛在客棧時自己已經百分百肯定岳不群認出東方不敗的身份了,可當時他大概十分忌憚他帶着人馬,所以并沒有吱聲,看現在這架勢,八成是悄悄地跟在了他們身後,直到等到敵人落單,援兵又及時出現,覺得這正是個下手的好時機才出聲。
“這個卑鄙小人!”
她咬牙切齒地低咒道,沉浸在憤怒中的方小栗壓根就忘了自己前不久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麽逃離東方不敗的魔掌,已經完完全全将自己代入了黑木崖的陣營中。
華山派以內力見長,岳不群人未至,聲已傳出,站在遠處的老道雖然沒有聽出他是誰,但就憑着這份功力,卻已不可小觑,他面色一沉,拂塵一掃,幾個起伏後便落在了兩人身前,将他們攔了下來。
天門道長何許人也?
泰山派掌門,五岳劍派裏少有的苗正根紅正面人物,嫉惡如仇,武功高強,尤其憎恨魔教人士,他在笑傲中的出場次數少得可憐,屬于金大小說中典型的“龍套跑一跑,馬上死翹翹”的人物,很多人将他死得早的悲劇歸結于天門道長的爛脾氣和他那一根筋的頭腦,但凡事不加考證便輕易地相信別人,這才是他被自己門下的叛徒輕而易舉害死的根源。
此時的他還算是有點腦筋的,并沒有一上來就大打出手,只是不假思索地脫口問便道:
“你們二人果真是魔教中人?”
東方不敗眉頭一皺,松開攬着方小栗的手,狀似不經意一般地用指尖在她背後輕輕一推,面朝着髯須花白的老道傲然笑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小栗冷不防朝前一個趔趄,心中卻有些茫然,她擡起頭看着前方,卻發現不遠處的馬車裏正有個小腦袋從簾子裏鑽了出來,原來正在和她賭氣的任盈盈見他們二人遲遲不歸,外邊又吵雜不堪,一時好奇便自己爬了出來。
瞬間她福至心靈,知道東方不敗要自己去幹什麽了,她幾乎只是遲疑了一瞬,便拔足朝馬車飛奔而去,正與東方不敗對峙的天門道長見勢正欲阻攔,卻被面前的青年看似平平的一招“回風落葉”截住了去路,老道一驚,立刻斂神嚴陣以待,“回風落葉”乃最基本江湖套路,并非什麽特殊招式,普普通通的镖局镖師和官府的捕快有時都會用這一招。但眼前的青年卻不那麽簡單,自己怎麽說也是一派掌門,心下又對對方多有懷疑,如今他僅以如此平凡無奇的招式阻住了自己的去路,這不得不讓人認真對待。
東方不敗長臂一伸,恰恰擋在天門道長身前,他一改先前妻奴的無賴嘴臉,俊逸的臉上浮起微笑,鳳目中寒光一閃,口中卻客氣得很:
“這位道長,我們素昧平生,你如此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怕是有失方外之人的身份吧?”
老道一愣,果然不好再追,他見東方不敗并沒有否認自己魔教中人的身份,便認定先前那句千裏傳音是真,皺眉道:
“原本還心存懷疑,沒料想你果然是歪魔邪道,心思如此粗鄙不堪,我等正道中人不屑與爾等計較口舌之争,亮兵器吧!”
話音落畢,他從袖口抽出一把三尺見方的鐵劍,劍身上鏽跡斑斑,看得出有些年代了,鋒端卻依舊寒芒微爍,不失為一把好劍,天門道長雖然性子急躁沖動,但對這把劍卻分外愛惜,他撫劍長嘆道:
“本以為我中原又出了少年英才,心中甚慰,卻不想早早被魔教染黑了心腸,也罷,也罷,我見你一身好風骨,葬于我這掌門鐵劍之下,也不算是屈才了。”
聽得這話,東方不敗的面色沉了下來,另一只原本垂下的手也悄悄将自己的兵器從袖中抽了出來,日月神教在中原的根基遠遠沒有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穩,教中并沒有傳于弟子的本門神功,教主倒是有一套吸星大法,可是他能傳給別人嗎?許多教徒都是帶藝投入門下,所以武功修為良莠不齊,自己雖是黑木崖上有名的武癡,但一身本領也大多都是偷學而來。青年薄唇微抿,作為江湖正道特別是五岳劍派的死對頭——日月神教的高層領導,他對每個門派的典故了若指掌,眼前這把黑黝黝毫不起眼的兵器,便是泰山派自三百年前東靈道人傳下的掌門鐵劍,泰山派有祖訓,得鐵劍者即為掌門,而且東靈道人死前留有遺言“見此鐵劍,如見東靈”,眼前這道士居然是泰山派掌門,不由得自己不加倍小心。
“阿奇,去保護夫人。”
簡單地吩咐了一句,東方不敗便仰頭長嘯于林間,提示自己那些至今還在野炊的部下前來相助,然後飛身而起,拔出兵器與老道戰作一團,立于自家尊主身後準備支援的面癱臉阿奇愣了一愣,立刻依從他朝方小栗飛身而去,在半路上與紛沓前來的弟子們交兵,雖然他們大都武藝低微,可俗話說“蟻多咬死象”,他一時半會也難以脫身。
“快!盈盈!”
在奔跑中方小栗的發帶斷開,原本就挽得松松垮垮的發髻一下子散開來,黑色的長發在空中飛揚,她奮力将雙手伸向面露懵懂的小蘿莉,眼看着就能拉住她的衣帶将她抱進懷裏,卻被一道青色的影子搶先掠過,一把撈起趴在馬車上的任盈盈。
“岳不群!!”
看清來人是誰後,方小栗忍不住失聲大喊起來,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勢,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麽辦。
聽到那聲驚呼,東方不敗正欲回身,卻被鬥得正酣的天門道長使出的“泰山十八盤”纏住,根本脫不了身,一時之間無法看到方小栗那邊情況如何,他暗自一咬牙,不由得使出最狠辣的招式,力求快速制敵。
林間“乒乒乓乓”的兵器聲不絕于耳,岳不群一手執劍,一手抱着任盈盈,他随意瞥了一眼方小栗,見她沒有武功,就只是點了她的穴,令她不能動之後,便不去理會,專心關注戰局。方小栗不能轉動脖頸,實在是心急如焚,卻也知道不能出聲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只得轉動着眼球,安撫着在岳不群的懷裏僵直了身體的任盈盈,小姑娘瞪圓了眼睛,一會兒看看被點了穴的方小栗,一會兒轉過頭去看打得難解難分的兩幫人馬。
岳不群貪婪地關注着眼前的打鬥場面,自這隊人馬離開後,他就獨身一人屏息跟在了他們後面,恰好天門道長與門人經過此地,他見時機成熟便出聲留下了他們,想趁他們雙方都戰得精疲力竭之際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手上的這個小女孩,估計是魔教哪個大人物的傳人,若是這次一下子将他們一網打盡,華山派就可以就此揚名立萬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摩拳擦掌熱血沸騰起來。
“啊!”
“啊!”
突然,林間此起彼伏響起兩聲慘叫,這兩聲吶喊還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口,方小栗滿頭大汗地看着任盈盈亮出自己陰森森的雪白小牙齒,用力在岳不群的脖子大動脈上啃出一口血。
等等!
方小栗心中緊張得要命,自己剛剛太關注任盈盈了,卻忘了注意發出另一聲慘叫的人,他究竟是誰?
40砍刀是最稱手的武器!
方小栗心中焦慮,她既擔心岳不群會對年幼的任盈盈下毒手,又因為這不符合人體科學定律的點穴而沒辦法把脖子轉過去。
這坑爹的點穴!!
“道長,穩住,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猝不及防被小蘿莉咬了一口的岳不群覺得顏面大失,又不好發作,正好此時發覺天門道長在與東方不敗的纏鬥中落了下風,忙精神抖擻地抽出長劍,加入到戰團中。
!!!
那麽現在是東方不敗占上風嗎?!
方小栗維持着側身向前的姿勢,心裏憋屈得要命,她現在眼前只有一片綠油油的森林,只能靠自己豎起耳朵聽場上的一切異動,不肯放過一丁點兒風吹草動,盈盈現在還在他手裏,要是岳不群這貨拿她來做擋箭牌怎麽辦!!
她想得其實沒錯,岳不群帶着任盈盈加入戰場存的也就是這麽一份龌龊心思,他本不知這個青年是什麽人,只是兩年前自己親眼所見嵩山,衡山,泰山幾派圍攻一名魔教長老,當時由于自己趕到時勝負已分,所以也沒有貿貿然加入戰局,但在其後幾方人馬都走完時,他現身查看那名魔教長老的屍體,才在他的衣角處發現了和那名青年衣角一樣的火紋标志。
他冷眼旁觀兩人相鬥,驚覺天門道長身為泰山派,又武藝高強,卻不但不能在他手下讨得一點便宜,還被當胸擊中,一口鮮血頓時就噴了出來;不但如此,方才他帶在身邊的那個随從也是身手了得,只一人之力就将那些武藝平平的小道士們殺得落花流水。
岳不群故意将任盈盈擋在身前,長劍開道,逼得心有旁骛的東方不敗左躲右閃,他意識到這所謂名門正派的不入流手段,鳳目中似有火光噴出,可惜顧及到任盈盈,只能強自壓下那些殺招,一身好武藝無法施展。小小年紀的任盈盈倒是處變不驚,她低下頭,盡量将手腳纏在岳不群的身上,保護自己不被劍風所傷。青衫君子劍岳不群面上紫光一現,長袖甩出,手中劍借袖功飛出,将欺近身來想要援救任盈盈的玄衣青年逼退幾丈遠。
岳不群算盤打得精,倒是可惜天門道長雖嫉惡如仇,但也是出了名的心思耿直之人,說白了,就是傳說中的二愣子,他見岳不群施展出華山派的絕技紫霞神功将東方不敗逼退,便跳出場內,大喇喇地伸出手去:
“岳掌門,這小姑娘就交給我,你放心對敵吧。”
“!!!”
這是正準備使出第二招的岳不群。
“???”
這是正準備沖上來的東方不敗。
“%……&¥@……”
這是倒地不起鬥志全失的衆小道士。
“…………”
這是面無表情的阿奇。
鬥得正兇的兩隊人馬瞬間安靜了下來,方才漫天飛舞的劍光都消失不見,仿佛一部武打片卡帶卡在了關鍵時刻,大家都在等待下一步該如何。
其實有句話說得真沒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若是天門道長心思靈巧一點兒,兩人聯手對戰這個玄衣青年,手中又有任盈盈這個王牌,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他拿下,可偏偏他卻不懂岳不群這一番苦心,而自诩“君子”的華山派掌門也沒有在衆多同道的眼皮子底下喊出“我就是要拿這個小盆友當肉票啊你這個SB!”的勇氣,于是在躊躇了片刻後,只能忍着肉痛一邊抽着眼角一邊将手中的任盈盈遞給了至今仍渾然不覺的老道士。
“當!”
就在任盈盈脫離戰鬥圈的一瞬間,那道黑色的影子又如同閃電一般淩空而來,方小栗聽着那熟悉的兵器相交發出的切割聲和各種噪音,她散落在胸前的長發也被這內勁極強的一擊帶得揚起,黑衣人阿奇那邊的戰局也重新開始了,方小栗在心底松了一口氣,雖然自己并不知道東方不敗的武力值如何,但卻有信心只要任盈盈不在對方手中,能拖到黑木崖小分隊趕來救援,那就沒事了。
小蘿莉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地任由自己被轉手到天門道長懷中,像是被吓壞了的樣子,當她在被老道士抱在懷裏走到方小栗身邊的時候,突然伸手摟緊了老道長的脖頸。
“伯伯,能讓嬸嬸抱抱我麽?”任盈盈忽然仰起小臉,可憐巴巴地請求道,“我胳膊好疼!”
方小栗如今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也許只有眼珠子了,她一眼望過去,只見小姑娘的一只手軟綿綿地搭在天門道長胳膊上,面色慘白,也不知到底情況如何,一時間各種猜測在她的心頭徘徊,真真叫人心急如焚。
老道士目光向下掃去,不由得面色一滞,他是習武之人,自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懷中的孩子手臂是被人用武力活生生折斷了,他們泰山派以道傳家,教義向來信奉中正威嚴,雖說痛恨那些魔教餘孽,但眼見着這麽一個幼齡稚童受此苦楚,到底令修道之人有些不忍。
他擡頭看了一眼青衫長劍的岳不群,之見岳掌門一把長劍舞得密不透風,面上紫氣滿布,雖說江湖中人都知道這是華山派的獨門內功,但看上去着實有些猙獰,岳掌門在江湖上人稱“君子劍”,就是贊他翩若君子,頗有如蘭高雅之質,難道會做出此等殘虐幼童之事?
雖心下存疑,但本着厚德載物之懷的天門道長還是沒有猶豫地接好了任盈盈的手臂,他見方小栗沒有武功在身,便也一擡手解了她的穴,把小蘿莉放進她的懷中,微微休整了一下自己的內息,便挺起長劍飛身到阿奇的跟前,支援起自己的同門小輩來。
方小栗手腳一麻,剛感覺自己能夠活動,便急忙拉起任盈盈的手臂左看右看,她顧不得關注別的,只懂得一臉惶恐地問道:
“盈盈?他打你了,你疼不疼?”
小蘿莉順勢将頭靠在她胸前,湊近她的耳朵低聲說道:
“沒事,手是我自己折斷的,我有分寸。”
“!!!!”
方小栗全身一顫,駭然地瞪大眼睛看着任盈盈,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認識這個與自己朝夕相伴了好幾個月的小姑娘,只見她臉上的蒼白還沒有退去,可見剛才是疼得狠了,卻還在認真地對自己交代着:
“方小栗,你待會兒趁人不注意帶着我偷偷從這邊溜走,輕點兒,若是被那老賊發現了,我們便又走不成啦!”
她盯着任盈盈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小姑娘奇怪地伸手拉自己的衣袖,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應道:
“啊,好!”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可是說起來也不過是短短片刻而已,方小栗摟着任盈盈軟軟的小身子,迅速地瞥了一眼場上的狀況,阿奇那方情況不容樂觀,他原本已經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但卻因為泰山派掌門的加入而變得捉襟見肘起來,畢竟只是個小小少年,再怎麽天賦異禀刻苦習武,也比不過功力深厚的一派掌門,如今他也只能夠維持自己勉強不在幾招以內落敗而已。
倒是東方不敗與岳不群的比試十分耐人尋味,可以說是不分伯仲地堪堪打了個平手,武林正派也有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那就是每派自古流傳下來的獨門神功,華山派歷代高手如雲,傳下來的內功心法也愈加精妙,再加上劍法招式“正合奇勝,險中求勝”,哪怕是東方不敗招式再淩厲——
等等,那是什麽?
方小栗抱着任盈盈,騰不出手來捂住自己一直跳個不停的眼皮,可是當她看清楚那個像雄鷹一樣淩空躍起,身姿矯健的男人手中的武器後,整個人不由得斯巴達了!
神啊!為什麽你沒有告訴我,東方不敗在練葵花寶典以前,耍的是砍刀!!??
神不思蜀糾結間,N個世紀以前由黑木崖上的尊主本人喊的那一聲集結令終于起作用了,樹影飒飒娑動,幾個黑影像箭一般從密林深處躍了出來,如果忽略不計他們嘴邊那些可疑的金黃色油漬,那麽他們邊打邊喊出的“屬下救駕來遲”也算是可信了。
無論如何,形勢也還是發生了極大的逆轉,5,6個訓練有素的暗殺隊員的加入極大地提高了魔教這一派的戰鬥力,不但被原來被壓着打的阿奇緩過了氣,就連東方不敗也越戰越勇,手裏的砍刀也耍得虎虎生風起來。
“噢我的天!”
還沒從颠覆三觀中回過神來,方小栗剛一彎腰把任盈盈放在地上,準備活動活動自己被點穴點麻了的手腳,才剛剛擡頭,便見一個黑影朝自己這方惡狠狠地撲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巴交的感冒成了肺病,這也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更新的原因,本來以為有好轉,可是……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希望自己一天一更,身體健康~~
大家抱~~~!
41一切照夫人的意思辦!
也許是依然還轉換不了自己在武俠世界的角色,方小栗情急之下,連“來者何人”這句經典臺詞都沒來得及念出口,就伸手入懷掏出從任盈盈那兒順來的生化武器,閉着眼睛用力一灑。
“啊!”
不知對方灑出的是什麽,正面飛撲過來的黑影一閃身躲過,卻一口真氣沒能接的上來而在半空中一滞,狼狽地落到了草叢裏,旁邊的任盈盈看準機會,立刻像頭兇猛的小獸那樣從靴子裏抽出一支小匕首惡狠狠地躍了出去。怕她吃虧,方小栗緊跟在她身後跑了過去,卻見小姑娘正與之前自己在客棧中見過的英氣小男孩纏鬥在一起。
令狐沖此時已是個十一二的男孩,無論是身型還是力氣都比任盈盈強很多,可他卻在這場小孩子的打鬥中占了下風。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