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頭七

萬通大廈

郁皓看着手裏，下屬剛交上來的工作報告，只是随便看幾眼，便很不耐煩地丢在一旁，明明最近業績已經比以前好多了，郁皓還是不滿意。

小千唯唯諾諾地退出了郁皓的辦公室，之前他們的上司，每天上班的時候嘴角都是帶着笑，就算他們犯錯了，也不會責罰他們。但是最近每天都早早來上班，晚上下班也是最後走的一個，還經常黑着一張臉。

他們做小的也不能抱怨，只能忍着，好在郁皓沒有遷怒給他們，只是給他們臉色看。

郁皓已經在陳斌那裏聽說了，栩衛最近過的很不好，表面上還是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但是一回家，就好像神經兮兮的，拿他的衣服熬粥，對着牆上的日歷發呆，或者和一群男同志說些很暧昧的話。

用陳斌的話來說，他想郁皓回來的時候和會吃醋。

郁皓很擔心栩衛，他寧願栩衛一個人大哭一場，或者出去旅游也行，放松一下自己，而不是這樣糟蹋自己。

陳斌也和栩衛說他瘋了，但是栩衛就是感覺，這樣自己會好過點。

每次陳斌看着栩衛和網友聊天，說的暧昧，罵栩衛不争氣，等陳斌走後，栩衛還是會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哭。

這是郁皓死了之後的第七天，也就是頭七，那天剛好是周日，栩衛在家裏，特別是門口，窗戶旁，地上鋪滿面粉。

因為那天是頭七，陳斌害怕栩衛會做出什麽傻事來，就去公寓裏看看他們，但是開門後，看見栩衛是站在鞋櫃上給自己開門的。

“噓，等我走後，你再站在鞋櫃上，慢慢移步到沙發上坐吧，我就不倒水給你了。”

陳斌看着一臉緊張的栩衛，心裏勐抽一下，他真的感覺栩衛瘋了，已經失去理智了。

“你幹什麽呢，這是？”

“我之前問過一些道士，他們說死人頭七的時候，一定會回去找他舍不得的人，最好就是在房子裏設宴，請他吃飯，因為他們魂魄要頭七之後才會消散，所以地上鋪面粉，可以看見他回來。”

陳斌看着栩衛一臉認真的，頓時毛骨悚放，有種郁皓真的死了的感覺。

“那，如果他是飄回來了呢？”

“不知道，地上應該會有一條拖痕吧。”

陳斌看着客廳中間的那桌子的雞啊，水果，還插着香。

陳斌覺得郁皓做的好絕好狠，把栩衛折磨成這樣。

後來，陳斌還是真當一回事地和栩衛坐在沙發上等郁皓回來。

他們故意把窗簾關上，弄得房間很暗。

他們從下午四點，開始等，等到晚上十點，地上的面粉，還是沒有動靜，也沒有一陣風刮過。

“會不會是你在，郁皓他覺得你擋着我們二人世界，要不你先回去吧。”

陳斌不敢回去，他害怕自己走了，栩衛就胡思亂想什麽，就說郁皓想帶他走，然後他一個人尋短見。

陳斌就是死賴着不走，栩衛幹脆直接跑到鞋櫃上等人，後來還怕郁皓沒鑰匙回家，直接把人打開了。

陳斌看着神經兮兮的栩衛，心裏也酸熘熘的，好想哭。

他以前一直覺得栩衛很自私，大概是因為他是獨生子的緣故，覺得栩衛做事很不顧別人感受，但是看着現在的栩衛，陳斌沒想到，自私的人，也會愛一個人愛到這樣執着。

“會不會是郁皓他想回家一趟看他爸媽，從簫城來和縣要一段時間，所以還沒來。”

陳斌聽到栩衛自言自語說話，看着牆上的鐘，已經晚上十二點半了，還是沒有什麽詭異的動靜，就只是溫度低了點，但是這低下來的溫度不過是晚上冷而已。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陳斌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着了，後來聽到栩衛哭聲，才很驚醒。

看着栩衛一個人蹲坐在鞋櫃上，哭的很厲害，一抽一抽地喘息。

“為什麽他還不回來，是不是他恨我那時走了三年，所以現在也要走，是不是三年後他才回來。”

陳斌不顧地上的面粉，走到門口，他想安慰栩衛，但是栩衛就是自己抱着膝蓋，根本就是在拒絕外人。

陳斌也不知道能怎麽安慰栩衛，就是無措地站在門口，看着栩衛哭。

陳斌看着哭得好像快要暈過去的栩衛，心裏把郁皓罵了千百遍。

第二天，栩衛還是照常去上班，頂着一個黑眼圈，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後來栩衛每天工作都很勤奮，每天早早到，很晚才走，總是要把工作做完，做的沒什麽好做了，就把別人的給做了。

這天，經理讓栩衛跟着一個老前輩去做采訪，是做PC公司的行業調查。

PC公司是一個大型百貨公司，當然有涉足其他的行業，但是最主要的，還是經營百貨公司和網上商城。

帶領栩衛做這調查的前輩叫JACK，是個四十出頭，看着就是個很精明的人。

栩衛禮貌地和JACK打招唿，但是JACK扭頭就走，邊走便和栩衛說規矩，這典型就是給栩衛這個上進的人下馬威，來到公司才一個多月，就讓他跟着自己混，好多其他的人，是來到之後一兩年才可以跟着自己去采訪，他也聽說過栩衛是靠關系進來的，在他眼裏，栩衛雖然勤奮，但也不過是個靠着家裏吃飯的啃老族。

因為最雜志有足夠的公司背景，JACK有足夠的人脈，JACK進去就和總經理的秘書在談話，要求采訪總經理，因為事先預約過，所以他們只要在門口等一下。

“衛，給我下去買杯星巴克的咖啡，我要抹茶星冰樂。”

“但JACK，我們快要進去了啊。”

“我讓你給我去買杯咖啡也不行嗎，是不是我叫不動你做事。”

“我……不是這意思。”

“那還不快去買!”

JACK已經不耐煩地對着栩衛吼，栩衛只能聽話地下樓，來到樓下，看着路牌才知道，最近的一家星巴克要走到街尾，栩衛只能跑步過去，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但是當他跑去買再跑回來的時候，JACK已經進去了。

栩衛因為是跑着來回，所以有點狼狽地哈着氣，但是總經理的秘書卻不讓栩衛進去，理由就是兩人已經在談話，他現在進去總經理會不高興，哪怕他是參與采訪的。

秘書很抱歉地看着栩衛，其實心裏感覺栩衛有點可憐，因為這其實是JACK的意思，但是這樣可憐的人看多了。

栩衛坐在門口休息一下，JACK便出來了，出來的時候看着還喘着粗氣的栩衛，頓時破口大罵。

“我讓你買杯咖啡，你買多久了，讓我一個人進行采訪，Mark叫你來幹嘛的，我一個人做記錄，還要提問，咖啡到現在都不好喝了，給我丢掉!”

後來JACK随手就把栩衛遞上來的一杯星巴克給丢了，後來栩衛只能忍，栩衛也不敢和JACK說話，那杯星巴克的錢，JACK也沒有給栩衛，栩衛去財務部報銷的時候，對方不給報銷，因為這不是公務的事情。

一杯星巴克的錢，栩衛不是給不起，只是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奢侈品般的存在。

他栩衛什麽時候受過這般對待，家裏爸媽捧着，學校的時候郁皓捧着，剛出了工作的時候也有郁皓捧着。

栩衛受了委屈，回到家看着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人上來問自己累不累。

第二天，栩衛還要和JACK去PC公司做采訪，因為每天能預約到的時間有限，這次栩衛事先買好一杯星巴克給JACK，想要拍馬屁，花點本錢還是需要的，JACK明顯有點意外，以為栩衛會從此不跟自己，但還是沒打算給栩衛學東西，準備進門的時候還是叫栩衛去買東西，栩衛也乖乖去，JACK倒是好奇栩衛今天怎麽會那麽乖。

等出來後，栩衛殷勤地接過JACK的東西。

“JACK，采訪稿呢，我幫你整理吧，你采訪還要自己整理，挺累的。”

“你，會整理嗎？”JACK好奇地看着栩衛，他的采訪稿都是很零散的，因為他不喜歡整理，所以整理起來很麻煩，也很需要耐心。

“我昨天把你采訪的所有資料和稿件都看了一遍，大概明白些，這點繁瑣事就給我來吧。”

JACK看着栩衛一臉期待的，而且整理采訪稿件和做采訪記錄本來就是栩衛的事，自己全部做了也是個愚蠢行為。

後來在栩衛的花言巧語下，采訪的錄音筆還是被栩衛拿走了。

回到公司後，栩衛心裏還腹诽着JACK既然是錄音筆做記錄，還說自己累着他要他自己做記錄，其實只要錄音筆按個鍵就好。

但是栩衛還是沒有說出來，說出來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