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九十四)

那個中年男人身份神秘,但從封樾的态度中來看,他似乎不怎麽在意這個不速之客。

我沒有問。

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樣貌,直到有一天我在花店裏看到他。

那天我沒休息好,中午吃完飯便和苗舒說我要去休息一會兒,便到樓上小隔間去躺下了。

我迷迷糊糊睡着,意識模糊時聽到很大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響。

我一個翻身從小床上蹦起來。

我的第一個店并不是現在的這一家。

那時沒有多少錢,只能選房租低一些的地方。那是一條很老舊的小巷子,多半是附近的居民會去逛。

街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店有很多,但和大多數這樣的巷子一樣,那裏的老板都很排外,發生沖突的情況不少。我也參與過好幾次。

我匆忙跑下了樓。

苗舒背對我站着,手裏警惕地拿着做花用的剪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去擋在他面前。

看到來鬧事的人我愣住了。我在腦海裏尋找一陣,确定他就是封樾和郁南提起過的那個中年男人。

那天晚上雖然天色暗了,但這個男人一直面對着我和封樾說話,不見還好,一見我便能記起了。

“這位客人,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要動手的話我只能請警察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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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鎮定地開口,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腳下碎掉的花瓶。

這個花瓶雖然比一般地大上很多,但還好是我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很便宜。

“哼,是我不好好說話嗎?你看看你們這家店的态度!”那男人把手裏的花遞過來,指着花瓣兒上的破損,又說:“你們這是家黑店吧,一束花的價格比別家高上快一倍,送來的花竟然爛成這樣了,你要叫警察,好啊。”

那男人擡着眉毛,兇神惡煞,語氣嚣張地說:“我倒還想請警察來評評理,是誰的問題啊?”

只看了一眼,我便知道他是故意找茬的了。

這些花瓣很明顯就是他自己弄的。

花收到之後拿手去用力捏,僞造成蔫了的樣子,再栽贓到花店頭上。

我伸手碰了碰花瓣,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老板,這個人就是故意的,”苗舒指着那個中年男人,還氣不過,“花是我送到送貨員手裏的,肯定沒問題,他一來就罵罵咧咧,說了一堆難聽的話,故意摔了花瓶還裝傻。”

“喲你們老板都來了輪得着你說話嗎?血口噴人啊小屁孩。”中年男人吊兒郎當地。

“你說花是我們店的問題,請問有證據嗎?”我忽視了他的刻意挑釁。

“你花送來就這樣,你讓我怎麽找證據,這不是刻意為難人嗎?”

這時正好有在門外觀望的客人往裏走,他拿着花沖過去,對那女客人說:“你看看這家的花啊,就這麽個鬼樣子賣這麽貴,千萬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他話還沒說完女客人就被吓走了。

我耐心很有限。

我先提醒苗舒把剪子放遠一點,再走上去,最後一次和他講道理:“我們送貨的人,拿到貨,送了貨,都會拍照留下憑證,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看照片對峙。”

中年男人不屑地切了一聲,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搞我。

我想你他媽是誰啊。

和封樾鬧,和我鬧,就是想找茬兒。

今天讓你茬兒個夠。

(九十五)

我上一次在苗舒眼裏看到他那麽驚恐的目光,還是他在手機上看恐怖片的時候。

我是被苗舒抱着腰往後倒才拉開的。

打到後來,地上的玻璃渣兒被用上了,東一片西一片的都有血,分不清是誰的。

可能我的會多一些。

他用玻璃片紮我,我不會疼,我紮他,他痛地在地上打滾。

“宋老板,別打了!”我聽到苗舒焦急的聲音,他手臂收得越來越緊好把我困住。

“宋哥!”他又喊。

我搞不明白他叫這麽大聲做什麽,看着手上一片血紅,才反應過來我還沒停下。

可以了。

可以了。

我一下卸了力。

最後我還記得和苗舒說:“不會有事的。”

但他看起來根本不相信。

(九十六)

我進了警察局,自己報警的。

我和警察說我打人了,人已經送去了醫院。

我感覺接線員都愣了一下。

我在警察局裏坐着,聽警察說了很多教育的話,眼看着快到要下班的時間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警察,說:“那邊人已經沒事了。”

警察看了我一會兒,正要說話,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為首的人西裝革履。

我一見他,就趕緊低下了頭,雙手局促地絞着,指尖都泛白了。

視線裏一雙黑皮鞋靠近。

“下次打架不要傷到自己了。”

(九十七)

封樾牽起我的一根手指,正好是有一道傷口的那根。

“沒去醫院?”他問。

語氣淡淡的,我卻聽得心中警鈴大作。

“不嚴重。”我說。

封樾低頭看着我,整張臉在陰影裏。

我與他對視了幾秒,他放下我的手。

“我先去處理你的事,”他的手指在我臉頰上刮過,“在這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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