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百零四)

最近雨下得尤其厲害。

從城裏流過的那條河漲水也厲害。

因為現在偶爾我會在晚上和封樾一起出去散步,我們常常會去河邊。

晚上風很涼爽,那種涼爽從腳底升起來,把午後的熱氣全都驅散了。

封樾會牽我的手,我的細瘦的、布滿傷痕的手與他寬大的、有力的手交扣在一起。

夏天,即使是晚上,身上也只有一件薄薄的衣服,封樾還是喜歡襯衣,但他也會選擇絲綢質感的,摸起來很光滑,有時我的手指甚至扣不住,雖然抓不皺,但會把衣服拉掉,封樾也跟着露出一片肩膀。

他全身都很in,不是我的骨瘦如柴的那種in,而是一束束緊密的肌肉。

封樾總是說他要帶我去鍛煉,但他工作又實在繁忙。

從他對我說了那番話之後,我們之間的關系悄悄改變了。

這種改變是很順其自然的,有時候我半夜醒過來,眼睛在一片漆黑裏什麽也找不到,卻仍然四處望時,我會想,我們是不是變了,是不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應該是有的吧。

封樾現在總是喜歡讓我陪他一起工作,我只需要坐在旁邊。我沒有事情要做的時候,他偶爾會來牽一牽我的手,這時我會湊上去同他接一個吻,如果我也要工作,我會分享一半書桌。

包花,或者研究花的組合,或者挑選一些新的品種……

我每次都希望時間能慢一點。

因為封樾的房間裏有一個挂鐘,書桌上還擺了一本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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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七月的第一天打了一個紅圈。

(一百零五)

封樾發現我在看日歷。

可能是因為我出神的時間太長。

他明明看見了,卻還是問我:“在看什麽?”

他想讓我說什麽呢?我不知道,所以幹脆什麽也不說。

我說沒什麽,就是累了。

他于是放了筆,朝我打開雙臂。

我光着腳,在地上一蹬,便把我和帶輪子的椅子一起送過去,再爬進他懷裏。

封樾沒有工作了,他只是抱着我,我們一起看着不知道一處很無聊的地方。

那就是房間裏一面空白的牆而已。

“我好像禍國殃民的那種人。”我突然說。

“怎麽說?”封樾的語氣聽起來很感興趣。

“要好好工作。”我指了指他只畫了一半的一個……屋頂還是什麽?

我認不出來。

封樾笑了。

我從來沒聽他這麽笑過。

他笑的時候臉埋在我的頸窩,粗重的氣息弄得我甚至有些癢。

我等他慢慢平複下來,他望着我的時候嘴角還提得很高,脖子泛紅,血管變得明顯,平添幾分性.感。我氣鼓鼓的,湊過去在他的唇角上咬了一口。

“笑什麽?”我一邊問,見他這幅樣子,又一邊和他一起笑。

最後封樾才摸着我的頭發,說:“笑你一本正經地說要我好好工作。”

哦。

我想了想,情有可原。

确實有點好笑。

(一百零六)

好像我的身上有什麽香味一樣,他扒開我的衣領,又深深地嗅了一口。

他的手指在我脖頸上來來回回地摩挲,越來越重。

我順從地開始解衣扣。

到第四粒扣子,封樾拉住了我的手。

“幹什麽呢?”他賊喊捉賊。

我只愣了一下,便說:“讓你幹我。”

封樾也不動了,只看着我。

時間好像被按下暫停的按鈕。

他只看着我。

“宋音,”封樾說得很真誠,讓我不能不相信,“你是我的缪斯。”

(一百零七)

他說所以他才會在和我做.愛之後跑回房間工作。

因為那時他的腦子裏有很多很多靈感。

他說這些的時候我聽的不是很認真,因為實在太難受了。

我求他松開,他問我你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麽嗎?

我搖着頭,頭發在床單上混亂地摩擦着。

他解開了那條領帶。

我眼前好像劃過一道白光。

他又笑,也不嫌汗水黏膩,趴在我身上笑,“就是這種感覺。”

我還恍惚着,呼吸變長了一些。

封樾翻身躺在我旁邊。

“我的缪斯……”

他又說。

(一百零八)

我沒有封樾那麽會說,我只能用很平凡的話表達封樾對我的意義。

從前我爸瘋了,我媽和我說我們都別活了吧,她說這個家已經沒有了。

我那時候聽不懂,只木在原地。

我媽見我沒有反應,氣不過,就打我。

那也許家是一個很重要的字眼,所以她才會因為我毫無反應而那麽難過。

所以我側過身去,捧住封樾的臉,和他說:“你是我的家。”

我不知道為什麽,封樾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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