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北海龍宮。
往來的魚群在精美的珊瑚間穿梭, 廊道間的鲛绡帳幔無風自動。
紀玉棠跟在了龍主的身後,一直走到了法殿中,才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恭聲道:“多謝龍主。”
龍主淡淡地掃了紀玉棠一眼, 漫不經心道:“你如今修成了龍丹, 是我真龍族群的一份子,自然不能任由那群道人欺侮你。接下來你便在龍宮中好好修煉吧。”見紀玉棠眉心深處籠着一抹憂慮, 她又道:“你還有什麽問題?”
紀玉棠抿了抿唇。她極為擔憂父母的境況, 冉競日說他不曾下死手,再加上冥冥之中的感應,她知道父親、母親尚在人世, 只是不知他們落在了何處,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擔心你的父母嗎?”龍主一挑眉,話鋒驀地一轉, “他們都是元神境未必有事, 倒是你——”她雙手叉在了胸前, 睨着紀玉棠道,“這日之後,太元道宮也不會因為北海龍族而放過你的。他們要太上歸來,你只要離開北海就不得安寧。你若是離開, 別說找尋不到紀明承他們, 可能你自己都落到太元宮手裏,導致你父母再度受累。”
“我沒打算離開。”紀玉棠搖頭道。只是龍主毫不留情的話語像是尖刺一樣紮在她的心中,一陣一陣的刺痛。她的面色發白,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茫然來。太元道宮……太上一脈……他們的所作所為打破了她過往對玄門的認知。只是太元宮如此麽?太始宮與太玄宮呢?所謂執掌太上一脈的刑罰, 他們持正而執中, 也如冉競日嗎?玄門不可靠, 而魔道顯然也不是善類,整個九州失控,在執念之下行到了那種地步?
“修煉吧。”龍主緩緩道,她望着紀玉棠又道,“在往常,外頭只有築基期修士行走,而金丹期的修士能夠在九州橫行無忌了,可如今不一樣了,那籠罩在玄魔二道上方的天地大劫即将到來,加上魔祖、道祖之事,元神境的真人會現身。你在外頭不安全。”
紀玉棠緩緩地點頭,她對上了龍主那雙金色的雙眸,問道:“魔祖、道祖已經傳下大道,他們為什麽非要他們歸來?”
“你的問題很多,上一回怎麽不見你多話?”龍主沒好氣地掃了紀玉棠一眼,解釋道,“魔祖與道祖都是先天之道,而如今道魔構建的祖源誰知道是如何模樣?有人只是單純的崇拜先祖,而有極小的部分人嘛,則是想要見到‘造化之精’,從而使得修為更上一層樓。”說到此,龍主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譏诮的笑容。
在這一剎那紀玉棠想了很多,但是她很快便回過神來,明白那“部分人”只可能是九州頂尖的那幾位存在。壓下了心中的驚濤駭浪,她驟然望向了龍主,問道:“天人已經與天地同壽,再往上還能繼續走嗎?”
“天人之境與大道同,再往上一步只能是與天道對撞,對天道之理序,淩駕于大道之上了。可是此路自古以來都不曾有人走通了。”龍主慢條斯理道,“只是這不是你如今該關心的事情。”
紀玉棠點了點頭,在與高邈之地相接的時候,她感知到了幾分大道理,但是那道理并非是她能領悟的,過多的接觸只會讓她自身在尋道之途中化散。
龍主掀了掀眼皮子,又道:“還有疑問嗎?”
紀玉棠遲疑片刻,擰眉道:“既然太上道祖關乎造化之精,那邊就不會放棄,北海龍宮這邊——”
“你不用擔心,等你的傷養好了,我便送你去混沌影界之中歷練。”龍主挑眉道。
“混沌影界?”紀玉棠怔然,這四個字于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龍主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神情,輕呵了一聲道:“那是一個新誕生的世界,法則和道理都不全,只有混沌怪物和先民。我等修道士進入其中一是為了斬殺混沌怪物磨砺自身,二則是在混沌影界之中傳道法。人族先民開智,我妖衆自然也需要開智。”
紀玉棠:“大家都能去得嗎?”
龍主颔首道:“自然。不過元神境修士不能進入,在那處可比在九州安全。”她擺了擺手,又說了一聲“下去吧”,不想再聽紀玉棠的問題。
南疆惑心宮。
李淨玉坐在了寶座上,漫不經心地聽屬下送來的“戰報”,忘情宗宋晚照逃亡了,可是天海魔宗那邊果真是損失慘重。可能是怕宗主責怪,那幫人直接把紀家二位以及冉競日的重傷算在了自己的身上,當作功數之一。按照那幫人過往的習性,總是要亂一陣子才能夠安定下來。
“紀家的兩位前輩不知如何了。”李淨玉蹙了蹙眉,她翻看了宮中的典籍,知道了紀明承道法之中有一種名為“傳命複我”的神通,相當于置之死地而後生。元神境修士落入空間亂流中雖然同樣危險,可總不像金丹之下那般,只可能是屍骨無存。
“太元宮那邊不隐瞞太上的事情了。”師清塵邁步進入了法殿,清朗地開口道,她擡頭對上李淨玉的視線,又道,“這件事情轉回到了太元宮,由他們自己的人負責,至于冉競日,大概是被龍主徹底打壞了,連天材地寶都救不得。”
“龍主跟我母親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會替她報仇?”李淨玉擰眉道。龍主出北海,可不僅僅是仙門關心的事情,便連魔門都提高了警惕,生怕她有什麽動作攪亂了天地大勢。不過如今的魔宗是傾向于與龍宮合作的,至少要将紀玉棠抓到手。可惜之前在北海魔神樁就要已經将龍宮得罪個徹底,倒是玄門或許還有幾分情面。
“這事情你到時候自己問她才是。”師清塵随意地應了一聲,又道,“天地棋盤九年一周轉,垂落了一絲裂隙,也就是說混沌影界要開了,你準備如何?是留在九州?亦或是往異界走一遭?”
“那兒不是魔門弘道之所嗎?”李淨玉眸光閃了閃,笑道,“我怎麽能夠缺席?”再者紀玉棠要避過九州修士的追殺,也只能夠往混沌影界一行了。
半載後。
極天之上忽地發出碰一聲爆響,無數流星擦過天幕,将天穹染成了一片粲黃之色。連綿的雲層如同碎裂的瓦片,布滿了一道道的裂隙,自裂隙之後,閃爍不定的金芒來往穿梭,散出了仿佛雷走一般的隆隆大響。在這個時候,修為到了一定層次的修士紛紛擡頭注視着天幕,隐約間見到了一張碩大的棋盤落于天幕,紫氣流動,冥冥間與其中的微弱毫光形成了感應,仿佛自己被拘束在其中。
春秋天闕大獄中。
沈藻頭枕着雙手,翹起的腿一晃一晃的,瞧着頗為自在。在聽到了腳步的時候,她偏頭睨了一眼,冷笑道:“怎麽?你也過來了?看看我是否堕魔了嗎?”
那日冉家之事後,他們自太元宮長老口中得知了“太上道祖”的事情,沈藻沒有忍住,甚至沒有回白鹿學宮,而是直接前往春秋天闕質問大宮師。“太上道祖”乃是一切道,如果要降臨在世間,定然是如道無痕,如道不可名,怎麽可能是被太元道宮強逼着人“造”出來的?如果真的成功了,出來的還是“太上道祖”嗎?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她被扔入了大獄之中思過,等到她明悟之後方能夠回轉。若是不幸在大獄之中堕魔,那懸在了大獄中的“明法斷獄劍”直接會要了她的命。
“混沌影界開了,我已經領了令書,我們一道過去。”顏首夏平靜地望着沈藻,淡淡地開口道。只是掃到了那吊兒郎當的神情時,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她的想法其實與沈藻相差無幾,可冉競日涉入此事中,說明其中有春秋天闕的痕跡,這般質問大宮師,怎麽可能會得到結果?
“我不思過,怎麽能出去?”沈藻陰陽怪氣道。
顏首夏蹙眉道:“白宮師與岳宮師替你說情。”她們如今都到了金丹期的修為,按理說也該去學宮之中坐鎮當講師,奈何如今是多事之秋,春秋天闕弟子便分流了,她們仍舊是以外出歷練為主。望了眼沈藻,她又道,“這回要在混沌影界講道傳法。”
“講什麽道?傳什麽法?”沈藻一個骨碌站起身,她譏笑了一聲,又朝着顏首夏伸手,話題轉得極快,“鑰匙呢?”既然有了出去的機會,她自然不會在大獄裏當囚徒。
顏首夏無奈地瞥了沈藻一眼,默不作聲地打開了大獄之門。
北海冰原,茫茫的大雪鋪地,一望無垠。
紀玉棠踏浪而來,身後跟随着一群水族修道士,在岸邊礁石上,立着一衆非水族的妖修,他們俱是在北海龍宮的庇護之下,如今他們要跟着紀玉棠一道前往混沌影界歷練。
“殿下,他們都準備好了。”開口說話的是一個漂亮的少女,眼尾點綴着細小的銀鱗。她是深海鲛人一族的修士,名喚蓮生,此回要與紀玉棠同行。
紀玉棠點了點頭。
半年的時間,她認識了不少上回來北海不曾碰到的水族修士,同樣也習慣了他們對龍女的稱呼。她輕輕地一點頭,從袖中取出了一枚閃爍着金色光芒的玄珠。在星空中那道裂隙最大的時候,便将法器投入其中,可直接将龍宮一衆人接引過去。
混沌影界九年一周轉,等到下一回裂隙大開的時候,便是九年後。也就是說她要在其中歷練九載,只有生與死兩條路。一炷香後,紀玉棠等到了恰當的時機,驀地将手中的玄珠抛擲,一股玄奧煙氣催生,将紀玉棠一行人一裹,瞬息之間便帶離了此處。在輕煙之中,紀玉棠的視覺和知覺不曾被剝奪,她見到了數道光影流動,一些人朝着她打了個稽首,而更多的則是冷漠地一哼。在了解了混沌影界的事情後,她知道這些都是上一批進入其中的,如今得以歸來了。畢竟法則初生的世界,難以承載過多的修士。
半個時辰後,紀玉棠一行人落在了一處陌生的地界。
懸在高空的烈日光芒如同億萬萬火焰灼燒着一切,便連金丹修士都體會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炎氣。紀玉棠強忍着那股炎氣,向着那團火球望去,窺見了十道交疊的形影的。“十日?”紀玉棠蹙了蹙眉,低喃了一聲。
“殿下,先尋到咱們龍宮城駐地吧。”蓮生低語道,到了陌生的地界,北海妖修一衆心中都有些不安。
紀玉棠聞言點了點頭,取出了一張符诏,往上打了一道法訣。北海妖修在混沌影界的時日并不短,在與混沌怪物的厮殺中開辟出了一方地界,然而由于混沌怪物的無窮無盡,那疆界有時會往後退,直到衆修重新積蓄了力量打回去。
北海駐地依靠着一座凡民之城,只不過那城牆實在是簡陋粗劣。由于北海勢力只為妖族開智,這群凡民雖然得到了北海妖修的庇護,但是沒有入道的契機,偶爾會有幾個人族修道士來此尋覓合适的傳道種子,可到底難以改變此處的境況。
“聽前輩說過,但凡來這裏歷練的,就算是魔修也有自己庇護的生民。其實他們往太上三宮或者浩然正道那邊去更合适,可是這幫人沒有那等能耐,便不願意背井離鄉,寧願蝸居在此處,不願更改。畢竟有咱們的庇護,比暴露在荒野中要好上太多了。”蓮生知曉紀玉棠是人族轉入龍道,故而見她的視線落到了那座凡城時,就開口解釋。
紀玉棠應了一聲,眉眼間掠過了一抹諷笑。落在了魔修手中的生民,或許有一二修士能夠入魔道之中,餘下的恐怕都是人種吧?她思忖了片刻,開口道:“凡民那邊到時候我去傳道。”
蓮生訝異道:“龍道嗎?”
紀玉棠搖頭:“我雖不能入氣道,但是家中所藏的道典不少,到時候與他們講道,能悟多少全看天分了。”
蓮生一臉了然,她對凡民并沒有惡感。若是妖族之道他們能修煉,一并傳下也無妨,可是其中局限性太多了,終究不如人族修道士的道法。
混沌影界。
無窮的混沌怪物遍布四方,在此中的修道士大多會選擇與同道走到一起,譬如太上三宮、浩然正道,甚至連互相之間多有龃龉的魔宗修士,都湊在了一起合作行事。
魔宮外圍,四處黑煙彌布,時不時傳出飲酒取樂之聲。李淨玉并不準備與其他魔宗修士打招呼,而是去魔宮之後的凡城轉了大一圈。此間到底是魔宗的駐地,後方的生民染上了那幫魔修無法無天的習性,整座城中只有一個“亂”字。橫行霸道、撒潑放刁之人比比皆是,在看到李淨玉一行人的時刻,還有不怕死的凡人上前來調戲取樂。
此刻的李淨玉無暇與他們計較,面無表情地逛完了整座凡城,她的眼中閃爍着冷峻的光束。
“大師姐?”這回同行的還有風鳶、風妄,此刻風鳶望向了面色陰沉的李淨玉,心中惴惴不安。
“烏煙瘴氣的,若是這邊繼續放縱,到時候只會有第二個天海魔宗。”李淨玉不客氣地開口。
風鳶凜神,正色道:“大師姐打算如何?”
李淨玉眼中掠過了一抹殺戮之色,她慢條斯理道:“混沌影界,生死難測,天機不可算定。”
風鳶驚疑不定地望了李淨玉一眼,倒是沉默的風妄撥弄着佛珠,眉間閃過了一抹妖豔:“你要殺了他們?”
李淨玉輕呵了一聲道:“他們非我同道,只會礙事。”
“可是對他們動手,駐地這邊的力量便削弱了。”風鳶擰眉道,雖然說惑心宮此回出動的修士不少,然而對面可是有魔門三宗,就算能将對面滅去,那也折損了自身大半的力量。
“不要緊。”李淨玉沉聲道。在混沌影界之中,主要的敵人是混沌怪物,雖然玄魔之間會有交手,但是下手極有分寸。除非是有辦法将對方的駐地整個兒吞下,要不然大肆的開戰,背後背着的是此界生民的性命。魔宗修士自然不在乎,但是玄門之人在意。她思忖了一陣,又道,“以防萬一,我們還是需要找尋盟友。”
“忘情宗?”風鳶說出了這三個字,立馬搖了搖頭。對方可能會與自己合作,然而在結束之後百分之百會被背刺一刀,她不太想同忘情宗的修士打交道。
李淨玉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她的視線越過了那輪如赤輪般灼灼的烈日,薄唇中幽幽地吐出了四個字:“北海妖修。”魔宗與北海交惡,但是那同惑心宮有什麽關系?再者,北海妖修領頭之人八成就是紀玉棠,她會輕易地拒絕自己嗎?
風鳶嘟囔了一聲道:“去那邊的駐地要越過不少的障礙,或許會被太上三宮的修士發現。”
李淨玉平靜道:“我知道。”頓了頓,又道,“我自己過去,你們就留在駐地,清洗周邊的混沌怪物。”
風鳶知道李淨玉做下的決定不可能更改,當即不再勸說,而是叮囑道:“師姐,千萬要小心。”
李淨玉揚眉一笑道:“我曉得。”
雖然決定了前去尋找紀玉棠,但是在這之前還是要做一些準備的,譬如震懾同行的一幫的魔修,至少在自己歸來之前,讓他們将駐地的疆域往前推進百裏,而不是将心思放在玩弄城中的凡民上。這群魔修中有的是不服氣李淨玉的刺頭,以為她只是仗着“祭月聖女”的名號行事。她是魔祖的寄體,可如今主導身軀的可不是魔祖。
在這個地方遇到了生命危險,是沒有師長庇護的,刺頭打算給李淨玉一個教訓,然而不過是數息,那刺頭就變成了一灘神魂不存的爛泥。在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敢違抗李淨玉了。只是魔修桀骜難馴,等到他們修為提升了,以為自己有機會贏了李淨玉,那還是會繼續挑釁的。
駐地疆域之外,一只只面貌扭曲的、不可名狀的混沌怪物游走着,它們是自天地中誕生的,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有混沌的吞噬外物的思維。在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時,這群混沌怪物便一擁而上,想要将外物吞化了。
李淨玉懸立在了半空,腳下是滾滾流淌的水潮。她雙眸在外圍掃了一圈,大多是一些低境界的怪物,水潮一卷便将它們給散去。她擰眉注視着前方,行走了一段時間後,她很快便意識到,在這個白日,最考驗人的并非是混沌怪物,而是懸浮在了中天的那輪赤日。這赤日與九州的大日形貌相仿,但是熱度要勝過九州百倍千倍。幹涸的焦土不見生機,一道道交錯的裂痕仿佛一張覆蓋整片大地的蛛網。
李淨玉擰了擰眉,碧海潮生珠一轉,周身萦繞着清涼的太陰之氣。她不再關注那輪赤日,而是向着北海妖修的駐地飛掠而去。在此間行走,她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跡,萦繞的水汽在半空中拖曳出了一條長尾,好似長河懸浮在半空中。
“那是哪家的修士在赤原上奔走?”太上三宮駐地中,一道形影顯化了出來,望着半空中浮動的靈機喃喃低語。
“水潮游走,電芒雷光相随,是我太上水法。”秦若水走了出來,神情有些複雜。太上道脈的修士并沒有在赤原上走動,那只有一個可能,便是來自魔宗!許是忘情宗某一位太上道脈堕魔的弟子?秦若水很快便打消了念頭,看到了那道光影所朝的方向時,他的心中立馬有了答案,“是李淨玉!”
“是她?”開口的沈遼之神情驀地沉了下來,眉眼間掠過了幾分陰郁。昔日太玄宮下了命令要她的命,可如今卻更改了主意。可是讓一個魔種來做“道母”,這是多麽荒唐的事情?他其實不明白其中的幹系,然而師長們都說是天數如此,說迎接太上歸來是他們這些太上門徒的共同職責。“我們在這裏有九年的時間,到了最後能夠将她們帶回去嗎?”
秦若水輕哈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誰知道呢?”
赤日當空。
灼灼的烈芒摧殘着身上的靈光,混沌怪物數量稀少,修道士便不會選擇外出,而是留在駐地之中講道或者修持。
在觀看前輩遺留的道書以及親身體驗之後,紀玉棠隐隐明白這輪大日的厲害了。在大日最盛的時候,混沌怪物也會避其鋒芒,躲到陰暗處去。可她既然來到這方地界磨砺自身,以期更快地到達元神境,自然不能夠因環境的惡劣而退讓,在這等情況下,修士被削弱了,混沌怪物同樣如此。只要能夠在陰暗的縫隙裏找到藏身的混沌怪物,幾乎都能殺死。
黃昏的時候,紀玉棠提着滿滿一袋混沌珠折回駐地。在這個資源貧瘠的小界,混沌怪物所掉落的混沌珠算得上是煉器的寶材。
“殿下。”蓮生望向了紀玉棠,見她面頰上多了一道血跡,眼角一跳,忙不疊取出了一張鲛绡替紀玉棠擦拭。
只是在她擡手的時候,一道霹靂當空炸響,急促的雨點噼裏啪啦迎面打來。
蓮生吓了一跳,忙不疊往後退了一步,她仰着頭望向了半空中踏水而立的身影,眸中流過了一抹困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