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壓軸
一班這三年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失竊事件。
聞闊不會在沒有證據之前把這個事情輕易推到某個人頭上,但他也清清楚楚記得江裴知确實把手表放進了桌肚裏。
手表不可能自己長腳跑了。
明德樓所有的教室都不鎖門,如果有手腳不幹淨的,其他人桌肚早就被掏空了,不至于一直忍到今天才來拿手表。
最讓聞闊不能理解的是這個人怎麽知道江裴知在桌肚裏放了貴重物品,就這麽正好,在這短短的三十分鐘間神不知鬼不覺拿走了。
他腦海裏似乎有一個模糊的指向,但這件事很難說清楚,教室裏的監控壞了很久,樓道裏的監控又有死角,僅憑一點懷疑能給人定罪麽?
當然不能。
江裴知在上課前出去了,一直到自習課才回來,中途趙嘉許轉過來問了好幾次。
“聞哥,怎麽了?”
聞闊不想聲張:“沒事,林揚指導他寫作文呢。”
江裴知去找後勤部的老師調了走廊監控,監控上顯示這半個小時進出一班的學生得有三十好幾個,綜合只能排除一點,手表不是其他班的人或者閑散人員進來拿的。
聞闊看出他心情不妙,平時就凍人的很,這半天直接凍出冰碴了,給他發了十幾個傻逼段子和視頻都沒給人哄笑。
到晚上去換表演服的時候,聞闊好像才覺出點苗頭。
他盯着江裴知光禿禿的手腕,一副站着說話特別不腰疼的語氣:“怎麽辦啊,某人今天上臺的時候沒有情侶手表了,本來能趁機炫耀一把,這下沒戲了。”
江裴知看向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聞闊:“怕疼麽?”
“可以怕,也可以不怕。”
“伸手。”
江裴知剛擡起來,聞闊照着他的右手腕就是一口,擡嘴時上面一排整齊的牙印,然後把自己的手表也摘下來塞兜裏,擡起手腕。
“快點,給我一個,過時不候。”
江裴知盯着他的手腕,頓了一下。
他倆是最後才來二樓盡頭的雜物教室換衣服的,現在很多人已經悄悄溜去了大禮堂,在滿室黑暗與寂靜中,江裴知說:“可以換個地方咬麽?”
“嗯?”
江裴知突然伸手,抵在了聞闊的腰間,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輕輕推到了牆上,聞闊有點懵,他面對着牆,手被江裴知從後面扣住了。
“其實我并沒有多想被人看到。”他靠近少年冷白的後頸,炙熱的鼻息噴灑下來,他說:“比起炫耀,我更想和你多一些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手表也好,接吻也罷,對我來說都一樣。”
他吻在腺體處,T恤的後領口被下拉了一些,嘴唇感受到了腺體鮮活的信息素,他張開嘴,卻在最後關頭移了一點,在腺體下方很近的地方咬了下去。
“聞闊,咬在這裏,只有我知道。”
松開手後,T恤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把牙印遮的嚴嚴實實。
聞闊感覺自己被一把火點燃了,燒的他腿都發軟,他轉身,揪住了江裴知的衣領,嗓音有些啞:“那我也要換個地方。 ”
他舔了下幹澀的下唇:“不過我和你不一樣,我這個人特別愛嘚瑟,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對我來說沒意義,你不炫耀,我炫耀。”
聞闊湊近,在江裴知側頸最顯眼的地方咬了上去,燎原的大火席卷到了另一個人身上,對方的身體被燒的片甲不留,心卻像是荒原上的枯木逢春,他熱烈的跳動着,給予了最赤誠的愛意。
“江裴知,咬在這裏,所有人都知道。”
晚會接近尾聲,聞闊和江裴知溜進來的時候,臺上正有一個女孩在跳芭蕾,跳得是挺好的,但太安靜了,下面目之所及的人都一臉木然,有的直接睡着了。
現在節目進行到了倒數第五個,餘下沒表演的都是什麽葫蘆絲獨奏,二胡獨奏,鋼琴獨奏,某某獨舞,大家對晚會已經沒了期待,看不見的大群小群裏,都在聊着火熱的八卦,就算沒八卦,群裏鬥圖都比幹瞪眼有趣。
一班學生在後臺的休息室準備,這裏空空蕩蕩沒多少人,表演完的學生都回了觀衆席,負責老師在前面坐着盯現場,只有幾個高二的負責學生在後臺管事。
看到聞闊和江裴知的時候差點沒跳起來,逮着一班的人狂問。
有人偷偷在某大群發了條消息:今晚可能有個超級大驚喜。
群裏有人問:認真的還是反諷?
卻再沒人回應了。
幾個負責學生已經激動瘋了,比誰都期待臺下的人看到這個“大驚喜”時的反應。
觀衆席有人打着哈欠:“這他媽第幾個獨奏了?”
“不知道,我看老四他們發的節目單剩下的全是獨奏。”
“壓軸的也是獨奏?”
“鋼琴獨奏,高二六班那個b王,逮着誰都裝b,我看見他就煩,看他獨奏我寧願自戳雙目。”
“想開點,還有藝術班的獨舞呢。”
“得了吧,跳獨舞的和六班那b王是一對兒,我看着更膈應,你看論壇怎麽評價這一對天仙配。”
臺上的葫蘆絲獨奏結束,下面稀稀拉拉的掌聲還沒來得及響起,下一個表演獨舞的就上來了,趕趟似的,學生們百無聊賴的刷着群聊,短暫的回味了一下今天開場那幾個比較炸的節目。
學生a:高一三班林曉棠今天在表白牆上刷屏了,那些Alpha都瘋了。
學生b:你長林曉棠那麽漂亮你也能刷屏。
學生c:怎麽沒人說今天唱rap那哥們,那才是晚會的王炸好嗎!
……
群裏聊了好一會,突然有人問了一句。
學生p:這壓軸的節目怎麽了?不是韓成的鋼琴獨奏麽?怎麽還沒開始?
學生d:你這麽一說确實,黑場五分鐘了都。
學生g:打聽到了打聽到了,我們班長說鋼琴好像壞了,現在從藝術樓再搬一臺鋼琴過來得二十分鐘,估計壓軸節目要撤了。
學生a:哦吼,那豈不是馬上結束了?坐等散場。
學生c:去年還唱難忘今宵呢,今年壓軸居然他媽的變成了個獨舞,壓力給到了韓成他對象身上。
舞臺上的燈閃了一下,亮了,主持人剛要上去救場,就被一個高個男生拉住了,說還有個節目能壓一下軸,給五分鐘就行。
旁邊主持的男生認得李棋,他有些驚訝:“你們班的節目?”
李棋:“是,我們班好多人都上了。”
兩個主持人對視一眼,同意了。
女孩說:“那我也得上去救個場,下面都吵翻天了,你們趕緊準備一下,我下來你們就上。”說完她就拎着裙子上臺了。
李棋回到後臺,沖他們瘋狂比一切ok的手勢,負責學生早就把耳帶式麥克風幫忙弄好了,和負責音響和燈光的老師稍微溝通了一下,幾位老師都很痛快,主持人下去的一瞬間,燈光又滅了。
“我去,這是幹什麽啊?”
“梅開二度了都,燈光師傅是不是帕金森啊。”
臺下的學生剛吵了幾句,舞臺上就響起了空曠沉悶的跑步聲。
前排的同學勉強能看清人影的輪廓,粗略估計舞臺上有十二三個人,最前面的兩個個子很高的男生抱着吉他。
禮堂內安靜了下來,吉他撥弦的聲音帶出了前奏,黑暗中,聞闊和江裴知對視了一眼,他唱出了《如風》的第一句歌詞。
少年的嗓音溫柔明媚,在這句詞落下的那一瞬間,整個舞臺大亮。
臺下的人看清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卧槽”聲,反應過來的人忙不疊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消息傳得很快,沒過兩分鐘,大禮堂就湧入了許多跑得氣喘籲籲的學生,臺下人潮湧動。
有一班其他的同學打開了手電筒,他們在各個地方舉着手機,越來越多的人亮起了燈,一束束光線彙聚成了一個小型的海洋。
臺上的聲音帶着少年人的青澀,有懵懂有稚拙,也許這并不是一個完美的舞臺,但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夠了,十八歲就是這樣,莽撞卻生動,一切朝氣蓬勃的過往記憶都藏在那些打破條條框框的沖動中。
會後悔麽?以後也許會,但在那一年裏,在那一刻,什麽都無所謂。
江裴知撥着吉他,在臺下如海的點點燈光中,他看向了聞闊,熱烈而專注,愛意袒露無遺。
這一首《如風》變得漫長又寧靜,他以前認為,聞闊就像記憶裏綠色蔥郁的夏天,充滿着朝氣和生機,現在他卻突然覺得不合适,聞闊就是聞闊。
記憶裏的夏天之所以鮮活,不過是沾了少年的光。
在沉悶炙熱的那段日子裏,老樹上蟬鳴嘶聲,有新樹暗暗生根,一切潛滋暗長的燥意和晦澀都被藏在了過往的時光裏,只有一個人從記憶中的某一年穿梭而過,為盛夏蒙上了一層名為年少的色調。
他想他或許找到了一個準确的答案。
然而,在聞闊望過來的那一瞬間,眼前這場盛大的人潮海洋仿佛成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偷,突然就偷走了他所有與之相關的記憶,在鼎沸的人聲中,他大腦一片空白,只留下了眼前這一刻。
頸側牙印直面臺下,隐秘的情動無聲卻坦誠。
這一刻,我喜歡你,所有人都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崽終于接得住男朋友的騷話了,有過之無不及,可喜可賀!
感謝在2022-06-20 17:12:19~2022-06-21 01:46: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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