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電影
小心思
何晚山不是第一次見這種裝飾精致的小卡片。
去年生日的時候柳老師也送過他一盒差不多的糖果,聽說是托大城市裏的朋友特地買了寄來的,裏頭的小卡片上也像這樣用印刷的楷體寫着「生日快樂」。
“我來幫你吧。”何晚山把小紙片放在一邊,彎腰去撿掉在底下的糖果。
被戳中心事的餘燃眼疾手快地把紙片扔回糖果盒裏,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誇這個所謂的糖果運氣盲盒附贈的心情小卡片精準,還是該埋怨這玩意兒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先生,目的地到了。”明叔把車臨時停靠在路邊。
兩個人下了車,照着地址一路找過去,最後在購物廣場附近居民區的小巷子裏找到了筆記本上記着的餐館。
那是一家開了有些年頭的東北菜館。
老板是地道的東北人,說着一口帶大碴子味的普通話,笑起來的模樣有點像長胖的橘貓。
何晚山照着筆記本上寫的點了兩個招牌菜和兩碗米飯。
東北菜是出了名的菜量大,滿滿一盤鍋包肉放在南方的餐館裏估計能拆成四份,老板看他們是學生,上菜的時候又特地多送了他們一小盆湯。
兩個人吃飽喝足後,何晚山去結了賬。兩個人一餐一共花了一百多,這在他的故鄉小鎮上算不得便宜。
但在北京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這種價格能吃到這樣的菜品實屬不易。
正是周末,購物廣場上行人很多,餘燃帶着何晚山兜兜轉轉,看見商場裏的冰淇淋店立刻興沖沖地跑過去排隊。
何晚山快步走了過去。
“晚山,你喜歡草莓的還是巧克力的?”餘燃轉過頭來問他。
何晚山不好意思說自己從來沒吃過現做的冰淇淋,看餘燃選了草莓,他也就跟着選了一樣的草莓冰淇淋。
“吃完飯就是要來一個蛋筒冰淇淋。”餘燃笑着把手裏的冰淇淋遞給他。
何晚山小心翼翼地從餘燃手裏接過疊得高高的冰淇淋蛋筒,輕輕抿了一口。
很細膩綿軟的質地,和他以前吃過的冰棍蛋筒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何晚山的心情因為這一點柔軟的甜味瞬間好了起來。
北京的晚夏依舊熱得厲害,他含了一口甜涼的冰淇淋慢慢融化,草莓的香氣在唇間纏綿,濕噠噠的甜膩滋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初吻、戀愛之類美妙的字眼。
餘燃帶着他在商場裏逛了好一會,很多事物對于他來說都是第一次見,餘燃也很有耐心地給他一一解釋。兩個人從商場一樓一路往上,最後走到了頂樓的電影院。
餘燃提議說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看一場電影,何晚山回想起他上一次看電影還是十年之前,相關的記憶都有些不太明晰。
其實他在原來的市高中念書的時候,學校周圍也有電影院,班上的很多情侶都會去那裏看電影。他從來沒去過,一是因為沒時間,二則是沒有人陪。
這麽想着,何晚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既然都已經到了電影院門口,有人相陪看電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兩個人進了電影院,大廳的主屏幕上滾動播放着電影預告和當日排片。何晚山把每一部正在院線上映的電影名字和簡介都細細地看了一遍,詢問着餘燃的意見想要選出兩個人最想看的那一部。
餘燃對電影其實并不感冒,說要看電影其實只是找借口和何晚山多待一段時間。他好像天生就不喜歡這種人為制造的劇本,讓他完整地看完一部電影簡直比登天更難。人生中屈指可數的幾次來電影院,也是許落星生日的時候,大家一塊來陪許落星看喜歡的電影。
“你來選吧。”餘燃把選擇權交給何晚山,他是真的不在乎看什麽電影,對于他來說,重要的只是陪着看電影的人。
何晚山是第一次來這麽大的線下影城,不知道該選什麽題材幹脆就直接選了檔期裏評分最高的電影,本以為會是什麽當期的大制作影片,等到落了座才發現這是一部小衆的文藝片。
電影很快開場,巨大的熒幕上出現電影的名字。
餘燃買了爆米花和飲料,等到電影開場後帶着何晚山坐進影廳最後排的角落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類題材的通病,大多文藝愛情片都逃不過一波三折的套路,你情我願一往情深卻偏偏因為命運分離,多年之後再見不是早已形同陌路就是已經陰陽永隔。
餘燃看了沒幾分鐘就開始走神。說實話,他最讨厭的就是這種狗血的情節。彼此相愛的人明明可以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卻偏偏要因為一些人情世故彼此錯過,最後的結局不是物是人非就是生生錯過。
又是一個無聊的情節,餘燃靠在椅背上悄悄地看身邊的人。
他不喜歡這電影,但何晚山倒是看得很認真,連放在手邊的爆米花都沒怎麽動。
何晚山一開始的确是在認真看電影,雖然文藝片并不是他的取向,但坐在電影院裏和許多人一起看一場電影,的确是一次獨特的體驗。
然而,不知道從那個情節開始,他的思緒逐漸飄遠。盯着巨大熒幕上那些晃動的光線,他朦朦胧胧的好像看到了某些夏日,香樟割裂着日光,冰鎮的可樂有着搖晃不定的泡沫。
他和另一個人坐進影廳昏暗的角落吃同一桶爆米花,親密無間的姿态,指尖偶爾會輕輕碰在一起。
何晚山愣怔出神,下意識地想要看清昏暗中的人到底是誰,一扭頭卻恰好對上了餘燃的視線。
“怎麽了?”餘燃的聲音壓得很低,本就很有磁性的聲線入耳帶起一陣灼熱。
何晚山搖了搖頭忙不疊地移開視線,腦子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瞬間散了個幹淨,回過神來認真地看起了電影。
電影散場後,餘燃去退還看電影時用的3D眼鏡,何晚山則站在影院大廳裏等餘燃回來。
幾分鐘後,有人遠遠地從觀影廳的另一個出口走了出來,側着頭像是在和身邊的人說些什麽。
何晚山一眼看過去以為那人是餘燃,連忙走了上去。然而,他嘴裏餘燃兩個字剛說出口,那人的視線就循着聲音落在他身上。
不是餘燃。何晚山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雖然和餘燃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他很清楚餘燃的臉上從不會有這樣的表情,他向來坦蕩桀骜,不會笑得像毒蛇般忸怩作态,更不會用讓人感到不适的審度目光對誰評頭論足。
“抱歉,我認錯人了。”何晚山立刻後退一步和面前長得和餘燃很像的人拉開距離。
“沒關系。”那人轉過身和善地露出一個笑容。
何晚山才發現這人的五官其實和餘燃并沒有很像,只是側顏神似,穿着打扮也有點相近,但正臉遠沒有餘燃端正漂亮。
何晚山微微一愣,一瞬間的心情微妙得像是在逛超市的時候在貨架上見到了一個假冒僞劣的贗品,沒見過正品看着倒還覺得造型精巧,見過之後只覺得粗制濫造。
這樣的比喻或許不太恰當甚至可以說是帶着點先入為主的惡意,可他不知怎麽的,看到眼前這個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何晚山潛意識裏并不想和這個人有太多糾纏,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後就準備離開,可對方卻并沒有就這麽直接讓他走的意思。
“對了,你剛才說了餘燃?”那人微微俯身,和餘燃有五六分相似的臉上保持着親切的笑容,眼裏有幾分驚訝,一副哥哥見到弟弟同學時很是高興的模樣,“真巧,原來你認識我弟弟,我是餘燃的哥哥餘聲。”
作者有話說:
新的角色已經出現,讓我們一起抱緊燃子哥給予他幼小的心靈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