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乖孩子的獎勵 ◇
我就摸一下
“謝謝。”何晚山連忙接過錦盒, 确認東西無誤後道了聲謝。
“不過,能方便告訴我這是什麽東西嗎?”劉聲溫和地笑着說道,“不要誤會, 我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因為這是酒店經理拜托給我的失物,交還給失主的時候還是确認一下比較好。”
“這是我爸爸的警徽。”何晚山冷聲回答。
一旁的陳影河頓時看不下去了:“你問東問西的做什麽?你要是覺得這不是晚山的東西我們就一塊去前臺調監控。”
“我沒有那個意思。”劉聲還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樣子,“那就當我是多管閑事吧,能物歸原主總歸是好的。”
說着, 劉聲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過,既然是這麽重要的東西, 晚山同學一定要好好保管, 下次要是丢了可就沒有這次這麽幸運了。”
“這用你說!烏鴉嘴!”陳影河狠狠地白了對方一眼,沒等對方關門就搶先一步拉着何晚山走了。
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和這人講話真晦氣。”
“裝得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誰知道他肚子裏有多少壞心思, 還好他乖乖地把東西還給你了, 不然我肯定要他好看。”
何晚山沒有說話, 有關劉聲的話題他本能的不想參與,陳影河也不想多提這個晦氣的壞家夥。
兩個人回到了房間聊起了今天做到的競賽題目,過了一會後就準備洗漱睡覺。
臨睡前, 何晚山打開錦盒把劃痕斑駁的警徽拿在手裏, 沒有多少失而複得的喜悅,卻沒來由的覺得不安。
他不知道這種不安從何而來,爸爸的遺物失而複得本來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但他的心裏卻總是隐約有些慌亂。
何晚山搖搖頭,決定回去後就把錦盒和警徽放進行李箱裏, 這次丢了能找回來是萬幸, 但也算是給他提了個醒, 最近還是不要把警徽帶在身邊比較好,爸爸留給他最後的東西絕對不能被弄丢。
這麽想着,何晚山握着警徽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學業壓力太大的緣故,何晚山最近總是頻繁地做夢。
有些夢比較完整,有些則支離破碎,比如說現在。
何晚山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馬燈般快速掠過。
那是一些極其破碎的片段,他只來得及聽清其中的只言片語。
“我看見了,在你們離開後只有餘燃進過這間屋子。”
……
“監控壞掉了,正好沒有這段時間的記錄……餘燃你的書包裏怎麽會有裝警徽的錦盒。”
……
“餘燃……你太讓我失望了。”
何晚山的頭開始劇烈地疼痛,數不清的話語和情愫在其中翻湧,像是有無數個人在他的耳邊說話。
“離餘燃遠一點,如果你不想他被餘家掃地出門的話,餘家可不會接受你這個惡心的同性戀。”
……
“晚山,你相信我,這不是我做的,我一定會幫你把你爸爸的警徽找回來。”
……
“識相的話就趕緊滾,我不希望你成為我兒子的污點。”
……
“晚山,其實當年……拿走你爸警徽的人不是餘燃,是我。”
……
“晚山,我很想你,我們見一面吧。”
一霎的平靜。
淩亂的畫面和嘈雜的聲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海天相接的蔚藍。
他又一次在夢裏見到了長大後的餘燃。
餘燃還是穿着那身警服,站在海邊遠遠地望着他,沒有說一句話。
但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卻有着,清晰的、灼烈的,沉湎與深陷。
仿佛此時此刻,整片沉寂的大地和蒼穹,都在他的眼底覆滅了聲息。
徒留下淚水般滂沱滴落的星光,在那片甘願葬送一切的決然裏,轟轟烈烈地隕落毀滅。
下一秒,周圍的一切瞬息變幻。
餘燃的身影消失不見,夢裏的他面朝大海,視線裏,水色豔霞墜在海面上成了鋪平的火光。
他坐在不知道開往何處的列車上,手機鈴聲叮鈴作響,他拿起手機接通陌生的電話,扭頭看到車窗外漫天遍野秾豔瑰麗的山茶花。
“來見他最後一面吧。”
何晚山是被一陣刺痛驚醒的。
醒過來的時候窗外暴雨傾盆,雨水嘩嘩地垂直砸向地面。他手裏緊緊攥着父親留下的警徽,微微凸起的棱角刺痛了他的手心。
何晚山從床上爬了起來,嘈雜雨聲裏,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腦海中滿是他在夢中看到的場景,聽到的話。
睡在一旁的陳影河被雷聲驚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看向身旁呆坐在床邊一語不發的何晚山:“晚山,你怎麽了?”
何晚山顫抖着手,緊緊握住手心棱角分明的警徽。
他用的力道太大,手心是幾近刺破的痛。
“影河,你說,人有可能在夢裏預見未來嗎?”
何晚山擡起頭看向陳影河。
“我知道我說出來你可能不太會相信,這個假設以旁觀者的角度來說絕對是荒謬的。但我最近這段時間經常會做夢,這些夢有長有短,有清晰的也有模糊的,我沒有辦法完全記得,但我記得的那些夢,都随着時間的推移變成了事實。”
“我想把它們當作巧合,因為那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但是——”
但是這一次,他卻在夢裏看到他和餘燃的決裂,以及,餘燃的死亡。
這讓他無法再試着欺騙自己。
他賭不起,更不敢去賭。
“在夢裏預見未來啊。”陳影河小聲重複了一遍。
如果換成其他人,恐怕聽到這個問題只會下意識地以為這是他半夢半醒時的胡言亂語。但陳影河卻安靜地聽他說完,然後極其認真地思考後回答道。
“晚山,雖然我是信奉科學至上的絕對唯物主義者,但我無法否認,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我沒法肯定地給你答複,斷言人是否能預見未來。但我覺得,一次偶然可以被稱為巧合,但太多的巧合堆積,從概率學上而言,那就是既定的命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概就是這麽個道理。”陳影河認真地扶了扶眼鏡,“你可以依舊把這些都當做巧合,但我媽總跟我說,做人啊,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萬一真的發生了呢。”
對啊,萬一真的發生了呢。
何晚山把夢中看到的破碎片段串聯在一起。
既然這樣,那就假設一切真的會發生。
丢失的監控,篤定的證人,以及在餘燃書包裏發現的空錦盒。
他爸爸的警徽被人拿走,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了餘燃,真相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但上帝視角永遠比身在其中更能看清真相,竭力冷靜下來把事情經過重新再看,何晚山卻隐約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這一切都太巧合了。
恰好監控丢失,恰好有目擊證人經過,沒了警徽的空錦盒又恰好出現在餘燃的書包裏。
他認得夢裏和他哽咽着道歉的聲音,許落星說警徽是他拿走的。但他很清楚,許落星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他哪怕是開玩笑地把別人的東西拿走也絕不會弄丢。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何晚山的手指陡然一顫。
一瞬間電閃雷鳴,窗外的雨喧騰得像是要把他吞沒。
何晚山擡頭望向窗外被閃電映得通亮的雨,咯噔一聲心口的某處像是被撬開了一角細縫,某些隐藏許久的鈍痛在其中倉皇翻湧。
結束競賽後何晚山回到了學校。
沒來得及再去思考夢裏發生的事,他一回到學校白詩翊就抓着他加緊舞臺劇彩排。
他每天都拿着劇本來回背臺詞,連餘燃都沒時間搭理。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排練。
餘燃也懂得看眼色,反正他半個月都熬下來了,再多熬幾天,等到藝術節結束了再吃兔子也不遲。
反正人又不會跑,他有的是耐心。
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算他現在去堵何晚山,何晚山也八成會用舞臺劇當借口搪塞他。
時間很快就到了藝術節那天。
餘燃早早地換好了舞臺劇的禮服,頂着王子的裝扮在後臺像個該溜子似的到處晃悠。
他穿的是男裝沒有女裝那麽麻煩,妝容也簡單,所以他閑逛的時候其他人還都在化妝間裏受苦。
比如說,許落星。
餘燃推開了其中一間化妝間的門。
許落星極其不雅觀地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套着大大的裙撐,趙雨凝拿着束腰捆住許落星的腰,面目猙獰地用力綁緊。
束腰和裙撐是歐洲中世紀宮廷風格女性禮裙的标配。
在追求極端審美的數百年前,當時的貴婦淑女都熱衷于把自己裝扮成一株纖細婀娜的名貴鮮花,用勒緊的細腰和浮誇的裙擺彰顯上流貴族的浪漫奢華。
許落星趴在鏡子前,依照趙雨凝的指示拼命挺胸收腹,鯨骨束腰勒得他腰上肌肉發白。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遭不住!”許落星眼淚都要下來了,“我就不能不綁這玩意兒嗎!”
“你給我閉嘴吧。”趙雨凝聽得心煩,忍不住往許落星後腦勺拍了一巴掌,“你以為我想是吧,你也不看看你這半點弧度沒有的破腰,裙子穿在你身上就跟套麻袋似的,半點美感都沒有!趕緊給我站直了吸氣!”
“這都是文化糟粕啊!”許落星挎着張小貓批臉哭天喊地,“你別勒了,這都是肌肉,我好不容易才練出來的,你就算勒緊了我一用力還是會崩開的。”
“那你就不能忍着兩小時腰上別用力嗎!”趙雨凝兩手抓着綁帶面目猙獰地使出了吃奶的勁,“別廢話給我站穩了,晚山那麽輕松就穿進去了,都是男人你怎麽就不行!而且這都是改良過的束腰了,真要是中世紀的那種你現在腰都斷了。”
“那是晚山他本來就瘦啊!”許落星被勒得聲音都走樣了,“燃哥,快點救救我,我不行了。”
餘燃本着遭罪的不是自己就袖手旁觀的原則,果斷地無視了許落星的求救,甚至還附和着恨鐵不成鋼的趙雨凝說起了風涼話:“落星,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你在這喊自己不行那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
許落星被刺激得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脖子漲得通紅扭得像條快死的蛆:“燃哥!有本事你來試試看!我就不信你試了還能在這裏說這種風涼話!”
餘燃一聽這話立馬轉移話題問起了何晚山在哪。
他又不傻,自己不用受的苦幹嘛湊上去自讨苦吃,許落星一個人龇牙咧嘴就夠了,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才不上這個當。
趙雨凝這時綁束腰正綁得面目猙獰,也沒心思應付餘燃,倒是一邊負責扮演灰姑娘的林蕭橙提着長長的裙擺給他指了指隔壁化妝間:“餘燃,何同學在隔壁,現在應該換好服裝在化妝了。”
餘燃連忙道了聲謝,頭也不回地丢下鬼哭狼嚎的許落星跑路。
歷城高中的禮堂後臺有許多化妝間供學生演出節目使用,餘燃照着林蕭橙的話往裏頭走了幾步,隔壁的化妝間門虛掩着,站在門外能隐約聽到裏面的說話聲。
是何晚山和另一個陌生的聲音。
餘燃輕輕推開了一條門縫,昏沉的燈光從門縫中漏出,在他眼裏勾勒出一刃嫣紅。
何晚山就站在裏面。
他的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米白禮裙,繁複奢麗的裙擺形如剛從枝頭剪下的芬得拉玫瑰。他的腰被束緊,從光裸背脊上縱橫交纏的絲綢綁帶下能隐約看見一點雪白的束腰。
他之前聽白詩翊提起過,束腰是仿鯨魚骨的新型材料做的,纖細薄韌,能把本就柔軟瑩潤的腰肢,收束成不盈一握的纖細。
何晚山提着裙擺挺直背脊,裸露在外的肩膀被化妝間昏黃的燈光鍍上一層蜜糖的甜膩。他低着頭,羔羊般溫馴地露着脖頸。光裸的背脊上,兩片挺翹的蝴蝶骨卡在束腰上緣,雪白的皮肉微微透出一點勒緊的紅痕,純真又靡麗的模樣在燈光下透着某種暧昧情潮褪去後殘餘的旖旎爛漫。
餘燃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代入了角色,年輕氣盛的王子哪裏能抵擋得住一朵誘人且爛漫的花的誘惑。未經人事的花苞對于他而言過于青澀,眼前這朵已然盛開的溫柔玫瑰恰好契合。
餘燃一下子慌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方寸大亂,他只知道自己不該繼續留在這裏,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推開這扇門。
但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位小同學,你來幫一下忙可以嗎。”正忙着整理假發套的化妝師喊住了準備逃走的餘燃,“人手不夠,你來幫這位同學提一下襪子,他戴了束腰不太方便。”
何晚山的目光聞聲看向門口。
躲閃不及的餘燃在心裏暗道一聲糟糕,但這時候扭頭跑路更像是證明他心裏有鬼,于是他只能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認命地轉過身走進化妝間。
“餘燃?你怎麽來了?”何晚山費力地挺直了背脊,一動不動方便化妝師替他整理發型。
他雖然比起許落星要瘦得多,但束腰緊緊箍着腰腹還是有些不舒服。頭上的假發又重,他稍微彎下腰都會有點重心不穩的感覺。
“我化完妝了就随便逛逛。”餘燃單手捂嘴假裝清了清嗓子。
何晚山這時才注意到餘燃的打扮。
餘燃穿着墨色的禮服,戴着金色的假發,一條同色的絲巾蜿蜒着陷入緊實的胸口。
他的五官本來就是極具攻擊性的華麗精致,被中世紀繁複奢麗的服飾一襯更顯得優雅,遠遠看着真有幾分中世紀歐洲宮廷王子的模樣。
“趕緊過來幫一下忙吧。”
化妝師整理好假發套後就立刻收拾東西往外走:“我還要趕着去幫別的學生化妝,小同學,這裏的事就拜托給你了,記得不要讓這位同學彎腰,要是弄亂了發型就糟糕了。”
說着就拎着化妝箱出了化妝間。
何晚山提着繁複的裙擺,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鏡子前。
餘燃有色心但沒色膽,偷看的時候樂得自在,真要面對面了卻又慫了起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彼此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要不我自己來吧。”何晚山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不用,我來吧。”餘燃深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地單膝跪地,扶着何晚山的一條腿讓他踩在自己的膝頭。
何晚山腳踩着餘燃的膝蓋,輕輕撩起裙擺,露出其下光裸的腿。
“那就麻煩你了。”
餘燃的視線一下子就動不了了。
他僵着手指拿起一旁的提花絲襪,握着何晚山細細的腳踝慢慢穿進去,從小腿到膝蓋,再接着往上。
餘燃不敢動了。
頭頂,燈光流水般汩汩淌下。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麽促使着他伸手,他滾燙的手掌輕輕覆上那截提花絲襪包裹的大腿。
何晚山的腿很細,大腿沒有女生的豐滿瑩潤但觸感依舊柔軟得讓人心癢難耐,柔軟的白膩開在他的指尖,奢麗長裙下生出的陰翳像極了神話裏禁忌的潘多拉魔盒,隐晦地誘惑着他深入。
何晚山渾身一顫,倉皇地按住餘燃往上作祟的手,戴着蕾絲網格手套的手指纖細又柔美。
餘燃擡起頭對上了何晚山的視線。
“滴答——”腦海裏突然響起水滴落下的聲音,純白的山茶花攀上了他的脖頸。
何晚山俯下身靠在他的耳邊說話,落在頸側的熱息花一樣黏連着香氣,溫潤的聲線輕輕柔柔,落進耳裏卻能讓人在冷黑的深夜裏喉頭發緊。
“別胡鬧。”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何晚山的眼尾飄起兩抹惹人遐想的淡紅。
餘燃從不否認自己性格惡劣,比如口是心非。
但也許是他的前半生活地太恣意放縱,老天爺也要他在某個人身上栽一次跟頭,要他這嚣張難馴的性子,也嘗一嘗食髓知味自甘沉淪的味道。
“我就摸一摸。”餘燃惡劣地笑了笑,一邊說着一邊手還不安分地捏着何晚山腿上的軟肉撚了撚,那副狡黠的模樣活像是準備把兔子吞吃入腹的惡狼。
“不行。”何晚山驚慌失措地搖頭,試圖和滿腦子黃色廢料的餘燃講道理。
但他顯然低估了一個被迫禁欲大半個月的十七歲正常男性的欲望。
“你說過的,不管我做什麽事你都答應。”餘燃笑着看向他,眼裏昏沉閃爍着危險的暗光。
“我乖乖地聽你的話,忍了那麽久。”
餘燃低頭輕輕握住何晚山的手,擡起。
“所以現在,你不許反悔。”
作者有話說:
不會有誤會,不會有誤會,重要的事說三遍;
純純小甜餅不會虐,劉聲會搞事但并沒什麽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