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醉酒

此刻也不容雲遙多想, 她朝着後院走去,吩咐衆人準備上菜。

程嬷嬷不愧是老夫人選出來的人,即便時隔多年, 她依舊把廚房弄得井井有條,菜色不僅不比曹氏之前準備得差, 甚至看起來還要好看幾分。

“你這菜做得真不錯!”雲遙贊道。

程嬷嬷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她跟雲遙熟了,就跟她說了起來:“其實我家從前有個鄰居是前朝的禦廚, 他沒事兒就愛喝酒, 喝醉了就喜歡做菜,我偷偷跟他學過。”

雲遙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跟時下流行的菜色不太一樣, 但也有一番滋味, 原來有前朝宮廷禦膳的影子。”

雖說如今已經改朝換代, 但今朝不少官宦世家在前朝也在朝為官。皇上對前朝那些不歸順的官員比較嚴苛, 但對于吃食、文化方面卻不怎麽禁止, 甚至多有借鑒。

瞧着擺飯的時辰快到了, 曹氏道:“諸位夫人落座吧。”

兵部尚書夫人說道:“呦, 那我可得多吃些, 你們侯府的宴席是最好吃的。”

曹氏笑着說道:“可能今日要讓夫人失望了。我那兒媳吃不慣那管事的準備的菜色, 非得用旁人。”

兵部尚書夫人有些不悅, 說道:“哪有這樣當人兒媳的?”

曹氏的長嫂,永樂伯爵夫人道:“這鄉下來的也是不懂規矩,妹妹也太縱着她了。”

曹氏看了眼在坐的其他人,可惜了, 那些人低頭吃菜, 并未說什麽。

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秤, 長公主的親生女兒從前的确不堪, 小家子氣,一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那時候說幾句便也罷了。如今她跟從前可是不太一樣了,再說了,她怎麽說都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總不好昧着良心說謊話。

除了點頭應和,一個字也不多說。

曹氏看完衆人,又接着道:“那婆子也是我們府中的老人了,在灑掃上幹了多年,我瞧着她可憐,也不忍心抹了兒媳的面子,就只能用她了。要是飯菜不好吃,大家也別見怪。她畢竟是第一次辦這麽大的事,從前也沒經手過,多體諒體諒。”

這番話衆人可是聽出來不少意思,互相看了看笑了笑,客氣地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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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

“侯府的飯菜怎麽做都好吃,沒有差的。”

姜氏一直在旁邊偷偷看着,沒敢上桌。她已經幾日不敢見曹氏了,生怕曹氏不高興當場發落她。那日雖說去告了狀,但說到底她還是怕這個婆母的。

姜氏的母親柳氏看着女兒這般,多有心疼。

前世紅姨娘害的姜氏小産,柳氏這才狠了心治了紅姨娘,如今小紅尚未成為女婿的姨娘,也沒害得女兒小産,她就沒那麽恨紅姨娘了。

柳氏心裏帶着氣,道:“做都做了,你現在害怕還有什麽用?不如去跟你婆母道個歉。”

姜氏的父親是太學的博士,教習禮法,最是重這些規矩禮儀。姜氏從小就耳濡目染,因此一直逆來順受,不敢反抗。

這一世若不是有雲遙在前,她也是萬萬不敢的。

可既然已經做了,也沒有回頭的道理。

姜氏抿了抿唇,說道:“母親,我不想去道歉。”

這已經不是婆母第一次給他們房裏塞人了,上次塞人就導致夫君沒能中文試,這次又故技重施,若非她果斷處置,怕是小紅就要得逞了。

柳氏看着女兒的倔樣,道:“你呀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呢,你怎麽如今這般倔了!”

說着話,柳氏眼角餘光瞥到了雲遙,道:“你莫不是跟你那妯娌學的吧?你可別跟她學,她那名聲都臭了,做什麽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可你不同,你的名聲在京城中一向很好。此事若真傳出去,你的名聲就毀了。”

姜氏皺眉,道:“母親,跟二弟妹沒關系,是我自己的決定。”

她雖現在害怕婆母,但卻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柳氏點着女兒的頭道:“你就倔吧,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人家的母親是長公主,再怎麽都比咱們強。”

姜氏垂眸不語。

說到底柳氏還是心疼女兒,見女兒這般倔強,無奈搖頭:“罷了罷了,我說不過你。一會兒我讓你父親跟侯爺說一說,省得你婆母再找麻煩。女婿要是能外放就趕緊走吧,不然你日日在你婆母跟前也是受罪。”

姜氏感動地說道:“多謝母親。”

柳氏嘆了嘆氣。

兒女都是債,哪能不護着。

席上,聽了曹氏的話,衆人本想着随便對付兩口,意思意思就得了,沒想到味道竟然出奇地好。不僅口味好,品相也不錯。一時忍不住竟多吃了幾口。

“這味道可真不錯,世子夫人是從哪裏找來的廚娘?”席間有賓客問道。

“今日這些菜都是府中灑掃的嬷嬷準備的。”雲遙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本不想來前面的,主要是不想看見曹氏,只是聽着下人傳來曹氏說的那些陰陽怪氣的話,自己又左右無事,不想看曹氏太過得意,于是閑來到了這邊,給曹氏添添堵。

見衆人看過來了,雲遙繼續說道:“這位嬷嬷雖然如今在灑掃上,但祖母在世時,她也是在廚房管事的。那日我瞧着她菜做得不錯,就想着讓她試試,沒想到竟意外地不錯。聽說她師從前朝的禦廚,諸位夫人若是喜歡就多吃些,要是覺得哪道菜滿意,我讓她把方子抄給大家。”

在坐的衆人不過是三四十歲,鮮少有人去過前朝宮宴。不過,衆人可沒少聽家中長輩們說起前朝的宮宴,聽說那些飯菜色香味俱全,格外好吃。

“世子夫人,當真能把方子抄給我們嗎?”

雲遙點頭:“當然可以。”

她剛剛已經問過程嬷嬷了,程嬷嬷同意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曹氏見雲遙成了諸位夫人追捧之人,頓時氣得吃不下飯了。她緩了緩,笑着說:“雲遙,諸位夫人只是跟你客氣客氣罷了,沒想到你還當真了,哪位府中不是大廚雲集,哪裏看得上這些東西。”

她這話一出,那些想要方子的人倒是有些不好開口了。

雲遙挑眉。

真心話還是客氣話她還是能聽出來的。

諸位夫人顯然就是想要。

“諸位夫人不想要,想來是想給家中未能到席的晚輩和親戚要的吧。夫人們不必客氣,若是家中有親戚想要的,只管差人來廚房尋管事的程嬷嬷便是。”

雲遙給衆人一個臺階下。

衆位夫人心裏舒服,笑着點了點頭。

不僅後院吃的熱鬧,前院也吃的熱鬧。

武安侯雖已經試過席,但卻沒吃夠,尤其是今日做的席面比他之前吃的還要多幾道菜。

聽着衆人的贊美,武安侯當着衆人的面誇了雲遙幾句。

“都是彥逍媳婦兒準備的,她是個能幹的。”

這話在衆人心中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男人們多半不知曉雲遙出嫁後做的幾件事,他們還停留在長公主府親生女兒從鄉下找回來了,不通筆墨,粗鄙不堪,難登大雅之堂。沒想到幾個月過去了,竟然連宴席這種大場面也能操辦了。

“不愧是長公主的女兒,有皇家的血脈,短短兩年就能擔大任!”

“我瞧着這也不光是長公主的功勞,侯府怕是也沒少費心教導。”

衆人誇了誇長公主,又誇了誇侯府。

顧勉得知這些都是自家小妹準備的,與有榮焉。他家小妹一向這麽聰明能幹,她只是有些懶,有些不愛做罷了,并不代表她不會做。

坐在一旁的蕭子義看了顧勉一眼,問道:“顧大人笑什麽?”

顧勉對蕭子義道:“沒什麽,只是覺得這菜好吃罷了。”

蕭子義點頭:“确實好吃。”

他家府中原先有個前朝禦廚,做的飯菜跟這個很像。可惜他去世多年了,他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這時,四皇子開口說道:“顧大人,你學識淵博,又深得父皇喜愛和贊賞,跟我那表妹真不像是一家人。你是不知道,我表妹剛來京城時不懂規矩——”

謝彥逍臉色微變,開口打斷了這番話。

“四皇子,在您的右前方,太子正跟鎮北将軍的長子說話。”

四皇子頓時止住了話,擡眸看向了右前方。

太子竟然真的跟鎮北将軍在說話,他究竟有什麽目的,難不成想拉攏将軍不成?

若太子真敢行此事,他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參他一本!

四皇子興奮又擔憂,把身側的小厮喚過來,吩咐了幾句。

顧勉見四皇子與小厮說完話,道:“世子夫人天真爛漫,純真良善,至情至性。至于規矩——”

說到這裏顧勉頓了頓。

“我初來京城許是不懂。不是下人才要學的嗎?世子夫人出身高貴,是侯府的主子,哪裏用得着學規矩。”

四皇子碰了個軟釘子。他生母是丫鬟,幼時在宮裏生活不如意,沒少看人臉色,他敏銳的察覺到顧勉不喜他說蘇雲遙的不是。

他當下便有些不喜顧勉。

只是這位如今是父皇身邊的紅人,不能輕易得罪。若是得罪了,萬一他倒向太子,在父皇面前說他的不是,那便慘了。

因此立馬便改了口風。

“可不是麽,表妹很是厲害,如今都能辦宴席了。可見姑母教的好,侯府教得好,顧府也教得好。”

蕭子義聽到這話輕輕哼了一聲,顯然不怎麽喜歡四皇子的做派。

顧勉聽到了,看了蕭子義一眼。

吃過飯後,謝彥逍跟顧勉單獨說了幾句話。

謝彥逍道:“兄長對今日的席面可還滿意?”

顧勉道:“嗯,非常滿意。世子覺得呢?”

謝彥逍看了顧勉一眼,道:“還行吧,不及夫人親手做的好吃。”

顧勉點頭:“确實不及。”

謝彥逍微微皺眉,想來顧勉應是吃過不少夫人做的菜。一想到這一點,他心裏就覺得不太舒服。

“幼時家貧,家中的銀子供我讀書,爹娘每日在田間勞作。小妹孝順,五六歲起便在家中學着做飯,送去地裏,也送去書院。來京之前她吃了不少苦,如今見她不再為衣食擔憂,着實為她感到欣慰。只是,身為兄長,在看着妹妹豐衣足食後,又想要求更多。生怕她受了委屈,受了冷落,受了怠慢。若真如此,倒不如一輩子養在深閨,不識愁滋味。世子覺得呢?”

謝彥逍看向顧勉。

顧勉也正在看他。

謝彥逍本是有些不悅的,只是想到夢中雲遙委屈的模樣,他此刻便沒了底氣,低聲道:“有些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夠好。”

顧勉微怔。他雖認識謝彥逍不久,但也多少清楚他的脾性。這位侯府世子總是給人一種朦胧的錯覺,讓人看不清他的底牌是什麽。既站在四皇子那邊,又對太子沒什麽敵意,總覺得他飄忽不定,左右搖擺。要說他忠于皇上,又覺得差點什麽。

不過,他也是驕傲的,有着貴公子的驕傲。

“我也只是護之深才有此言。若有冒犯之處,還望世子多見諒。”

兩人互相見禮。

臨走時,謝彥逍突然問了一句:“顧大人有什麽打算?”

顧勉深深地看了謝彥逍一眼。

他在想謝彥逍究竟是何意,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自然是要聽從皇上的安排。”

謝彥逍沒再多言,送顧勉出府了。

把賓客送出府後,謝彥逍去了書房。許是酒喝多了,坐了一會兒便覺得困倦,他起身想去一側的偏房休息,想了想,又掉轉步子回了後院中。

雲遙瞧着人走得差不多了,便回了瑤華院中。今日可把她累得夠嗆,如今已是盛夏,還熱得不行。她回來之後便去沐浴,洗完後果然舒适,穿着裏衣就從裏面走了出來。

剛從浴房走出來,她就看到了推門而入的謝彥逍。

現在不過是申時左右,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意外。

“前院賓客都走了?”雲遙問。

謝彥逍打量了雲遙一眼。濕漉漉的頭發,水珠滾在裏衣上,透出來裏面朱紅色的肚兜。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酒勁兒上來了,他忽然覺得口幹舌燥,道:“嗯,都走了。”

說完,便坐在了榻上,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茶是雲遙剛剛喝過的,雲遙正要阻止,卻見謝彥逍已經喝完了,她便沒再說什麽。

這時,春杏拿着幹淨的布進來了,看着站在屋裏的謝彥逍,她有些不知所措。

世子向來不喜歡屋裏人多,他在的時候她們多半都是出去的。可夫人剛剛沐浴完,需要人服侍,那她到底該給夫人擦頭發呢,還是該出去呢?

謝彥逍看了一眼春杏手中的布,道:“拿來吧。”

春杏看了雲遙一眼,見她沒反對,便把布放在了謝彥逍手中,退了出去。

謝彥逍手中拿着布,眼睛看向雲遙。

雲遙站在那裏沒動。

“過來。”謝彥逍沉聲道。

雲遙抿了抿唇,還是沒動。

謝彥逍看着雲遙正在往下滴水的頭發,長臂一伸,把雲遙扯入懷中,雲遙驚呼一聲,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

謝彥逍輕笑一聲,拿了布便直接按在了雲遙的頭上,胡亂擦了起來。

他竟然還笑?

雲遙眼前一下子被擋住了,生氣地打了謝彥逍一下。

謝彥逍意識到自己布放錯了位置,把布往下挪了挪,為雲遙細細擦頭發。不過,這次并不如上次那般細致。

其實謝彥逍一進來她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再看他微紅的臉,想必是喝多了,手都不利索了。

“還是讓春杏進來擦吧,你別弄了。”雲遙道。

謝彥逍皺眉,問道:“夫人是嫌棄為夫擦得不好嗎?”聲音裏帶着濃濃的不悅。

不然呢?

雲遙看向謝彥逍。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謝彥逍并未松手,而是說道:“為夫此事做得少,以後多擦幾次就好了。”

雲遙蹙了蹙眉。

她怎麽覺得今日謝彥逍怪怪的,說話也文绉绉的。

“不用,此事還是讓春杏她們做比較好。”

謝彥逍卻道:“她們能做的,為夫也能做。”

雲遙盯着謝彥逍看了許久,見他執意如此,也懶得理他了。

不過,謝彥逍的做事效率的确低,一刻鐘後,他還在擦她的發尾。

雲遙說了他幾句,他又反駁回來。

她實在是困得很,這麽坐着不舒服,她換了個姿勢,倒在榻上,頭枕在謝彥逍腿上,漸漸睡着了。

雲遙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身上癢癢的,她忍不住笑出聲,人也醒過來了。瞧着躺在身側的謝彥逍,她頓時清醒了幾分。

“你幹嘛?”

“你醒了?”謝彥逍趴在雲遙耳邊道,“為夫服侍夫人這麽久,夫人是不是該給為夫一些好處。”

雲遙忍住癢,看向謝彥逍。

他可真夠不要臉的,這種流氓的話也能說出來。

“可不是我求着你給我擦頭發,是你自願的。”

謝彥逍摟緊了雲遙,口中說道:“對對對,都是為夫自願。”

聽起來甚是敷衍。

雲遙被抱得太近,太熱,推了推身側的謝彥逍:“大白天的,你幹嘛呢?”

謝彥逍松開雲遙,伸手把簾子拉上了,然後又躺了回來。

“這樣不就暗了?”

雲遙:……

大白天的拉窗簾,豈不是更讓人誤會。

看着謝彥逍微紅的臉色,雲遙想,他今日是真的喝多了吧。

可前世謝彥逍喝多了分明不是這個樣子,駭人得很。難道今日喝得少?

“你喝了多少酒?”雲遙問。

“嗯……”謝彥逍似乎在思考,“十幾杯吧。”

雲遙微怔。

前世她不過是灌了他四五杯他便醉的不行,連她是誰都分不清。

原來他真正喝醉了竟是這個樣子。

“我是誰?”雲遙問。

謝彥逍抱着雲遙,輕笑一聲:“阿遙,你當然是我夫人。”

雲遙心頭微微一跳。

他喝這麽多竟然也能認得她。

那前世她灌醉他那次……他豈不是很清醒?可他的表現可不像是清醒的樣子,一副不認識她的模樣。她一度以為他把她當成了別人。

難道都是裝的?

雲遙今日也喝了些酒,腦子昏昏沉沉的,越想越覺得混亂。見謝彥逍不老實,她推了推他,道:“你起開,我累了,要去睡一會兒。”

“那正好,為夫也困了,一起睡。”謝彥逍道。

真是更不要臉了。

聞着謝彥逍身上的味道,雲遙找了個借口把他支開:“不行,你身上一股子酒味兒,你去洗洗。”

謝彥逍不動。

他忽而想起那日腦海中浮現的情形。

那日也是一個午後,他吃了些酒,她過來勾引他。那時她也沒嫌棄他身上酒味重,甚至對他百般撩撥。

他總覺得那是事情是夢裏的自己做的,不是他。對此,他表示非常遺憾,總覺得自己虧了。

見雲遙一直嫌棄,謝彥逍狠狠親了她一口,親得她捶了他好幾下,這才去了浴房。

謝彥逍一走,雲遙立馬去了床上,系緊了床幔,躺床上睡了。

這點小伎倆哪裏能阻擋的了謝彥逍,三兩下就先開床幔進來了。

最終還是讓謝彥逍得逞了。

雲遙再次醒來時天色已暗,謝彥逍還在身側睡着。

她忽然想起來一事,越過謝彥逍,掀開了床幔,看向了他的鞋子。只見是一雙黑色的皂靴,并非是她親手做的那一雙。

正疑惑着,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雲遙看向了謝彥逍。

“夫人這是在做什麽?”謝彥逍剛醒,聲音還有些啞。

看着恢複正常的謝彥逍,雲遙問:“你白日裏穿的哪一雙鞋?”

謝彥逍微怔,明白了雲遙的意思。

“黑色的。”

雲遙無語,她當然知道是黑色的,他就沒穿過別的顏色的鞋子。見謝彥逍這模樣,她覺得自己白日的猜測是真的。

“我給哥哥做的那一雙鞋呢?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謝彥逍臉色不太好看,沒說話。

“你不會今日見客時一直穿着那雙吧?”

謝彥逍依舊沒說話。

雲遙擡手打了他一下,道:“你幹嘛穿那雙鞋見客!這不是丢我的臉麽?旁人不都得以為我女紅很差。”

謝彥逍抓住雲遙的手腕,認真地說道:“不會。”

能穿上夫人親手做的鞋子,別人羨慕還來不及,怎會嘲諷。

怎麽可能不會!

“你趕緊把那雙鞋扔了。”雲遙命令謝彥逍。

謝彥逍閉嘴不答。

“扔了,你聽到沒!”雲遙壓在謝彥逍身上說道。

謝彥逍仍不答,看上去似乎還有些享受。

雲遙生氣,掐了他一下,問:“你扔不扔?”

雲遙在床上向來不是謝彥逍的對手,很快兩個人的位置就發生了反轉。

“想讓我扔了也可以。”

說完此話,謝彥逍頓了頓。很顯然,他有要求。

雲遙問:“條件是什麽?”

“除非夫人再給為夫做一雙。”

雲遙抿了抿唇,沒想到謝彥逍竟是存着這個心思。

“你想的美!”

給別人做,就是不給他做?

謝彥逍看着雲遙的眼睛,借着早就沒了的酒意,沉聲問:“那夫人答不答應呢?”

雲遙沒答。

瞧着謝彥逍的俊臉在眼前放大,雲遙有些緊張,然後,謝彥逍撓了她的胳肢窩。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什麽時候學會了這一招!

“謝……謝彥逍,你幹嘛~”

這個狗男人!

“嗯?答不答應?”

看着謝彥逍一本正經的模樣,雲遙快要被他氣死了。只是她此刻身單力薄,不是他的對手,迫于無奈,只好先應了。

反正謝彥逍沒說什麽時候要,她拖着便是。

謝彥逍低頭在雲遙唇上狠狠親了一下,親得她面紅耳赤,眼含水光,這才不舍得離開了。

他一走,雲遙氣得砸了一下床,暗罵一句:“卑鄙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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