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冊封

謝彥逍離開後, 雲遙思索片刻,随後進入夢鄉,每每睡了一覺。醒來後天色已經黑透了。外面寒風呼嘯, 甚至開始下雪。

雲遙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雞湯面,身上別提有多暖和了。

到了亥時, 桂嬷嬷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瞧着。

“嬷嬷不用看了, 世子今晚不回來。”

謝彥逍下午被她氣成那個樣子,晚上會過來才奇怪。

桂嬷嬷微微蹙眉, 問:“您又跟世子吵架了?”

雲遙一臉無辜:“沒有啊, 我可沒跟他吵,是他自己莫名其妙不開心。”

一看雲遙這副表情桂嬷嬷就猜到了些什麽。

夫人一直對世子若即若離, 說不喜歡吧, 兩人又常常膩在一處。說喜歡吧, 也沒多少感情。夫人面上看着一直笑, 實則并未跟世子交心, 很多事情都不跟世子說。

世子恰恰相反。

世子面上看上去冷, 實則心裏最在意夫人, 連夫人養兄的醋都要吃, 更是不許旁人看夫人一眼。那三少爺平日裏看夫人的眼神怪怪的, 轉頭就被人打了, 現在也不敢再看夫人了,她猜着多半是被世子打了。四少爺進軍營估摸着也是因為頂撞了夫人。

長公主先動了情,所以驸馬再窩囊她都能容忍。

世子先動了情,所以不管夫人做什麽事都能牽動他的情緒。

有些時候于夫人可能只是無心之舉、不過腦子的話, 世子卻要醋上一整日, 氣上好幾天。

“世子待您不錯, 您也該多關心關心他。”雖然她是夫人的人, 但瞧着世子可憐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嬷嬷這是何意,我何時不關心他了?”雲遙反駁。

Advertisement

桂嬷嬷看着自家夫人的神色,嘆了嘆氣,沒再多言此事。

罷了,總歸可憐的人是世子又不是他們夫人,她又何必操這些心。

“時辰不早了,晚上看書傷眼睛。今日天冷,既然世子不回來,夫人不如早些歇下吧。”桂嬷嬷道。

總之還是夫人的身子最要緊。

雲遙還不太困,不過這會兒在榻上坐久了确實有些冷意。

“嗯。”

雲遙去浴房簡單清洗了一下,回了房中。

被褥裏有湯婆子,很是暖和,雲遙舒服地躺下了。不過,因為下午睡太久了,她一時沒睡着,很快被窩裏的湯婆子就沒那麽熱了,身上也漸漸覺得有些冷。

平日裏她也沒覺得冷,也不知今日是因為天氣比昨日冷,還是謝彥逍不在的緣故,總覺得暖不過來。

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有了細微的動靜。這聲音她熟悉得很。果然,很快屋門聲響了起來,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随後身側的床塌下去一些。

被褥掀開。

雲遙以為謝彥逍會把她抱入懷中,然而卻沒有,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

一直側着身子睡太難受了,再加上後背一直進涼風,她忍不住平躺下來。

盯着黑黢黢的帳子看了片刻,她轉頭看向了謝彥逍,只見他閉上了眼睛。

這是……睡着了?

正好,她湊過去取取暖。

雲遙大着膽子往謝彥逍身邊靠了靠,結果還沒靠過去身側的人就開口說話了。

“別動!”

這是嫌棄她?雲遙抿了抿唇,沒說話,人轉身面向裏側,順便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真當她非他不可麽?灌個湯婆子一樣好使。

黑暗中,雲遙聽到了謝彥逍的一聲嘆息。

随後,謝彥逍貼了過來,把她抱入了懷中。

“生氣了?”謝彥逍試探地問了一句。

雲遙沒理他。

謝彥逍開口解釋:“外面下雪了,我剛剛在外面站了許久,身上涼,怕冰着你,想着暖和一會兒再抱你。”

雲遙沒做聲,但身上的被子松了松。

屋內陡然安靜下來,外面北風肆虐,刮得窗戶棱子嘩嘩作響。

雲遙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轉身看向謝彥逍,問:“你受傷了?”

謝彥逍立馬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手受傷了?”雲遙又問。

謝彥逍頓了頓,道:“沒事。”

他應該一直沒出府,怎麽會傷到手?

“拿過來我看看。”

謝彥逍一開始沒動,後來還是把藏起來的手拿給雲遙看。雖然帳子內非常黑,但隐約能看到一些什麽,尤其是謝彥逍的手腫的厲害,很是明顯。

“你手怎麽變成這樣的?”雲遙好奇地問道。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謝彥逍跟比人比試,但據她所知,謝彥逍的武功并不弱。既如此,誰還能傷到他?

見謝彥逍不答,想到謝彥逍離開時的神色,雲遙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不會是被我氣的吧?”

謝彥逍:“……不是。”

現在怎麽突然回答了?不會真的被她猜中了吧?她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就氣成這樣了。

“你放心,雖然對我有意思的年輕男子很多,但我沒看上他們。我頂多跟他們說過幾句話,再沒做其他什麽事了。”

見謝彥逍不說話,雲遙又繼續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最多在一個桌子上吃過幾次飯。他們畢竟跟我們是街坊鄰居,吃頓飯也沒什麽。我們鄉下不講究——”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堵住了。

許久過後,謝彥逍用大拇指摩挲着雲遙被親得微腫的唇,啞聲道:“阿遙,你今日是存心要氣死我嗎?”

人是氣極的,但說出口的話語卻流露出來濃濃的無奈。

雲遙胸口起伏,開口解釋:“我……我……我沒這個意思,我這不是跟你坦誠麽。”

謝彥逍咬着牙道:“我不需要這樣的坦誠!”

他發現自己也不是什麽事情都想知道,有些事他寧願不聽,這樣就可以欺騙自己那些事從未發生過。

雲遙眨了眨眼,問道:“那你需要什麽樣的?”

說真話也不行了嗎?難不成讓她藏着掖着,說些好聽的話哄騙他?他喜歡這樣的調調?那她以後就不跟他說實話了,多騙騙他就是了。

“比如,這樣的。”

謝彥逍話音剛落,雲遙就覺得身上一涼。

她瞪大眼睛看向謝彥逍:“你不是受傷了麽,怎麽……”

謝彥逍輕笑一聲,道:“阿遙,我傷的是手,又不是別處。”

聽明白謝彥逍話中之意,雲遙的臉又紅了紅。

屋外冷風肆虐,屋裏卻越發暖和了。

自從女兒死在了簡國公府,這些日子兵部尚書沒少搜集簡國公府的罪證。瞧着皇上有意要懲處簡國公,他隔三岔五就要在朝堂上參簡國公一本。比如,侵占良田逼死良民,再比如,縱子傷百姓等等。這些事情雖然極其惡劣,可在朝堂上卻像是一個笑話一般。

不僅朝臣不當回事,即便是有意懲戒簡國公的德成帝都覺得沒什麽。德成帝覺得,老簡國公可是為大歷開了前朝的城門,簡國公府的功勞不是這些百姓的性命就能抵消的。

兵部尚書漸漸洩了氣。

他幾乎把找到的簡國公府的罪證全都在朝堂上說了,可不管是死了百姓還是打傷小官之子,皇上都無動于衷。

他不僅懷疑皇上想要懲處簡國公府只是一個假象,事實上皇上依舊偏袒簡國公府,只是想給他做做樣子罷了。

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兵部的一個小官為他出了個主意。

“大人,國公府的府邸往旁邊擴建了許多,都比親王的宅子大了,您可以拿此事上奏皇上啊!”

兵部尚書聽後嗤之以鼻。

擴建這種事京城的公侯伯爵之家可沒少幹,莫說他們,就連他們府上都忘旁邊擴了幾米。這幾乎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了,哪有人會在意這些。

那小官觑了一眼兵部尚書的神色,垂眸道:“親王上面就是太子,也不知這國公府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兵部尚書臉上的輕視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近幾年,皇上對鎮北将軍的忌憚越發明顯了,如今對簡國公府也生了忌憚之心,究其原因,他猜測是因為手中的兵權。自古以來,常有這樣的皇帝,靠着武力改朝換代,随後再斬殺開國功勳,他們這個皇上也不例外。

若皇上已經對簡國公生了忌憚之心,那麽擴建宅子的事就是簡國公府意圖不軌的證據!他們這個多疑的皇上定然會懲處簡國公!

之前是他想岔了。雖說京城中的官員幾乎都這樣做,但不代表皇上知曉此事,也不代表皇上同意此事。

面前這割臉生的小官倒是有幾分見識。

這時,只聽那小官又補了一句:“此事皇上可能不在意,太子若是知道了呢?”

兵部尚書剛想誇他幾句,沒想到他又犯了蠢。還以為這小官頗有見識,能揣測上意,沒想到也是随口說的。

“你何時來的兵部?”兵部尚書心情不錯,笑着問道。

“回尚書大人的話,下官今年剛剛考入兵部。”小官道。

“怪不得瞧着面生,原來是新來的。你年歲還是太輕,又剛剛步入朝堂,不了解咱們的皇上,以後跟在我身邊多學習學習。”

小官激動地立馬跪下:“多謝大人提拔。”

兵部尚書摸了摸胡須,滿意地點點頭:“嗯,起來吧。”

“是。”

“文書可會寫?”

“會。”

“來,按我的意思拟一份折子。”

“多謝大人給下官機會。”

拟完折子,年輕的兵部主事退出去了,在見到不遠處的誠郡王時,點了點頭。

折子拟好,兵部尚書回府後立馬讓工匠去改造宅院,用了一晚上的功夫把擴建的部分隔開,整個府邸的面積又恢複到當初皇上賞賜時的樣子。

折子遞上去後,德成帝大發雷霆。責令簡國公立馬拆除違建,罰奉一年,世襲罔替改為三代。這就意味着簡國公的孫子就只能是侯爵了!

這個處罰相當重。

簡國公想要喊冤。

又不是只有他們府擴建了,京城世家十家裏面有七八家擴建。可這種話他不能說,若是說了就等于得罪了那些世家。

其餘人也沒料到皇上會發這麽大的火。

簡國公可是皇上面前頂頂重要之人,前些日子兵部尚書羅列出來那麽多的罪證皇上都輕輕揭過去了。沒想到皇上竟然在意這件事情。

事實就擺在眼前,簡國公沒有任何的借口能夠辯駁。

此事還不算完,德成帝多疑,有了一件事違規,其餘的事情未必不違規,他又讓人去細細查了簡國公府。

半個月後,臨近年關,府中的事情越來越多了,雲遙前一晚處理事情到深夜,又被謝彥逍鬧了一回,早上就沒起來。

她還在睡夢中,宮裏傳旨的太監就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琳琅長公主之女蘇雲遙,聰慧敏捷,端莊賢淑。又救下昭國琉璃公主,化解兩國矛盾,居功甚偉。着即冊封為昭慧郡主,欽此!”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