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不就是昨個兒在桃花宴上他一眼就相中的女君嗎?沒想到今天竟然來了他們楚府。

他娘是有名的勢利眼,這樣款待這女君,這女君來頭一定不小!

楚小容的狐貍眼發光,老天爺開了次眼,這天大的好事終于落到他的頭上。

他看了眼席上打扮得光鮮豔麗的楚家其他小郎君們,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皺巴巴還打着幾個補丁的舊衣衫,迅速将嘴裏的糕點囫囵咽下去,又将手裏的糕點塞進嘴裏,拍了拍手,匆匆忙忙朝他的小破屋跑過去。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楚小容氣喘籲籲跑到自己院子裏,麻溜地打來一盆冷水,忍着仲春時節還有些刺骨的水,仔仔細細将他的臉都擦拭一遍,有些蒼白的小臉上被凍出幾絲胭脂紅,圓潤但眼尾上挑的狐貍眼暈滿水汽,雖然衣衫簡陋,但還是掩不住他驚人的漂亮。

另一邊楚府宴席上,楚家大夫人讨好地看着江南謝家下一任族長謝玉,又指了指自家大兒子,笑着開口:“楚瀾,你不是常說喜歡謝君的詩嗎?怎麽人來了,還害羞上了?”

謝玉淡笑着飲了一口杯中酒釀,看着底下面色微紅的楚家嫡公子,心道終于來了。

楚瀾站起身,含羞帶怯地看着坐在自家娘親一旁的謝玉,端起一杯酒:“謝女君的詩渾然天成,自成風流,瀾兒佩服。”

“瀾公子謬贊了。”

謝玉端起酒杯笑着回敬,楚大夫人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心裏算盤打的噼啪響。

這時,謝玉又突然端着酒杯轉身看向楚大夫人,斯文有禮,一派江南世家女的溫潤儒雅。

“楚大夫人,說來慚愧,昨兒的桃花宴上,容公子天人之資令在下過目不忘,今兒怎麽沒瞧見容公子身影?”

楚大夫人忙端起酒盞回敬,朝一旁的大主君使了個眼色。

“估摸着不知道那處去玩了,府裏的下人沒找着人。”

謝玉又喝了口酒,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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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君縱然有千般不願,但也不得不吩咐下人去将楚小容叫來。

楚瀾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狠狠掐進他的手心裏,桃花宴連他都拿不到桃花帖,沒想到楚小容昨兒竟然去赴了宴。

還仗着一身好皮囊被謝玉看上了,那小狐貍精除了皮相能入眼,還有哪裏比得過他!

一時間,他還算清秀的面容竟然被氣得有些扭曲,主位上的大主君重重咳嗽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忙低下頭掩住自己的失态。

不一會兒,楚小容就被小厮帶到宴席上,楚瀾看着正中央衣衫破舊、發髻上連只簪子都沒有的楚小容哼笑一聲,心裏終于好受了些。、楚小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破舊還皺巴巴的衣服,剛才匆忙紮的發髻松松散散塌着,又聽到不少細碎的笑聲,他抿着唇伸出手想把衣服弄平整些,又将格外突兀的繡花鞋朝下衣擺裏縮。

他也不想這麽丢臉的。

“小容,擡頭,還記得這位謝女君嗎?”楚大夫人像是沒有看到楚小容的窘迫一樣,迫不及待地發問。

楚小容擡起頭,小狐貍眼像是分外驚喜地看着座上的謝玉,重重點了點頭,半是嬌憨半是大膽地直直看着謝玉:“孩兒自然記得謝女君,謝女君可、可還記得小容?”

含羞帶怯,自成嬌憨。

謝玉覺得自己的心被撓了下,她看着底下的楚小容,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自然記得。”

楚小容的狐貍眼閃閃發亮,心思一下就活躍起來了,他擺出自己對着鏡子不知道練了多少次的甜笑,看起來嬌憨天真極了,因着心裏是真的歡喜,笑容就更真摯了些。

楚大夫人也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朗笑着開口:“謝女君,我府上近些天來了好幾株稀罕的牡丹,開得正盛,不如讓小容帶女君前去觀賞?這大好春日,陪着我個老東西喝酒真真是糟蹋了。”

岐國民風較之前朝開放,未婚的女子和男子也是可以單獨相處的。

“那謝某就勞煩容公子了。”

謝玉起身,恭恭敬敬朝楚大夫人行了禮,朝楚小容走去。

今天她着一件淺藍的綢絲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更顯清雅風姿,楚小容眼神發亮地瞧着她,越瞧越滿意。

有錢有勢有才還有臉,脾氣還好,真是做妻主的最佳人選。

“謝女君,這邊請。”楚小容俏皮地笑着,走到謝玉身旁。

他一定要使勁渾身解數,讓人把心留在他的身上,只要攀上謝玉,他就可以坐享榮華富貴,從此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楚小容有些走神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又瞟了眼一旁謝玉的衣衫,使勁朝下扯着自己的衣擺,想好歹把衣服扯得平整些,又摸了摸自己的松塌的發髻,鼻子無端有些發酸。

他攢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買來的衣裳,剛剛被大主君的身邊的狗腿子給撕了,他現在一件好看一點的衣衫都沒有了。

就身上這件,還都是他翻遍衣櫃好不容易翻出的一件沒有打補丁的衣裳。

而他唯一一支銀發簪被昨天的登徒子拿走了,頭發只能拿從衣服上撕下來的發帶綁着。

“容公子平日裏喜歡做些什麽?”謝玉溫潤帶着笑意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楚小容回過神,眨巴眨巴靈動帶俏的狐貍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喜歡刺繡,有時候也會讀些書。”标準的世家公子回答。

當然不是,他平日裏最喜歡做的事是爬到樹上去掏鳥蛋,然後給自己加頓餐;其次喜歡做的事就是跑到他小爹好友、以前的京城名倌那裏,學習怎麽勾引女君,順便再蹭些糕點吃。

至于刺繡和讀書,楚小容知道自己繡花枕頭一包草,根本弄不來。

謝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一旁的楚小容,沒有點破。

面前的小狐貍以為自己藏的好,卻不知道,想要的東西明明白白擺在臉上,她能看出來,其他世家女怎麽看不出來,不過是左右覺得翻不了天,放在身邊也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意兒。

楚小容渾然不覺,走在謝玉的身邊,賣力地推銷自己,謝玉笑着點頭,時不時附和幾句。

楚小容今兒穿的還是昨天那雙繡花鞋,沒一會兒,他就覺得腳疼的很,但又看謝玉興致不錯的樣子,就忍着腳痛一直走着。

再忍忍,等攀上大腿,他立馬就換舒舒服服又漂漂亮亮的繡花鞋!

突然,謝玉停到一株梨樹下,望着楚小容,還是溫文爾雅的樣子,狹長的眼裏卻泛着不易被發現的惡劣:“過幾日謝某要在望春山莊辦一場流觞曲水,容公子可否給謝某賞個臉?”

楚小容狐貍眼驀地瞪大,明明是春日裏陽光正好的時候,整個人的身子卻好像墜入冰窖裏止不住地發冷。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謝玉,張開嘴,不死心地再問了一遍。

“謝、謝女君能再說一遍嗎?”

謝玉好脾氣地笑笑,滿意地看着楚小容的反應,将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過幾日謝某要在望春山莊辦一場流觞曲水,容公子可否給謝某賞個臉?”

楚小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臉色慘白,卻還是賣力笑着:“既然是謝女君的流觞曲水,小容當然要去瞧瞧。”

望春山莊,是裴越以前常常帶他去的一處的私宅。

作者有話要說:

無獎競猜:為什麽小容兒之前讨好的那些女君們現在都不敢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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