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裴越心裏縱有千百個不願意, 也只得上了馬車,陪同楚小容一起去找他那勞什子的妻主。
找找找,找什麽找, 她難道不比那個妻主有用的多?
全天下嗎, 誰還有她有權有勢?小狐貍怎麽就一心惦記別人呢?
但裴越可不敢真說出來, 她好不容易在小狐貍心裏有了那麽些好感, 怎麽可以因為吃醋就給全毀了呢?
一路上,裴越時不時轉頭悄悄盯着身旁專心吃着糖葫蘆的楚小容,小狐貍眼睛彎彎的, 兩條腿開心地晃來晃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過頭, 将還剩一顆的糖葫蘆舉到她的面前。
裴越愣愣地看着面前只剩一顆的糖葫蘆,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些什麽東西,但太快了,僅僅一瞬就又在腦海裏如煙一般消散。
“好吧, 給你吃。”
三年前, 楚府。
“裴越,小公主,我好無聊啊。”楚小容照例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撐着下颚, 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搖着蒲傘, 玉白的小臉上是健康的桃花粉。
像個大爺一樣半閉着眼躺在躺椅上的裴越懶懶睜開眼, 有點威脅性地看了眼一旁消極怠工的楚小容:“公主就公主, 別加個‘小’, 不然下次就不給你帶話本子和吃食了。”
“不準消極怠工,你自己說的給本宮扇風當報酬。”
“哦。”楚小容悶悶地應了一聲, 但手上的動作還是無精打采的,臉上神情也是蔫蔫的。
又扇了一會兒,這小狐貍就将扇子丢到一旁,趴在躺椅的邊緣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好無聊,好無聊,無聊到都不想讨好裴越了,楚小容在心裏又重重嘆了口氣。
裴越見狀,半起身,用手掐了掐楚小容的小臉,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子,語氣帶着點自己沒有發現的寵溺:“我等會帶你出去玩,你先給我扇扇風,我昨兒一宿都沒睡好。”
“真的?”楚小容的小狐貍眼瞬間亮起來,迅速拿起扇子,幹勁十足地給裴越扇風,“小,不,公主,我給你扇風,要不要再大點,還是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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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越又悠哉悠哉地躺下,從鼻孔裏滿意地哼了一聲。
結果她閉眼還沒過多久,一旁小狐貍滿含期待的聲音就傳過來:“公主,可以了嗎?已經扇很久了。”
裴越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睜開眼,直接将楚小容撈進懷裏,掐了把楚小容還帶着嬰兒肥的小臉:“那你陪我睡會兒,行嗎?”
“就只睡一會兒會兒嗎?”楚小容眨巴着小狐貍眼認真地問。
裴越:“是。”
個沒心沒肺的小狐貍,她昨夜處理政務到半夜還不是因為想白天早點來找他,不過裴越不打算說,免得叫小狐貍知道自己那麽在意他,把小尾巴翹到天上去。
聽到裴越這句話,楚小容安心地躺在裴越的懷裏,低下頭玩了會手指,覺得有些困,頭一歪就睡着了。
“楚小容,小容兒,醒醒,再不醒就不能出去了。”
楚小容在夢裏睡得正熟呢,聽到這話,皺起精致的眉頭,用手捂住耳朵,表示抗拒。
他正夢到自己在一座金山上啃肘子呢,誰都不要來煩他!
突然一道聲音幽幽地飄過來:“你的肘子、糖葫蘆、話本子、桃花酥、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馬上就要沒了,本宮數三聲,你還不醒就真沒了。”
楚小容唰地睜開眼,牽住裴越的衣角,小臉睡得更加嫣紅,聲音還帶着濃濃的睡意,他本能地拿臉頰蹭着裴越的手心撒嬌:“我醒了,你快帶我出去。”
“不準反悔!”
楚小容趴在圍牆上,緊緊扒着牆壁,小狐貍眼被吓得起了一層水汽,他帶着哭腔看着牆底下的裴越,聲音軟綿綿的:“公主,公主,我怕,我不敢跳。”
說着,将牆壁扒得更緊了,嘴裏不停地哼哼唧唧。
裴越看着楚小容的慫樣無奈地扶了扶額,又擡起頭:“本宮說了,你跳下來,本宮接住你,你是想住在上面嗎?”
楚小容抿着唇不停地搖頭,眼尾一片緋色。
“你跳下來了,我才能帶你出去玩,還想不想去聽書吃點心啦?”
楚小容不住地點頭,心裏雖然害怕,但又心癢癢的很,他的手指有些糾結地扣着牆面,想跳下去,但一探頭看到這得有兩人高的牆面,又吓得縮回去。
這時,他突然看到遠處要過來一群人,心裏一驚,顫巍巍喊了句“你要接住我”,閉上眼,破釜沉舟地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來襲,反而是一個熾熱到有些滾燙的懷抱穩穩地接住他,好像還颠了颠他的屁股,楚小容睜開眼,發現裴越真的接住自己,小小的歡呼一聲,不自覺地拿手摟住裴越的脖頸,小臉因為激動泛着更深的粉色。
“裴越,你真的接住我了!你好厲害!”
裴越抱着懷裏軟綿綿的一團,笑唇勾起一抹頗為自得的笑,語氣張揚:“今天才知道本宮的厲害?上次在望春山莊救了你,你不記得了?”
“記得!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楚小容的小狐貍眼亮晶晶的看着裴越,眼眸裏仿佛滿心滿意都倒映着她的身影。
裴越:“那還差不多。”
說着,又捏了把楚小容手感極好的屁股,眉眼間帶着股邪氣把人放下來。
楚小容這下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羞得滿臉漲紅,低着頭,捂住自己的屁股,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一下,像帶着電一樣,酥麻的感覺從脊背傳遍全身。
一路上,楚小容都悶悶的,直到裴越給他買了串糖葫蘆,又牽着他的手帶他走進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酒樓,進了雅間,給他點了一大桌子的平時想都不要想的菜,楚小容才将剛才奇怪的感覺丢到腦後。
他坐在桌子面前,推開雅間的小窗,趴在上面,邊吃糖葫蘆邊專心地盯着底下。
底下說書先生正有聲有色講着當今女皇和皇夫的故事,楚小容聽得入了迷,連糖葫蘆都忘了吃。
“要說咱們當今聖上和皇夫,那叫好一個佳偶天成!兩人自小便兩情相悅,當時聖上還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女的時候,咱們皇夫就愛慕聖上。”
“……咱們聖上舉國之力終于找回了皇夫,兩人琴瑟和鳴,聖上是難得的癡情種,不僅對皇夫極好,對皇夫的父家也是頂頂的好。”
裴越從小就聽着這些東西長大,再好聽也早就聽厭了,她一只手撐着下颚,看着完全入了迷的楚小容,瑞鳳眼裏滿是不加掩飾的笑意。
突然,楚小容舉着只剩一顆的糖葫蘆到她的面前,小狐貍亮晶晶的:“公主,給你吃,說書先生說得是真的嗎?”
裴越的眉目張揚,唇邊滿是笑意,見楚小容眼裏滿是渴望,心裏有些癢癢,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指微微彎曲,她咬了一口糖葫蘆,慢條斯理吃完之後,笑眯眯地開口:“小容兒,過來些,這可是我們皇室辛秘,一般人我都不會告訴的。”
楚小容小狐貍眼更亮了,拿着還剩半顆的糖葫蘆噔噔噔跑到裴越面前,乖乖地坐下,一臉乖巧的看着裴越。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拉進懷裏,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堵住嘴,在靈香和唇舌的攻勢下潰不成軍,化成了一彎水。
裴越的一只手像條蟒蛇一樣,緊緊箍着楚小容的細腰,另一只手覆在楚小容的頸後,像捏小貓一樣,暧昧地蹂.躏那處捏在手上仿佛就會化掉的軟肉。
兩人的身軀緊緊貼在一處,溫度交.融,唇舌厮混。
楚小容一開始還有神智,漸漸地,便只能趴在裴越像火一樣的懷裏,眼尾泅着紅,不時從喉嚨裏溢出些破碎的呻/吟。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越終于停了動作,楚小容眼神迷離地縮在她的懷裏,破了皮的唇上覆着一層水光,像玩壞的娃娃一樣,而裴越則像吃飽的大貓,又慵懶地舔了口楚小容的唇角,才拍了拍手,一行人魚貫而入,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依次擺放,随後又悄無聲息地退出。
整個過程都靜悄悄的,楚小容還呆滞着,裴越輕笑一聲,咬着楚小容的耳朵:“嘗過了,小容兒的嘴裏也有糖葫蘆的味道,好甜。”
“比我嘗過的任何東西都要甜。”
說完,心情頗好地夾起一塊嫩白的魚肉,放到楚小容的唇邊,還不等她說什麽,帶呆愣着的楚小容就自己張開嘴,将魚肉吃下了。
他回過神,低着漲紅的小臉,軟着身體從裴越懷裏爬出來,自己坐到另一邊,像只膽小的鹌鹑,縮着脖子,一口一口吃着面前讓他胃口大開的菜肴。
神色小心翼翼,還有些可憐,但動作可就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
裴越眸子有些深地看着楚小容,喉嚨上下滑動,剛開了葷的兇獸怎麽會如此容易被滿足,她敲了敲桌面,楚小容本來吃得歡快,聽到這聲音,立馬停下筷子,擡起頭有些膽怯地看着裴越。
楚小容說不出那種感覺,他涉世太淺,當然也分辨不出此時獸性十足的威脅,他只是憑借本能覺得大事不妙。
他害怕地咽了口口水,拿起一旁的別箸讨好地将一塊他覺得最好吃的雞肉夾到裴越的碗裏,聲音軟綿綿帶着讨好:“這個好吃,你吃。”
做完這些,楚小容也不敢繼續吃了,只是怯生生的用水靈靈的狐貍眼看着對面的裴越,生怕裴越要做什麽事出來。
“謝謝小容兒。”
裴越怕把小狐貍吓走,擡眼看着楚小容的時候,又恢複往日的張揚明媚。
楚小容脊背松下來,拿別箸給裴越夾了各種他覺得好吃的菜,直到将裴越的碗都疊滿了,自己才又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公主,這家的菜真好吃,真對得起你花的銀子!”楚小容将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開心地看着對面的裴越。
裴越的瑞鳳眼愉悅地眯起,仿佛看到楚小容身後的狐貍尾巴開心地搖來搖去。
這時,一人有規律地敲了敲雅間的門,裴越會意,看了眼将臉都要埋在碗裏的楚小容,柔着聲音:“我先出去一趟,馬上就會回來。”
“嗯?”
楚小容的耳朵尖動了下,聽出裴越話語裏的威脅,連忙從碗裏擡起頭,白白嫩嫩的小臉上是乖巧的神情:“嗯嗯,你快去吧。”
神情到位了,但話語和動作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裴越磨了磨後槽牙,又無可奈何地轉頭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店小二過來敲了敲門,楚小容擡起頭,表情有些疑惑。
突然想到一種令他渾身發冷的猜測!
該不會是裴越見這些花的錢太多,不肯付了,就把他壓在這兒抵債了吧!
皇室的女子,好陰險。
“這位公子,我們大東家有請。”
完了完了,裴越真的把他給賣了,竟然還驚動了他們的大東家,這到底花了多少錢,誰能來救救他。
小爹爹,雖然兒子經常不孝,還嫌棄你做的飯難吃,但你一定要把兒子贖回來啊。
這樣想着,楚小容視死如歸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皺着漂亮的小臉跟着店小二出去了。
一路七拐八拐,店小二将他帶到一間與其他隔間格格不入的雅間面前,随後就退下了。
楚小容咽了咽口水,手心裏都是冷汗,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其裏傳出一道清雅的女聲:“進來吧。”
楚小容推開房門,小心翼翼走進房間,看到中央端坐着的女人,停下腳步,怯生生地開口:“您找我嗎?”
女人擡起頭,與裴越的眉眼間有些相似,不過比之裴越像火一樣的張揚,面前的女人則像是一泓幽泉,深不見底。
“不用這麽拘束,我是老七的二姊,裴裘。”
“老七總愛在我面前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是位佳人,坐吧,老七馬上就來了。”
楚小容心裏緩緩舒了一口氣,吓死他了,他真的以為他要被壓下來抵飯錢呢。
他坐到離裴裘最遠的位置上,沒有剛才那樣拘束的樣子,但對面是鼎鼎大名的二皇女,他還是有些害怕,細嫩的指尖無措地摩挲着杯盞。
裴裘開口打破寂靜:“你和老七以前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楚小容正愁沒話說呢,沒有多想話就出了口:“誰呀?”
裴裘淡然地喝了一口清茶,慢悠悠地回答:“西月樓的柳公子,那也是位不常見的佳人。”
柳公子!
那位被裴越重金求一曲的西月樓頭牌,最關鍵的是他曾和和裴越發生過據說驚天動地的愛情。
不要問他為什麽知道,那段皇女男妓有緣無分的愛情故事曾經風靡過全京城,他有段時間每次到茶樓蹭座位時都能聽到說書先生繪聲繪色地講述。
最關鍵的是,他聽得津津有味,還為那位柳公子和裴越之間掉過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