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楚小容咬着唇低下頭,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來。

他明明早就告訴過自己,只要裴越肯對他好, 他才不會管其他的那些事情, 但為什麽心裏會這麽酸脹呢?

一旁的二皇女裴裘勾起唇, 沒有再說話, 開始慢慢品茶。

這時,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是裴越平日裏聽着就不正經的腳步聲, 楚小容沒有擡起頭, 依舊低着頭,沒有平日裏的殷切。

這是怎麽了?裴越挑挑眉, 沒有多想, 坐在楚小容身邊。

她一坐下,楚小容就當她看不見一樣,把屁股跟離她遠的地方挪了挪。

裴越明豔的眉目微微皺起, 伸手就要将楚小容攔腰移到跟她相近的地方。

“老七今天怎麽來我這兒了?”裴裘放下茶盞, 笑着開口。

裴越心裏啧了一聲,松開手,她素來敬重她的二姐,便端坐好, 才回答:“京城裏誰不知道二姐這兒的菜最好, 說書的亦是最精彩的。”

“只是這樣嗎?我還以為老七你是想叫我看看你身邊的這位小郎君呢, 看來是二姐會錯意了。”裴裘将質地極好的茶盞放在裴越的面前, 調侃。

楚小容捏住茶盞邊緣的手收緊, 指尖泛出些白來,有些出神。

裴越會怎麽回答呢?

裴越轉頭看了眼一旁還低着的頭的楚小容, 話到嘴裏又咽下去,聲音淡淡的:“二姐你又在打趣我。”

楚小容的頭栽得更低了,抿着唇,看着杯中的倒影,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聽不懂也插不進姐妹倆的談話,只能一杯接一杯的茶水飲着,待他喝了一肚子的水,裴越才拉着他的手出來。

楚小容還是一言不發,跟在裴越的身後,見裴越要出去,才低着聲音開口:“公主,還有好多菜沒吃完,我想帶回去,我小爹爹也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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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他前頭的裴越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他,喚來小厮,叫小厮打荷幾碗新菜,抱胸看着又低下頭的楚小容:“剛才我就想問你了,我是什麽地方惹你了?讓你對我這麽擺臉色?”

楚小容擡起頭,小狐貍眼的眼眶有些紅,他的聲音軟綿帶着絲顫:“沒有,只是我想回去了。”

說完,又揪着手指将頭低下。

“楚小容,你當我傻子嗎?”裴越聲音帶着絲不耐煩。

“我要是有什麽錯,或者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你就說出來,不要擺着要哭不哭的樣子。”

楚小容的手指掐進手心裏,想問裴越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像柳公子才和他在一起,但他不敢問,他怕一問出口,裴越就再也不理他了。

“真的沒有。”

他剛說完,裴越冷笑一聲,轉頭就走。

楚小容看着裴越的背影,低下頭悄悄擦了擦眼淚,呆立在原地,直到小厮拿着打荷的飯菜過來,他才回過神,失魂落魄地将食盒接過,朝酒樓外走去。

到了楚府,他不會翻牆,找到他經常溜出來的狗洞,鑽了進去。

接下來的一連好些日子,裴越都沒有來找楚小容,楚小容每天失魂落魄地坐在樹底下的小板凳上,一下子笑眯眯的,一下子又哭喪着臉,将在院裏釀酒的他小爹吓得半死。

“楚小容,你最近摔壞腦袋了,怎麽瞧着越來越傻了?”

楚小容轉過頭,生氣地瞪了眼他小爹,腮幫子鼓鼓的:“沒有!你不知道安慰我,你還笑我,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小爹:“臭小子,你怎麽說話呢,你老子給了你這張臉你還敢不滿意?”

楚小容揪着地下有些枯黃的草,語氣突然有些傷感:“小爹,我和那個柳公子長得像嗎?”

靈鹫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楚小容的面前,捧起楚小容的小臉,左看右看,最後說了句廢話:“不知道啊,我都多少年沒去西月樓了,不過我兒子長得真好看。”

“你問這個做什麽?兒子,你有做頭牌的臉蛋,但爹身為過來人可告訴你,千萬別,那只是一時的風光罷了,那些人的真心也做不得數的。”

楚小容:“我知道,不會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靈鹫放下他的臉,繼續搗鼓自己的東西去了。

“兩位姐姐,行行好,我就見一眼柳公子,馬上就回去。”楚小容站在西月樓門口,小狐貍眼水靈靈的。

“走開,走開,你個小郎君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兩位女子不為所動,還是擋在楚小容的面前。

來來往往的人有些好奇地看着門口的楚小容,楚小容無奈地跺了跺腳,皺着小臉打算先回去,改天再找個機會溜進去。

這時,一道風情萬種的聲音傳來:“你慢着。”

只見一風韻猶存的男子推開他面前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慢悠悠開口:“你是靈鹫那小子的孩子?”

“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得這麽漂亮,不如來我這西月樓做頭牌。”

楚小容往後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男子,軟着聲音:“這位哥哥,我來西月樓找人,你能放我進去嗎?我一會會兒就出來。”

男子低笑一聲,被楚小容的這聲“哥哥”給取悅了,他拉着楚小容的手,帶着他進了門。

“你這小嘴兒比你爹爹的甜多了,來,捉誰的奸,哥哥給你指路。”

楚小容的狐貍眼驀地一亮:“我、我找柳公子,就看他一眼。”

男子表情有些為難,見楚小容白白嫩嫩的一團,忍不住掐了把楚小容嫩得出水的小臉蛋:“那你得等等了,他現在正在接待貴客呢,那貴客身份了不得,你怕是得等好一會兒。”

楚小容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就在剛才,他好像看到了裴越下屬的身影,他輕着聲音,要哭了的樣子:“哥哥,柳公子的廂房在哪兒啊?”

“最東邊那間最好的屋子就是了,你先到我屋子裏等等。”

“欸,你別跑啊!”

楚小容一路七拐八拐,憑着感覺,然後迷路了,他有些茫然地四周,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兒去了。

他正打算找個小厮問問,卻突然被一個滿身酒氣的人撲在牆上,後背傳來劇烈的疼痛,楚小容皺着漂亮的小臉,面色蒼白,伸手想将身上的酒鬼推開。

但他還來不及動作,這酒鬼就急不可耐地撕扯他的衣裳,像豬一樣拱着他的脖頸。

“你放開我!我不是這裏的小倌!”

“救命!快來人!”

酒鬼像是煩了他的聲音,帶着酒臭味兒的手用力捂住他的口鼻,一陣惡心從胃裏傳遍全身,楚小容掙紮得更狠了。

卻一點用都沒有,像待宰的羊羔一樣被人扒下一層一層衣裳。

只剩最後一層裏衫了,楚小容嗚嗚嗚地叫着,用盡力氣掙紮。

突然身上一輕,一件溫熱的衣裳蓋在他的身上,第一眼入目的,是叫楚小容魂牽夢繞了好久的淡紫色眸子。

裴越冷着臉将外衫蓋在楚小容的身上,确保将楚小容包的嚴嚴實實,才轉過身,走到地上趴着的酒鬼面前,面無表情,卻一腳踢在酒鬼的小腹上。

一下又一下,淡紫色的瑞鳳眼微微眯起,像是沒聽到酒鬼的哀求,仿佛她在踢的不是人,只是無關緊要的物件。

楚小容回過神來,鼻頭一酸,見到地上已經面目模糊的酒鬼,心裏一驚,剛想上前,一人卻比他更早上前,楚楚可憐的抱着裴越的手臂,不知道說了什麽,裴越才冷着臉停了下來。

楚小容剛剛回暖的心仿佛又墜入寒潭,全身突然不受控制的發着寒。

這回,他看清了,也聽清了。

那位和他有五分像的柳公子,聲音哀哀:“公主,這酒鬼上次雖然欺負了奴,但你要是将她打死了,奴這輩子想是也要到頭了。”

裴越像是深情地看了眼身旁的柳公子,看雜碎一樣看了眼地上的酒鬼,才轉頭看向楚小容。

她開口,聲音帶着怒意: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她要不是恰巧路過這個地方,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只是一想,她就覺得心都快被撕碎了。

楚小容的手指用力揪着仿佛還帶着裴越體溫的衣裳,小狐貍眼要哭不哭地盯着還站在柳公子身邊的裴越,聲音輕輕的,卻像是用盡他所有力氣了:“裴越,小公主,我不要跟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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