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喜歡的人
景一涵過一個小時才到,時煦來開門的時候,因為“業務”不熟練,戲演過了頭,演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叫景一涵吓了一大跳,随即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低聲呢喃着,“也不燙啊,還是很不舒服嗎?”
時煦神情恹恹的,耷拉着眉眼,聞言也只是“嗯”了聲以做回應,而後裹着空調毯繼續回到沙發上窩着。
和時煦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那感覺竟有幾分黛玉的影子。
搞得她又擔心,又有些想笑。
來之前先去了一趟超市,買了幾樣食材,打算給他炒個清淡的小菜,再熬個軟爛的粥,生病的人沒什麽胃口,又不能吃太過辛辣的東西,清粥小菜最合适不過。
“我給你做點吃的,你先睡一覺。”景一涵輕車熟路去到廚房。
她一走,時煦立即從沙發上坐起身,把空調毯往邊上一扔,将客廳的空調又調低兩個度。
廚房門關着,但室內安靜,仍能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
景一涵在洗菜。
時煦心癢癢的,長這麽大,除了他媽,還從未見過哪個女人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模樣,想去看,又怕被瞧出破綻。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作罷,在沙發上躺下,聽着廚房裏時不時傳出來的有規律的切菜聲,漸漸有了困意。
昨夜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沒怎麽睡好,這一閉眼,就沉沉的睡過去。
約莫一個小時,景一涵将飯菜都做好,從廚房裏出來,解掉圍裙挂在衣架上。
回頭往沙發一瞧,發覺時煦正睡着,她走過去俯身去探他的額頭,手掌剛貼上去,手腕就被捉住了。
時煦睜開眼,黑亮的眼眸盯着景一涵,像還未從睡夢中醒過神來,半晌,待景一涵輕輕扭動手腕時,他才松手。
“睡了一覺,舒服多了。”時煦急忙起身說道。
景一涵下意識的摩挲着被他手掌剛剛握緊的地方,像他的溫度還留在上面。
“我熬了粥,起來喝一點吧。”她臉有一點紅。
時煦應一聲,長腿挪過來,支在地上尋找拖鞋,找到穿好,起身走向餐桌。
桌上只有一人的碗筷,他擡眸問:“你吃過早餐了?”
“嗯。”
時煦點點頭,一個人吃起來。
景一涵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刻意沒去看他。
過一會兒,時煦忽然問:“你給你哥做過飯嗎?”
景一涵愣了一下,半晌才輕輕搖頭,“沒,我爸媽不在家的時候,都是他做給我吃。”
時煦眉毛微挑,不再說話,但是吃菜喝粥卻愈發津津有味起來。
景一涵熬的粥他一個人喝去大半,一盤清炒小菜也一掃而空,胃口好的,簡直不像生病的樣子。
時煦正準備收拾碗筷,景一涵見此起身說:“我來吧,你不舒服就回房再多休息一下。”
時煦沒聽她的,只說:“我已經好多了,哪能一直使喚你。”
說着話的功夫他已經走進廚房,将碗筷都放在水槽裏沖洗幹淨。
胡芮這時候給景一涵發微信,說賬號下面有粉絲私信她,想要拍一組個人寫真,價格方面都已經商談好,只有細節上的事需要她親自溝通,問她什麽時候有空回工作室一趟。
這事也不算特別緊急,再晚一些處理也行,主要是她一想到時煦冒險救人,結果生病要自己一個人在家,還沒有親人在身邊照顧,就過分可憐。
景一涵告訴胡芮自己會晚一些回去,這邊有點事要處理一下。
消息回複好,她收起手機。
起身去廚房,想詢問時煦,需不需要去醫院挂個水,剛走到廚房門口,聽見時煦在打電話,景一涵腳步停頓,沒去打擾,但在折身而返時,卻聽見時煦說:“不相親,我有喜歡的人,您甭操心,咳……我騙你幹嘛,不信你問大劉,嗯,就是個小姑娘,行,知道了。”
隔着一道門,時煦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出來,景一涵臉色微變,不自覺的摳着手掌心的嫩肉。
聽見裏面要挂斷電話,她連忙快走幾步,從茶幾上拿起包,看見時煦從廚房走出來,她臉上沒什麽表情說:“我看你好像沒什麽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時煦微訝,“這就走了?我還想說一會兒帶你出去玩。”
不知怎麽的,聽見這句話,景一涵有點惱火,“生着病就在家休息吧,況且我又不是小孩兒,不需要你們帶我玩。”
她彎腰将鞋換好,沒再說什麽就出了門。
時煦緊跟在後面,作勢要送她下樓,被景一涵攔住,“你回去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她臉上看似平靜無波,可平時那麽愛笑的一個人,突然面無表情的,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時煦茫然無措的撓撓頭,“那個,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景一涵沒回答,電梯這時候升上來,門開,她走進去,轉過身,看見時煦認真的在等一個回答,想了想,還是說:“不了,晚上還有事。”
回工作室的途中路過一家冷飲店,她靠邊停車,下去買三杯加冰的果茶。
胡芮和錢沅見到她的時候都蠻驚訝。
錢沅先問:“胡芮說你有事處理,解決好了?”
她心不在焉的應了聲,把兩杯果茶往兩人辦公桌前一放,捧着自己的那杯,挪了一把轉椅到窗前望風。
察覺到氣氛不對,錢沅跟胡芮對視一眼,誰也沒敢多問。
玩藝術的人貌似都有一點脾氣,景一涵這姑娘外貌形象看着就是一甜妹,平時相處也是很好說話,可一旦惹怒她,你才會知道,越是溫柔的人發起脾氣來,才越是暴風驟雨。
所以,一般景一涵心情不好的時候,錢沅跟胡芮都非常默契的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讓她消化惡劣情緒。
她們這棟辦公大樓正對着一個商場,商場外.圍有一個LED顯示屏,此刻上面輪放着某位男士像女友求婚的視頻,浪漫至極。
她買的冰果茶在回來的途中冰塊就已經被熱烈的天氣融化大半,現在也僅餘冰涼的溫度,卻難以澆滅心頭熱火。
景一涵盯着LED顯示屏上的視頻看了足足十幾分鐘,然後緩慢的嘆出口氣。
……
周三這天,景一涵接到一通電話,對方稱自己是北區江虹路消防站的宣傳員,聯系她是因為站裏想拍幾組宣傳照,“我聽時站說起景小姐比較擅長人物拍攝,所以來詢問,你願意接拍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約個地點詳談,或者有勞景小姐,直接來站裏找我。”
聽對方說出自己來電的目的時,景一涵愣怔了片刻,有些意外時煦會向消防站推薦她。
“喂,景小姐,你在聽嗎?”
景一涵回過神來,連忙應下,“我在聽,那我們約個時間吧,我直接去站裏,到時詳談。”
兩人約定的時間在下周一,景一涵這段時間都在為此作準備。
期間,她沒主動聯系過時煦問起此事,時煦倒是找過她兩次,不過每次都是閑聊,沒提起拍宣傳照的事,而且兩人聊天都是聊幾句,時煦那邊就突然沒音,等再回複時可能是深夜,也可能是淩晨,景一涵再看到他的消息時,總覺得沒回複的必要。
周一這天,景一涵帶着錢沅一起去江虹路消防站。
這一路上錢沅都很激動,她嚷嚷很多天胸肌腹肌的,把景一涵都念叨出畫面了,而這畫面裏,大概率出現的人,都是同一張臉。
那天挂斷電話後,景一涵就加上聯系她的那位宣傳員的微信,在路上時給對方發消息,稱她們已經快到消防站。
到達消防站時,宣傳員就站在門口等候,是一個年輕男人,戴着細框眼鏡,長相有點書生氣,見到人分別握手,簡單的自我介紹,“你們好,我叫齊可,你們可以叫我小齊。”
“你好齊幹事,我是景一涵,這位是我的同事錢沅。”
齊幹事推了一下眼鏡,笑着說:“我先帶你們去休息室,時副站長在帶着他們晨練,還有十幾分鐘結束。”
錢沅推推景一涵,拼命的使眼神,兩年的合作默契,讓景一涵立刻領悟到她內心的想法,于是笑着對齊幹事說:“我這位同事非常崇拜我們的消防員同志,對大家的日常生活感到好奇,我們可不可以在這裏看看大家晨練,保證不會打擾。”
齊幹事哈哈一笑,“我懂我懂,你們随便看,不妨事。”
得到許可,錢沅忙說謝謝,然後拉着景一涵去消防員訓練的操場,遠遠的就聽見消防員洪亮的口號聲,繞到樓後面的操場上,看到十幾個消防員光着膀子跑步,景一涵一眼就看見打頭的時煦,晨光清麗的灑在操場的每個角落,也灑在消防戰士健碩的身體上,自然也照在打頭那人緊實的肩頭,和棱角分明的側臉。
景一涵面頰滾燙,拉旁側看的津津有味的錢沅,低聲說:“姑奶奶,咱們別看了,人家沒穿衣服。”
錢沅拍掉她的手,眉眼紛飛的模樣道:“這不是穿着褲子呢嗎,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