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婚陰(9)

“快,就是那個方向。”孔冰帶着人一路狂奔來到祠堂門口。

在接到電話之後,他的羅盤就有反應,其中一個方向的黑線陡然增長,充滿不祥。

同時這個羅盤在不斷發熱,提醒着他們那個方向有邪祟作祟。

“聽聲音應該是孫鹿。”陳是體力一般,被田同奔着一路狂奔,還有餘力分析,此時搖搖頭,“這麽強烈的反應,加上那個電話,可以推測對方已經遭遇不測。”

果然,他們還沒有來到祠堂,就聞到焦臭的氣味,而槐樹下,顯然有人捷足先登。

身高腿長的男人單手插兜,斜倚在槐樹邊,濃黑的眉毛擰着,對着眼前的焦屍,不知在思考着什麽。

“戚神。”田同尴尬地停下腳步。

倒是孔冰泰然自若,收起羅盤走上前:“戚神,您這麽快就趕到這裏了,有什麽發現嗎?”

他說着,帶着陳是蹲下來,查看屍體的情況。

“嗯。”戚煥沒多說,目光盯着孔冰背後。

戲鶴正站在那裏,似乎微微低頭,凝視着候選新郎。

然後,一只冰冷地手輕輕搭上孔冰肩頭。

孔冰下意識哆嗦一下,被涼意沖擊得大腦空白。

下一秒,他霍然站起:“誰?”

【孔冰,恐懼值:53】

膽子不大,能加三點,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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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鶴活動一下手臂,淡定離開他身後,飄到戚煥背後,把自己挂上去。

真BOSS從不回頭看爆炸。

目睹一切的戚煥:……

他頂住鬼上身之後的涼意,背後起一片雞皮疙瘩,擰起眉看過去,似乎對孔冰的大呼小叫有點不耐煩:“怎麽?”

陳是和田同因為隊長一句話警惕起來,手上已經扣住道具,結果見到戚煥表現,也有些驚疑不定。

“好像沒事。”孔冰一手按在兜裏羅盤上,确實沒有預警,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他若有所思地扶住額頭,剛好有一陣陣陰風從祠堂半開的門中滲過來,伸手感受着風帶來的涼意:“可能是我太緊張了,這風吹的邪門。”

這下戚煥可以确定他們看不見也感知不到鬼新娘。

戲鶴恰好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冰冷素白的手臂像是一條毒蛇緩緩收緊獵物:“看不見的哦。”

含笑的聲音響在耳畔,莫名讓戚煥想到耳鬓厮磨四個字。

很快,他就揮散這點心神動蕩。

觀其行徑,這位可不是什麽愛侶,而是一條玩弄獵物為樂的美人蛇。

不過,戚煥拿出紙片,目光看向孔冰的口袋:“村民來過這裏,或者說,孫鹿是被村民燒死的。”

他也知道村民是紙人了,但是怕火的村民怎麽能主動燒死孫鹿?

孔冰心念電轉,沒有把自己的發現說出口,而是順着戚煥的暗示拿出羅盤。

他自知剛剛動用羅盤的時候這個道具就已經瞞不住,現在就坦坦蕩蕩說出羅盤的一個作用:“這個道具可以預測兇吉,指示危機。”

至于更多的這個道具怎麽來和道具的保護作用,他自然是不會多說。

畢竟副本中玩家既會合作保障生存也會互相競争攻破副本。

戚煥一眼看到羅盤上小字,立刻想到雲游道人筆記中有同樣的話,偏偏就在這時,羅盤指向祠堂方向的黑線暴漲。

不知不覺,日已西斜,殘陽落在天邊,像是一灘血。

“婚禮,昏禮,黃昏之時。”

仿佛嘆息的聲音貼着他的耳朵響起,讓戚煥本能地微微偏頭。

戲鶴只覺得有趣,又在他耳邊吹上兩口陰氣:“夫君是不想結婚嗎?”

戚煥知道鬼新娘的脾氣,惱怒只會讓她得寸進尺,壓低聲音順着演道:“我自然是願意的,那夫人這是迫不及待想吹耳邊風嗎?”

呵,蹬鼻子上臉。

戲鶴伸出手,輕輕拍拍他的側臉,手指滑過頸側,用力劃破皮膚。

鮮血帶着活人的陽氣湧出,戲鶴深吸一口,意味深長:“我很期待。”

看來婚禮上還會有變數。

戚煥心想。

就在一人一鬼交談的時候,祠堂的門口被推開,村民從窄窄的門中魚貫而出。

此時他們身上穿上大紅大綠豔麗衣服,服裝并不合适,松松垮垮支在身上,定睛一看,更像是紙做的。

他們化過妝,敷上厚厚的粉,臉頰抹上兩團可笑的紅暈。

“這下看起來就是活脫脫的紙人了。”田同厭惡地說。

村長走在前面,聲音帶着喜意:“新郎都急着要成親了!”

“成親!”

“嫁新郎!”

他後面的村民高高興興跟着喊道,腳不沾地地分散開來,直接将四位玩家包圍起來,看也不看中心的屍體。

系統面板上第一個任務“完成婚禮”開始發光,正下方出現一個進度條,進度條無聲無息走到百分之一。

戚煥沒有反抗,被村民圍着走回村長的宅邸。

夕陽下,深深的宅子像是張開大口欲擇人而噬的巨獸。

四人被關進不同房間裏,換上鮮紅的新郎服,帶上大紅花,坐在床上,像是待宰的祭品。

窗外鑼鼓喧天,鞭炮噼啪,村民載歌載舞,正在舉行儀式。

戲鶴順從地坐在戚煥旁邊,對面的鏡子裏照出兩人交疊的新婚衣擺,好似一對璧人。

戚煥起身,看見鬼新娘安靜坐着:“你不需要準備上花轎?”

戲鶴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又有算計,用僞音嬉笑兩聲,聽着倒像是個嬌俏少女:“都說是嫁新郎,你猜是誰上花轎?”

眉頭皺起,但是恐懼值沒有變化。

這個玩家不喜歡這樣,但是并不因為未知恐懼。

戲鶴覺得無趣,吐露真相:“還是騎馬過去,你會騎馬?”

“會,”戚煥一邊回答,一邊在牆角蹲下,從背包裏取出一把小刀,輕輕刮開牆壁,“從最開始的院子到現在村長的宅子,我一直有個疑問,明明其他東西都這麽老舊,而所有屋子牆壁都是剛剛粉刷過的。”

牆壁新粉刷的一層不厚,小刀輕松地刮開粉飾,露出下面老舊破敗的內裏。

那是被火焰熏黑的牆壁。

門被敲響。

戚煥停下手中動作,站起來,若無其事地看向門口。

戲鶴看到他默默拿出符紙,眼底隐隐有殺意。

村民端着紅棗進來,笑着把托盤放到桌上:“新郎吃棗了!”

“好。”戚煥點頭,上前關門,轉身,将符紙貼在村民背後。

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村民立刻軟倒下來。

戲鶴冷眼看着,注意到戚煥先拿出一張火符,最後卻換成驅邪的符紙。

“夫人在看什麽。”戚煥察覺他的目光,挑眉問道。

戲鶴:“你很聰明。”

所有玩家都知道村民是紙人,但是,放在明面上的不一定是弱點,還可能是陷阱。

刺啦——

孔冰點燃火柴,随手扔在被綁起的紙人村民身上,火焰立時燃起,不多時,只留下一攤灰燼。

三人跨過守門村民灰燼,打開房間的門。

“這是孫鹿之前化妝的地方。”孔冰介紹,“我在那裏看到口紅留下的字跡,原本以為是孫鹿留的,但從村民可報複孫鹿将他帶到祠堂前燒死來看,有可能是村民留下,或許這裏還有更多的線索沒有被發現。”

搜查線索之類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長項,還是得看陳是。

陳是上前直接将整個梳妝臺拆開,就連化妝盒也沒有放過。

他不負衆望地找到細小的幾片紙屑。

“像是報紙留下的碎片。”陳是坐在梳妝臺前,腦海裏模拟出孫鹿的行動。

一開始,孫鹿閉着眼睛接受化妝師的化妝,然後聽見書桌上面被人放下一卷報紙,于是睜眼,看到報紙上的消息。

他驚恐地站起來,甚至帶倒椅子,搶奪報紙,成功撕下一片,一些碎屑随之散落到梳妝盒裏。

報紙上有什麽讓他這麽驚慌,甚至不惜一切想要隐藏?

陳是跟着孫鹿奪門而逃的路線走過去,終于停留在門前的一片地板。

他們腳下是農村建築的木質地板,老舊破敗,随着走動,不時發出吱呀聲。

孫鹿在這裏把門打開一條縫,之後被村民控制住,捆住手腳。

至于報紙,陳是看着落在挂着細小紙屑的地板缺口,蹲下來,伸出手指,從裏面摳出小小一團紙。

這團紙片像是被人生生從做工低劣的整張報紙上抓下來似的,形狀不規則,邊緣毛糙。

展開,上面一行黑色大字寫着頭版頭條——

《幼童頑劣,全村毀于火災》

下面還有殘缺的半張幼童照片,赫然是孫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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