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疫醫(17)
果然會被猜出。
戲鶴幾乎想要撫掌大笑, 卻沒有動手,只是繼續詢問:“給出你的理由。”
“因為相似之處,首先是我和他, 我們都在24歲那年參加過野外求生訓練,這應該是對于主人格而言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一些分人格身上也有同樣的經歷, 而他不記得所謂的c鎮養老生活,這就是主人格沒有過的經歷,只是他觊觎在人格上的幻想。”戚煥分析, “我是他關于感情寄托的人格,而連惇, 這是他幻想中的美好老年生活。”
“杜先生夫妻和神父都是他父母的投影,神父和幽靈女士應該是他真實的父母,一個是招搖拐騙的神棍抛妻棄子導致主人格母親在憎恨之中離去,另外一個是他幻想中的美好的精英家庭,只不過因為他出生是在a市米娅港, 所以即使是美好精英家庭,也擺脫不了那個貧民窟作為家鄉,這也是為什麽他記憶裏的家鄉也在那裏的原因。”
“傑克和上面那個青年, 兩個人都是最靠近他的本身, 一個是他幼年時候的投影, 另外一個可能是他的現在也有可能是他曾經壯年的時候,”戚煥抽出一張紙,随手在兩個人之間劃上線條, “兩人都有化學方面的天賦, 并且精通這一行, 我懷疑主人格也有這方面的天賦, 之後借此走上犯罪道路。”
“至于安,”戚煥難得皺起眉,“他應該是一個好人格,或許是主人格幻想中自己的完美情況,從青年的情況可以看出主人格幼年時遭遇過霸淩,沒有朋友,那麽安對于好朋友的幻想應該來源于此。”
“這次我們幾乎可以勾勒出主人格的成長道路,幼年的時候被身為□□的母親養大,而父親是一個坑蒙拐騙的騙子,早早的抛棄他們母子,母親暴躁易怒,不甘于當前的生活,只能把怨氣發洩在兒子身上,最終早早去世。這是主人格分裂人格中兩對父母的來歷,父親每一次首先死亡,也象征着他對父親的憎恨和替母親報仇的欲望。”
“而主人格具有一定的化學天賦,借此想辦法在黑暗的貧民窟中找出一條生路,在這個過程中,他在校園裏經歷過霸淩,沒有朋友,進一步扭曲他的性格。多半因此觸犯一定的法律,同時他也具有不太為世人所認可的性取向,最後甚至走上連環□□殺人的道路。”
戚煥話音一轉:“只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連惇默不作聲,但一把銀色□□被他從手杖中抽出,遙遙指向戲鶴。
同時,戚煥也在分析中走到戲鶴身邊,不動聲色地封住他躲閃的餘地,俯下身,無限靠近坐在桌子上的戲鶴:“是關于您的。”
“戲醫生,在這麽多人格之中,您是什麽身份?”戚煥提問,“主人格?裁決者?統治者?治愈者?還是說……”
“您從始至終都是一名醫生。”戚煥的目光從戲鶴筆挺的鼻梁上劃過,落到玲珑的鎖骨的小窩,再落到修長的雙腿上,“只不過是一名心理醫生?”
“所謂的一場瘟疫,确實是您所說的精神瘟疫,它發生在一個人的大腦之中,瘋狂的絞殺每一個人格。”
“這或許是一種有效的治療手段,将其他人格除去,僅僅留下一個人格作為主人格,以此來治愈多重人格。”
戲鶴笑起來,仰着頭與他對視,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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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鳥嘴面具戴在臉上,這是他進入多重人格患者精神世界時,為自己準備的錨點,時刻提醒着他自己并不是某一個人格,而是外來的心理醫生,以此來避免同化。
“是的,”他回答戚煥,“你的猜測基本都是正确的。這一場瘟疫發生在一位多重人格患者的腦海中,它是由于人為注射藥劑導致的。在特定藥劑的作用下,人體的免疫系統會派出大量細胞進攻特定的神經元細胞,這些神經元細胞儲存着不同人格的記憶。除掉其他人格,保留一個,這就是我們對于多重人格的治療方式。”
戲鶴淡淡道,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脫離整棟別墅灰暗的氣氛,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居高臨下地俯瞰着這些即将被清除的人格。
“原來是只能存活一個的養蠱劇本。”連惇苦惱地皺起眉,“現在和我們競争的還有兩個NPC,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兩個之中,應該有一個是最為強力的主人格。”
戚煥沒說話,有過被眼前NPC算計的前車之鑒,他仔細回憶着進入副本以來的種種經歷,直覺這一次那個所謂的多重人格患者并不是什麽好人。
連續多次出現的關于連環□□殺人案落網的廣播新聞難道只是在暗示他們面對的互相厮殺嗎?
畢竟,主人格的過去經歷來講,是标準的連環殺人犯模板。
戲鶴卻在他們自以為一切已經清晰的時候搖搖頭:“不算是互相厮殺。”
“因為我根本無法除掉那些惡心的,與我如此相像的家夥!”社恐走下樓,站在房間門口,顯然,他比所有人更早的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
“你們幾個人格,居然都忘記自己的來歷,”他冷笑,“明明已經中毒要死去了,卻還是很快就活過來,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好在上天送來的這些可以幹掉這些惡心人的老鼠,如果不是它們,我還不知道怎樣弄死你們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
連惇沒有驚訝,他看向戲鶴,顯然,這位作為醫生的NPC會是接下來的戰鬥裏最為重要的裁判。
戲鶴告知真相:“人格之間無法互相傷害,即使打碎你對面的人格,只要大腦對應的功能部分還在,人格還會重新出現。”
他頓一頓,直到兩位玩家來自的世界裏科技還沒有如此發達,解釋道:“這裏有現代醫學提供的全新療法,可以在神經元細胞凋亡不超過一分鐘的時候,進行大腦神經元系統的修複再生,這算是我們治療手段中的一個保險,避免殺傷其他細胞,造成病人正常功能的缺失。”
“放心,就算還會有其他意外,這場治療引起的功能缺陷将會用藥物刺激長出的新神經元和大腦其他細胞代償來解決。”
“腦機讀取意識的科技則給我們醫生全程監控精神世界裏銷毀人格的過程的機會,現在經歷的一切都在被外面的醫療小組監控,這裏是精神世界你們是人格的具象化,老鼠和鼠疫則是藥物作用在精神世界的具象化。”
“我沒有撒謊,我确實是特派來此的醫生,負責監督記錄治療的全部過程,以及引導治療成功。”
“在這棟別墅裏面被隔離的便是副人格中性格形成最為完整,記憶最為清晰的幾位,外界正在等待着最後的主人格從你們幾位中存活下來,到時候會注射讓免疫反應停止活動的藥物,完成全部的治療過程。”
“這場瘟疫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醫療,是一個人的新生。”
戲鶴就這樣站在所有玩家和NPC面前,聲調淡然地說出全盤計劃。
“你們只能夠通過老鼠或者瘟疫來殺死對方,這場治療,只能留下一個。”
風揚起他白色的衣擺,像是在背後展開的翅膀。
只是對于人格而言,這白色的翅膀象征着的不是天使,而是惡魔。
戚煥擰起眉,深深看戲鶴一眼。
果然,這個副本的他根本不需要合作,從始至終這個NPC就站在絕對具有主動權的位置。
他僅僅通過腦機進入病人的精神世界,随時可以抽身而去,也随時可以通過處理本體的身體實現對人格的毀滅。
他們的生死始終只在他一念之間。
戲鶴啊戲鶴,你藏的真夠深的。
那麽,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呢?僅僅只是為了站在最佳的位置,光看這一場互相厮殺的大戲嗎?
“喵!”
在他們交流的時刻,花園裏正在戰鬥的貓和鼠群形勢驟變。
伴随着尖利刺耳的貓叫,黑貓身形逐漸縮小,折過身,一躍撲向別墅,不得不倉皇放棄花園裏的領土。
它三兩下爬入二樓,對着悠然靠在窗邊的戲鶴弓起背,發出低低的嘶吼。
下一秒,戲鶴拎起它命運的後脖頸,把整只貓抱在懷裏,上下左右揉搓一遍,目光從樓上投下,剛好看見鼠群沒有遭到貓咪抵抗之後,迅速推翻整個圍欄!
一只又一只成千上百的老鼠像是軍隊一般整齊又有序的沖入花園之中。
那些凋敗的樹,那些枯黃的花草,那些在蕭瑟之餘帶着別樣美感的風景,競速被這些饑腸辘辘的強盜摧毀!
別墅的大門早已被鎖上,但這阻止不了老鼠圍住這小小的別墅,開始瘋狂撞擊!
站在窗口,可以看到為首的鼠王猩紅的眼睛。
那雙小眼睛帶着貪婪和嗜血——這棟別墅裏殘留的人格,讓它血液沸騰,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沖進去,盡情厮殺!
在這些巨型老鼠面前,這棟別墅就像玩具一樣随時可以推倒。
只是別墅到底是人格們最後的根據地,它依舊堅韌的停留在原地。
體型要小上一圈的老鼠們也注意到他們的老大傾盡全力撞擊也不能立刻打開別墅這個罐頭,露出裏面美好的食物。
它們互相交頭接耳,吱吱兩聲,緊接着便露出鋒利的門牙,開始幹自己的老本行。
撞不動,那就啃!
鋒利的牙齒深深的嵌入別墅的牆,用那一撕便可以将鋼筋水泥生生撕下一塊!
即使別墅也在一刻不停的再生,用于對抗這種襲擊,它們的努力也有了成效。
當鼠王再一次用盡全力撞擊別墅的時候,別墅終于開始搖搖欲墜!
“先不去管那個小朋友,我們必須得盡快處理好眼前這個。”連惇已經快速計劃先NPC後玩家的方針。
只能留一個這件事情還不好說是不是戲鶴的謊言,萬一他本人也是一個人格怎麽辦?
所以現在玩家必須聯合起來,對抗NPC之後再讨論誰留下來的問題。
還好他們進入之前都準備好開荒卡,否則……
連惇心有餘悸的看一眼戚煥,他可不想和單體戰鬥第一的孤狼生死相搏。
戚煥和他想的一樣,不需多言手中長刀已經出鞘,狠狠地襲向社恐青年!
與此同時,手杖中的小巧□□也被取出,瞄準敵人連發三顆子彈!
每一顆子彈上面都有必中buff!
不可躲閃,不可回避,只能夠以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承受沖擊!
青年依舊戴着兜帽,再強大的襲擊,也沒有被他放在眼裏:“兩個孱弱的代表着無關緊要的幻想的弱小人格,居然也想撼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