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邪略微思索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他們來到這幢大廈之後,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和他們說上哪怕一句話,所有的人都對他們愛理不理,唯有這個名叫雲彩的女孩子,不僅願意主動和他們說話,而且還互動良好。
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大廈裏,一定有着什麽他們沒有發現的異常,而雲彩,正是提示線索的關鍵。
心念電轉之間,吳邪已經拉着張起靈跑步追了上去。此時王耀和雲彩已經走上了自動扶梯,看到他們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沒有說什麽。
六樓他們之前也到過,是一個綜合性的大型餐飲中心,集中了大江南北各個地方的知名小吃。
雲彩打頭,領着他們往裏面走。在門口的收銀臺前,吳邪看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神龛,裏面供奉的不是他熟悉的財神,而是一個不知名的白衣人。那神像是瓷的,看樣子就是工業流水線上下來的,略微有些粗糙,但能看出是個一襲白衣儒生,面目祥和。
吳邪有些好奇,問道:“這供的是誰?”
雲彩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地說道:“是福神。”
吳邪還想再問,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拉着王耀跑了進去,停在一個廣式甜品窗口,指着裏面堆得好像小山一樣的紅豆沙冰說:“我要這個。”
四人找了個位置坐下,王耀給雲彩買了份紅豆沙冰,給自己和吳邪買了兩份冰淇淋,張起靈對甜食興趣有限,只要了一杯果汁。
雲彩雖然身材嬌小,吃起甜食來到也是個狠角色,沒用幾分鐘就把那座用紅豆、沙冰和煉乳組成的小山挖塌了一個角。王耀看她吃得那麽開心,小聲和吳邪說了句“也不怕發胖”,又換來雲彩一陣鋒利如刀的瞪視。
吳邪心裏有事,也沒心思和他貧嘴,轉頭問雲彩:“你們這兒的人好像都不太愛和人說話啊?”
“怎麽可能?”雲彩挖着沙冰,眼睛都沒擡,“是你們态度不好吧?”
看她一派天真浪漫也不像是有什麽陰謀詭計,吳邪心知她說的應該是實話,又問了一句:“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哎?”雲彩擡頭看了他一眼,一臉茫然,“我在這兒工作啊,那鬼屋招勤工儉學的學生,我都打了一個月的工了。”
“你家在哪兒?”
雲彩愣愣地看着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埋頭繼續吃沙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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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越發奇怪,總覺得這小女孩雖然伶牙俐齒的,但說的話都很含糊,對有些問題索性采取拒絕回避的姿态,好像她自己對于自己身處的世界也不甚了解。這種感覺很微妙,但是卻讓吳邪漸感不安。
王耀聽着吳邪的問話也覺得有些不對,壓低了聲音問他:“吳叔,您這是查戶口呢?”
吳邪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向他解釋。
随後吳邪又問了幾個問題,雲彩要麽搖頭說不知道,要麽直接無視,也沒有問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直到一整份沙冰都吃完了,雲彩站起來說了一句:“我要回去了。”
王耀繼續發揮他的紳士風度:“我送你。”
“不用,”雲彩嫣然一笑,伸手向下指了指,“就在樓下。”
說完她就蹬蹬蹬地跑上扶梯,等到了五樓,她沖着王耀使勁揮了揮手:“謝謝你的紅豆沙冰,歡迎下次再來玩。”然後就在三人的注視下,又跑回了那間鬼屋。
王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這才轉身問吳邪:“剛才她不是說要提前下班麽?怎麽又回去了。”
吳邪眉頭深鎖:“這地方不對勁,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王耀一腦門的問號,但看他神情嚴肅,也就不再多問。
三人搭乘扶梯又回到一樓,商場裏還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和他們剛進來時沒有絲毫分別。從透明的窗玻璃望出去,能看到一個空曠的城市廣場,有跳保健操的大叔大媽,有象征着城市精神的印象派雕塑,有間歇的噴泉,一切好似都很平常。
他們沒有多做停留,大致分辨了一下方位,挑選了一個和進來時不同方向的門推開,剛下了幾級水泥臺階,眼前的景象忽然就變了。外面并不是他們在商場裏看到的那個廣場,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就連三五米外有什麽東西都看不分明。
王耀當下大驚失色,一把拉住吳邪:“吳叔,這……這是怎麽個情況?”
吳邪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扯着王耀往回退了幾步,又回到商場的臺階上,眼前立刻變回那個廣場,清晰地仿佛觸手可及。
如是嘗試了三五次,結果都是一樣,那霧氣就像是有人操控的一般,只要走下臺階就會升起,将四周視線所及之處全部籠罩其間。最後吳邪放棄了,對王耀和張起靈說就直接往前走,看看前面究竟有什麽。
他們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互相牽着手,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當中摸索着前進。
四、白衣仙人廟
灰蒙蒙的霧氣充斥身邊四周,便是三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也覺得對方面目模糊,幾不可辨。在此情形下越是往前走,越是心驚膽顫,仿佛行走于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身邊明明空無一物,也感到殺機遍布。
起初是吳邪牽着張起靈和王耀,但在幾十步之後他就徹底失去了方向感,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前進還是在後退。後來就換了張起靈打頭,他的眼睛本就看不見,幾十年目不能視的生活,讓他身處這樣的環境也能保持冷靜和敏銳的感官。可是吳邪仍然覺得不安,畢竟這裏并不是他們熟悉的地方,前方究竟有着什麽,誰都不知道。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一路行來,沒有人說過一句話。便是王耀似乎也被周遭的氛圍影響,變得沉默又安靜。
也不知走了多久,當前方隐約可見一條彎彎曲曲的青石小路時,三人不約而同都松了一口氣。
當完全走出這片霧氣,他們才發現外面已經到了夜晚,頭頂是一片燦爛的星空。王耀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顯示現在是淩晨1點。四周萬籁俱寂,連一聲蟲鳴或鳥叫都沒有,除了眼前的小路,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荒蕪。
三人商量了一下,也沒有別的選擇,只得沿着這條小路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到沒有費什麽力氣,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了一座小廟,外面圍了一圈土牆,內中不見一點燈光。
吳邪看着土牆猶豫了一會兒,走上前去開始拍門。
王耀一臉被吓到的神色:“吳叔,吳叔,就這麽敲門啊?萬一裏面蹦出個妖怪呢?”
吳邪頭都沒回:“不然怎麽辦?這荒郊野地的,你想留在這兒過夜啊?”
王耀不說話了,還是用一種近乎驚恐的眼神緊盯着面前的小廟,好像那裏面真的藏着什麽怪物似的。
沒過多久,有些老舊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舉着一個燭臺探出了半個腦袋。乍一看到那老頭的臉,饒是吳邪已有心理準備也被吓得倒退了三步。他的臉色又黑又黃,上面溝壑縱橫,在燭光的映襯下越發詭異,若不是一雙渾濁的眼睛多少還透出一點人氣,簡直和剛從地底下刨出來的僵屍沒什麽兩樣。
看到他們三個,老頭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問道:“這麽晚了,三位有何貴幹?”
吳邪回頭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張起靈和膽戰心驚的王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爺,我們是從外面來的,是不是可以在這裏借宿一晚?”
老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嘆了一口氣,側身打開門。
等走入門中吳邪才發現,這廟極小,除了坐北朝南的大殿,就只剩西邊有一個可住人的廂房,東邊的屋子連門都沒有,隐約可見黑乎乎的竈臺和堆積如山的雜物。此時吳邪也才看清,那老頭穿了一件極其破舊的長衫,已經漿洗得發白,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并且這廟中除了他之外,似乎再沒有其他人。
深更半夜,荒山野地,又面對着這樣一個三步不像人七分更像鬼的老頭,吳邪也不禁覺得背後有些發涼,王耀早就緊張得臉色都變了,緊緊地抓着吳邪的胳膊。
那老頭将他們帶至院中,指着院門邊上一個小屋說道:“這裏平時不留外客,三位若不嫌棄,請在這門廳将就一宿吧。”
門廳本是門房看門的地方,平常若是有行人路過也可以歇腳,想來一定不會有多麽舒适的住宿條件,可惜眼下他們也不能挑剔更多。
“哪裏哪裏,多謝您了,”吳邪陪着笑,“不知道大爺怎麽稱呼?”
“我是這裏的廟祝。”
“真是打擾廟祝了。”
老頭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