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八百，實在是件很消耗體力和耐性的事情，再加上張起靈現在眼睛也看不見，這樣做等于是拖着他在這裏兜圈子，太過折騰人。王耀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這上面，不知從哪裏撿來一張宣傳單頁正在看得起勁，吳邪心說這小子看起來也不像家境不好的樣子，怎麽就跟一輩子沒逛過商場一樣，能把他新鮮成這樣呢？
正想着，王耀已經把手裏的東西遞到他眼前：“吳叔，咱們去玩這個好麽？”
吳邪低頭一看，見是一張有些簡陋的廣告，紙張是很普通的銅版紙，黑色的底，印了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鬼，寫着血淋淋兩個大字“鬼屋”，下面還有一行廣告語：挑戰膽量極限。吳邪只看了一眼就推還給他：“這有什麽好玩的？”
“多好玩兒啊，以前西單就有這麽個鬼屋，我哥膽兒小，從來都不願意陪我去。後來等長大了這玩意兒居然都沒了，我念叨了十幾年呢。”
吳邪失笑：“敢情你跟這兒找童年回憶來了？”
“您就當我來找童年回憶來了成不？陪我去吧，反正這會兒也沒別的事。”
“你自己去吧。”
“……我不敢。”
大概也知道這麽說比較沒面子，王耀的聲音壓得很低，吳邪不由得就笑了，正想挖苦他幾句，忽然看見張起靈站了起來。
“小哥，你要做什麽？”
“去鬼屋。”
“啊？”這下不僅是吳邪，就連王耀也有些意外。
看張起靈神色如常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吳邪問道：“為什麽要去？”
“我也沒去過。”
這個答案一出，吳邪只是愣了一下，王耀卻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聽見了麽？吳叔，這就是人民群衆的心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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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沒搭茬，只是站起來又牽過了張起靈的手，心裏越發覺得稀罕。他們在一起生活三十年了，這人一直都對除了吳邪以外的世間一切表現得心如止水。比之三十年前失去記憶的時候，更多了一份洞悉世事的淡定從容，有時候吳邪甚至有種錯覺，好像他真的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羽化登仙，只是因為某些羁絆才會繼續留在人間。可是現在，這個神仙一樣的張起靈居然說他想去鬼屋裏玩兒，那一瞬間吳邪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發呆還是該覺得驚悚。
王耀十分積極地去買了三張票，幸運的是在這個世界裏人民幣也可以暢行無阻，三人默默坐在等待區裏，等着剛剛進去的一撥人出來。
所謂鬼屋，不過就是在商場裏搭起的一個封閉空間，裏面有各種各樣吓人的小玩意兒，做得更敬業一點，還會有工作人員扮成妖魔鬼怪的樣子出其不意地跳出來。這個鬼屋在這個人流量很大的商場裏顯然不怎麽受歡迎，周圍冷清得很，售票窗口坐着個無精打采的姑娘，看到買票的王耀也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态度。入口和出口是分開的，由幾塊黑布簾子擋着，門口還站着兩個工作人員指引人流。
等了大約十分鐘，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孩子尖叫着從出口跑了出來，有兩個姑娘還很誇張地哭得淚流滿面。工作人員馬上給他們端了幾杯水，安撫着幾個被吓壞的孩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耀在邊上看得有趣，跑過去問他們：“裏面都有什麽啊，看把你們給吓的。”
那幾個孩子連頭都沒擡，只顧着自己交流。
王耀讨了個沒趣，又走了回來。
那邊入口的工作人員沖他們招招手，意思是輪到他們了。吳邪拉着張起靈掀開黑布簾子一頭鑽了進去，王耀猶豫了一下也趕緊跟上。
三人一進去就聽到一陣陰森森的笑聲，連續不斷，燈光明明滅滅，一會兒是滲人的慘綠色，一會兒是血淋淋的鮮紅色。兩旁挂滿了稀奇古怪的人偶模型，有舌頭伸出半尺長的吊死鬼，有砍掉了大半個腦袋的無頭鬼，有笑得十分猙獰地吸血鬼，簡直就是個全球恐怖元素大雜燴。
吳邪就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徑直往前走，這些東西在三十年前尚且不能讓他害怕，時至今日更是覺得太小兒科了。只不過這個環境實在壓抑得讓人難受，他只想趕緊陪着王耀走完出去。張起靈在他後面同樣走得氣定神閑，莫說是看不見，就是真能看見了吳邪也不覺得他會怎麽樣。哪怕這些東西都活生生地撲過來他大仙也能一腳一個全部給踹飛，更何況還都只是模型玩具而已。
就這樣走了十幾步，忽然一片白光一閃而過，音響裏很配合地傳來一聲凄厲地尖叫，然後一只臉盆那麽大的蜘蛛無聲無息從天花板上挂了下來，正好垂挂在吳邪面前，那尖尖的爪子幾乎碰到了他的鼻尖。
吳邪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居然給吓得倒退了一步，踩到了張起靈的腳。
“怎麽了？”張起靈問，下意識地就想把他拉到身後去。
吳邪伸手劃拉了一下，發現只是個塑膠玩具，而且碰了一下它就又縮了回去，看樣子還是感應式的。他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回頭道：“沒事，一個假蜘蛛而已。”
張起靈想了想，又問：“要不要我走前面？”
吳邪怒了：“看不起人是吧？真以為我會害怕啊？”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勾了勾嘴角。
怎麽看都是在憋着笑的樣子，吳邪不幹了，伸手就去捏他的臉：“你再笑一個試試？”
張起靈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臉上笑意卻越發明顯。
吳邪正想着哪有人在這種環境裏還能笑得這麽輕松自在，忽然聽到前方拐角處傳來一聲驚叫。不是音效，也不是外面的聲音，那是一聲實實在在的尖叫，還是個女人的聲音。
吳邪臉色一變，一把拉過張起靈跑了過去。
那鬼屋面積不大，只幾步就到了地方，定睛一看，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他們前面去的王耀站在那裏，一手拎着個長鼻子女巫的面具，另一只手攥成拳頭高高舉起，看起來是要扁人的樣子。在他對面站了個穿着一身髒兮兮白衣服的人，披頭散發也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身材很嬌小，整整比他矮了一個頭。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吳邪抓住王耀的拳頭問。
王耀一臉惱怒，指着邊上的布景道：“這小子剛才躲後面絆了我一跤，還帶一破面具出來吓人。”
“吓你怎麽啦？我就幹這個的，誰跑進來我就吓誰。”那人擡起頭，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聲音清脆，竟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也不知是覺得委屈還是被王耀的反應給吓着了，居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吳邪有些傻了，面對着一個哭泣的小女孩子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王耀顯然比他還要無措，張大嘴巴站在那兒，一肚子抱怨都被堵在嗓子眼裏。
最後吳邪牽着張起靈十分淡定地走出了鬼屋，王耀一腦門黑線跟着他們，身後還拖了個哭紅了眼睛的小姑娘。
門口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夥子，像看妖怪一樣看着他們，又看了看那小姑娘：“雲彩，你怎麽出來了？”
小姑娘抹抹眼睛，很不好意思地笑着：“沒什麽，今天我提前下班。”說完還把身上髒兮兮的白衣服脫下來遞給他。
王耀看她終于不哭了，也松了一口氣：“原來你叫雲彩啊，名字到是挺好聽的。”
雲彩氣鼓鼓地盯着他，語氣不善：“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家逛鬼屋都是被鬼吓，你到好，吓起鬼來了。”
吳邪聽着就覺得好笑，周圍幾個工作人員也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王耀無奈，連聲說：“好好好，算我不對，我請你吃飯行不？”
看他這樣，雲彩也忍不住笑了：“行啊，這可是你說的，是不是我想吃什麽都行？”
“只要你不吃天上的月亮，什麽都行。”
雲彩捂住小嘴笑出聲來，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要吃樓上的紅豆沙冰。”
“行啊，走着，咱現在就去兌現。”
吳邪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王耀可是比他爸能耐多了，且不論這究竟是什麽地方，他居然能在半小時不到就把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哄得眉開眼笑，還成功約出去一起吃甜品，這就不簡單啊。
那邊王耀拉了雲彩要走，一回頭看見他們倆還杵在原地，就揚手招呼：“吳叔，一塊兒來呗。”
“這……我們就不去了吧。”
王耀想了想，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給他留了個“夠哥們兒”的眼神，和雲彩一塊兒走了。
吳邪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冷不防被張起靈拉了一把。
“怎麽？”
“我們一起去。”
“為什麽？”
“那個女孩，她和我們說話了。”
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