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對不起。”
吳邪還是盯着他不說話,毫不掩飾的憤怒讓人無所适從。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脾氣極好的人,這些年來越發鍛煉得處變不驚,如果不是真的氣急了絕對不會發這麽大的火。
張起靈知道自己這次有些玩脫了,上前一步握住他一只手,被甩開之後仍執拗地握了上去,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讓我道歉幾次都行,你別生氣。”
看着他難得低聲下氣的樣子,吳邪的心緒稍稍平複了一些,又問了一遍:“為什麽不告訴我?”
張起靈擡頭看了他一眼,活像個犯了錯被家長斥責的孩子,聲音壓得更低:“被你照顧的感覺太好了,我……我舍不得……”
“你……”
張起靈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吳邪嘆了口氣,心中明白自己拿這個悶油瓶子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算了,以後有事不許再瞞我。”
“嗯!”張起靈狠狠點頭。
“二位叔叔,”王耀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你們的家務事能待會兒解決不?他怎麽辦?”
吳邪低頭一看,那名古裝大漢仍舊規規矩矩跪在那裏,一臉沮喪。這人到也老實,沒有趁着他們說話的空隙跑掉,大約他也想明白了,以張起靈的身手自己基本上沒可能逃脫。
“喂,”吳邪叫了他一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殺人?”
那大漢沖他一抱拳:“大俠明鑒,小人名叫大奎,是這牛頭山上的山大王,剛才我在城中殺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人。”
六、城中草寇(下)
他神情坦然,到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吳邪聽了,卻覺得一團亂麻當中有個線頭隐隐冒了出來。
王耀“嘿”了一聲,笑道:“你們‘太上國’的人真是有趣,一個個都愛說什麽不是人。敢問你們胳膊腿兒都齊全,眼睛鼻子也沒少一個,不是人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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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奎連連搖頭:“不是這個意思,你們方才在那城中看到的那些,和俺,和大俠你們都不一樣。”
“是哪裏不一樣?”
“那些東西不能算是活物,今天殺了明天生出來,到似野草一樣……”王耀一直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大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又沒聲了。
吳邪皺了皺眉,說道:“你先起來說話,究竟是怎麽回事,說清楚。”
大奎道了聲謝站起來,許是跪得久了腿上發麻,起來的過程中還趔趄了一下,吳邪好意托了他一把。大奎站穩之後先不說話,而是很狗腿地摸出一包香煙,撕開包裝挨個遞了一圈。那煙卻是好煙,60多塊一包的黃鶴樓,吳邪和王耀沒客氣,一人拿了一根,本以為張起靈根本不會搭理這茬,誰知他竟然也拿了一根夾在指間,那姿勢就和剛才夾着柳葉小刀時沒什麽區別。
大奎又掏出個一次性打火機,給他們一個個點好了煙,四人就站在這鄉間小道上,像四個農閑了拉家常的莊稼漢一樣,聽他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這大奎原本是在牛頭山上落草為寇的一名山賊,手下有二十來個兄弟,平時就在附近幹些劫道的勾當。“太上國”的規矩是,如果本人不願意,沒有人能夠将他帶離居住的地方,但是如果有人願意,也可以在‘太上國’的範圍內四處走動。大奎曾經手刃過幾個誤闖牛頭山的人,但是每殺一人,他就發現牛頭山附近多出一塊。有時是一個鋪子,有時是一個村落,有時幹脆就是一座城市。開始他還以為是冤魂複仇,吓得魂不附體。可是久而久之,那些人非但沒有對他不利,反而對他的要求百依百順,簡直比那一衆兄弟還要聽話。這草寇得了甜頭,立刻就動了別的心思。他以為自己是“太上國”中被上天選定的強人,能夠通過殺人的方式将一個個獨立的區塊都納入自己麾下,直至統一太上國。因此他惡向膽邊生,獨自離開牛頭山,開始到處殺人。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并不是随随便便殺一個人就能有這種效果,每個區域裏都有特定的一個人,只有殺掉此人其他人和整片區域才會慢慢消失,若是殺的不對,那人今天死了,明天就會又出現在原來的地方,做着同樣的事情。可是他又掌握不了分辨的竅門,因此每到一處,總是不聞不問先殺再說,如此行事,竟也被他殺掉了幾個。
耐着性子聽他絮絮叨叨像炫耀什麽英雄事跡一樣說完,吳邪把煙頭往地上一扔,冷笑道:“這麽說,你還是殺過不少人?”
大奎正說得吐沫星子橫飛,聽他這麽一問,又掃了張起靈一眼,立馬不吭氣了。
王耀早就氣得跳腳:“你說說你,當什麽不好偏偏要當山賊,當了山賊不好好在山上安生呆着,還跑出去殺人,真是十惡不赦了你!”
聽他罵得兇,又看到張起靈冷着一張臉,像是随時都要殺掉他為民除害一般,只吓得雙膝一軟,又跪了下去:“大俠饒命,俺發誓從此改過,再不殺人了。”一面說,一面左右開弓抽自己嘴巴,直抽得兩頰都紅腫起來。
吳邪擺了擺手,臉上仍是一副厭惡的表情:“你也不必做戲了,我們不是這裏的人,不能拿你怎麽樣。不過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總有一天你會付出代價。”
聽到“報應”二字,大奎臉色一變,安靜了下來。
吳邪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你的牛頭山,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比如……有什麽奇怪的植物?”
大奎思索了片刻,擡頭說道:“大俠說的可是那種白色竹子?這牛頭山上到是還沒有長,不過其他地方确有生長。那東西還真是邪門,開花結果之後就會燃起陰火,那地方就住不得人了。”
“你不怕麽?”
“不怕,若是真長到牛頭山,俺自然可以避去別處。”
看着面前之人,吳邪有些犯難。有心要處置他吧,這山賊明顯已經跑過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情況,自然有要用得到的地方。若是要這樣放過不管,又覺得太便宜他了。吳邪兀自猶豫不決,張起靈那悶油瓶又是個不愛管事的,始終一言不發貌似很酷地站在那裏發呆,而王耀顯然是個愛看熱鬧勝過愛出主意的主兒,因此有好一陣子,三人誰都沒有說話。
那山賊見他們盯着自己眼神不善又不置一詞,不由得心中發虛,賠笑道:“三位大俠初來這裏,要不去到俺山上坐坐,俺給你們講講這裏的事情?”
聽他這麽一說,吳邪心想也罷,反正跟在身邊也不怕他再去害人,又能知道更多消息,等整理完了消息再慢慢想法處置他也不遲。于是又看了看王耀和張起靈,見那兩人也沒有反對,便跟着大奎沿那條黃泥小道向幾百米外的高山走去。
一路上大奎嘴巴不停,一會兒問他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片刻,一會兒又問他們是否口渴要不要嘗嘗山泉水,一會兒又誇贊張起靈身手了得當世難逢敵手,極盡溜須拍馬之能事。吳邪本就有些心浮氣躁,根本不想搭理,王耀鄙視他的人品,也板着張臉不予理睬,就聽他一個人在哪兒唱着獨角戲。後來大約張起靈也聽得煩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才讓那山賊住了口。
山路雖不難走,但走得久了也難免會感到疲勞,尤其這牛頭山上十分荒蕪,也沒有什麽景致值得觀賞,越發令吳邪三人走得索然無味。
王耀到底遺傳了他爸的話痨個性,沉默了沒多久就忍不住了,蹭到吳邪身邊小聲說道:“吳叔,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呢?”
“哪裏不對?”
“你看啊,之前金牙老頭不是說‘太上國’只有三千六百人麽?按照大奎的說法,咱們遇到的那些,除了雲彩、廟祝和這個大奎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人,那這些‘東西’又是什麽?從哪兒來的呢?”
吳邪搖頭:“不知道,我現在只是心裏有個大概的猜測,究竟怎樣還不好說。”
王耀一聽就來了興致:“那您和我說說呗,咱倆先分析分析。”
吳邪想了想,又道:“三十多年前有部美國大片很火,講的是一群人跑到別人的夢境裏,通過篡改潛意識來改變別人想法的故事。我看這‘太上國’大概也差不多,不是夢境就是幻境,雲彩、廟祝和大奎,包括從小溪裏渡咱們過來的那個人,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而其他人則是他們幻想出來的,所以才說他們‘不是人’。不過根據我的經驗,這裏是夢境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幻境往往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