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昭哥(下)

徐嗣安看着昭哥兒頗有責怪,強壓着火氣沒在老夫人面前責難昭哥兒,但吹胡子瞪眼睛總是避免不了的。敬善心裏也是很鐵不成鋼,自己只有這麽一個同母的哥哥,若是生母健在,昭哥兒怎麽也輪不到自己擔心,也不至于如此,可是生母早去,能真心為昭哥兒想得恐怕只有敬善,徐嗣安想做到卻也力不從心,身為二房之主,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能服衆。

老夫人見昭哥兒一副委屈的樣子也只好作罷,“罷了,吃早膳吧。”

一家人圍在一張大紅漆圓木桌吃早膳,卻沒有一個人講話,早已不像在江南那時,敬思敬善敬慈陪着老夫人嘻嘻哈哈,多少讓敬善心中有些落差。

從壽安堂離開徐嗣安便去了衙門,而姑娘們就都去了家學,遲先生是有名的私塾先生,被徐嗣安請到家裏教導女孩們,而遲夫人則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也就此擔起姑娘們的師傅。至于刺繡師傅是從江南帶回來的繡娘,每天下午都會上女紅課,一時間姑娘們也不輕松了。

二夫人笑呵呵的與大夫人分道揚镳後便氣沖沖的回到了二房,在房間裏摔了一套五彩瓷茶具,才坐到了圓凳上。

蔣林家的趕緊上前給二夫人捏肩順氣,用眼神示意丫鬟把地上的碎片都收了,“夫人何必動如此大的火氣,傷身體。”二夫人順過了氣,狠狠地道“這老太太倒真是記仇,這些年我沒有功勞也有管家的苦勞,幾年前的事兒還記得門清,如今趕緊回來找我的麻煩,不就是管家麽?大夫人是堂堂郡主嫡出的縣主,我不過是五品官的庶女真要争權還能争得過?大房是正房,要了管家權我能不給?我還沒貪心到那個份兒上,何況賬本交接總要給我些時間,沒想到這麽猴急,生怕我多貪了一點錢,讓他們徐家損失,還好我留了一手,讓人把帳都補了齊,又把這些年攢下的店面莊子都掩了下。”說罷用蔥管兒般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蔣林家的趕緊遞上一杯茶,二夫人将喝過的茶放回身邊的漆木雕花桌上,繼續道“還有,那昭哥兒都成了什麽樣子了?還如此的偏袒,反觀我兒,今年也有六歲,早期啓蒙早就該開始了,卻遲遲不問一個字,元哥兒與昭哥兒相比不就差個“長”字麽?老太太的态度倒像是天差地別。明明都是嫡孫,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蔣林家的對主子的事兒也不敢多說,只是勸道“夫人何必因為這些置氣,您是個有福氣的,老爺又是個有心的,那三少爺怎麽都不是您親生的,以後婚事什麽的還不在您一句話,給老爺吹吹枕邊風老爺說不定就全聽您的了,三小姐更不用說了,就算有老夫人護着他們兄,老夫人還能活多久?不也是老骨頭一把?您只需要的是忍。”

二夫人一聽忍字更加激動,冷笑“忍?我忍了幾年了?老爺還是忘不了自己的死鬼元配,這些年我也為徐家做了不少,生了一兒一女,又管了幾年家,賺了不少家底,還讓我忍?”

蔣林家的繼續說道“夫人能依靠的只有老爺,所以就要忍,抓住老爺的心,那誰也奈何不了夫人,管它什麽老夫人三少爺的,老夫人的手再長這二房還不是您說的算?”

二夫人絞了絞手中的帕子,咬了咬唇,因着剛才的激動呼吸還一起一伏,“罷了,忍了這些年了,也不差個一時半會兒,為了元哥兒,敏姐兒,我也得忍,絕不會讓那昭哥兒多分了家産讓我們元哥兒委屈。”

蔣林家的繼續給二夫人順氣,一臉谄媚道“三少爺現在品行已經定下了,而咱們四少爺可是天生的有福氣,夫人不必擔心,您現在是四品的诰命夫人,以後四少爺出息了,您的品級只怕會更高,等享清福罷。”這一席話真是說到了二夫人心裏,二夫人整張臉上都透着喜氣,一掃之前的郁悶與憤怒。

以後的日子昭哥兒還是那副困倦倦的樣子,老夫人已經懶得去問,心裏失望透頂,卻又不忍心看昭哥兒那副樣子,只好留下敬善吐苦水。

敬善一邊幫老夫人捏着肩一邊煩惱着,這昭哥兒晚上是做了些什麽才這般困倦,一天昏沉沉不奇怪,可是天天昏沉沉就不得不讓人生疑了,難不成是又看了什麽□的東西,十歲的人兒能懂些什麽?敬善被極大的好奇心牽引着,老夫人拉過敬善的小手,“每次見到昭哥兒我便悔不當初,怎麽只帶走了你一個,若是你娘親活在世上,這孩子定是個出息的,只是落到了後母手裏,耽誤了昭哥兒。”

敬善雖心裏着急,但還是反勸老夫人道“這本不是祖母的錯,祖母這些年一直照顧敬善,反而是對我們兄妹有恩,只是各安天命,興許昭哥兒沒有那好運氣罷。”

老夫人心疼的揉了揉敬善的頭,又摸了摸臉蛋,“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也就少操些心,只不過那昭哥兒着實讓人擔心。”

從壽安堂回到流芳苑的敬善一直自己琢磨着昭哥兒的事,以至于都沒有發現東邊的敬敏一直在房間摔摔打打,處置下人,也不知是誰觸了這位祖宗的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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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善忽然擡起頭,剛想張口吩咐,秋菊便面露喜色“小姐是要去五小姐那裏瞧一眼麽?”

敬善一臉懵懂“五妹那裏出了什麽事?”秋菊不禁汗顏,那麽大的動靜自己主子倒是半點都沒注意道,敬善抱歉的攤了攤手,“我沒注意到,一直在想事情。”

夏竹笑着道“小姐倒是專注。”敬善也跟着幹笑起來,“秋菊去幫我把李福家的叫來。”

秋菊應了一聲便挑簾子出去。

沒過一會兒李福家的便來了流芳苑,顯然已經把敬善當成了自己在二房的頭號主子,夫人那裏不受待見,自己還可以讨好小姐,何況自己本就是老夫人的人,給老夫人最疼的三小姐辦事自然是好處多多。

“不知小姐找奴婢何事?”李福家的一臉期待的看着敬善,自己終于可以幹點什麽耍耍威風了,這些年老夫人不在,怎麽鬥自己都是下風,如今有了三小姐情況必定好了很多,自己也能在其他幾個管事婆子面前嚣張一下,敬善屏退了其他下人,屋裏只留着錢媽媽,夏竹秋菊并上李福家的。

“媽媽請坐,夏竹看茶。”敬善笑着道,求人辦事自然要好說好商量,雖是主子但是管事媽媽也不好得罪,李福家的受寵若驚卻沒有拒絕,一屁股坐在了繡墩上,倒是秋菊皺了皺眉,暗道李福家的不懂規矩。

“三小姐有什麽直說,奴婢能做的定會給小姐辦妥。”李福家的一臉自信,躍躍欲試,敬善則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想求媽媽一些私事。”說着夏竹給李福家的敬了茶,順手塞了一錠銀子,“我知道媽媽什麽都見過,這不過是敬善一點小心意。”

李福家的雖然不想要,但卻也不舍得松手,這些年二夫人沒少克扣李福家的,李福家的更是有口難言。

趁李福家的猶豫,夏竹就在李福家的耳邊說上話,李福家的眼睛一亮,立馬笑了起來,“這點小事奴婢還是能做的,小姐大可放心。”手中的銀子也高高興興揣進了袖口。

“那便拜托媽媽了。”

李福家的起身,“奴婢一定會給小姐辦妥,三小姐放心好了。只等奴婢的好消息罷。”然後美滋滋的走了。

秋菊是個直性子的人,直接道“小姐何必把銀錢花在自己的人身上,李媽媽本就是老夫人的人,聽命于你還不是應該的?”

敬善拿下性子解釋給秋菊聽“不管怎麽說李福家的是管事媽媽,府中的管事媽媽在大伯母重新管家之前是不會撤換的,所以便還是二夫人的人,只有這麽一個我能說的上話,能變成自己人花上點身外之物算什麽,等大伯母在家裏換了新人,咱們才可拿出架子來。”

秋菊似乎聽懂了,猛點了頭,“奴婢真是豬油蒙了心,眼淺。多謝小姐教導。”夏竹聰明伶俐,辦事妥帖,秋菊則直來直去,爽朗大方,各有特點,敬善都看她們同姐姐一般,沒什麽偏心的,解釋給她們聽也是希望學得聰明些,畢竟是身邊的大丫鬟,怎麽都不能一點城府都沒有。

秋菊繼續問道“小姐,那你求了李媽媽什麽事?”

敬善故作玄虛的笑了一下,剛才眉間的眉頭慢慢散開,整張臉也陽光了許多,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天機不可洩露!明個你便知道了。”

夏竹在一旁掩面笑着,秋菊一臉無辜,樣子十分可愛,連錢媽媽也跟着笑了起來,秋菊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說道“若是小姐每次逗秋菊都能開心,那秋菊也便認了。”說完大家又都笑了起來,敬善捧腹指着秋菊“也就是敢調侃你們家小姐我!”

一時間流芳苑中間與東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滿堂哄笑,一個怒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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